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諾乾笑兩下，抓起上午扔在茶几上的那包堅果，那堅硬的外殼抵不住魔法的破壞，眨眨眼就碎了，露出裡面散發著奶油香氣的雪白果仁。
“嚐嚐看？外國買的哦。”
邱筱菲捻起一顆放進嘴裡，聞著那麼香，口感卻仍然是堅果的味道，而且油脂特別厚。
“有魔法就是方便哈，饞蟲造反了，出國一趟買點什麼好吃的也就幾分鐘的事。”邱筱菲把吉安諾手上的幾顆果仁全拿走了。
“辛苦工作就是為了能吃飽肚子唄。”
“喂，你以前可憐就算了，那是我沒來，現在這幾個月，你還敢說你可憐？餓著你了還是冷著你了？”
“因為我經濟壓力大嘛，努力賺錢節儉花錢，長期養成的習慣改不了了。”
“有多大？”
“長年負翁，你相信不？”
“信，為什麼不信，但總有個上限吧？”
“我也想知道上限在哪裡。”吉安諾的語氣無奈又無力。
“你有很多族人要供養？世界上應該不止你一個人在外面賺錢吧？你現在是奴隸身份還是自由民？”
“當然是自由民，不然我幹嘛辛苦賺錢。”
“你和你的族人聯絡過嗎？考慮過自己組建一個公司，專門為外星人服務？依託比比人打造的商業王國，你們應該不缺業務。”
“考慮過，也組建過，但是不容易，後來就解散了，現在嘛……”吉安諾剝了一個堅果扔進嘴裡，沒下文了。
“這個就跟見錢起殺心聯絡上了，對吧？你們這個橫財屬性對你們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威脅。”
“保密。”
“行，保密牆，不說拉倒。”邱筱菲一口氣灌下半杯茶水，那果仁吃幾顆就膩了，“那麼，國內還有沒有你的族人，這總可以說吧？”
“保密。”
“這也保密？”
“當然啦，這事關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就算是合夥人也不能隨意洩漏。”
“你的保密牆原來不是單層的。”
“你見過大型機構的網路只有一層防火牆的嗎？”
邱筱菲撇撇嘴角，喝完杯中剩下的茶水，“好吧，這事不提，但起碼，你為什麼看上我，這個我總可以知道吧？”
“因為你在這時間短，你幾年後就要回太陽系了，還會不會回來沒人知道，幾年時間我想你還不至於貪慾膨脹到難以收拾的地步。”吉安諾真是實話實說的好孩子。
邱筱菲乾咳了幾聲，她完全沒想到吉安諾會如此實在。
“咳咳，過獎過獎。”
“不客氣。”
“那麼，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麼？”
“我原本沒計劃，我只想找個外星人結成合夥人關係，我就可以滿世界的去賣高價值的稀罕東西，而我那個合夥人不需勞動分毫就能收錢。”
“總結一下就是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
“就這意思。你甚至連這份工作都可以辭了，我保證你幾年後回家能帶回去一張數額絕對可觀的匯票。有了那筆錢，你在家鄉可以自己創業，根本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這就是貪慾膨脹的根本原因，錢來得太容易了。野心達到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地步，最終你的族人就悲劇了。”
“剩下那個也好不到哪去，違背契約，是要受魔法反噬的，殺人容易，自己也落了個靈魂被滅的下場，連死靈法師都無法從現場找到半塊靈魂碎片。”
邱筱菲覺得自己剛才那個澡恐怕白洗了，因為她感到後背正在大量冒汗。
“這麼恐怖！”
“所以契約達成之後，不要貿然解約哦。”吉安諾突然湊近邱筱菲，用講鬼故事的語氣說道。
“果然，天上不會有掉餡餅的好事。”
“只要不起歪心，就不會有危險，對不對？”
“所以合夥人的意思等同於身份出租？你租借我的身份，讓你可以自由的進行經濟貿易，而我坐在家裡收租金。”
“我所做的每一筆交易你都能拿一半。”
邱筱菲深深地望進吉安諾的眼睛裡，在那裡她看到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片藍天白雲：“你瞳孔的顏色很特別。這是你的民族基因。”
“呃？”話題轉換得莫名其妙，吉安諾不明其意。
“媽媽說，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要相信，因為往往都意味著陷阱，真有發財的機會為什麼別人不自己用卻好心好意的介紹給你？”
“媽媽說的是對的，但也有特殊情況存在的，是不是？”
“是的，所以現在我就面臨著一個難題。你才是本星球的土著居民，我只是個外來的客人，你要緩解生存危機，而我能得到豐厚回報。”
“公平交易。我以人格保證。”
“如果我不與你結成合夥人關係，你就不能自由交易，只能變成我從你手上買來值錢的東西，然後我再想辦法找渠道賣掉獲利。”
“沒錯。不過你要是想自己來做我也不是非要給我們倆弄個魔法契約，我只要能收到錢就好。”
“但我對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一竅不通，我可能會遭遇危險。”
“噢，危險是肯定有的，不過都集中在賣家身上。”
“說白了，風險都我一人扛就對了。”邱筱菲沒好臉色的看著吉安諾。
“如果是合夥人，所有風險和危險都在我身上，不會讓你受苦受累。我說了，你不用親自出面，你只要好好的在家裡坐著，看著銀行賬戶裡增加的數字就夠了。”
邱筱菲感到有些口渴，拿起茶杯去廚房加點熱水，一分鐘後回來坐下，卻看到吉安諾在用著他的駭客電腦上網。
“秘密文件？”邱筱菲目不斜視地原位坐下，把電視換到國家新聞臺等準點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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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行業裡對今天的幻霧事故有什麼最新說法。”
“但你用這電腦……不能對外聲張？”
“我不想因為登陸某個外國網站就暴露了自己的IP地址。”
邱筱菲默默地往旁邊移了一個位子，吉安諾很無語：“你能不這麼反應過大嗎？”
“多虧我多年射擊訓練和客服的工作經驗，我已經表現得很冷靜了，只要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符合邏輯的解釋，我就能接受現實。要不說，你更願意面對一個因為天降財神而興奮到歇斯底里的人？”
“好吧，我要說，嗯，你表現得挺好的，嗯，挺鎮定的。”吉安諾不得不感謝邱筱菲沒跳腳是她心理素質好。
“看你的網站吧，快吃飯了你才想起幹正事。”
吉安諾做了個鬼臉，按照時間順序迅速地瀏覽今日的最新標題，邱筱菲翹著腳捧著茶杯看準點新聞。
新聞頭條訊息就是今天這起幻霧事故，遺體尚未找全，只是根據山上各家旅館的退房記錄和救援隊的人數來估算遇難人數。當然，不忘提到有兩個超級幸運兒躲過了這可怕的一劫。
新聞畫面裡還出現了魔法師的身影，都穿著灰色的法師袍，說是透過尋找遇難者的靈魂來定位他們遺體的位置，好儘快完成各種手續，交還給他們的家屬。
“這些魔法師不光是來找遺體的吧？”邱筱菲自言自語道。
“當然不是，霧已經散了，靠普通人也能找，花的時間更多一些而已。”吉安諾仍埋頭在電腦前，但把新聞和邱筱菲的話都聽進去了。
“魔法界應該早有預案，出了什麼樣的事做什麼合理懷疑派什麼人出現場，對吧？”
“嗯哼。”
“那這些魔法師會不會找到那只妖怪的痕跡啊？”
“可能會，畢竟我用的就是他們死靈法師的捕靈網，就是不知道當他們趕到的時候，還能不能捕捉到工具留下的殘餘魔力波動。”
“如果捕捉到，就會知道有人在這裡抓走了一隻大妖怪？”
“沒錯。”
“你說過那只妖怪能值很多錢？”
“對，說過。豪宅，豪車，一次性付款，還能剩零花錢。”
“假設的話，僅僅是假設，死靈法師已經知道惡靈的存在了，那短期內我們還能安全地把那東西賣掉嗎？”
吉安諾終於從螢幕前抬起頭：“顯然是不行的。近期內出現的任何相關商品都會被監控。搞不好還沒賣呢，先被合法收繳，那我白忙一場了。”
邱筱菲彎起嘴角，笑得好像一隻得意的貓：“哦，既然如此，這契約我就進行不下去了。”
“反正我也窮了這麼久了，你不急於要大額現金的話，等上一年兩年的我也無所謂。”
“唔，看嘛，雖然你是負翁，但也不是非要現在就見到錢的嘛，那我們就等等唄。”
“可是員工宿舍怎麼辦？向總公司請款固定資產投資，要是不給，你打算十幾個人還擠在這兩套房子裡？”吉安諾的目光又回到了電腦屏幕上。
“尼斯垂特，銀行拍賣會有訊息了嗎？”邱筱菲扭臉衝廚房喊。
“還沒有公開的公告，我已經在託熟人打聽內部消息了。”尼斯垂特跑出來回答，他幾十年大公司行政經理的經驗，當然積累了不少可靠人脈。
“大概多久？”
“不會太久，照慣例應該就在最近幾周，公告出來之後，潛在買家要去現場實地檢視，自己找專業的測量評估公司做第三方測評，考慮自己的預算，等等準備都需要時間。這當中測評結果是最慢的，畢竟那些房產被銀行收回後就一直是空置的，不論樓齡多久，都要從地基開始做結構安全檢查。不過銀行公告會比較集中的放出來，銀行之間也是競爭關係，在賺錢上面誰都不甘心落後的。”
“你有這方面的經驗嗎？”
“有一點，我正在託人打聽本地口碑比較好的測評公司，如果我們成功購得，我還能找到裝修公司。”
“很好，繼續盯著，一有訊息就告訴我。”
“沒問題，你放心。”尼斯垂特點點頭，又縮回了廚房那邊。
“要不要現在寫封郵件問問上面的意思？”吉安諾小聲耳語。
邱筱菲回臥室給曹剛寫信，她把星貓又移回了原處。
對方的回信裡大致會寫什麼她現在就猜得到，無非就是要先看到銀行公告的詳細信息才會予以考慮，光是他們自己雙方來往信件就得耗去不少時間。
郵件發出後晚飯也終於上桌了，邱筱菲想談的話題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是沫沫他們的審問時間，同事之間竟然隱藏著一個超級厲害的魔法師，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有邱筱菲的警告，沒人故意詢問過於私人的問題，最多問問吉安諾曾經用魔法都去過哪些地方，都見過什麼好玩好看的東西，遇到過什麼有趣的事，吃過什麼美味特色的食物等等。
邱筱菲安靜吃飯，今天一天過得夠刺激夠辛苦，她只想早點休息，等恢復精力再來考慮吉安諾的問題。
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
聽上去很美好，但是老話說，沉浸在橫財運的漩渦裡會使人喪失人性。
吉安諾開出來的條件就是一種橫財運，雖然看上去比賭博搶劫之類橫財型別的安全係數高一些，但邱筱菲自己都不敢保證日後會不會有一天她貪心過度自釀苦果。
晚飯過後是公司開會時間，會議地點就在客廳，尼斯垂特給邱筱菲做簡報，邱筱菲也拿出這趟出差的兩個收穫。
鳥鳴竹笛子的事由吉安諾負責跟進，最少一週要過去溝通一趟，他是用魔法也好，還是用正常交通工具也好都隨他，反正出差津貼照付。
吉安諾點頭接下任務。
邱筱菲從戒指裡拿出老闆娘給她的一小包螢火蟲草種，小小的密封袋裡裝了不下百粒，她把草種交給尼斯垂特，讓他設計一個觀察實驗，看看螢火蟲草的生長情況，值不值得作為新年浪漫禮物推向市場。
沫沫很興奮地拿來平板上網查詢螢火蟲草的植物特性，把覺得有用的資料複製下來，明天拿去公司列印人手一份。
工作上的最新任務安排完畢，吉安諾就直接回去了，其他人也都各自散了，邱筱菲回屋休息，沫沫他們這會兒騰出空來給昆恩他們發短信，告訴他們這一個驚人大訊息。
他們在外面聊得歡暢，邱筱菲坐在床上抱著電腦登入網店後臺檢視這幾天的交易資料，半小時後漸漸感到睏倦襲來，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