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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記_第五十章 黑榜

曹用果呆了片刻,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夏郎君之才若不在朝堂之上為官,當真就可惜了。不過,只是稟告了四王爺,還差了幾分火候,四王爺斷不會因為金甲的空口無憑就去指責文昌舉徇私舞弊,科舉是朝廷大事,文昌舉又是當朝二品大員,即使貴為王爺,也不敢輕言上書彈劾。此事若要四王爺經手,還需要一個由頭才行……最好是由考子出面,皇上最重民間疾苦,最願意聆聽百姓呼聲。”

“爹爹,若是讓人在貢院放黃榜之處貼一張黑榜,上寫四個白字——夏祥落榜,是不是一個極好的由頭?”曹殊雋才知道夏祥為何非要蕭五前去貼一張黑榜了,聽了爹爹之言,他對夏祥的佩服無以言表,再看夏祥時的目光,仰慕而熱烈。

“此計……大妙!”曹用果微微一想,頓時大喜,一拍桌子又站了起來,“雋兒,你能想到這個辦法,不枉為父教導你一場,快,快去派人貼榜。”

曹殊雋嘿嘿一笑,揉了揉鼻子,也不覺得難堪:“爹爹高看孩兒了,這是夏郎君想到的法子,孩兒哪裡有這般手段!夏郎君已經派人去貼榜了。”

“撲哧!”

曹姝璃忍不住被曹殊雋的滑稽逗樂了,笑過之後才覺得不妥,忙又斂形正容,心中卻是如驚濤駭浪一般,好一個心思縝密步步為營的夏郎君,若是換了一般考子,乍聽落榜之事,要麼痛不欲生,要麼痛哭失聲,要麼痛心疾首,夏郎君卻毫不慌亂,鎮靜自若,連出兩著,著著落到實處,當真是奇才。

若他真能為自己爭取一個公平,也是為天下考子爭取一個公平,是天大的好事。

“了得,了得。”曹用果反倒一臉的尷尬。想想也是,曹殊雋從小活潑好動,長大後又喜好奇技淫巧,一心求仙問道,哪裡懂這些人情世故朝堂章法,夏祥比曹殊雋不過大了兩歲,卻比他多了不知多少入世智慧,對比之下,當真是有天淵之別,他心中忽起忽落。忽地,他心思大動:若是招了夏祥為東床快婿,他何愁朝堂之上無人互為策應?

“夏郎君心思縝密,處處想得周全,如此之才,就連連車、蘇確也有所不如,老夫佩服。”曹用果自稱老夫而不是本官,是在夏祥面前放下了身段,平等視之,“有了貼榜之事,考子必定譁然,懷疑科場有舞弊之事。落榜的考子固然不服自己文不如人,就連上榜的考子也會對自己名次不滿,考子鬧事,四王爺便可藉機上書要求徹查今年的科舉。文昌舉是臨危受命,臨時替換了楊砥楊大學士,此事原本就有人非議,如此一來,更是會引發軒然大波。”

夏祥忙謙虛幾句,見火候已到,單刀直入說道:“曹公,除惡務盡,以免後患無窮,此事若要一舉成功,除了貼榜和驚動四王爺出面之外,還需要曹公幫忙策應才可確保萬無一失。”

曹用果聽了此話,心中竟是喟嘆一聲,驀然心中一片惆悵。想他曹用果一世英名,進士高中之後,入朝為官,轉眼二十餘年,到如今才是一個小小的鴻臚寺少卿。以他二十餘年的朝堂智慧和官場資歷,在夏祥落榜之事上所能想到的關節,夏祥一個初出茅廬的士子都能步步想到,怪不得他二十餘年才是從五品之職,怪不得別人,只怪自己開竅太晚。

膝下雖一兒一女,女兒還好,聰慧喜人,知書達理,又生得標緻,只可惜終究是個女兒,不能考取功名。最讓他頭疼的是,女兒眼界過高,尋常人物都不入其眼,不少王侯之子登門提親,都被女兒一一婉拒,如今年方二九年華,再不許了人家,也是大姑娘了。

兒子曹殊雋自小不喜讀書,雖聰慧卻不走正途,求仙問道也還罷了,卻還喜歡擺弄奇技淫巧之術,實在是有辱斯文有損門庭。曹用果原本認為,只要曹殊雋一心讀書,高中進士必不在話下,為官之後,會比他更有遠大前程。

現今見了夏祥周密而詳盡的手腕,曹用果心中既悲傷又歡喜,悲傷的是,和夏祥相比,曹殊雋差了太遠,他望子成龍的最後一絲希望在夏祥的高明和從容之下,完全破滅了。歡喜的是,夏祥卻和曹家淵源頗深,此時曹家和他交好,日後夏祥大放光彩之時,必然會得到照應。

再如果夏祥娶了女兒為妻……曹家以後也算有了指望,不至

於家道中落了。曹用果心中忽然下定了決心,若說之前他還認為夏祥還配不上女兒,現在他完全改變了主意,從落榜一事便可看出夏祥此人絕非池中物,假以時日,必定大成。只要夏祥不嫌棄,他願將女兒曹姝璃許配與他。

更難得的是,在交友上極為挑剔的兒子將夏祥視為知音也就罷了,向來眼高過頂的女兒也喜歡夏祥。

曹用果主意既定,從容地一笑:“好一個除惡務盡,為天下士子討一個公道。若能為苦讀十年的考子爭一個出身,還大夏一片青天,為皇上盡微薄之力,老夫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夏祥暗中叫了一聲好,起身朝曹用果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在下替天下士子謝過曹公仗義執言。不知陳封、高亥、章則是三人,曹公和哪個相熟一些?”

陳封、高亥、章則是三人是今年大比的考官,曹用果說道:“要說相熟,三人都和老夫有些交情。若論私交,還是章則是和老夫更為投機。”

“陳封和高亥相比呢?”

“陳封和老夫雖有私交,來往卻不多。陳封為人正直,行事方正,不善於和人交往。高亥為人圓滑,對文昌舉言聽計從,是阿諛奉承之輩。”曹用果大概猜到了夏祥所想,笑道,“夏郎君是想讓我說動章則是,一旦案發,請他策應配合?此事沒有問題,章則是為人雖不如陳封方正,卻也是正直之輩,必不會和文昌舉同流合汙。”

夏祥卻是含蓄一笑,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曹公,此事不宜和章則是相商,也不便由陳封出面檢舉文昌舉……”

曹用果糊塗了:“你言下之意是?”

“高亥高侍郎。”

夏祥會心一笑,俊朗的臉龐七分和善之外,又有三分壞,尤其是他一隻嘴角上翹,既有調皮戲謔的味道,又有陰謀得逞的得意。直看得曹姝璃芳心亂跳,面頰微燙,心中七上八下不停在想,夏郎君怎的時而如正人君子一般端正,時而又如浪蕩兒一般有一股莫名的邪性兒,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高亥是禮部侍郎,是文尚書的副手,他怎會檢舉文昌舉?況且高亥一向唯文昌舉馬首是瞻,在禮部,他是最聽話的一個侍郎,呵呵。”曹用果對高亥的為人再是清楚不過,禮部有左右兩位侍郎,高亥是左侍郎,陳封為右侍郎,禮部人稱高亥為文侍郎,言外之意則是高亥不是禮部的侍郎,而是文昌舉的侍郎。

“眼下文昌舉權勢正盛,高亥自然不會。若是文尚書被人參了一本,有科場舞弊之嫌,再加上四王爺緊抓不放,以高亥的為人,豈有不見風使舵的道理?再者說了,文昌舉一倒,空出了尚書之位,若是補缺的話,左侍郎會順理成章地遞補上去。”夏祥手搖摺扇,笑意燦爛之中,又有幾分運籌帷幄的灑脫,“如此機會,高亥豈會錯過?”

曹用果心中一驚,夏祥的話不無道理,難得他年紀雖輕,竟有如此心思,是他生平所僅見的後生,不過又一想,他還有不明之處:“高亥追隨文昌舉多年,在文昌舉面前向來唯唯諾諾,他會有膽量檢舉文昌舉?以我對高亥的瞭解,他斷然不會。”

“若是平常,肯定不會。若是非常時期,就肯定會了。”夏祥雖不認識高亥,卻也聽人說過高亥的為人,也親眼所見高亥身為三名考官之一,在文昌舉面前猶如奴才一般的作態,令人作嘔,是以他認定高亥是最合適的人選,“趨炎附勢之人,最是善變,文昌舉是文尚書時,高亥在他面前唯唯諾諾。文昌舉一旦成為三王爺和四王爺爭奪禮部的支點,高亥就會面孔一變,以衛道士自居了。等事態進一步演變,高亥為了明哲保身,必會及時和文昌舉劃清界限。此時曹公若是及時出面,開導高亥一番,高亥見有利可圖,又可撇清自己,必然會對文昌舉落井下石……”

“……”曹用果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不敢相信剛才之話出自夏祥之口,一個未中進士的考子,一個剛及弱冠之年的士子,一個尚未邁進官場的後進,怎會有如此對事態推演的高明,他暗中打量夏祥幾眼,心中的震驚慢慢平息下來,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此計可行,我今日就去拜會高亥。”

夏祥大喜,他唯恐曹有果不肯出面,若是少了高亥的配合,這場大戲成功的可

能性就少了一半。有了高亥,不但好戲會如期上場,而且說不定還有意外之喜。見風使舵的小人,有時使對了方向,也能助君子一臂之力。

“謝過曹公。”夏祥再次向曹用果施了一禮。

曹用果點頭還禮:“夏郎君不必多禮,此事功在當今利在後世,必當為之。”他頓了一頓,咳嗽一聲,“璃兒,茶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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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姝璃如夢方醒,“哦”了一聲站起:“孩兒去換些茶水。”

“姐姐不必迴避,夏郎君今日登門,除了落榜一事之外,還要向爹爹提親。”曹殊雋嘻嘻一笑,方才爹爹和夏祥的一番對話,他只聽明白了幾分,並不清楚為何夏祥要讓爹爹出面去說動高亥,也不明白高亥怎會檢舉文昌舉,他只關心夏祥是否和他聯手開一家商行和提親之事。

夏姝璃頓時滿面羞紅,轉身就走:“婚姻大事,全憑爹爹做主,孩兒、孩兒下去了。”

提親?曹殊雋還真當夏祥來曹家提親?夏祥心中不知是該慶幸曹殊雋對他的推崇還是該無奈曹殊雋不知輕重緩急,他忙上前一步說道:“曹公,曹三郎說笑了,如今大事將起,還不知會有怎樣的狂風暴雨,實在不是提親時機。”

曹用果點了點頭,科場舞弊一事茲事體大,大夏開國以來,還未有過先例,也不知會是何等結果,他喟然說道:“雋兒,你何時能像夏郎君一般分清輕重,為父也就放心了。”

“爹爹,孩兒年紀還小,還需要成長的時間。”曹殊雋嘻嘻一笑,瞬間就將提親之事拋到了腦後,“夏郎君,這裡的事情了結了,我們該去找連小娘子了。”

夏祥又是一陣無奈,他不向曹家提親,並非是對曹小娘子沒有情意,確實是時機不太合適,且前途未卜之際,無心婚姻之事。曹殊雋卻隨即提及連小娘子,容易讓人多想。

果然,曹姝璃目光一掃,秀眉一揚,朝夏祥投來了疑問、好奇並且猜測的目光。就連曹用果也是臉色微微一沉:“什麼連小娘子?雋兒,不得胡鬧。”

“爹爹,我哪裡胡鬧了?連小娘子不是迎春院的小姐,是好景常在的主人。”曹殊雋還不算太傻,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忙解釋一番,“我和夏郎君要和連小娘子做一番大生意,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連若涵?”曹用果微微一怔,似乎不敢相信曹殊雋所說,“你怎麼會認識連若涵?”

“曹公可知連若涵到底何許人也?”見曹用果似乎知道連若涵的來歷,夏祥忙問起連若涵的身世,“連小娘子來歷神秘,不知道她究竟是何出身。”

“老夫也是不知。”曹用果微一搖頭,目光看向了曹姝璃,“璃兒可是知道?”

曹姝璃心思忽起忽落,原以為夏祥真來提親,不想夏祥以大事未成為由不肯提起,她知書達理,自是理解夏祥心中所想和擔心之事。轉瞬又聽到曹殊雋要和夏祥一起去找連小娘子,初聽之下,她真以為連小娘子是哪家青樓的頭牌,心中又是一沉。待聽清連小娘子竟是好景常在的連若涵之後,她才暗中舒緩了心情。

曹姝璃此時也恢復了淡然,臉上紅暈消退,雖說她對夏祥確實芳心暗許,卻也恪守大家閨秀女子的美德,既落落大方又含蓄得體。

“略知一二。”曹姝璃一攏額頭秀髮,“說來有關連小娘子的傳聞,還是作兒聽來的。作兒有一姐姐,人在青樓。”

作兒款款福了一禮:“作兒也是聽青樓的姐妹說起連小娘子的事情,也不知真假。”

夏祥和曹殊雋對視一眼,皆是愕然之色。青樓女子迎來送往,最是消息靈通。連若涵到底何方神聖,怎會如此神秘?難不成只能從青樓之中打聽到她的來歷?

“她到底是哪路神仙?”曹殊雋按捺不住心中的迫切,“不管是三十三的仙女還是靈霄宮的飛天,總得有個身份不是?”

“據說連小娘子是四大世家的人,姐妹們都這麼傳,可是作兒總覺得有誤,四大世家是崔、盧、李、鄭,沒有連家。開始作兒也是不信,不過青樓姐妹都這麼說,說是連小娘子改了姓氏。”作兒想了片刻,又說,“我並未見過連小娘子,聽人說她一口純正的官話,應是中原人氏無疑。四大世家之中,崔、盧是中原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