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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喋血疆場

南宮珏“哎喲”一聲,驚叫出來,伸手拉住陸騭衣袖,顫聲道:“莫非是我軍行蹤被這楊慎賊子發現了?這且如何是好?”

陸騭沉吟片刻,抬起頭來,凝神望著南宮珏,許久,才正色道:“你且帶上些人,即刻便趕去中軍,須將現在情勢皆詳盡報與雁一先生知曉,他聽後自會部署好我軍接下來的應對之法。事不宜遲,姑娘速去。”說罷嘴角微微上揚,適才那條鞭痕血跡已幹,掛在陸騭這原本俊美白皙的臉上,瞧上去甚是不美。他也不介懷,臉上全是自信的神色,領了這隊斥候,留了南宮珏寥寥十數人剩在當場,縱馬朝著敵軍便迎了上去,竟是不再回過頭去多瞧得她一眼。

南宮珏見他這般形狀,哪裡放心得下?正無措間,卻是遠遠聽得陸騭朗聲唱道:“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撞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鬥兵稀。身當恩遇常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少婦城南欲斷腸,徵人薊北空回首。邊風飄搖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唱到後來,眾軍士皆齊聲附和,陸騭遂又高呼“破賊!破賊!”又過得片刻,這一隊人馬身影已是漸漸模糊起來,再也看得不夠真切了。

會稽中軍陣中,梅國禎神色極是凝重。在他面前,南宮珏拜伏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雁一先生走上前去,雙手托住南宮珏臂膀,內勁微微一吐,便已將她扶了起來,南宮珏怔怔望著雁一先生,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梅國禎長嘆一口氣,瞧著雁一先生,道:“依先生之見,我軍現下便是該當如何?”

雁一先生回過頭來,也不去理會那南宮珏,沉聲道:“全軍須立時開拔,向殷徹將軍處行進。這楊慎既已發現我斥候行蹤,必然會更加謹慎,想必是已佈置了更多哨崗,來探查我中軍意圖。”

他取過一張地圖,攤開在地上,指著這片密林,又道:“我軍由此方向入林之後,須大張旗鼓,深入到我先鋒軍與賊軍交戰之處僅相隔數里之地,也便是圖上這裡。這裡須有一處賊軍暗哨,務必拔除。然後全軍不得作絲毫停留,轉道西南方向,直取楊慎本部。此役關乎重大,須一擊即中,所有軍士,皆須時刻遵從號令。”他頓了頓,饒有深意地看了南宮珏一眼,冷冷道:“違令者,當斬。”

梅國禎聽得雁一先生這般言語,驚疑不定,連聲道:“這誠如先生所言,那這騭公子,豈不是危險了?”

雁一先生聞言,閉目默然半晌,神色極是難看,突然間復又睜開雙眼,目光凌厲,沉聲道:“我江東陸府,承蒙陛下及吳候錯愛,方能有此盛景。從家督先生至下,原本便盡皆是這社稷肱骨,國之柱石。如今破賊,眼下機會稍縱即逝,如若我等須有半分遲疑,貽誤了戰機,莫要說這騭公子,便就是雁某,亦是萬死難贖其罪。梅大人須不能再多想,下令便是。”

梅國禎知道這雁一先生所言非虛,悵然擺手,道:“罷了罷了!且聽先生安排便是。”站起身來,立時便要傳軍令。南宮珏大急,搶上前來,扯住雁一先生衣袖,眼裡盡是悽楚,清淚入口,苦澀道:“先生難道便是真救不得騭公子了麼?”

雁一先生望著她既期冀、又絕望的目光,不忍再看,轉過頭去,沉聲道:“南宮姑娘,這沙場鐵血,須容不得半分個人情感,請姑娘自重。”說罷站起身來,甩開南宮珏的手,作勢便要離去。

南宮珏眼見雁一先生要走,亦是站起身來,沉聲道:“雁一先生,南宮珏須有一事,要向先生問明。”雁一先生停下身形,奇道:“姑娘須有何事要問?”

南宮珏皓齒輕咬下唇,清聲道:“雁一先生為我會稽駐軍籌謀已久,此番出征,須替我手刃那楊慎賊子,先生可答應?”雁一先生正色道:“這便是自然。莫非是南宮姑娘不想親手戮此賊,報這血海深仇?”南宮珏微微搖頭,悵然道:“這仇,報得了便是,是不是親手,又有甚麼區別?”

她翻身上馬,手中赫然便是一對分水峨嵋刺,雁一先生瞧得真切,驚詫道:“南宮姑娘,你要作甚?”

卻說這陸騭一馬當先,眼瞧得對面那支敵軍來勢甚疾,遠遠望過去,粗略一算,少說也有七八百人。他拔出佩劍,仰天一指,身後斥候輕騎雖只有百餘人,但盡皆是歷經沙場的肝膽之士,此時更不搭話,俱拉滿弦弓,向敵便射。

這支敵軍果真便是楊慎本部軍馬。先前哨崗已然是發現了陸騭、南宮珏領的這支斥候,楊慎聞得此訊息心中甚是驚懼,心道自己本部軍馬藏匿地點,須是萬萬不能讓這梅國禎知曉去了。

他生性謹慎,也不敢傾軍而出,怕驚動了會稽軍中軍前來,思來想去,便遣了一員偏將,領了八百餘騎兵,務必要截下眼前這支斥候,須不得放一人離開。

這偏將眼見陸騭非但不走,竟整軍衝將過來,心下既驚且喜,暗道這人想是糊塗了,竟然主動上來受死。正思忖間,卻不曾想眼前這支斥候拉滿弦弓,一時間箭雨如蝗,衝在當先的一排騎兵俱是中箭倒地;那戰馬中箭倒地嘶鳴翻滾,又絆倒了後面的兵士。

那偏將畢竟勇猛,一面大聲指揮軍隊迎敵還擊,一面雙手提了開山大斧,撥開箭雨,當先衝殺過去。

兩軍離得近了,那偏將瞧得真切,這斥候領軍之人竟是一位翩翩弱質公子,他哈哈大笑,雙手一翻,驅馬上前,想要將這弱不禁風的公子連人帶馬一齊斬落。陸騭暗暗冷笑,揮劍上去,已然使上內勁,便格開這大斧千鈞一劈,劍斧相交,那偏將只覺得雙手虎口盡皆一麻,立時劇痛難當,“匡”的一聲,斧柄落地。

他尚不及驚駭,又見得兩馬相交、電光火石之間,那公子已然扔掉彎折的佩劍,伸手過來,扯住自己衣領,發力一拽。那偏將連人帶著一身鎧甲,少說也有兩百來斤,此時竟被陸騭單手抓起,如抓雞仔一般,向地上重重擲了下來。這一手好俊功夫,眾人皆是瞧得呆了。

這偏將直被摔得氣血上湧,喉頭一甜,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他也極是硬氣,翻身便站立起來,大聲喝道:“怕甚麼?這賊子沒了兵刃,須拿弓箭射他便是。”

陸騭知道自己畢竟人少,若這敵軍真是拿弓箭射將過來,自己憑著一身輕身功夫,自保倒也不難,只是這帶出來的百餘將士,怕是立時便要凶多吉少。思及至此,陸騭調轉馬頭,直向那偏將奔來,到得面前,猛然間翻身下馬,欺身過去,右手呈虎爪之形,拿向那偏將咽喉要緊之處,其勢甚快,那偏將方欲從腰間拔短刀抵禦,已然便被制住。陸騭低聲喝道:“令他們後撤,可饒你一命。”

那偏將嘴角仍有血絲滲出,神色慘然,苦笑道:“我若是教他們後撤,那楊帥豈不危險?嘿嘿,你道是有誰會在乎我的性命?”一言未落,陸騭只聽得“嗚嗚”破空之聲大作,已有十數支羽箭疾射過來,陸騭手上沒了兵刃,只得縱身躍起,避了過去。再回頭瞧那偏將,只見他被那十數支羽箭當胸穿過,釘在地上,哪裡還有命在?

陸騭心裡恨極這叛軍賊子手段毒辣,又見敵軍合圍之勢漸成,知道這斥候輕騎雖然驍勇,終究是敵眾我寡,眼下已是且戰且退,當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須知這沙場殺伐,和江湖中尋常交手萬分不同,即便是武功再高,終究也只是多殺得幾人而已。陸騭明白這個道理,順手奪過一柄朴刀,奮力廝殺過去。

也不知過得多久,陸騭一襲青衫已盡染血色,手中兵刃亦已不知折斷了多少。他每折斷一支兵刃,順手又奪過來另一支,如此反覆,終是氣力不支,後背露了破綻,被人一槍刺入,雙目一黑,伏地便倒。

會稽駐軍營地。

梅國禎負手而立,其時已是暮色西沉,他冷冷望著階下被縛那人,厲聲喝道:“逆賊楊慎,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如今既已被俘,你且還有何話要說?”那被縛之人五十來歲年紀,鐵面虯鬢,赫然便是山越賊酋楊慎。

見楊慎默然不語,雁一先生微微捻鬚,走上前來,伸出右手,緩緩拂拭他的頭頸,正色道:“只消我內勁一吐,你便立時要頭顱碎裂而死。我且問你,我中軍主力盡出,滅盡爾等賊子,只是和殷徹將軍遍尋那逆賊劉鼇不得,楊統領可曾知曉他的去處?”

楊慎聽得雁一先生這般言語,心念一動,抬頭沉聲道:“那劉鼇欺我,方才做出這生忤逆之事來,只是我一家老小性命盡皆掌控在他手上,實在是不得已。亂軍之中,我已將那逆賊劉鼇首級斬下,欲獻予梅大人,你且翻看我隨身攜帶布包便是。”

梅國禎聽得此言,忙命小校取來那布包,開啟看去,果然便是劉鼇頭顱。正驚疑間,卻聽那楊慎又道:“今日我既已戮此賊首,可算得上是一件功勞,不知能否留條性命?”

雁一先生哈哈大笑,捻鬚道:“你既受俘,這條性命,我權且先寄下,梅大人不日亦將回京,將你這戮賊的功勞一併報上,且聽朝廷發落便是。”也不再理會那楊慎,轉身出賬,卻不想和那疾闖入帳的殷徹撞個滿懷。

殷徹望見雁一先生,連聲便道:“先生大喜!騭公子醒轉過來了!”雁一先生一怔,既驚且喜,梅國禎亦是顫聲道:“如此,煩請先生先行去探望,本御史著人安置好這賊酋,即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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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殷徹引著雁一先生,向後營走去,嘴裡仍是不停,讚道:“這騭公子看似弱不禁風,竟未曾想武功這般了得。聽軍士說負他回來的時候,早已成了一個血人。且不說這滿身創口,他背心上捱了一槍,須換了尋常人,早就便死了。也就是騭公子,內勁護住了心脈,方才救得回來。”

二人行至陸騭帳前,殷徹突然停步下來,拉住雁一先生,神色極是凝重,沉聲問道:“這騭公子如若問起南宮姑娘,我們尚須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