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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記.2_第十五章 厚禮

連若涵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夏縣尊可是有事要託幔陀去辦?幔陀在真定人生地不熟,有事儘管交與我來經手。”

夏祥託付幔陀為他尋找一個貼身丫鬟和隨從小廝,幔陀已經幫他找到,人也帶到了得閒居。至於董現一案,她也有了新的發現,今晚會繼續順藤摸瓜,查明真相。

“找一個貼身丫鬟和隨從小廝的小事,就不麻煩連小娘子了。”夏祥並不想隱瞞此事,“柳兒雖不錯,卻不便帶到縣衙的內宅。”

連若涵點頭說道:“說得也是,柳兒留在得閒居就好了……不知夏縣尊對好景常在製作藥床藥椅一事,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地方?”

之前夏祥已經和連若涵達成了共識,由好景常在負責製作藥床藥椅,夏祥從設計到製作過程,有監督之責,至於分成,則由曹殊雋代收。

夏祥之意自然是要將治癒了曹用果並且讓皇上病情好轉的藥床藥椅普及蒼生,至於從中賺錢一事,就由曹殊雋處理就好,他既沒有時間也沒興趣介入。更深一層的用意是,透過藥床藥椅可以和好景常在的關係更近一層,也算是他回報連若涵對他的鼎力支持。

“用料要足,做工要好,艾草要好。藥床藥椅雖也要利潤,但還是要把治病救人放在首位。”夏祥相信以連若涵的眼光和魄力,不會偷工減料,“至於其他,本官也不甚了解,就不多說什麼了。”

“謹遵夏縣尊教誨。”連若涵正色說道,“七天之內,第一批產品就會成型,到時還要請夏縣尊指點。還有一事,今晚我邀請了一位友人來得閒居,介紹他和夏縣尊認識,他對董現投河自盡一案一向留心,或許會對夏縣尊破案有所幫助。”

“是誰?”夏祥不由得心喜,連若涵此舉無疑雪中送炭。雖說董現一案他剛剛接手,並未到山窮水盡之時,但若有助力,自然歡迎,可以儘快結案。

“李推官到了。”令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夏縣尊,真定府推官李恆已到,請與小女子一起前往迎接。”連若涵起身說道。

什麼?真定府推官?夏祥為之一驚,真定府推官是為正七品,和他同級,卻是他的上司,掌管真定府的刑名、推勾獄訟之事。怎麼不早說,他應該到大門之外迎接才對。

連若涵卻笑道:“李推官是私服來訪,不必過於拘泥官場禮節。”

說話間,二人來到門外,門外臺階之下,已有一人站立。

來人年約三旬,一縷短鬚飄揚,一身便衣飄動,身材不胖不瘦,個子不高不矮,面色白淨,雙眼有神,當前一站,頗有仙風道骨、飄然出世之意。

好風采!夏祥暗叫一聲好,若是曹殊雋見了此人,定會一見如故。

“李推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禮,失禮。”夏祥下了臺階,朝李恆叉手一禮,“快快有請。”

李恆還了一禮,一挽夏祥的胳膊,笑道:“夏縣尊不必多禮,本官冒昧前來,雖是受連娘子之邀,卻未曾徵得夏縣尊同意,也算是不速之客,還望夏縣尊不要介意。”

夏祥和李恆手挽手上了臺階:“既是連小娘子的友人,也就是本官的友人,李推官只要得閒,便可直接來得閒居找本官喝茶,何來冒昧一說?”

“你二人就不必客套了,趕緊吃飯要緊。”連若涵見夏祥和李恆一見如故,也是心中竊喜,“令兒,讓人上菜。”

吃飯的地方安排在大堂之上,用屏風隔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夏祥力推李恆坐了主座,他陪在了左首,連若涵坐了右首。蕭五和令兒站立一旁。

幾句寒暄過後,夏祥敬了李恆幾杯酒。李恆來者不拒,都是一飲而盡,他的爽直讓夏祥更覺親切。

幾杯酒下肚,感覺更近了幾分,連若涵趁機說道:“我覺得李推官和夏縣尊肯定意氣相投,所以才引薦你二人認識。果然如此,可見我眼光還算不錯。”

李恆對連若涵側身一笑:“連娘子的眼光一向無可挑剔,有明察秋毫之明。”

夏祥看了出來,李恆對連若涵的態度三分拘謹七分恭敬,可見連若涵明顯高他一等,他有意無意總是避開連若涵的眼神,不敢和連若涵對視。

連若涵笑了一笑,端起了酒杯:“來,小女子敬李推官和夏縣尊一杯,還望二位在真定多多關照好景常在。好景常在初來真定,立足不穩,又有人意圖對好景常在不軌,萬一好景常在被壞人算計了,還請夏縣尊和李推官為好景常在主持公道。”

夏祥只當連若涵隨口一說,在他看來,好景常在在京城順水順風,勢不可當,連開了數十家店面,難道在一個小小的真定,還會有人阻攔?誰會有這樣

的實力,誰會有如此的膽量?

李恆一口飲盡杯中酒,放下酒杯說道:“連娘子但請放心,若真有事,本官一定盡心盡力,相信夏縣尊也會鼎力相助。”

夏祥也喝幹了杯中酒,夾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裡:“連小娘子的好景常在,在真定應該沒有可以與之匹敵的對手,誰會如此自不量力敢去算計好景常在?連小娘子莫要說笑了。”

“真定有兩大富豪,城東徐望山、城南馬清源,夏縣尊可知為何只有城東城南有富豪,城西和城北卻沒有?”李恆也夾起一粒花生米,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夏祥自然不知,洗耳恭聽:“願聞其詳。”

“並非城西和城北沒有富豪,而是城東徐望山和城南馬清源是名聲在外的富豪,而城西柳長亭和城北謝華蓋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隱形鉅富,再加上二人行事低調,所做的生意大多和普通百姓無關,是以二人在真定名聲不大,在百姓眼中,就如同不存在一般。”李恆自斟了一杯,喝了半杯,微眯了眼睛,“但在真正的知情人眼中,徐望山和馬清源二人的財富加在一起,也不如一個柳長亭!而徐望山和馬清源再加上柳長亭,也不如一個謝華蓋!”

夏祥大吃一驚。

徐望山和馬清源之名,他來真定之前就已經有所耳聞。徐望山和馬清源二人既是詩書世家,又有商行、船隊、良田,雖遠不如好景常在的生意遍佈天下,但放眼真定一地,也是數一數二的鉅富。畢竟真定一縣之地,也容不下太多富商。

不想山山金相連的徐望山和一馬平川千里良田的馬清源,二人加在一起,竟是不如一個他連名字都沒有聽過的柳長亭!而三人一起,更不如一個謝華蓋。

豈不是說,謝華蓋富可敵國,可以和好景常在一較高下了?小小的真定之地,竟有如此人物,怪不得被人稱為龍潭虎穴,果然臥虎藏龍。

“柳長亭和謝華蓋從事什麼生意?”夏祥邊說邊意味深長地看向了連若涵,一路上連若涵並未向他提及二人名字。

連若涵微微搖頭,言下之意是她也並不知道二人,並非有意隱瞞。也確實是連若涵來到真定之後,才聽到了二人的名字。

李恆神秘地一笑,右手中指彎曲,輕輕敲擊桌子:“想我來真定三年之後,才無意中聽到柳長亭和謝華蓋之名,又過了兩年,才知道二人到底何許人也。而直到昨日,對二人到底從事什麼生意,才一清二楚。夏縣尊,今日貿然登門,空手而來,柳長亭和謝華蓋,就當是我送與夏縣尊的一份薄禮了。”

能在上任之初就知道潛藏在自己管轄範圍的一龍一虎,可不是薄禮,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厚禮,要知道李恆花費了五六年之功才摸清柳長亭和謝華蓋的真實身份,他今日可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夏祥心中一喜,不由自主多看了連若涵一眼。

“李兄如此厚禮,倒讓我受寵若驚了。”夏祥不再稱呼李恆官名,也不再自稱本官,他起身為李恆倒酒,先幹了一杯,“先謝過李兄厚愛,我先幹為敬。”

李恆也投桃報李,一飲而盡,拉著夏祥請他坐下:“夏兄不必如此客套,既然連娘子認可夏縣尊的為人,我自然沒有二話。來,坐下,且聽我慢慢說來。”

窗外傳來陣陣風聲,吹動樹葉譁譁作響,若是細聽,還可以聽到不遠處滹沱河河水流淌的聲音,在靜謐的秋夜之下,在滹沱河畔,有一處閒靜的居處,夏祥忽然有了沉醉的感覺和家的溫暖。

有一個如花的女子,有一個真誠的友人,有一桌豐盛的飯菜,有幾壺酒,讓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夏祥心中花開滿地。

夏祥不由得想起了不知身在何處的母親,儘管後來幔陀告訴了他母親的死訊,他卻依然堅持認為母親並未離去,她只是躲藏了起來,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現身和他相見。同時,他也堅信夏來和夏去雖然和他天各一方,卻都在望月相思,期待重逢的一天。

怪不得杜甫有詩說:“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李恆倒也是好口才,聲音抑揚頓挫不說,還低沉有力。

“說來能夠知道柳長亭和謝華蓋二人,還得感謝崔府尊。”李恆微有了幾分醉意,“我雖身為真定府的推官,卻和崔府尊並無私交。崔府尊為人嚴謹,從不和下屬在公事之外來往,是以真定府人稱崔府尊為‘鐵面無私崔判官’。有一次崔府尊不知因為何事無比開心,大擺宴席宴請同人和真定府富商。徐望山和馬清源到來時,崔府尊只是欠身點頭,並未起身相迎。後下人通報柳長亭和謝華蓋到來,崔府尊不僅立刻起身相迎,還迎出了門外,下了臺階……”

降階相迎是迎接貴客的高規格禮儀,僅次於出門相迎。夏祥心中一驚,可以驚動一府之尊降階相迎,怕是柳長亭和謝華蓋並非只是簡單的鉅富那麼簡單。以崔府尊的身份,除非四品以上大員來臨,他才會出門相迎。五品的同級官員,他也不會降階相迎。

連若涵也是微露愕然之色,官場之上的規矩她自是懂得,大夏又是禮儀之邦,最是注重禮數,既不會逾越,又不會少了禮節。崔府尊對徐望山和馬清源只是欠身點頭之禮,符合常理,對柳長亭和謝華蓋卻是降階相迎,可見柳、謝二人身份無比尊貴。

為何她也對柳、謝二人一無所知呢?連若涵自認論眼界和見識,夏祥遠不能和她相比,畢竟她無論出身還是所能接觸到的人的層次,非常人所能相比,即使如此,她對柳長亭、謝華蓋依然一無所知,可見二人的身份來歷是何等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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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恆繼續說道:“當時在場的許多人都無比震驚。放眼真定府,值得崔府尊降階相迎之人,應該沒有。夏縣尊肯定知道,真定府雖然歸河北西路管轄,卻是大夏北方僅次於開封府的重鎮之一。河北西路雖有景王兼任宣撫使,景王一向不問政事,所以真定府的地位遠超其他各府,隱隱有和東京比肩之意。通常若非京中高官蒞臨,崔府尊不會降階相迎。我在真定三年,也是第一次見到崔府尊如此禮下於人。”

夏祥點頭,崔象雖堅定地推行新法,是候平磐賞識之人,但崔象為人也算方正,薄有清名,他在京城之中也略有耳聞。

“等崔府尊介紹柳長亭和謝華蓋之時,也只是簡單一說,並未明說二人是何等身份。酒過三巡之後,有人趁著酒意向柳長亭和謝華蓋敬酒,二人皆以不勝酒力為由推辭不喝。後有人不服,再次向二人舉杯,不料崔府尊突然大怒,摔杯而去,當場震驚了所有人。”李恆搖頭笑道,“總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想要知道連崔府尊都降階相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結果卻惹怒了崔府尊,得不償失。不過也正是因為幾人的莽撞,才更讓柳、謝二人的身份高深莫測。崔府尊走後,宴會並未散席,眾人眾說紛紜,都在猜測柳、謝二人究竟是誰。

“柳、謝二人任由眾人猜測議論,始終一言不發,對於別人的問詢,二人一概擺手不答或是搖頭微笑。最後眾人無奈,只好將徐望山和馬清源圍在中間,想從二人嘴中知道些什麼。在眾人看來,城東徐望山和城南馬清源是真定兩大鉅富,二人肯定對柳長亭和謝華蓋的來歷知道一二。”

夏祥也正有此想,徐望山和馬清源盤踞真定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臥榻之側有兩頭巨虎酣睡。不料連若涵卻盈盈一笑:“我猜徐望山和馬清源也並不知道柳、謝二人是何許人也。”

“連娘子猜對了,徐望山和馬清源二人也和眾人一樣,別說知道柳長亭和謝華蓋的來歷了,連二人是誰都一無所知。眾人幾乎不敢相信,在真定呼風喚雨、財富如山和良田千頃的徐、馬二人,竟不知道柳、謝二人是誰。正當所有人都認為在場中人無人知道柳、謝二人的來歷時,卻有一人站了起來,向柳、謝二人敬酒,二人不僅和他碰杯喝酒,還和他親熱地聊了幾句……”

“是誰?”連若涵眉毛一揚,面露好奇之色。

“是誰?”夏祥也驚訝了。

“是誰也想不到的一人。此人,夏縣尊也認識。對,連娘子也知道。”李恆自得地喝了一口酒,本想再自斟自飲一杯,卻見夏祥和連若涵都是一臉迫切之意,就不好意思再賣關子,說道,“正是許和光。”

許和光?夏祥一愣,隨即想明白了其中緣由,不由得笑道:“到底是一家人,崔府尊對許和光當真厚愛。”

“說得是,崔府尊為人清正,只有一點,懼內,哈哈。”李恆哈哈一笑,舉杯示意,“再敬夏縣尊和連娘子一杯。”

夏祥一飲而盡,連若涵卻是舉杯深思,不解地問道:“柳、謝二人並非四大世家之人,如此尊貴,莫非是三王爺之人?聽說三王爺在大夏各地暗中佈局了許多勢力,除了地方官員之外,還有許多隱形的鉅富。”

倒也有這種可能,夏祥點頭說道:“以三王爺的雄心,以真定府的重要性,真定之地必定有三王爺明裡暗裡的各種勢力。”

李恆嘿嘿一笑:“柳、謝二人是不是三王爺之人,還真不好說,不過卻有一點,他二人經此一事,算是浮出了水面,不過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沒有人傳揚此事,只是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罷了。是以此事過後,雖然柳、謝二人聲名大振,卻僅限於參加宴會的幾人,並無人向外走漏半點風聲,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冒著得罪崔府尊和柳、謝二人背後勢力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