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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記_第十章 曹家有女初長成

抱劍營位於太平街的盡頭,往左一拐,就是長樂街。沿長樂街迴轉,景色又與來時有所不同。同樣是夜市,由於長樂街臨河的緣故,多了幾分水流的喧囂,也增添了水光一色的意境。

河名安定河。

安定河並不寬,十幾丈的河面,河水緩緩流淌,在月光和燈光的輝映下,垂柳倒映,遊船畫舫,鼓樂齊鳴,遊人如織,好一派盛世繁華景象。

夏祥卻已經無心欣賞風景,快步如飛,只想早些返回客棧休息,蕭五卻是再次開啟話嘮模式,問個沒完。

“先生,你是如何斷定好景常在的主人是一位小娘子?還是一位絕色娘子?”

“先生,要和好景常在的小娘子做一筆大生意,是什麼樣的生意?有多大?小娘子會同意嗎?”

“先生,莫非真是好景常在的小娘子厭惡青樓,又是女子,才不開青樓?”

“先生,你走慢一些,我跟不上你的腳步。對了先生,若要作個比較,好景常在的小娘子和三王爺相比,誰更厲害?不對,一介女子怎能和王爺相比,真是傻了。”

夏祥被問得不厭其煩,腳下不停,穿街走巷,眼見就走到了一處餛飩攤前,他驀然站住,招呼蕭五坐下:“走得累了,吃碗餛飩再走。”

“甚好,甚好。”蕭五早就飢腸轆轆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罷了,夏祥的提議正中他的下懷,當即衝餛飩攤夫婦喊道,“店家,四碗餛飩,要多些醋和香菜,再多放些辣椒。”

“我只要一碗。”夏祥白了蕭五一眼,“我要辣椒。”

“我知道先生只要一碗。”蕭五摸了摸肚皮,嘿嘿直笑,“我要三碗。”

餛飩攤臨河而設,夫婦二人年約五旬,慈眉善目,雖年歲不小,做事倒是利索。片刻之後,四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就擺在了桌子之上。

只過了片刻,蕭五就消滅了兩碗,等他端起第三碗時,才發現夏祥一碗餛飩還沒有吃完,不由得尷尬地笑了:“先生莫要笑了,我除了吃得多一些之外,並無其他毛病。”

夏祥卻沒有笑話蕭五,他的目光不經意一掃,忽然愣住了——數丈開外,一個腰身纖細、烏髮如織的娘子正在一個銅鏡攤前挑選銅鏡,她上身白綾,下身紅裙,腰間系了一條水綠的腰裙,更顯身材婀娜多姿。

“葭兒……”夏祥低聲呼喚一聲,他和肖葭三年來朝夕相處,對她再熟悉不過,不如外人一般稱呼她為肖小娘子,而是喚她葭兒,分別一月有餘,他時常思念肖葭,驀然發現眼前之人酷似肖葭,哪裡還坐得住,當即起身,就要衝將過去。

才一起身,忽聽一聲馬的嘶鳴。微一定神,餛飩攤對面的高門府第大門突然開啟,從裡面衝出一匹驚馬。高大俊俏的驚馬通體紅色,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燈光照耀之下,馬肥膘壯的肌肉閃耀出醉人的光芒。

驚馬之上坐有一人,離得遠,看不清長相,依稀可見是一名十四五歲少年。少年一身華服,卻披頭散髮,衣衫不整,雙手緊緊抱住馬脖,驚恐大喊:“都起開!要死人了!快讓開!哇哇哇……”

少年哇哇亂叫,驚馬橫衝直撞,直朝餛飩攤衝來。

不好!夏祥暗驚,且不說餛飩攤有一鍋滾開的熱水,若是踏翻,不定會燙傷多少路人,且說餛飩攤的一對夫婦,定會躲閃不及,被驚馬踩傷還在其次,萬一出了大的差錯,如何是好?

再也顧不上肖葭,夏祥縱身躍起,大喝一聲:“蕭五,牽馬!”

蕭五會意,應了一聲,憑空躍起,一個箭步來到驚馬面前,雙手猛然拉住韁繩,彎腰屈膝下蹲,大出一口濁氣,使足力氣一收韁繩:“起!”

與此同時,夏祥飛撲向前,將驚嚇得已然目瞪口呆的餛飩攤夫婦用力推到一邊,又一腳飛出,將大鍋踢翻。哐當一聲,鍋翻湯濺,灑落一地。

驚馬餘勢不減,繼續前衝,蕭五隻覺一股大力從韁繩傳來,如排山倒海之勢,讓他再也站立不住,生生被拖拽橫飛而起。只一眨眼的工夫,驚馬就一腳踩在了夏祥所坐的板凳之上,距離河邊只有一丈之遙。

蕭五氣運丹田,眼前金星亂閃,彷彿瞬間想起了什麼,卻又如曇花一現,無法抓住。他顧不上許多,氣往下走,運在雙腿之下,雙腳落地,雙手再次用力,雙眼脹滿血絲。

“住!”蕭五全身力氣用盡,雙手被韁繩勒出鮮血,驚馬狂奔之勢猶如遭遇一堵城牆,悲鳴一聲,猛然收勢,前蹄高高揚起,在空中亂踢。

若是按照常理,馬揚前蹄,馬上之人會被拋下馬背。但由於驚馬奔跑之勢過快,收勢又過猛,又被蕭五生生拉得偏離了方向,馬上之人的衝擊

之勢沒有收住,硬是被橫甩出去,在空中劃過一個手舞足蹈的身影,“撲通”一聲落入了安定河中。

夏祥也不遲疑,在將兩位老人安置妥當之後就脫掉了身上長衫。不等周圍旁觀、喝茶、閒逛還是正在吃瓜的百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已然脫得只剩下內衣,此時正好馬上之人落水,他一個魚躍躍入河水之中,幾乎不差分毫。

從夏祥出聲,到他動手救下餛飩攤夫婦,再到蕭五牽住驚馬、夏祥脫衣跳水救人,看似雜亂實則有條不紊,猶如一氣呵成,中間沒有半分停頓。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每一個環節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周圍的人都看得驚呆了,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幕。

落水少年一入水中,就大聲呼救:“救命!我不會水!快救我,我給……”

“銀子”二字還未說出口,就嗆了一大口水。落水之人,大多不是被活活淹死,而是被水嗆死。少年被水一嗆,頓時暈死過去,不再動彈。

好在是盛夏季節,河水溫涼適宜,夏祥從小在滹沱河邊長大,水性極好,三兩下游到少年身邊,架起他的胳膊,便朝岸上遊去。

才遊幾下,少年忽然醒轉,見有人相救,如見救命稻草一般,雙手雙腳死死抱住夏祥,不肯鬆開半分。夏祥被他束縛了手腳,無法划水,幸好他救人數次,頗有經驗,知道落水之人情急之下,不可以常理論之。當下也不猶豫,一拳擊在少年的脖子之上,將他打暈。

岸邊已經圍滿了人。

蕭五衣服顧不上脫掉,拴好驚馬,也縱身跳入水中,和夏祥一起將落水少年抬到岸上。少年緊閉雙眼,昏迷不醒。

夏祥顧不上許多,將少年翻轉過來,拍打後背。落水時間不長,再者夏祥救人時手法又極為老到,少年不過一時閉氣,片刻之後,伴隨著一陣猛烈的咳嗽,醒轉過來。

“三郎,三郎!”一個女子關切的聲音在人群外圍響起,人群分開,在一個丫鬟一個家丁陪伴之下,款款走來一個絕色小娘子。

小娘子芳華二八,身著淡粉色衣裙,細腰以雲帶約束,不盈一握。髮間一支金玉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容貌豔麗精緻,一雙鳳眼顧盼生姿,一頭青絲梳成華髻,雍容而不失雅緻。點綴碩大無比的一顆明珠,瑩亮如雪,在髮間閃爍點點星光。

她俏臉含憤帶怒,又一臉關切,分開人群來到落水少年身邊,見他安然無恙,眼中的關切之意隨即變為嗔怪之色。

她退後一步,朝夏祥彎腰致禮:“謝過郎君救命之恩!”

夏祥心中驚豔小娘子的美貌,微一失神,心想這小娘子非但端莊大方,且知書達理,禮數周全,不先看落水少年傷勢先謝他救命之恩,應當是大家閨秀,忙起身還禮:“小娘子不必多禮,見人落水,伸手相救,是為人本分。”

若是平常,夏祥一本正經說出這番話來,倒也讓人肅然起敬,只是現在他近乎赤身裸體,只穿了內衣,身上還滴水不斷,著實不雅。小娘子關心則亂,現在才注意到夏祥如此形象,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轉身回頭。

“你……你且穿上衣服,如此,成何體統。”小娘子低頭含羞,若不是關心落水少年,早就一走了之了。

周圍人群一陣鬨笑。

夏祥才不管眾人的鬨笑,沒辦法,人窮就得愛惜衣衫,他手忙腳亂穿上衣服,又愛惜地整理一番。身上長衫是他最後一件完整的衣衫了,若有破損,他還要花錢置辦。對他現在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窘境來說,一件衣衫算是巨大開支了。

“未請教恩公尊姓大名?”小娘子臉上緋紅未褪,燈光映襯之下,更顯嬌美無雙,她唇紅齒白,輕聲慢語,字正腔圓,讓人聽聞之下,心情怡然。

“姓夏名祥,小娘子叫我夏大郎便好,切不可叫我恩公。”夏祥的目光越過小娘子肩膀,停留在不遠處府邸的匾額之上,上有兩個古樸蒼勁的大字——曹府,“不知此人是曹小娘子家中何人?”

被夏祥一語道破姓氏,本來還猶豫是否要說出姓名的曹姝璃心中微微一蕩,暗道此人好生厲害,眼力超人且不用說,只說他的細心和周全,就非常人所及。若是平常,她一介女子,自然不會向陌生男子自報姓名,但夏祥是三郎的救命恩人,不說是為失禮,說了也是失禮。左右為難之時,夏祥卻巧妙為她解圍,不由她不心生感激。

剛才夏祥近乎赤裸,此時穿上了衣服,曹姝璃才敢大著膽子多看了夏祥幾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芳心亂跳。

夏祥雖然穿了衣衫,卻因溼身的緣故,夏天衣著單薄,衣衫貼在身上,將健美身材展露無餘。

說來大夏雖重文輕武,但民間習武之風依然興盛。讀書人佩劍行走,一言不合拔劍相向者也大有人在。夏祥小時有過習武經歷,後來年紀長大,一心讀書,荒廢了武功。基礎卻是保留下來,又因他自小頑劣,又是在山中長大,練就了一身健美身材,遠非城中紈絝子弟所能相比。

夏祥寬肩瘦腰,肌肉結實,眉目俊朗,身上既有文人之氣,又有不可多得的英氣,曹姝璃只看了一眼,就被夏祥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擊中,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慌亂。

“姐姐,你且告訴爹爹,我就是不去應試!”落水少年搖晃一下站了起來,目光不善地打量夏祥一眼,“要你多事?何必救我,讓我淹死也好過應試。”

“三郎,夏郎君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得無禮。”曹姝璃微微欠身,略帶歉意,“三郎疏於管教,言語唐突,望郎君不要見怪才好。”

曹小娘子是姐姐,落水少年是三郎,如此說來二人是姐弟了?夏祥拱手一笑:“既然曹三郎無事,我也要趕路,告辭。”

“慢著。”曹三郎伸開雙手攔住了夏祥去路,“你叫夏祥夏大郎?你既然救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幫我一個忙,如何?我付你三十兩銀子。”

尋常人家,一天一百文便可衣食豐足,一兩銀子按一貫錢一千文算,三十兩銀子則是三十貫,基本折算下來一天八百多文。

“怎麼,三十兩銀子還嫌少不成?好,四十兩。”曹三郎一把推開細皮嫩肉少年,伸手彈了彈夏祥衣服上的水珠,輕蔑地笑道,“四十兩銀子,夠你置辦幾身行頭了,也足夠你衣食無憂好一陣子,想好了叫我,我回去換身衣服。”朝夏祥隨意拱了拱手,曹三郎轉身朝曹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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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曹姝璃氣得肩膀顫動,上前拉住曹三郎衣袖,“快向恩人賠禮道歉,否則,我輕饒不了你。”

“道歉就不必了,多加五兩銀子就好。”夏祥出人意料地應了下來,他懶洋洋地雙手抱肩,笑得很開心很得意,“四十五兩銀子,一口價,成交?”

“成交!”曹三郎和夏祥擊掌,朝曹姝璃誇張地眨了眨眼睛,哈哈大笑,轉身揚長而去。

才走幾步,忽聽紅馬一聲長鳴,隨後雙腿一屈,跪在地上,顫抖不止,口鼻流血,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曹三郎才想起剛才是有人替他牽住了驚馬,才不至於讓驚馬踏傷行人。到底是什麼厲害人物竟然有如此臂力,徒手攔下驚馬,還讓驚馬受了內傷,當真了得。他朝蕭五投去了敬畏加敬重的目光。

蕭五態度恭敬地跟隨在夏祥身後,對曹三郎的目光視而不見。曹三郎自討沒趣,又看向了夏祥,卻見夏祥步伐從容,淡然而笑,正和姐姐小聲說些什麼,不由得大覺無趣。

夏祥和曹姝璃並肩而行,曹姝璃的貼身丫鬟作兒當前帶路。作兒年方二七,身段還沒有完全長成,卻也初具少女形狀。她比曹姝璃矮了半分,瓜子臉,柳葉眉,笑的時候,雙眼彎成彎月,和嘴角兩個酒窩相映成趣,可愛而靈動。

作兒一邊帶路,一邊悄悄回頭打量夏祥,心裡竊喜,小娘子向來對前來提親的郎君不假顏色,今日一見夏祥就微有慌亂失態,莫非小娘子相中了夏郎君?

這般想著,一時失神,到了門口,不留神被門檻絆了一腳,身子一晃,就要摔倒。

夏祥手疾眼快,向前一步,雙手一託,便托住了作兒的腰身,微一用力,便把她扶正。

“小心腳下,不要亂了方寸。”夏祥溫潤一笑,“你家娘子如此大方端莊,想必你也是心細之人,方才失態,也是意外。”

作為曹姝璃的貼身丫鬟,作兒見多了絡繹不絕前來曹家提親的王孫貴族,一個個要麼趾高氣揚沒有教養,要麼其貌不揚不夠英俊,要麼舉止粗俗談吐不堪,全無禮數,從未有一人如夏祥英俊、溫潤、細心、周全,還如此體貼,她心跳如鼓,脖頸微紅,低低的聲音應道:“多謝郎君。我家娘子舉世無雙,萬里挑一,是一等一的人才……”

“多嘴。”曹姝璃嗔怪一聲,朝夏祥歉意一笑,“倒讓郎君見笑了,作兒和我自小一起長大,沒大沒小,禮數不周之處,還望郎君擔當。”

夏祥擺手笑笑,回身看去,只見夜市燈火依舊,人流如織,燈火闌珊處,哪裡還有肖葭的影子?或許他剛才只是一時恍惚,看錯了人。收回目光,一步邁入曹府,正對大門的影壁之上赫然是一幅萬里江山圖。

上有對聯,上聯:千江有水千江月,下聯:萬里無雲萬里天。

夏祥頓時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筆鋒從容、勾畫如鋒、轉折若風的筆跡他再熟悉不過,怎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