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被他親得愣了一下, 他家池央可從來不會主動在公眾場合做這種事，何況……他隨意地瞥了眼那邊卡座坐著的幾個人，此時都神色驚訝地關注著這邊。
他神情好轉一些, 看著平靜不少，“我要是提更多，你不得煩？”
他抬手揉了下池央柔順的烏黑髮絲, 觸感很好, 忍不住停留了一下，“我沒有生氣。”
池央一直看著他的反應，見人眸色變暖，才問，“剛剛發生了什麼？”
很少有事能讓江衍心情如此糟糕，池央覺得就算是他出門, 江衍估計也只是生氣一時, 不至於像剛才那樣, 渾身上下一丁點情緒都沒有。
生人勿近的樣子。
而他居然一時想不出是會有什麼事，難道是發生了什麼？
池央無意識地皺了下眉。
江衍收回的手順勢捏了下他的臉, 轉移話題, “你是不是煩我了？”
“沒有啊, ”池央抬眸，表情有點無辜。
“那你朋友聚會，都不跟我說一聲？”江衍眸裡帶著那麼一點的不悅, 直勾勾地看著他, “你覺得我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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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池央笑了, 以江衍這模樣家世，會拿不出手？可沒人比他更招眼了。
“確實有點，”池央神情掛上一點無奈, “把你帶過來，我還真有點擔心。”
“哦？擔心什麼？”
池央環顧一下此時酒吧裡的客人，示意他看，江衍順著他的意思掃視一圈，倏地眉一皺，“一群眼饞你的有什麼好看的。”
語氣有點不快，彷彿池央過來就是揹著他招蜂引蝶來的。
池央：……你他媽沒看到一群女的都在眼饞你？
他無言以對地看了眼江衍，“你吃飯了沒？”
江衍現在沒什麼胃口，看池央一時半會也不太想回家的意思，“吃了。”
池央點頭，沒再說什麼，拉著他過去。
那邊的幾個還在玩卡牌遊戲，來酒吧就是放鬆心情，順帶拉近一下公司成員感情，大家都挺隨意，瞧見池央帶了人過來，各自打了個招呼，介紹一下，就沒再說什麼了。
主要是這個陌生的大帥哥給人一種不太好接近的感覺。
哪怕坐在那不說話，神色閒散，存在感依舊很強，讓人很難忽視。
江衍心情勉強，沒什麼玩遊戲的興致，就沒參與他們的遊戲，坐在池央旁邊，神色淡淡地玩著手機。
這一輪負責發牌的賀青塵把牌放在池央面前，抬眼的時候，近距離打量了一下這位傳聞中的太子爺，果然是江家人，無論樣貌還是氣質，都是最出眾的那個，但不知怎麼，他忽然間想起一個關於江家的秘聞。
在這個盛出天才的家族，每一代家主與伴侶。
——都是以背叛為終結。
聽說是被詛咒了還是什麼。
雖然聽起來有點邪門，但想到這，賀青塵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池央。
收回視線的時候，猛然接觸到江衍不冷不淡的眼神，一雙眸子漆黑到深不可測，心裡驀地一冷，後背倏地發涼。
“發錯了。”
池央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怎麼發個牌還能走神？
“抱歉，”賀青塵笑了下，斂回神，將注意力從這邊移開。
其他人都沒注意這邊，唯一隱隱有所感覺的白鬱安拿起面前的酒杯，灌了兩口酒。
蘭玥有點看不下去，“你現在還在吃藥，少喝點。”
白鬱安面不改色地放下酒杯，“沒事。”
他感覺有人一直在看著這邊，轉頭看了過去，坐在距離他們不遠的有幾個女的，穿的挺火辣，看不出年齡，察覺到他看過來的視線，其中一個女的還對他拋了個媚眼。
“臥槽？連我們未成年都要勾引？”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的蘭玥被這個毫不掩飾的媚眼給電到了，忍不住吐槽一句。
白鬱安則是皺了下眉，沒收回視線。
而那邊的幾個美女不知是聊到了什麼，臉上笑意更甚，隱隱得意地看向這邊，目光在這邊兩個模樣最出挑的帥哥身上轉了一圈。
特別是那個一直玩手機的，氣質冷酷又野，一看就是很難征服的那種。
身上的衣服牌子都是國際奢侈品牌，最新時尚單品，少說也得幾十萬。
絕對是富家公子哥。
不過其他的看起來也不差。
“我說，你們還玩不玩？”賀青塵抬手在白鬱安肩上拍了下，笑，“看美女看傻眼了？”
看不出來啊，他還以為白鬱安對美女毫無興趣呢。
白鬱安收回視線，“這也算美女？”
“還不及蘭玥一半，”他隨口說。
一句話把旁邊的蘭玥逗樂了，這也太會說話了，她抬手一把攬住白鬱安的肩，“白小弟你很有眼光嘛！”
白鬱安嘴角動了下，拿開了她的手。
“回頭你要是想找女朋友，我可以給你介紹啊，哎對了，你喜不喜歡姐弟戀？”蘭玥好奇問。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感覺小白雖然年齡小，心裡想法卻不少，前幾天男神有事來不了公司，都是小白負責處理公務，挺厲害，很有主見的樣子。
“隨便，”白鬱安回了兩個字，看向他哥，正巧對上池央看過來的視線。
他下意識露出一個笑。
一個乾淨而柔軟的笑。
蘭玥頓時愣住了：臥槽？！
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小白露出這般模樣，就好像是校園裡遇到的一個乖巧學弟，看起來好好欺負的樣子～這也太招人疼了吧～
只可惜，就那麼一兩秒。
臉上的表情就消失了。
因為池央轉移了注意力，被身旁的江衍拽過去看手機裡的內容。
白鬱安睫毛低垂了一下，遮住了眸底神色，看不出心底在想什麼，但蘭玥卻莫名的開始心疼，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忍不住問，“怎麼了？”
“沒什麼。”
白鬱安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撲克牌，翻開第一張，黑桃k，他盯著看了兩秒，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今天，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他抬手捏了下眉心，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的預感一向好的不靈壞的靈。
讓人頭疼。
他們又玩了一陣子，不時有美女過來搭訕，但都無疾而終，直到將近一個小時後，池央起身，“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你們好好玩。”
他招呼了一下，跟江衍一同離開了。
兩人走後，白鬱安也站了起來，“我出去一下。”
“哎？”蘭玥還沒來得及叫他，就見人走了。
白鬱安也朝著酒吧出口的方向過去，忽然，視野範圍內經過一道人影，他腳步下意識一頓，轉頭看過去，卻見酒吧裡人影混亂，剛剛的那道人影已經不見了。
分明剛從他眼前經過。
他眸色沉了沉，拿起手機準備給他哥打電話，想了想，還是改成了簡訊。
這邊，池央出了酒吧，哄著他看起來不大高興的男朋友，“我這不是走了嗎。”
江衍瞥他一眼，“這種亂七八糟的環境，有什麼好玩的。”
“哦？剛剛可是很多人都過來要你的聯繫方式，”池央看著他，“你看我都沒吃醋，你怎麼還生氣了。”
江衍神情淡了一分，“你他媽倒是吃醋給我看看啊。”
別人都過來要他男朋友的聯繫方式了，這人倒好，在一旁看笑話，要不是顧忌在外面，江衍都有點想收拾他。
池央眼裡浮起一絲笑意，他發現江衍在外面還真的挺冷，冷冷酷酷的，話也不多，比在家裡不要臉的時候好應付多了。
“我那不是想看你平時是怎麼拒絕別人的嗎。”
江衍意味不明地哼了聲。
正巧這時，他的手機來了個電話。
江衍接了電話，池央去車那邊等他，準備開啟車門時，他的手機也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簡訊，小白的，內容還有點莫名其妙，池央看了一眼，倒是想起小白今天看起來總是神不守舍的樣子。
正欲回覆，這時忽然又來了條資訊。
是一個未知號碼，不在他之前的聯系人裡。
而資訊的內容很單純。
一張照片。
“嗯？”池央有些意外。
指腹劃拉了下手機螢幕，點開了那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很美好，天色蔚藍，日光明媚，街道旁栽著漂亮鮮豔的花，而咖啡廳裡，坐著兩個他很熟悉的人，單是看身影就能認出來。
一男一女。
江衍，和溫女士。
兩個人正在談話。
很明顯是兩人私下見面。
池央瞥了眼這個未知號碼。
對方似乎是覺得他已經看過了，又發過來一張照片。
這次有些陌生了，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大約十五六歲，站在公交站牌旁等車。
午後的日光落在少年身上，髮梢也染上了星點金色。
是他自己。
應該是高一二的時期，有陣子他不想待在學校裡，經常逃課，也就在那個時候會經常坐公交車。
照片裡的人並不少，都在站牌旁等車，除了他還有一對年輕夫妻，一個有些邋遢的大叔，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牽著一個小男孩，以及……江衍？
池央一怔，盯著照片看了一會，距離他足有幾米遠，站著一個黑髮少年，露出半張側臉，神情懶怠，左耳裡插著耳機。
手腕處似乎還纏著繃帶，手松松地插在口袋裡。
似乎是很巧地與他站在一起，等著公交車。
池央的目光往下落，定在那看起來有些不分明的繃帶上，江衍什麼時候受傷了？
卻在這時，又來了一張照片。
池央點開第三張照片。
不同於前兩張，這次的背景是黑色，漆黑夜幕下，車水馬龍，燈光絢爛，道路兩旁的標牌是英文，是在國外。
不知是在哪個國家。
高樓大廈林立，繁華的城市中心。
卻在發生著一起大型爆炸事件，沖天的火光點燃了其中一棟大廈高層，烈焰耀武揚威，張牙舞爪，就像是一個貪婪的罪犯不斷地舔舐著。
而一個勉強稱得上是少年的身影安靜地站在道路旁，看著那棟被巨大爆炸點燃的大廈。
路燈無聲地落了下來，落在那張尚且青澀的面孔上，烏黑的眸子，唇角沒有任何弧度。
靜靜地看著這足以令所有人震撼的一幕。
地面上落了一道影子，漆黑，幾乎要與他的身體融為一體，融進沉沉夜幕。
在這一場喧吵卻又無聲的長夜裡。
池央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許久，對方卻不再發什麼照片，而是終於來了一句話。
——你猜，十五歲之前，他殺了多少人？
十五歲。
江衍從國外正式歸來。
時隔幾年，再次站在池央面前。
卻不知怎麼，池央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片段，那次他和江衍去電影院看電影。他當時問了一個問題。
“江衍，你是不是對女生過敏？”
江衍當時扯了下唇，漫不經心地回了幾個字，“我對人過敏。”
聽起來像是一個玩笑。
幾秒後，對方問了池央最後一個問題。
——這樣的人為何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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