當前位置: UU看書 > 現代 > 我被格式化後他後悔了最新章節列表 >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祁淵整個人像是傻掉了一樣, 看著眼前這這一幕,整個人劇烈的哆嗦著,但是無論他怎麼做, 始終只能一次次的穿過實體, 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慘劇的發生,卻無能為力去阻止。

看著他爸媽幾乎要流出血淚, 充滿後悔和恨意的眸子死死盯著車旁的許歲之,臨死前還在叫著祁淵的名字。

祁淵從來不知道, 不知道他父母的死亡真相, 居然會是這樣。

他跌跌撞撞的爬進了車內, 用虛無的雙手顫抖著觸控著他們,泣不成聲,聲音嘶啞的幾乎滴血, “不要死, 不要死, 你們不要死, 求求你們了, 你們不要死!”

車內很快充滿了汽油味,味道越來越重, 祁淵絕望的抱著他們, 哭著看他們有溫度的身體漸漸冰冷,雙手也無力搭下, 只有一雙眼睛大大睜著。

祁淵跪在他們身旁, 眼眶猩紅,顫抖著手好像觸控著易碎品一樣, 輕柔地拭過他們的臉頰, 虛無的擦拭著他們面上的汙血, 一滴滴虛無的眼淚,滴在他們的臉上。

“我知道你們,你們喜歡乾乾淨淨的,我給你們擦一擦,擦一擦就好了。”

手卻越來越顫抖,祁淵身體劇烈顫抖著,他碰不到他們。

碰不到他們!

他甚至連……給他們整理遺容,都做不到!

半響,祁淵抬起頭來,看著正外面冷眼看著裡面情景的許歲之,腥紅的眼睛紅的幾欲滴下血,眼裡隱藏的淚意和滔天的恨意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許歲之,許歲之,你該死,你該死!”

外面的許歲之看著時間,直到看著這輛車轟然著火,裡面的兩人被火海吞沒後,才微微退後幾步,眼中都是狠,“這輩子,我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最後看了眼被大火吞沒的車輛,許歲之毫不猶豫的大步離開。

祁淵被一陣巨力擠出車外,瞪著幾乎流出血淚的眼,看著他父母的屍體就這樣被大火吞沒,空氣被火焰炙烤的扭曲,這場大火一直燒了很久,直到有人發現這裡的異狀,報了警之後,大火才被熄滅。

可是他父母,已經再也看不出之前嚴厲溫婉的模樣了,他們躺在上面,身體焦黑,眼睛閉的緊緊的,一動不動。

祁淵看著被抬出來的屍體,心口疼的發抖,口中是濃厚的血腥味,他恍惚著看著這一切,看著警察們忙忙碌碌,看著父母的屍體被領回去,看著小祁淵茫然的看著躺在棺材裡的父母。

小祁淵不相信這是他早上還笑著囑咐他的父母,他像傻了一樣,使勁掙脫親戚們的束縛,趴在棺材上夠著他的父母,抱著他們,摸著他們僵硬的身體,周圍的親戚們不停的說著,他們是真的死了,小祁淵哭了又哭,整個人像是天塌下來一樣,抱著他們不肯鬆手,

“他們是假的,他們是假的,我爸媽不會死,我爸媽不會拋下我的。”

周圍的人抹著眼淚,不住惋惜著,擔憂著以後小祁淵該怎麼辦,小祁淵一直哭到暈厥過去,周圍的人手忙腳亂的扶著小祁淵。

許歲之和他的家人也來了,一家人抹著眼淚,虛無的祁淵看到許歲之眼眶充血,當時就想殺人,衝上去卻穿過了許歲之的身體,他看見許歲之拽著他母親的手,說要去照顧小祁淵。

他母親自然同意,等到下葬那天,天上飄著綿綿細雨,小祁淵被緊緊大人緊緊箍著,哭的幾乎抽過去,虛無的祁淵看著一捧土接著一捧土覆蓋著他父母的棺材。

祁淵一遍遍的想著他父母之前的寵愛,會親暱的捏著他的鼻子,會生氣的揪著他的而過,父親會嚴厲的批評,會和他一起玩遊戲,可現在,他們再也不會講話了。

他們現在就躺在這個又窄又黑的坑裡,被黃土漸漸吞沒。

祁淵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走的,他就這麼坐著,坐在墳前,心裡一陣陣的痠疼,想哭,卻怕在父母的墓前,被他們看到,會擔心,就拼命的捂著嘴巴,一個勁的擦著眼角的淚水。

他沒日沒夜的坐在墳前,漠然的看著小祁淵每天過來,扒著土堆,臉貼著冰冷的土,眼淚橫流,哭的太久,聲音越來越嘶啞,許歲之每天跟在他身邊,像沒事人一樣,安慰他,陪著他,和小祁淵的關係越來越近。

他想,他父母,看到自己帶了許歲之這頭害死了他們的中山狼過來,一定會不得安生,

明明這個小祁淵就是自己,可是祁淵就是不可抑止的厭惡。

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早點知道真相,甚至對這個間接害死了父母的人還這麼好。

他是個蠢貨,是個不可救藥的蠢貨。

他現在,恨不得殺了許歲之。

祁淵不是傻子,早在聽到許歲之的那句上輩子之後,就明白了,許歲之接近他是別有目的,雖然重生這種事聞所未聞,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已經確認了許歲之的身份。

他只恨,恨自己識人不清,所以才會被許歲之耍的團團轉。他甚至恨上了上輩子的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才會被許歲之這種人頂上。

這是報應。

祁淵不想去看許歲之和小祁淵之間是如何感情加深的,那樣的經歷他也曾有過,現在想來,許歲之成功了,就是因為一直覺得許歲之不一樣,覺得許歲之代表了父母還在時的珍貴記憶。

他才會,在許歲之出現時,忽略了潼潼。

他每天坐在墳前,聲音飄忽的和父母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說他的從前,說他的愚蠢,說他的未來,說他愧對他們的期待,說著說著,就哭出聲來,強壓的哽咽飄忽在夜風中,飄來飄去。

直到時間一天天過去,父母墳前的草被小祁淵和許歲之兩人拔了一茬又一茬,直到有一天,小祁淵成了少年祁淵,一個人過來,墳前的祁淵知道,這是許歲之出國的日子。

祁淵看著少年祁淵開始變壞,打架,這裡的人都知道祁淵的身世,也就由著他。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直到第三年的某天,坐在父母墳前的祁淵陡然起身,第一次整理了自己的身形,僵硬的扯著好久沒笑過的唇角,認真的看著父母的墓碑,像孩子一樣雀躍歡快,

“爸、媽,我喜歡的人來了,我要去見他了,對,就是我和你們說的那個蘇潼,他很好,非常好,哪裡都好,是我眼瞎,配不上他,我就像弄丟了你們一樣,也弄丟了他,不過他後來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歸宿,我沒想到我居然還能見到他,真好,真好,”

“爸、媽,我去啦。”

“我實在是……太想他了。”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跟我笑過了。”

“不能哭,不能哭,一哭就醜了。”

祁淵露出了哭一樣的笑,使勁揉著臉,興奮的拾掇著自己,像是得到了一粒糖果而無限滿足的孩子,和父母打了個招呼後,邁著輕快的步伐,循著記憶,朝著某處而去

果然,在一個牆角

,他看見了蹲在牆根處,穿著一身簡單乾淨的衣服,一臉呆滯茫然地蘇潼。

蘇潼!

……蘇潼!他真的見到了這個時候的蘇潼,

祁淵又哭又笑,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他倉皇的抹著眼淚,伸出手觸控著現在的蘇潼,卻一下摸了個空,這是他的潼潼,是他的潼潼啊。

祁淵笑中帶淚的和蘇潼坐在一起,貪婪的打量著這個時候的蘇潼,他終於,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他了。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蘇潼什麼也不知道,但他有太多的話相對蘇潼說。

“潼潼,我好想你,”

“你知道嗎?你離開我是對的,因為我是個傻子,是個蠢貨,是個大傻子。”

“潼潼,我爸媽死了,我親眼看著他們死在我面前,被大火燒的那麼黑,都不像他們了,我還帶著害死他們的人天天去祭拜他們。”

他像個傻子一樣,漸漸哭出聲來,哭的歇斯底里,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蘇潼依舊一動不動,純黑的眼珠子像彈珠一樣,漂亮而虛假,祁淵有的沒的說了很多,最後才抹乾淨眼淚,自嘲道,

“幸虧你看不見我,否則你看到我這麼醜,就更不喜歡我了。”

祁淵一直跟蘇潼一起蹲在牆角,看著蘇潼身上的衣服越來越破,小臉越來越髒兮兮,心疼的不行,又恨自己為什麼還不來帶走蘇潼。

不時會有人來和蘇潼說話,蘇潼只會認真的看著來人,祁淵就在一旁貪婪的看著這久違的一幕。

下雪了,雪下的很厚,祁淵看著蘇潼依舊單薄的衣服,還有露出腳踝的□□雙腳,有時候還會赤著腳在雪地裡行走,祁淵急的團團轉,又開始罵以前的自己。

這天,祁淵看見一個不懷好意的人接近蘇潼,誘哄著蘇潼跟他走,蘇潼還真的去了,祁淵立刻想起來這是他們初遇的開始,但依舊心急如焚。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個人販子,祁淵即使知道,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恐慌,不停的在蘇潼耳邊絮叨,繞著蘇潼轉圈,恨不得把他拉住,

“別跟他走,他是壞人,是壞人。”

蘇潼聽不見,祁淵又開始罵以前的自己,為什麼這麼慢,還不來,就在急的不行的時候,他陡然看見街角正和幾個少年勾肩搭背的自己。

少年祁淵此時看見蘇潼和男人,楞了一下,一眼就明白什麼情況,立刻反應過來,擼起袖子就過來,後面的小弟們立即跟上。

祁淵知道,從這天起,他和蘇潼之間,將會緊緊綁在一起了。

他既開心,又嫉妒,每天跟在蘇潼身邊,看少年祁淵收留蘇潼,他們一起住在又黑又潮溼的地下室,這是個老小區,很是破舊,唯一的優點就是房租便宜。

少年祁淵每天笨手笨腳的照顧蘇潼,有時候會受不了蘇潼大發脾氣,然後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的蘇潼就這麼純真無辜看著他。

可愛的一塌糊塗。祁淵佔著自己是個空氣人,使勁呼嚕著蘇潼的頭髮,光明正大的看著蘇潼。

就這樣,時光快速流逝,蘇潼漸漸從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變清醒了,和少年祁淵之間,也不在是少年祁淵的當方面付出,而是兩個少年彼此地扶持,幫助。

他也看見了以前沒看到過的細節,為了給他準備生日禮物,蘇潼偷偷摸摸的去找兼職,熱得滿頭大汗,因為是新人,老員工把最重的活給他幹,但是蘇潼毫不介意,雙眼明亮,每天在祁淵沒回來之前,攥著手裡皺巴巴的錢,一張張仔細的鋪平,還有幾枚硬幣,一起攏在一起,壓在席子邊。

等到攢齊了,又開始掰著手指頭在祁淵生日那天,精挑細選的給祁淵買了個小蛋糕,因為祁淵喜歡吃甜的。

一旁的祁淵鼻子酸澀,原來那時候,蘇潼的錢是這麼來的。

後來,時間一點點過去,兩個少年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一旁的祁淵就這樣看著他們,外面的樹葉黃了又綠,綠了又黃,換過了一茬又一茬的新葉。

兩個少年就這樣走過了春夏,走過了秋冬,走過了四季,就連外面的老樹年輪也增加了一年又一年,唯一不變的,是他們眼中的亮,和不滅的光。

他們意氣風華,他們張揚明媚,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相視而笑,燦爛風華。

他們開始有了目標,有了夢想,有了為之奮鬥的信念,有了努力的方向,

蘇潼永遠跟在少年祁淵身後,仰慕的看著祁淵,認真的聽祁淵說的每句話,相信他,鼓勵他,崇拜他,為祁淵決一切難題,披巾斬棘,毫無怨言。

他會因為少年祁淵的隨口一句話,執拗的熬夜也要替祁淵解決。

他會因為祁淵的一句誇獎喜笑顏開,也會因為祁淵某次遷怒的發火而茫然,會因為祁淵的失落而翻遍典籍安慰他,會因為祁淵的隨口一句話記很久。

一旁的祁淵蹲在地上看著這一幕幕,使勁捂著嘴,眼淚橫流,心痛的彷彿被活生生割裂了一樣,哽咽的泣不成聲。

原來,蘇潼為他做了這麼多,只是為了祁淵隨口的一句話,蘇潼投入的精力比祁淵多很多。

他的情緒完全被祁淵所掌控,他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珠寶,被祁淵好運的撿到,卻最終瞎了眼,失去了這顆璀璨而明亮的,本該是屬於自己的珍珠。

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有自己那可笑而卑劣的想法,甚至對蘇潼說出的那些侮辱性的語言,祁淵天旋地轉,整個人佝僂著,眼神蒼老。

哈哈哈,像他這樣卑劣自私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得到別人的愛?

所以他才會在得到和失去中徘徊,像個遊魂,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歸宿!

……父母慘死,

……許歲之愚弄,

……踐踏蘇潼的愛和尊嚴。

祁淵似笑非哭的聲音嘶啞而粗糲,像個垂垂老矣的老者。

他就這樣木然的,看著蘇潼似乎漸漸開了竅,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得,蘇潼酸澀且藏的不是很好的暗戀,洶湧又迅疾,好像一陣風,卷著蘇潼就往漩渦裡轉,轉的他暈暈乎乎,

蘇潼像每一個暗戀的少年,喜歡偷偷窺視著祁淵,眼神像秋天的果實,帶著酸澀和甜。

祁淵捂著生疼的胸口,眼淚順著鬢角劃過,那段時間,蘇潼的眼神起初很青澀,他看不出來,但是漸漸地,漸漸地,他察覺到了,感受到了,因為莫名的惶恐和羞澀,祁淵一直當不知道。

他想再想想看。

而且他知道,蘇潼的世界裡只有他,蘇潼會一直等著他。

祁淵就這樣看著蘇潼一戀就是五年,兩個少爺並肩也走向了青年,功成名就,西裝革履,某天晚上,祁淵也似乎想通了,終於藉著月色,和蘇潼輕輕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那段時間美的像夢,祁淵看著蘇潼,就這樣因為祁淵的一句話而無比

雀躍,像得了糖果的小孩,滿足而甜蜜,好像要飛起來一樣。

蘇潼在用盡全身力氣愛他,他的眼中只有祁淵一個人的身影,那樣虔誠認真,把他當做全世界。

這一年是他們過得最美,最好,最幸福的一年,好的甚至讓祁淵懷疑,是不是因為他提前透支了這些幸福,後面才會變得苦澀而絕望。

他不停的祈禱著,求時間慢點走,再慢點走。

讓他的美夢再長一點。

但是無論他如何卑微絕望的祈禱,時間依舊在飛速流逝,幸福的日子像泡沫一樣一閃即逝,不容他回味珍藏,轉瞬即逝,絢爛後只有無盡的悲哀和冷。

終於到了祁淵最不願意看到那天,許歲之回國了。

……

祁淵病房內,

蘇潼指間的光速漸漸消失,等最後一縷光速消失時,蘇潼收回手,看了眼病床上的祁淵,他依舊雙目緊閉,沒有醒來。

蘇潼眼底資料隱現,祁淵的各項資料虛擬的浮現在他身側。

一切正常。

蘇潼略略垂著眼思索了一瞬,看情況可能還需要治療一段時間,看了眼祁淵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卻沒看到,在他轉身的一瞬,身後雙眼緊閉的祁淵,一行淚順著眼角滑落沒進了鬢角。

蘇潼下了樓,去了王叔所在的病房,所幸王叔的情況也不言重,只是裴家人放心不下,才讓王叔在醫院多呆幾天,王叔看見蘇潼進來,激動而感激,掀開被子就要下來,

\”蘇潼少爺,謝謝你,謝謝你再一次救了少爺,還有我這把老骨頭。\”

蘇潼趕緊上前阻止了王叔,聲音平靜柔和,“王叔,這是我應該做的。”

王叔緊緊攥著蘇潼的胳膊,眼眶通紅,無比自責,“如果不是蘇潼少爺你,如果不是你,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啊,都怪我,老爺他們把少爺託付給我,我卻貪酒誤事,都是我的錯啊。”

蘇潼趕緊安慰他,“王叔,誰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我們誰都不願意看見,這怎麼能是你的原因呢?”

王叔一個勁的嘆氣,垂著頭,“怎麼會突然著火呢?不應該啊,不應該啊,少爺的別墅每兩個月都會排查一次,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呢?”

蘇潼眼神微動,他輕拍這王叔的背,免得他想太多,“王叔,這件事已經在查了,相信不久後就能出結果。”

王叔松了口氣,“對,不僅是現在,以後只要的少爺身邊的,都需要排查,太危險了。”

蘇潼又和王叔說了幾句,看王叔不再自責後,才和王叔告別,去了隔壁裴輕舟的房間。

裴輕舟的病房內,裴輕舟正百無聊賴的坐在病床上看著書,在裴輕舟的強烈要求下,裴家人已經全回去了,裴輕舟實在是不喜歡那麼多人圍著他,這家醫院就是他們家開的,有什麼可擔心的。

尤其是裴母,裴輕舟被裴母這麼一哭,整個人都要毛了。

而且裴輕舟本身也和王叔一樣,沒什麼大問題,就是他們大驚小怪,實在放心不下,逼著裴輕舟必須多呆幾天,蘇潼則是無所謂,裴輕舟名下還有很多別墅,蘇潼正住在距離醫院最近的一間。

裴輕舟注意到蘇潼回來了,合上書,看著他,“祁淵情況怎麼樣?”

蘇潼隨意的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我去看過了,情況還行,只是還在昏迷中。”

“你治了,也還在昏迷中?”裴輕舟微微擰著眉。

“嗯,估計還要過幾天才能醒。”蘇潼淡淡道。

“哎!”裴輕舟長嘆一聲,如果不是祁淵,這次他們還真玄了,而且祁淵為了他們,好吧,實際上是為了蘇潼,現在還在昏迷,裴輕舟一時間心情複雜。

蘇潼只當做沒看見裴輕舟複雜的神情,無動於衷,一直到天色將晚,才和裴輕舟該別離開。

入了夜的醫院,天氣格外的涼,住院部樓下金黃的梧桐葉在夜風中落了一地,鋪了一地的金黃,帶著些微的潮溼和寒氣,給醫院平添了幾分淒涼和蕭瑟。

蘇潼踩著滿地的梧桐葉,背影筆直冷漠,離開了醫院。

第二天天一亮,蘇潼就帶著早餐過來了,裴輕舟也已經醒了,還吃完沒多久呢,護士就過來給裴輕舟打點滴。

裴輕舟半倚著病床,看了眼正坐在窗邊椅子上,垂著眼看書的蘇潼,長嘆口氣,看蘇潼看向他後,慢吞吞的提條件,“想吃蘋果。”

蘇潼看了眼裴輕舟,裴輕舟輕咳嗽了兩聲,理直氣壯,“好歹我是病人,將就一下我,給我弄個蘋果。”

蘇潼上下打量著裴輕舟,放下書,隨手從果盤裡剝了個橘子,聲音淡淡,“醫生說你喉嚨沒好,不能吃蘋果。”

裴輕舟瞪大眼,看著蘇潼手裡的橘子,“這麼輕易就同意了,你沒下毒吧?”

看蘇潼要把橘子收回去,一把搶過蘇潼手裡的橘子,“嘖嘖嘖,你蘇潼少爺第一次伺候我,我怎麼也得接著。”

蘇潼沒理會裴輕舟的話,看向窗外,秋季多雨,此時外面已經下起了連綿細雨,雨越下越大,伴隨著蕭瑟的涼風將樹葉打落下來,雨聲敲打在窗戶的玻璃上,樹葉上,發出沙沙聲。

蘇潼垂著眼專注地看著外面下雨的天氣,絲絲雨汽順著窗戶縫刮進來,帶來了外面的潮氣和泥土的氣息。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裴輕舟捂著臉,嘆了口氣,“不會又是他們吧?”

蘇潼探測了一下,“不是,是黎岸他們。”

說著起身去開了門,黎岸進來的時候誇張的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一旁的辛秘書笑著朝蘇潼兩人微微點頭。

蘇潼和裴輕舟客氣的和辛秘書點頭示意打招呼。

裴輕舟看著冒雨過來的黎岸:“今天下這麼大雨呢,你們怎麼來了?”

黎岸拍了拍衣服,聞言似乎非常生氣,桃花眼裡憤怒的閃爍著兩簇小火苗,活像炸毛了一樣,瞪著蘇潼和裴輕舟,

“你說呢,你們發生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一聲,是不是沒把我當朋友?你們知道我和辛辛知道後多擔心嗎?”

裴輕舟下巴點著椅子,示意黎岸和辛秘書坐下,“坐下說吧。”

黎岸老大不樂意的和辛秘書一起坐在椅子上,託著腮看著裴輕舟,又看向蘇潼,“蘇潼,他”沒事吧?”

蘇潼看了眼正吃著橘子的裴輕舟,搖搖頭,“沒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說你們住的地方發生了大火,被送進了醫院,嚇得我和辛辛連夜定票回來。”黎岸焦急的看著蘇潼。

蘇潼和裴輕舟對視一眼,隨後看向黎岸,“到底是什麼情況還在排查,我們都沒有大礙,放心吧。”

黎岸這才哦了一聲,

裴輕舟眼尖的看到黎岸和辛秘書兩人手上帶著的同款戒指,挑了挑眉,揶揄的看著黎岸,“在一起了?”

蘇潼在裴輕舟的提醒下,也看見了兩人手裡的戒指,是一對銀色的素戒。

而且早在進來時,蘇潼就發現了他們之間的親近和默契。

黎岸和辛秘書楞了一下,辛秘書抿著唇笑看了眼黎岸,黎岸聽到裴輕舟的問話,當時就神采飛揚,抓著辛秘書的手,下巴高高揚起,特意舉到他們面前,得意極了,像個得瑟的小狐狸,

“沒錯,看到沒,對戒,我們是一對了,今天呢,正是我和辛辛在一起的一週紀念日。”

辛秘書一直在笑,眼神一直在看著黎岸,蘇潼注意到辛秘書之前的黑款眼鏡已經消失了,看樣子是換成了隱形眼睛,眼角帶著天生上揚溫柔的弧度。

看人時有種無限包容的感覺,似乎和之前那個樸素不起眼的模樣有了很大的區別。

裴輕舟扔了黎岸一個橘子皮,“就你會得瑟。”

黎岸笑嘻嘻的露出一排小白牙,緊緊攥著辛秘書的手,“從今天起,我是有家室的人了,當然得得瑟,正式介紹一下,辛柏,辛辛。”

蘇潼向辛柏伸出手,“蘇潼,之前見過。”

辛秘書耳根有點發紅,又想起了和蘇潼見面時的尷尬場景,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淡然自若,“辛柏。”

裴輕舟坐在病床上,從手邊的桌子上抽了幾張紙擦了擦有些溼漉漉的手,伸出手,“裴輕舟。”

“辛柏。”

辛秘書知道裴輕舟的身份,也詫異黎岸居然能和他們成為朋友,不過辛秘書只是想了一瞬,黎岸心思單純,性格分明,這樣想了想似乎也正常。

他自己已經不再是需要面面俱到的秘書了,看來職業病得改改。

辛秘書看了眼黎岸,心裡軟成一片。

蘇潼看著眼睛發亮看著辛秘書的黎岸,又看了看他的頭,“你的頭好了?”

黎岸下意識的摸了摸頭,怒氣衝衝,“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那群孫子,別讓我再見到他們。”

裴輕舟慢吞吞,拖長了語調,斜看了眼黎岸,“可別再被人打進醫院。”

黎岸當即反駁,“那是他們偷襲,要不然我怎麼會受傷?”

蘇潼就站在一旁,抱著胸看著他們,和辛秘書了對視一眼,清楚的看見辛秘書略有些寵溺無奈的看著黎岸,眉眼溫和柔軟,唇角含笑。

黎岸和辛秘書呆了大約幾個小時,等到黃昏降臨兩人才和他們打了個招呼,離開了裴輕舟的病房,蘇潼看見他們並肩離開時,兩人眉眼觸碰間氣氛默契而融洽,彷彿自成一體。

臨走前黎岸還拍著胸脯和他們保證,明天他和辛秘書一定會再次過來,還要帶上辛秘書的獨家絕學,讓他們嘗一嘗,

蘇潼和裴輕舟早前就被黎岸的資訊灌腦,說什麼辛秘書的飯菜是有多好吃。

蘇潼和裴輕舟對視一眼,裴輕舟半躺在床上,掙著胳膊,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嘖嘖了兩聲,隨手拿過桌上的書,“戀愛的酸臭味。”

看了幾頁後突然把書扔到一邊,拿出手機,找出黎岸的朋友圈,看著裡面各色各樣的旅遊照片,興致勃勃的看向蘇潼,

“你說我們那天也去玩玩怎麼樣?”

蘇潼看了眼裴輕舟,掃了眼黎岸的朋友圈,“想去?”

裴輕舟撐著下巴,“腿斷了的這麼多年,我一直呆在國內,偶爾出國也是去看名醫,突然想出去看看了,不如我讓人訂票,找個時間一起去輕鬆一下。”

蘇潼聲音平淡,“不用訂票。”

裴輕舟有些詫異的盯著蘇潼,蘇潼平靜的看著裴輕舟,接著下面的話,“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裴輕舟楞了一下,仔細思考,“這個我居然沒想到,還真是這樣,我都有你了,還用什麼機票?”

蘇潼沒再接話,一下午都在裴輕舟的病房裡坐著,安靜的垂著頭,看著書,病房裡很是安靜,倒是顯現出莫名的溫馨。

天色將晚,護士過來查房,囑咐了幾句,將如今的情況還有注意事項一點點的告訴蘇潼,裴輕舟就半躺在病床上,看著蘇恪一臉淡漠的聽完,眼中的笑意愈發盛了。

護士狐疑的看著一臉平靜的蘇潼,都懷疑這人聽沒聽見,他一臉的淡漠,好像病床上的人和他沒什麼關係似的,又拉著蘇潼重複了好幾遍,裴輕舟就看著蘇恪看似冷漠,實則很是耐心,沒有一絲絲的不耐煩的模樣。

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樂見其成的看著蘇潼被護士拉著叮囑。

一直等到護士離開,外面的雨夜漸漸小了,蘇潼就默默盯著裴輕舟在那笑,等他笑完後淡淡的打了招呼離開。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黎岸果然和辛秘書再次過來了,黎岸手裡提著一個保溫盒,進門就將保溫盒放到桌上,一邊開啟保溫盒一邊說道,

保溫盒一開啟,裡面的濃稠的香味立刻撲面而來,黎岸得瑟地看著他們,“我跟你們說,這可是辛辛一大早起床做的,我可是專門問過醫生,你現在呢吃這個最好。”

說著拿出一個小碗,盛出了一小碗,遞給裴輕舟,裴輕舟坐在的病房是最高級的私人病房,裡面什麼都有,有一張桌子,蘇潼將保溫盒和幾個小碗放在桌子上。

黎岸盛了四碗,正好一人一碗,裴輕舟哭笑不得,斜了眼黎岸,“你不是天天吃你家辛辛的愛心餐,怎麼還來跟我搶?”

黎岸理直氣壯,“這是我家辛辛做的,我當然要喝。”

說著還給辛秘書盛了一碗,塞在他手裡,“快,一起喝。”

蘇潼也嘗了一下,裴輕舟喝第一口的時候,就微微瞪大眼,驚訝的看了眼辛秘書,“確實不錯。”

辛秘書抿著唇笑,“謝謝。”

蘇潼也不得不承認,黎岸確實有口福了。

保溫盒不大,幾人喝完後蘇潼摁了一下鈴,很快就有人進來將一切收拾好。

一頓飯吃完,幾人之間的距離也更近了,經過聊天蘇潼和裴輕舟都發現辛秘書人真的不錯,談吐溫和,言之有物,舉止溫雅,進退有度。

當裴輕舟知道辛秘書之前是黎行安的秘書後,異常惋惜,“你要是來我們公司多好。”

黎岸趕緊抓著辛秘書,一臉防備的看著裴輕舟,“不許誘拐我家辛辛,我辛辛不喜歡那樣的工作,我們都約好了要遊遍全世界。”

裴輕舟看了眼辛秘書,“那萬一是辛柏自己願意呢?”

黎岸毫不猶疑,“辛辛想做什麼事我都支援,他想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但前提是他真的想,不許你拐他。”

辛秘書眼中溫和的笑意一瞬間從眼角眉梢洩露,這就是他會喜歡上黎岸的原因。

時間在幾人的閒聊中過去,臨近下午的時候,黎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猶豫的看了眼蘇潼和裴輕舟,他情緒太過分明,一眼就能看出來。

裴輕舟故意沒搭話,蘇潼看了眼黎岸,“怎麼了?”

黎岸咳嗽了一聲,八卦的小聲問道,“聽說,當初你們別墅著火,祁淵救了你們?”

蘇潼淡淡嗯了一聲,“他在樓上,你要去看看嗎?”

黎岸咳嗽了兩聲,故作正緊,“能去看嗎?”

“能,他現在還在昏迷,估計得過幾天才能醒。”蘇潼看了眼黎岸。

黎岸抓著辛秘書的手,眼裡晶亮,巴巴看著蘇潼,意思非常明顯:他還是挺想去看看的,祁淵之前那樣對蘇潼,現在又後悔了,把自己搞成這樣。

他還是非常想看的。

蘇潼和裴輕舟說了一聲後,就帶著黎岸和辛秘書兩人去了樓上,到了祁淵的病房。

黎岸站在祁淵病床前,低頭看著正昏迷不醒的祁淵,摸著下巴,“太慘了太慘了。”

蘇潼瞟了黎岸一眼,如果不是他聲音都快樂出來聲了,蘇潼就相信他說的了。

就在這時,蘇潼三人突然聽見外面傳來的細軟的聲音,還有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也不知道祁淵哥現在怎麼樣了,行安,謝謝你願意陪我來看他。”

另一道略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護士不是說了嘛,祁淵的情況很穩定,暫時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還在昏迷狀態。”

“可是,我聽說當時明明是別人的別墅著火,他去救人,結果別人都沒事,偏偏就祁淵哥出事了,如果他有什麼,我怎麼和祁叔叔祁姨交代啊。”細軟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了。

“沒事的,之之你要相信醫生的話,祁淵他一定會沒事的。”

蘇潼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黎岸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厭惡又防備,還小心的偷窺了辛秘書好幾眼,深怕辛秘書被前面出來的聲音主人勾走。

辛秘書確實楞了一下,認出了來人是黎行安和許歲之兩人,不過很快被黎岸的視線吸引了回來,無奈的看著黎岸委屈的神情,偷偷撓了撓黎岸的手掌心。

細微的觸感瞬間從黎岸的掌心直直湧向心臟,就跟被電了一樣。

黎岸傻的喜笑顏開,桃花眼晶亮飛揚,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他就知道他的辛辛絕不會被黎行安這個眼瞎大王八勾走。

黎岸就跟得到了承認的正配一樣,揚著下巴趾高氣昂的,囂張的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看著病房門口漸漸出現的身影。

黎行安和許歲之也看見了正站在祁淵病床前的蘇潼三人,楞了一下。

而黎行安更是下意識的就注意到,黎岸和辛秘書十指緊扣的手,還有手指上面熠熠生輝的對戒,親密依靠的對戒銀光反射著刺眼的光竟像一把鋼刀,透過眼簾直刺心肺。

讓黎行安一瞬間大腦空白。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