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鐘鼓聲響起，這場考試總算散了，考生們一湧而出，劉凡也提著考試用具隨著人流出去，出了考場，便看到小廝在門口接人，那些青衣小帽的小廝，一個個翹盼著自家的少爺出來。
這些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弟，而尋常人家就沒這排場了，當然，國子監也沒幾個窮人。小六蹲在門口，眼珠子在人潮中尋找劉凡的身影，等到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劉凡，連忙招手道：“少爺，小人在這。”
小六接過了劉凡的考籃，一面笑呵呵地道：“少爺，考得如何？”
小六試探地問劉凡，又接著自扇一嘴巴道：“是小人多嘴，少爺乃文曲星下凡，名列第一實屬易如反掌，自然是不用緊張的。”
劉凡心裡不以為然，若連鄉試都過不了，那他就絕對不指望著讀書中舉人了，眼下唯一還不上不下的就是名次的問題。
“這鬼神之說，不可輕信，在沒有放榜之前，什麼都是空的。”劉凡這時候不敢託大，到時候放出榜來要是出了差錯，以後還怎麼去見人？
主僕二人邊說邊往監舍走，劉凡走到半路上突然問了一句：“六兒啊，上課這些天，你可曾在院子裡見過李公子？”
“少爺，是哪個李公子啊？”
“就是咱們第一天上學，在路上遇到的那個李公子。那天下課後你還說他的小廝也在咱這附近屋子裡打掃衛生呢。”
小六終於想了起來：“哦，小人想起來了，要說也真怪，自從那天見過那小廝後，小人也沒再見到過他，就連平時到廚房給少爺提飯也未曾見到過。難道他們主僕都不吃不喝嗎？”
好奇心的驅使讓劉凡萌生了一個大膽至極的想法：“六兒啊，要不咱今天去討教他們一下，學習喝西北風生活，如何？”
“少爺，這...這不太好吧？”小六有些猶豫。
“沒事，咱這叫交流學問，怕什麼，何況還有少爺帶你呢。”小六就這樣被劉凡硬拉了去。
“少爺.....少爺.......”
“.........”
到了李公子門前，劉凡忍住了衝動：“六兒啊，你先去叫門。”
“少爺，這....這......”
“叫你做，你就做，廢什麼話呢，信不信少爺揍你。”劉凡說著就要伸手作打。小六嚇得趕緊拍門叫到：“有人嗎？有人嗎......”
小六喊了一會兒，無人應聲，劉凡很詫異，難道那人妖還沒回來？劉凡一時惡趣味興起，用勁兒的一腳，將小六連人帶門踹了進去：“小六啊，不是少爺說你，沒人在家你就破門而入，這多沒禮貌啊。下次就別再這樣了。”
小六有苦說不出，明知是少爺栽贓，也只好打落牙往肚子裡咽，捂著屁股，哭喪著臉道：“是是是，少爺教訓的是，小人再也不敢了。”
“咦，這屋裡怎麼沒行李包裹，連個床鋪都沒有，貌似沒人在這住啊。小六，你是不是記錯了？”
“沒記錯啊，上次明明看到那小廝是進這屋。怎麼就沒人住呢？”小六很是疑惑。
劉凡不著邊際的說了句：“莫非這裡鬧鬼？”小六被劉凡的怪腔調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少爺您說笑了，這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再說了，您剛才不還說鬼神之說，不可輕信！這鬧鬼之事，是萬萬沒有的。”
“對啊，鬼神之說，是不可輕信，可也不能不信啊，說不定他們主僕二人就在哪個角落裡盯著你呢。”劉凡繼續嚇道。
“劉兄是在說在下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是啊，啊.....六兒啊，快保護少爺。”劉凡起初是下意識地回了句，一轉身，發現正主就在身後，嚇得趕緊抱住小六，語無倫次道。
小六倒還鎮定些：“少爺，沒事兒的，是李公子，別怕。”若是雙腿不抖的話，就更能襯托小六的英勇不凡了。
劉凡膽子大了些，鬆開緊抱小六的雙手：“原來是李兄啊，今日本想和李兄討教些學問的，無奈瑣事纏身，在下突然想起有件要緊的事沒做，在下先行告辭，改日再登門求教。”接著轉身小聲地對小六說道：“六兒啊，咱閃人！”李公子笑著接受劉凡的爛藉口，也不阻攔，還轉身給劉凡主僕二人讓路。劉凡二人腳底抹油，一溜煙就跑沒了影，留下一路煙塵。
李公子身後的小廝看著劉凡二人狼狽的模樣，嗤嗤地笑了起來：“公....公子真厲害，三言兩語便把那劉公子嚇跑了，也幸好少爺今日回來檢視一番，否則定會被那劉公子看出些貓膩的。”那小廝在李公子嚴厲的眼神下說出了這番話，也為自己的差點口誤而懊悔不已，生怕李公子因此動氣。李公子只是淡淡地說道：“下次說話前要留點神，不要讓別人聽出些什麼。”那小廝連連稱諾。
“幸虧本少爺及時護住這張英俊的面龐，本少美麗的菊花才得以儲存。”劉凡跑出虎口自憐道。
小六苦口婆心道：“少爺，您看剛才多危險，幸虧小人機智，看在小人忠心護主的份上，要不少爺您再給小人漲漲月薪啊。”小六也是個見縫就插的貨。
劉凡全當沒聽見地自言自語道：“唉，看來人妖公子真是不可小覷，我才到‘他’屋裡沒多會，‘他’就出現了，看來下次進人屋前要看好黃曆了。”小六面對不著調的少爺，也只好無語以淚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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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日就是耐心等候助教那邊把成績張榜出來。
劉凡心情煩躁，哪裡還看得下書，每日便是閒坐在監舍裡，小六也勸他出去走走，劉凡本來確實有這心思的，可是隨即一想，現在出去，若是遇到熟人又當怎麼說？最主要是碰到人妖公子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鄉試是劉凡跨入科舉的第一步，這一步尤為重要，其實何止是他，整個京城的權貴人家還有各地的讀書人，哪個不是翹首以盼，人人都在思量著誰家的少爺有希望入選，又有人在猜測，今年的鄉試又是誰家的子弟能高居榜首。
京城畢竟是中央級科舉大城，能在鄉試中脫穎而出的，中個舉人不成問題，一個鄉學第一對於這個讀書人多如狗、權貴滿地走的京城，足以引人無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