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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海上貴客

雁一先生一愣,瞧了瞧殷徹,淡淡道:“如實作答便是了。這南宮姑娘,領了我陸府人馬,去救騭公子,原就是梅大人應允過的;眼下失了蹤跡,也未必便是遇了險。我帶來的這些人,俱是高手,臨敵經驗甚豐,想是無礙。騭公子雖已醒轉,傷勢仍是兇險,須不可再教他擔憂才是。”

殷徹點點頭,終又是擔憂南宮珏安危,神色悵然,掀開帳門,和雁一先生走了進去。

陸騭俯臥在床上,望見雁一先生進來,本想坐起,偏生渾身使不上氣力,只得作罷,苦笑道:“先生思謀遠慮,早已料到這楊慎賊子會在林中隱匿本部人馬,只是我大意,竟讓他察覺到我斥候的行蹤。不得已只能力戰不退,若是就地撤走,怕那賊子警覺,轉移人馬,先生這般籌謀,可就白費了。”

雁一先生上前握住陸騭雙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免得更傷元氣。殷徹在旁,躬身下去,鄭重向陸騭道:“多虧了騭公子死戰不退,方能拖到我中軍主力至此,盡數戮賊。我征伐多年,原是見慣沙場鐵血,像騭公子這般翩翩公子,血戰到這般景色,卻是未曾見過。”

陸騭微微一笑,輕聲道:“無妨。”雁一先生捻鬚,莞爾道:“且與你說件樂事。這賊子楊慎,眼見大勢已去,竟斬了麾下大將頭顱,想欲換條性命。這逆賊楊慎,本是算得一條漢子,眼下又做了這等欺誕不忠之事,我須是更瞧他不上。此等賊子,朝廷怎生容得?”

陸騭搖頭哂笑,忽又想起甚麼,問道:“南宮姑娘倒是可好?”殷徹聽聞他這般詢問,忙回過頭去,瞧著雁一先生,神色之間甚是緊張。

雁一先生嘆了口氣,望著陸騭,將那南宮珏到得中軍,如何懇求梅國禎發兵救援,又如何欲隻身一人返回的經過,原原本本道了出來。末了,雁一先生又微微搖頭,神色悵然,道:“我原本是想這陸府帶出來的人馬雖然人數不多,可俱是高手,護了南宮姑娘一齊救你回來,應該不難。只是未曾料想,南宮姑娘和這一隊人馬,竟失了蹤跡。梅大人已命人帶了軍士,遍地搜尋他們的下落,想來是很快便會有了訊息。騭公子且不要過於擔憂。”

陸騭默然半晌,才緩緩點頭,道:“此地便是戰場,這一隊人馬一時間失了蹤跡,倒也不是奇事。若是有了訊息,煩請告知我一聲。”

雁一先生道:“這是自然。你背心上捱的這一槍,傷及心脈,須不可隨意起身走動。梅大人過得兩日便要入京面聖述職,將此間戰果盡然報與陛下知曉,我和殷徹將軍這幾日就在軍中,等你傷勢已無大礙,你我再回陸府便是。”

陸騭點點頭,瞧著殷徹,歉然道:“如此,打攪了。”殷徹上前過來,連聲道:“騭公子切莫要這般說,你且安心養傷便是。”

陸騭方才說了好一會兒話,只覺得甚是睏乏,又心中始終掛念南宮珏,終於支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如此過得十來日,陸騭身體漸漸已無大礙,只是元氣未復,尚且有些虛弱,好在他內力原本精純,卻是並無大礙,緩緩調理便可痊癒。

連日來,會稽駐軍已然尋遍這方圓數十裡範圍,卻是仍未尋得南宮珏那隊人馬一絲蹤跡來。到得第三十日上,殷徹等人終於是心念已死,不再派遣軍士往外尋找了。

陸騭雖有萬般掛念,終於還是隨著雁一先生,緩緩啟程上路。殷徹派了一隊人馬路上照應,又過得十數日,這隊人馬便已抵達江東治所——吳郡。

雁一先生、陸騭二人與眾軍士告別,也不做停留,撥轉馬頭穿過主街,又行得片刻,便已到得一處府邸。放眼望去,這府邸朱漆大門,門上茶杯大小的銅釘閃閃發光,朱門前是一條白玉臺階,兩旁又用了上好的石材雕著一對狻猊,奕奕若生,甚是雄偉。門楣上方,是一塊鑲金牌匾,匾上“江東陸府”四個燙金大字,鐵劃銀鉤,剛勁非凡。陸府門前這條道路,瞧上去盡是車馬痕跡,想是平日裡來訪賓客甚多。八名戎裝結束的佩劍男子,列作兩行而立,向雁一先生、陸騭微微躬身行禮。

雁一先生抬頭望著這幅牌匾,對陸騭道:“這塊匾,原是太祖成皇帝所贈,當年我家督祖父陸老爺子致仕,太祖成皇帝念其一生功勞卓著,便在此處,建了一座府苑,供陸老爺子使用。這些年來,我江東陸府與那京城沈府不同,雖一直沒有再涉足朝廷,但論聲名顯赫、江湖勢力,俱是無人可及。騭公子,我等身為陸府中人,須以武立身、以才示人,以神鬼莫測之機,謀定天下,做這社稷肱骨、國之柱石,方可不墜我江東陸府之名。”

陸騭見雁一先生說得鄭重,點點頭,道:“先生所言,我記住了。”雁一先生微微一笑,神色歉然,又道:“先前你遇險,我未曾相救於你,實則情勢所迫,騭公子可否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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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騭聞言,向雁一先生施了一禮,正色道:“戰機稍縱即逝,此間情狀,我又豈能不知?先生須千萬不要自責。”

雁一先生攜了陸騭之手,慨然道:“當年你初進陸府,策公子便言道,此子雖年幼,然彬彬有禮,且資質甚高。如此看來,我陸府當後繼有人矣。”

陸騭暗暗苦笑,道:“慚愧!我自幼受教於陸策師兄,和他相比,實是相隔甚遠,論起所學,盡皆難望其項背。先生休要再笑話我了。”雁一先生莞爾,與陸騭一齊沿著白玉臺階,穿過朱門,入得府來。

剛穿過前廳,卻見得一名府中家丁恭敬垂首而立,乍然間瞧得二人過來,臉色一怔,忙搶上前施禮道:“雁一先生、騭公子,你們回來了。”

雁一先生捻鬚一笑,微微頜首,道:“這些日子,府中可好?家督先生可好?”那名家丁又是躬身下去,行了一禮,這才回恭敬道:“一切甚好。倒是聽說前兩日府中從海上來了貴客,家督先生和大公子這兩日一直便在府中陪著,也不見外人。”

陸騭聽得此言,心念一動,也不做聲,和雁一先生悄然入了書房。他興奮之下,聲音都有些震顫,對雁一先生道:“連家督先生、大公子陸雲都要陪著,想是這海上來的貴客身份極是要緊無疑。如此想來,陸策師兄必然是計謀已成。”

雁一先生也是笑道:“騭公子所料應當不錯。這策公子出海至今,已足有半年。若要論起算謀,以策公子神鬼莫測之才,這海上大敵,當不是他的對手。”陸騭心中疑惑,問道:“這海上大敵,竟有如此實力,連我江東陸府都須陸策師兄親至半年,方能得手。這究竟是甚麼人?”

雁一先生沉吟片刻,道:“莫要說我江東陸府,便是江東吳候,須也是要讓他三分。吳候所轄我江東之地,便是蘇松府和浙江府,這江東之地,乃我衛國錢糧根基,國庫之本。你可知曉,我江東去年賦稅如何?”

陸騭微微一笑,道:“我江東陸府涉足了不少生意,這問題倒也不難。江東一地,去年田賦所得,米三百五十六萬石,絲九千七百斤,棉六十五萬斤,布二十萬匹,戶口鈔一千四百萬貫,雜課鈔九百萬貫,鹽課一百八十四萬引,茶課三萬六千斤,軍屯糧食九十萬石。且是也不是?”

雁一先生拍掌讚許,又問道:“那你可知曉,我江東又有多少人口?”陸騭回道:“江東兩府戶口約一百六十八萬,人口七百五十二萬有餘。”

雁一先生點頭,凝神望著陸騭半晌,才正色道:“這海上大敵,既是海商,又是海盜。他所轄不過三萬餘人,可據我們探查所知,此人去年生意往來,所涉之數甚大,竟有我江東兩府一年賦稅六成之多,簡直比整個浙江府還要高。”

陸騭聽得此言,驚詫萬分,良久仍不敢相信,慨然道:“世上竟有這般人物,無怪陸策師兄為此籌謀竭盡心力。此般大敵,如能親眼得見,當無遺憾矣!”

雁一先生正待再說,卻聽得書房門外有家丁叩門,道:“家督先生聽聞雁一先生和騭公子回府,特命在下前來通報一聲,說是在偏廳等著二位。”雁一先生聞言撫掌哂笑,對陸騭調侃道:“想來家督先生是想讓我們見見那位海上來的貴客了。正好,你且也去見見,此生便再無遺憾了罷?”那家丁引著二人,穿過一條幽靜的長廊,便到得了陸府偏廳所在。

二人進得偏廳,果然瞧見陸府家督陸績端坐正中,身後立著一位與陸騭年紀相仿的少年,正是陸績之子,陸府大公子陸雲。一眼瞧去,這陸雲身型甚是瘦弱,臉色蒼白,竟似毫無血色一般。若要說這陸騭看似翩翩弱質,與他相較起來,倒還真算是頗具男子氣概了。坐在陸績對首的,是一名年近六旬的男子,他緩緩品著面前的一杯羅岕,微微瞟了一眼雁一先生和陸騭,陰霾的臉上竟然看不出一絲表情來。

雁一先生和陸騭二人向陸績躬身行禮。陸績示意二人坐下,對那男子微微一笑,道:“此二人便是陸某時常提及,一位是陸某同門師弟,另一位和陸策一樣,亦是陸某親傳弟子。”

那男子也不抬頭,把玩著茶杯,緩緩道:“同樣是江東之地,蘇松府以佳茗入磁瓶火煎,酌量火候,以數沸蟹眼為節,如淡金黃色,香味清馥,過此而色赤不佳矣!記得吾年少之時,住在餘杭,又是略有不同。浙江府一地,用細茗置茶甌,以沸湯點之,名為撮泡。”

他細細品完杯中羅岕,終於抬起頭來,正色瞧了瞧眼前二人,眯著雙眼,冷冷道:“江東陸府,果然是人才齊聚,那陸策小兒,吾便很是佩服。吾名陳士誠,字汝貞,號浦津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