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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記_第五十四章 一波三折

話一說完,方才斬斷郭小二右手的黑衣人後發先至,從王二意身後一刀砍出,刀光一閃,王二意人頭落地。身子卻收勢不住,兀自朝前奔跑了幾步,倒在馬蹄之下。

人頭落地,血流滿地,王二意的人頭翻滾出幾丈之遠,滾到了史三心腳下。

黑衣人抽刀在王二意屍身之上擦了擦血跡,豎刀在胸前,厲聲說道:“上京府衙役意欲圖謀不軌,行刺見王殿下,被當場誅殺!”

見王夏存先厭惡地撣了撣衣袖:“行刺本王,死有餘辜。來人,趕緊拖到一邊,省得髒了我的馬蹄。”他一提韁繩,向前幾步避開王二意的屍身,下馬來到史三心面前,臉色和善,軟言安慰,“科舉公正科場清明,事關朝廷大體,本王為皇上分憂為蒼生立命,來,你有何冤屈儘管向本王說出,本王為你做主。”

史三心本來已經被王二意的人頭嚇得一動都不敢動,見王殿下如此禮賢下士,他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慌忙起身,朝見王深鞠一禮:“學生見過見王殿下。今年的大比,怕是有舞弊之嫌。明日才會放榜,今日便貼出了‘夏祥落榜’的黑榜。試問數千名落榜考子,為何會有人提前得知夏祥落榜?其中必有蹊蹺,還望見王殿下為天下學子主持公道,還大夏科場一片清風明月。”

“好。”見王夏存先彎腰為史三心拍打身上的塵土,親民愛民的形象令周圍考子人人動容,他轉身對侍衛說道,“傳令,保護好黑榜,不管是誰想要揭下,一律不許。”

“是!”

數名侍衛齊聲回應,聲勢驚人。

“見王殿下英明。”史三心從驚恐之中恢復過來,感動之餘,願為見王殿下肝腦塗地的報恩之心湧動,他衝周圍考子做了一個羅圈揖,“今日幸虧見王殿下主持公道,救在下一命。各位同窗同年,在下在此立誓,自今以後,唯見王殿下馬首是瞻。”

夏存先暗暗心喜,史三心如此懂事,當眾大表忠心,是個人才,可堪大用。

史三心話一說完,周圍考子鴉雀無聲,並無一聲回應,讓他一時尷尬。過了一會兒,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唯見王殿下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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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在場的考子都紛紛響應,一時聲音此起彼伏,在貢院上空迴盪盤旋。

“唯見王殿下馬首是瞻!”

連若涵微微搖頭,夏存先如此急切地籠絡人心,手法還是太直白太淺陋了一些,比起深不可測的三王爺,還遠遠不如呀。

“娘子,何時動身去見夏郎君?”令兒見連若涵遲遲不走,以為她忘了此事,故提醒一下。

“現在倒不用急了。”連若涵嘴角微露淺淺笑意,剛剛見到夏祥落榜的黑榜之時,她想急於見到夏祥,是想告知夏祥此事,從方才的情形來看,夏祥不但已經知道了此事,顯然在背後開始了還手,見王是不是夏祥請來她不得而知,卻很清楚,見王的出現並非偶然,背後必定有人推動。是以她倒想看看,還會有什麼重要人物出場。

連若涵並不知道的是,和貢院一街之隔有一個茶肆,茶肆的二樓之上,有二人相對而坐,一邊喝茶,一邊俯視貢院門口的大戲。

“見王還是魯莽了一些……”坐在上首之人年約四旬,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著深色員外衫,方臉濃眉大眼,方正而有威儀,他微微搖頭,“囂張、殺人、籠絡人心,如此輕率和衝動,怎能成就大事?”

坐在下首之人手拿一把摺扇,開啟又合上,輕輕一笑:“宋兄過慮了,見王殿下並非大才,雖有成大事之心,卻無成大事之機遇。”

“黑榜之事,真是夏祥所為?”上首之人微微一笑,揭過見王的話題不提,“這個夏祥,還真有幾分手腕。不過若不是你我在背後推動,他的黑榜之計,恐怕也只會是一場鬧劇,最終會不了了之。”

李鼎善哈哈一笑:“宋兄真當夏祥只會貼一張黑榜了事?他必定還有後手。以我對他的瞭解,黑榜只是開始,後面還會有事情發生。”

坐在上首之人,正是剛由戶部侍郎轉任工部侍郎的宋超度。

宋超度目光淡然,目不轉睛地盯著樓下的局勢:“夏祥初來京城,立足未穩,根基尚淺,他還能有什麼後手?除了見王之外,李兄還有什麼後著?”

李鼎善捏起一粒瓜子放在嘴裡,愣了愣神,笑了:“夏祥此時在京城的人脈,怕是連你我都不太清楚究竟有多廣。好吧,暫且不說他的安排,我除了告知了景王之外,還和陳封商議了一番。”

“有了陳侍郎作為內應,事情會好辦許多。”宋超

度點了點頭,“不過不得不說,張貼黑榜一事是一著妙棋,現在事情已經鬧大了,想要從容收場怕是不能了。三王爺有苦難言,卻又不便直接出面,禮部和貢院又不歸他管轄。只是依三王爺的性子,斷不會坐以待斃,必定還會想方設法掩蓋此事。而掩蓋此事首先要揭掉黑榜,若是見王非要賴著不走,守到明天放榜之時,怕是滿城風雨無人不知了。”

見王不走,非要護榜,誰敢揭下?明日放榜之時,若是黑榜還在,必是轟動整個京城的大事,不只會引發無數考子的不滿,還會成為街談巷議的頭等大事。

李鼎善沉吟片刻:“三王爺是不掌管禮部和貢院的,可是殿前都指揮使葉時勝一向和三王爺交好……”

“為了一張黑榜,三王爺會不惜調動禁軍?”宋超度微一驚愕,隨即點頭認可了李鼎善的推測,“李兄所言大有道理,黑榜一事,可大可小,既然驚動了見王,見王又殺了人,禁軍出動,也在情理之中了。”

“果然來了……”李鼎善驀然起身,朝窗外遠處一指,“來得好快,三王爺坐不住了。”

順著李鼎善手指的方向,來了一支二十餘人的隊伍。隊伍清一色盔甲長槍,甲新槍亮,步伐整齊,殺氣騰騰,頭戴形如斗笠頂上紅纓的範陽帽,跟隨在一人身後。

為首之人,騎一匹白馬,也是一身盔甲,腰間佩劍,隨著馬的走動,身上的盔甲叮噹作響,威風凜凜,又因他生得面相白淨,劍眉星目,年約四旬,頷下短鬚,當真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儒將。

“葉時勝?殿前都指揮使葉時勝都來了。”在車中的連若涵見居然驚動了殿前都指揮使葉時勝,一愣過後又悄然笑了,“三王爺過於性急了一些,不過……事情越是難以收場越是說明夏祥落榜的背後,必有蹊蹺。文昌舉文公想要逃過此劫,怕是很難了。這個夏祥也真是一個人物,才一個小小的落榜,就攪動了四方風雲,若是他真的進入了朝堂之上,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么蛾子。”

令兒並不認識葉時勝,不解地問道:“娘子,殿前都指揮使是什麼大官?”

“殿前都指揮使是殿前司屬下騎兵官員,衛戍皇宮和京城。”

“哦,明白了,好比上京府掌管上京的政務和治安,殿前司掌管保衛皇宮和京城的禁軍。”令兒點了點頭,微微驚訝,“啊,怎麼就驚動了禁軍?”

“葉時勝一向和三王爺交好。”連若涵眉頭微鎖,輕輕放下車簾,“三王爺沒有調動上京府的捕快而是出動了殿前司的禁軍,可見付擢不好相與,並不對三王爺言聽計從。”

“娘子,見王會不會怕葉時勝?”令兒歪頭看向連若涵,似小鳥睇人,靈動乖巧,“要是論武功,見王鐵定打不過葉時勝。”

“見王殿下怕過誰?”連若涵目光微微一閃,“只不過見王殿下怕是在葉時勝面前討不了好……看,好戲上演了。”

葉時勝昂然來到見王面前,並不下馬,傲然朝皇宮方向拱手一禮:“見王殿下,下官有公務在身,不便下馬見禮,還望見王殿下見諒。”

夏存先也沒想到葉時勝竟然現身,心中微微一驚,心知是三王爺在背後出手了,他不慌不忙地翻身上馬,淡淡地說道:“殿帥不必多禮。殿帥來此,有何貴幹?”

葉時勝也不說話,右手一揮,身後禁軍兵分兩路,將圍在黑榜周圍的考子分開,隨後禁軍分站兩列,形成了一個通道。

史三心見黑榜被禁軍圍住,情急之下,想要上前保護。兩列禁軍同時大喝一聲,手中長槍向前一送,交叉橫亙,形成了一道槍林,他不敢再前進半步。

“殿帥這是何意?”夏存先臉色一沉,葉時勝非但對他不恭,而且還先聲奪人,直接接管了黑榜,他就忍無可忍了,“怎麼,本王在此,你還敢撒野不成?”

“不敢!下官不敢!”嘴上說不敢,神態和姿態卻沒有半點恭敬之意,葉時勝寸步不讓,“下官奉命接管貢院,保護文尚書諸位安危,若是得罪了見王殿下,也是公務在身、照顧不及之故,既非撒野,也不是失職。”

“好一張伶牙俐齒,瓦舍勾欄才是殿帥的用武之地。”夏存先冷笑連連,葉時勝拿出皇命壓他,讓他有苦難言,畢竟禁軍事關皇上安危,禁軍動向,不必向任何人彙報,即使他貴為王爺也是無權過問。

“承蒙見王殿下誇獎,下官不才,只是一介武夫,要論說書,還真是不如先祖。”葉時勝不卑不亢,臉上絲毫不見慍怒之色,並不因夏存先嘲笑他的先祖是說書藝人而惱怒。

葉時勝出身賤民,祖父輩是說書藝人,父輩參軍入伍之後,累積軍功,得以脫離賤籍。他出生之時,便是爹爹在漠北爭戰之際,因爹爹打仗時常獲勝,故名葉時勝。

葉時勝自小在軍營長大,和其他在軍營長大的孩童有所不同的是,他習武之餘,喜好讀書,既讀兵法,又讀詩賦,再加上他從小便長得白淨文弱,被人戲稱為玉面將軍。

後來葉時勝參加武舉,並一舉奪了武狀元,名震一時。大夏的武舉和科舉一樣,分為解試、省試和殿試,三年一比,既考武藝,又考策論,文武並重。武藝以考弓馬為主,弓馬分為兩場,先“步射”,後“馬射”,由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具體承辦。弓馬合格,則參加文章考試,先考策問,後考《武經七書》。是以可以考中武狀元者,絕非尋常之人。

因太祖是以殿前都點檢之職奪了大夏天下,即位不久,就廢除了殿前都點檢職位,將權力分散給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都虞候等官,都指揮使掌步騎,都虞候掌諸班直。殿前都指使揮是皇上親信之人,通常會由節都使兼任,而葉時勝累遷至殿前都指揮使以來,掌管殿前司已有五年之久,可見皇上對他的信任已然不減。

葉時勝為人清廉不說,還一向不近人情,在朝堂之上向來特立獨行,從不拉幫結派,也不奉迎權貴,只忠於皇上,倒也博得了一個清名。正是因此,不管是當朝宰相候平磐還是幾位位高權重的王爺,都對葉時勝存了三分敬畏之心。

也是因為葉時勝掌管京城衛戍一應事宜,又負責皇宮安全,是拱衛皇上的最近武將,雖官級不高,卻是非同小可的一個關鍵位置。

見葉時勝油鹽不進,夏存先也是沒有法子,卻又不能退讓,眼下如此大好的機會如果錯失,就太可惜了。他冷哼一聲,一提韁繩,馬前蹄揚起,在空中踢騰幾下,落地之後,直朝通道衝去。先下手為強,不管怎樣,不能讓葉時勝揭榜。

不料馬啼才一落地,還沒有向前邁幾步,葉時勝人影一閃,竟飛身下馬,擋在了夏存先面前,他輕緩右臂,也不見有多用力,一拉韁繩,馬悲鳴一聲,如被釘在了地上一般,再也前進不了半步。

“你!”夏存先勃然大怒,敢攔他去路的人放眼京城,屈指可數。他揚手一鞭抽在了葉時勝的手上,“放手!”

葉時勝卻不為所動,手上被抽出了深深的血印,看也不看一眼,更不放手,死死地抓住韁繩,神情凜然,聲音平穩而沒有起伏:“為了殿下安全起見,恕下官不能放手。”

夏存先“嗆”的一聲拔出佩劍,劍指葉時勝鼻尖:“信不信本王一劍殺了你?”

葉時勝不避不讓,目不斜視,彷彿眼前遞進半尺就可以取他性命的寶劍不存在一般:“王爺要殺下官,下官唯有一死報國而已,絕無怨言。下官職責所在,奉命保護貢院,維護明日放榜秩序,放手則是失職,下官寧死也不會失職。”

“你……”夏存先被葉時勝一番夾槍帶棍的話嗆得啞口無言,他若是一劍殺了葉時勝,不一定會惹下什麼滔天大禍,雖說身為王爺之尊,不用以命抵命,但少說也要被削了爵位流放外地,要是流放三千裡之外的嶺南或海南,怕是有去無回了。

即使是父王出面求情,也架不住朝中群情如潮,有多少御史早就對他不滿,輪番上書皇上,說不得連父王也會受到牽連。他雖囂張,卻也知道幾分進退。只是此時被葉時勝逼得進不得退不得,實在是拉不下面子下不了馬。

本想前來將事情鬧大,好讓躲在背後的三王爺不好消化科場舞弊之事,不想三王爺棋高一著,請動了葉時勝出面。動武的話,打不過;動文的話,對方又水火不浸。夏存先急火攻心,心中大罵李鼎善為何非要讓他出面,早先直接讓父王出面該有多好。

他當然不知道李鼎善和父王讓他出面,正是看重他的年輕氣盛和名聲在外的狂妄囂張,年輕氣盛,有失禮過分之舉,可以以年少輕狂應對。狂妄囂張,有出格之舉,也可以以輕浮搪塞。年輕氣盛和狂妄囂張,是他可以保身的兩大利器。

抬頭一看,夏存先更是火冒三丈。文昌舉在高亥、陳封等人的簇擁下,從貢院出來,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來到黑榜面前。文昌舉手放在黑榜之上,卻並不揭下,有意回身朝周圍眾人點頭一笑,笑容中有說不出來的得意:“貢院聖地,豈容爾等胡鬧?待本官查明此事是何人所為,定當稟報皇上,不但永不錄用,還要追查他煽眾鬧事、攪亂科場、圍攻貢院的罪名。哼哼,少說也要流放三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