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穿越 > 帝國將軍回憶錄最新章節列表 > 戰爭之外的往事 第一五四章 被解救的姜哥(4)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戰爭之外的往事 第一五四章 被解救的姜哥(4)

10月初的遼東已經很冷。雖然農曆還是八月下旬,算是夏天的末尾,但是在小冰河時代,一切月份的劃分都需要向冬天靠攏。

夏河率領的騎兵排從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就起床洗漱,在第一抹陽光照亮沈陽城時,他們就正式離開駐地。35名騎士緩緩離開營地大門,騎著濟州島出產的澳洲大馬走過瀋陽街頭,在街道兩側那數以千計的建奴和蒙古人的注視下穿過瀋陽南門。在他們的身後,還有由蒙古馬伕駕馭的數十架四輪馬車,以及被新任偽後金汗皇太極派來保護澳宋天兵的二十餘騎建州騎兵。

夏河早已習慣在敵人的注視下離開他們所竊據的城市。在過去的半個月裡,他和他的部下一直待在瀋陽,負責接收被建奴帶回的漢人包衣。但在最近幾日,夏河發覺建奴們每日上交是漢人數量呈現梯度下降,與軍方之前統計出的數目存在較大差異。他立即斷定,該死的狡猾的建奴膽敢隱匿漢人丁口,膽敢欺騙偉大不可戰勝的大宋軍人。在解救同胞的使命感和被欺騙的憤怒共同作用下,堂堂澳宋共和國國防軍陸軍少尉閣下做出決定,今天非得親自出馬不可。

於是,夏少尉隨機抽取了瀋陽附近的某個據說已經蒐集過漢人包衣的牛錄,等到早上才突然告知陪伴他們的後金方人員。隨後不待後金上層反應,便一聲令下,率領大隊人馬駛出駐地。

到了上午8點多,夏河所部已經抵達了他們要檢查的第一站。在他們前方三里便是一處後金樣式的村寨,地圖上顯示為正藍旗的白塔鋪。

跟隨夏河一起來的後金方官員名叫尚建,今年23歲,是奴爾哈赤的孫子、阿巴泰的長子。此時的他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不知是被寒風吹的,還是被夏河一路上那種兇猛的神色嚇的。作為被選中來陪伴澳宋代表巡視的倒黴蛋,他在過去的日子裡已經當夠了風箱裡的老鼠。在澳宋人面前是孫子,一個管著30人的騎兵長也敢給自己臉色看;在自己的各個親戚面前,也少不得要被看笑話——自己的老爹本身就是出了名的爹不親孃不愛,沒少被他的哥哥弟弟們排擠,現在還把自己給連累得當這個該死的差事。

“吹號。”夏河瞥了一眼身邊的尚建,心中暗罵這狗韃子不照照鏡子,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他雙腿夾了一下馬腹,胯下的老夥計就聰明地向前走了幾步,讓尚建落後自己半個身子。等到餘光裡看不到這建奴後,夏河才心滿意足地揮手,示意號手吹響軍號。

在嘹亮的號角聲裡,夏河從馬鐙上站起,看著遠處的村子跑出來幾個騎士。他側過腦袋看著身後的尚建,用目光迫使對方用女真話喊叫起來,跟對面跑來的人溝通。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真是鳥語。”夏河冷冷地說了句。正扯著喉嚨喊叫的尚建臉皮抖動一下,只能裝著沒聽見。

很快,夏河所部的騎士們就來到了這個正藍旗牛錄前。幾個騎士下馬控制住牛錄的

大門,夏河則在尚建的陪伴下策馬進入牛錄寨牆,居高臨下地看著前方的牛錄額真。

“叫你們所有人來這裡集合。”夏河淡淡地說。一旁的尚建臉色有些發黑,但還是把夏河的話翻譯成女真語說出。

不出意料,面前的女真人首領立刻開始吼叫起來。他倒是不敢上前衝撞了尚建帶領的騎士,只能站在原地咆哮著。

夏河側過頭看著尚建,打斷了對方正要出口的翻譯:“我沒興趣聽這鳥廝說廢話。我記得所有牛錄額真的家眷都被要求送去瀋陽了是吧?”

“你告訴他,這次我客氣點,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要是再敢把口水噴到我的馬上,老子現在就走,砍了他全家再過來說話。”

尚建咽了口唾沫,也不敢再露出隱隱不滿的神色。他翻身下馬,拉著那牛錄額真急促地說話,終於讓對方安靜下來,開始吩咐旗丁們把包衣帶來。

十多分鍾後,尚建的臉色開始蒼白起來。他親眼看著四十幾個半死不活的漢人被拖到村寨門口,還有十幾個澳宋騎兵正在牛錄裡巡視,監視著正在趕人的旗丁。隨著村口的漢人越來越多,尚建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一點紅潤。猛然間,最後一點生機也從他的臉上消失。

街道今天走來一個乾瘦的包衣。他身上的破棉襖已經四分五裂,內裡填充的烏拉草一路走一路掉;雙腿一瘸一拐,腳上沒有鞋子,在這寒秋裡被凍得發黑。腦袋上的小辮子乾癟枯涸,掛在頭皮上就像一束雜草。

以尚建豐富的奴隸主經驗看,這包衣顯然剛剛遭受了一頓毒打。尚建相信身旁的夏河肯定也看了出來,因為他注意到對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開始發黑。

姜哥一步一晃地走著,身邊跟著一個高大的髡人,伸手拖著自己前行。他的身上穿著一副甲冑,竟完全由一塊鐵板鍛造出來,沒有一絲連線的痕跡,全然是一塊整體。甲冑裡則裹著一件深灰色的皮草,那是姜哥從未見過的材質和款式。

對方是誰?姜哥沒敢問,但對方對自己是極好的。一見到自己連走路都走不穩,立即下馬過來攙扶,也不嫌自己這一身塵土搞髒了他的衣服。

在騎士的攙扶下走到村口,姜哥眼前便出現了這樣一幅景象:幾十個穿著打扮和身邊的騎士一樣的髡人正端坐在高頭大馬上,身上的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們的臉上都帶著輕蔑的神情,看著前方的主子們時都流露出一抹厭惡。在騎士們的身前,全牛錄的兩百多主子都聚集在一起,隱隱有和騎士們對峙的樣子。而在騎士們身側,幾十個包衣正被一群打扮像蒙古人的漢子圍住,靠在火堆旁取暖,身上還蓋著一件嶄新的袍子。

尚建身子僵硬地坐在馬上,感受著身側的騎兵少尉身上散發出愈來愈濃烈的凶氣。他不敢側過頭去看對方,連眼睛都不敢側目而視,只能用餘光小心地打量著與自己年齡相近

的澳宋軍官。對方冷哼一聲,右手揮動一下,馬上有幾個澳宋騎兵跳下馬,一路小跑過去,和同伴一起扶著那遍體鱗傷的包衣過來。

“他是誰的奴隸。”夏河端坐在馬上,雙手緊緊抓住韁繩,聲音反而比呵斥牛錄額真時更加平靜。

等尚建把他的話翻譯完後,夏河順著旗丁們的目光看向人群前列,那兒站著一個矮壯敦實的建奴,正兇狠地回擊自己的目光。

夏河舉起馬鞭指著對方:“讓他過來。”

那人咧開嘴笑了笑,推開周圍的人走來,站在夏河的馬頭前,仰面和夏河對視。

夏河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自己翻身下馬,和部下們一起將那包衣帶到篝火旁,安頓他坐下,再親手拿著一件毯子給他裹住。等那包衣被安排好後,他才慢慢站起,再次舉起馬鞭指著矮壯的建奴:“把這狗雜種拿下!”

跟隨澳宋騎兵一起出來的蒙古漢子們早已盯住對方。一聽到夏河下令,七八個蒙古人便一齊撲上去。那矮壯建奴毫不猶豫地試圖反擊,連著打翻幾個蒙古人,但很快被以多欺少的對手掀倒在地,在亂戰中挨了幾下狠的,隨即被拖拽到夏河面前,身子被蒙古人死死踩在地上。

夏河看著身前的建奴,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弧線,並很快地發展到開懷大笑。他手撐著膝蓋大笑著,背對著正看著這邊的包衣們,避免自己的笑容刺激到他們。等到他好不容易剋制住自己的情感,他才抬起頭看著怒視著自己的建奴,用馬鞭拍打著他的臉:“你是不是剛打過他?”

那建奴掙扎著抬起頭直視著夏河,感受著馬鞭一下一下拍打在臉上的疼痛,臉色被暴怒刺激得漲紅起來。他努力地吐出一口口水,卻因為角度問題只吐到幾分米外,就落在積著薄薄一點殘雪的泥地上。

他只好放棄把口水吐到面前這該死的宋人臉上的打算,大吼著:“那狗才是我的包衣,老子想打就打!”

夏河挑挑眉毛,沒想到這人會說漢話,倒是難得。不過這也讓他方便不少,不用尚建一副司馬臉地翻譯。他直起身子,看向尚建:“皇太極投降的時候,簽署了投降書,上面明確規定,自條約簽訂之日起,不得以任何方式損害偽後金控制下的漢人的身體和精神健康。”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項規定吧。”

說完,他不待尚建回應,右手抓著馬鞭猛然揮下。一直隱忍到現在才含著暴怒一擊,馬鞭在空中就發出令人心悸的破空聲,鞭尾準確地落在被按在地上的建奴臉上。

坐在篝火旁的姜哥下意識地身子一抖,抖完才想到這一鞭子不是落在自己身上。於是他馬上伸長脖子,努力越過周圍的包衣們的後腦勺看著蒙古人中央的費揚古。他的視線被一群半蹲著的蒙古人遮住,只看到馬鞭在擊中目標後彈起,揚起在空中的一抹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