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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軍被杖主簿策反

烈曰當頭,連一絲風都沒有。天熱得人們頭上淌汗,眼睛都被汗水煞得睜不開。錦車的車簾,已完全撩起來,成都王還是熱得不行。他乾脆鑽出車棚,在陽光下暴曬。惠帝更是呼呼喘著熱氣,他有氣無力地對成都王說:“丞相,朕已餓得頭暈眼花,想辦法吃點東西吧。”

“臣何嘗不是餓得前胸貼了後腔,可是走得過於匆忙,我們一個大子皆無,沒錢吃飯。”

“朕說帶些相應物品,你不應催著要走,此刻已是後悔遲矣。”惠帝止不住唉聲嘆氣。

前面是個較大的村子劉家莊,村頭有一飯鋪,熱氣騰騰的包子剛出鍋,把這些逃難路上多半天未得進食的君臣們饞得口水直流。惠帝對他的總管太監口傳聖旨:“魏公公,想法買幾個包子,聊充飢腸。”

太監魏然苦著臉:“主子,我這囊中空空,無錢購買。”為了安全起見,成都王早已叮囑,不許暴露惠帝的身份。

“你試著上前,且賒幾個,以後加倍償還,看看如何。”魏太監只得走過去,對飯鋪的男掌櫃拱手致禮說:“掌櫃的,我們一行逃荒路上,錢忘在家中,想賒一餐飯,不過幾個包子而已,可否恩典一下,日後當加倍奉還一飯之資。”

飯鋪掌櫃早已看出他們窮困潦倒的樣子:“這年頭,人人都難得吃上一頓飽飯,賒給你們,幾十號人,還不得把我這小飯鋪給吃黃,對不起,本店概不賒欠,要吃拿現錢來。”

魏然被噎得無話可說,只得灰溜溜回來:“主子你也聽見了,實在是沒轍了,忍著餓吧。”

成都王一下子火氣上來了:“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好說好賒不行,乾脆動手上前搶。”

兵丁們已是餓得眼睛發藍,王爺發話了,大家就像是得了聖旨,忽地撲過去動手就搶,把包子抓在手,迫不及待地就往嘴裡塞。這好幾十號人,轉眼間,把飯鋪的包子、饅頭全給搶個一空。

飯鋪掌櫃兩口兒,急得左攔右擋也不管用,老闆娘氣得直哭:“幹啥,仗著你們人多呀,簡直就是土匪!”

“他們人多,我回村喊人去,你先在這看著。”掌櫃飛步跑走,轉眼不見了。少時,村子裡呼啦啦前後跑來一二百人,邊跑邊喊:“還真都反天了,光天化日,公然搶劫,好好教訓一下他們。”

掌櫃領的人來到近前,立刻開打。還是村子人多勢眾,很快便把兵丁們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了。保護惠帝和成都王的人牆也不存在了,惠帝、成都王全都暴露在村民的拳腳下。

魏然咬牙挺身起來,用身子擋住怒火燃燒的村民:“你們住手,他二人打不得,他們是當今皇上,還有王爺!”

掌櫃高聲大笑起來:“還皇上王爺,我還玉皇大帝呢。甭說是誰,吃飯不給錢就得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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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錢不就行了,幹嗎非得打人。”

“給錢’那你給呀。”

“你稍等。”魏然從車上扯下他帶的一條棉被,“說吧,我們這些人,這一餐飯合共多少錢?”

掌櫃略一核計:“共合八十錢。”

“這麼多?”

“這還沒和你多要,這打架時桌凳碗筷都有損失,還沒和你算呢。”

魏然拆開棉被,扒翻一氣,裡邊取出八十錢,數了兩遍遞過去:“你要數好,過後不補。”

掌櫃接過,數數不錯,掂量著銅錢說:“你說你這個人,有錢何不早些拿出來,我們何苦還打一架。”

惠帝也說:“魏公公,你帶錢為何不早說。”

“我的萬歲爺,這是我辛辛苦苦一輩子積攢下來的棺材本,輕易捨不得動,這不是怕萬歲爺捱打,才不得不貢獻出來。”

“怎麼,他真是皇上!”掌櫃大為驚訝。

“這還有假。”魏然嘆息著說,“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川被犬欺呀,落配鳳凰不如雞。”

“真是皇上,你為何不早說,我們再窮,皇上吃頓飯還是供得起。”掌櫃把錢退回來,“這錢我不能收。”

“算了,已經都給了,你就收下吧,你們也不容易。”魏然拍拍棉被,“我這一共三千錢呢。”

眾人總算是吃了一頓飽飯,繼續上路前行。這一路上,全靠魏然這私房錢救急。俗話說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這逃難路上皇帝、王爺也都放下了身架,沒有細瓷兒碗、銀筷子,木棍、泥瓦盆也都將就用了。到溫縣祖宗陵墓所在地,惠帝要下車拜謁,才發覺鞋子已丟了一隻。

魏然上前,脫下自己腳上的一隻鞋:“皇上,別嫌奴才的腳臭,將就穿一會,總比光著襪底要強。”

“公公忠心可嘉,朕都不知該怎樣感謝了。”惠帝跪倒在祖陵前,撮土插棍為香:“祖宗在上,不肖子孫途經叩拜,無力備辦香燭,祖宗在天之靈原諒。還望祖宗保佑,我大晉再度輝煌,後代得以受到福廕。到那時候,再修葺陵墓,殺牛宰羊隆重上祭。”成都王早已不耐煩:“痛快趕路吧,還保佑輝煌呢,你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走,啟程。”

錦車在塵土飛揚的鄉村小路上,吱吱扭扭總算到了黃河岸邊。眾人正為渡河之事發愁,張方派來的船和人馬趕到了,惠帝、成都王一行上了船,大家這才喘了一口氣。下船換車,總算平安地到達了洛陽。

惠帝進城後才看清,此時的洛陽城,已與往昔的京都大相徑庭,儼然就是一處破破爛爛的破敗城鎮。街頭充斥著討飯的難民,沒有開門的店鋪,還有倒臥的死屍,悽慘景象令人不忍卒目。

往日的皇宮,如今也是冷冷清清,陳設物件全被洗劫一空,甚至連坐的椅子都難得尋到一把。惠帝只能是勉強在皇宮棲身,過著破敗的悽苦日子。遠在西安的河間王,覺得出現了權力真空,他應該及時彌補。於是敕令張方立即把惠帝送來長安,時值十一月,天氣已是相當寒冷,張方也已在洛陽住夠了,一時也不肯停留,讓兵士把本已空空如也的皇宮,再次洗劫一遍,然後押著惠帝和成都王,統領大軍前往長安。

惠帝住進長安宮殿,條件自然要比洛陽優越。河間王也不客氣,指令惠帝向全國發出詔旨,以河間王為太宰,都督中外諸軍事。廢成都王為庶人,改立豫章王司馬熾為皇太弟,作為皇位繼承人。為了安撫東海王,以他為太傅,他與東海王分管東西方的安全,夾輔帝京。同時為籠絡各王,封高密王司馬略為鎮南大將軍,鎮守洛陽。以東中郎將司馬模為寧北大將軍,鎮守鄴城。這樣一來,東西南北四面皆有司馬家族鎮守,河間王精心佈置後,感到可以確保江山穩定,他可以輕鬆自在地執掌朝綱。

東海王並不買河間王的賬,太傅一職根本難以滿足他的野心。大晉永興二年七月,他在封地打出“奉天子還舊都”的旗號,宣佈起兵征討河間王,立刻得到東平王、範陽王的響應。擁有相當軍事實力的幽州刺史王浚,也舉旗發兵參加征討。

河間王沒有坐等東海王向長安進兵,而是立即調集大軍十萬,以張方為都督督軍前進,兵發許昌。張方對於河間王的東徵之戰,明顯缺乏信心,大軍到達灞上時,他即屯兵紮營不再前進,聲稱要在此以逸待勞,排兵佈陣,準備迎頭痛擊來犯的敵軍。

參軍畢垣提出疑問:“大都督,王爺命我們進軍許昌,停在此處安營不前,豈不是有違軍令。”

“畢參軍,王爺命你為參軍,是讓你合理監督大軍的攻伐進取。這大軍的進退,本都督自有考慮,自有妙計在心,不消你多費心思。”

“大都督,這是我參軍的職責所在,我要對王爺負責。出發時,王爺交代進軍許昌,大都督沒有不同意見,而今停兵灞上止步不前,我該如何向王爺交代。”

“你算什麼東西,要你來向王爺交代。我是大都督,勝與負的責任在我,與你什麼相干。”

“張方,你口氣也太大了。我作為參軍,就有監督你的權力,這是王爺吩咐過的,你又不耳聾,當面聆聽後難道如此健忘!”

“別說是王爺以前說的,就是現在說也不好使。兵法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有臨時機斷權。”張方被他直呼名姓,已是怒氣滿胸,“狗屁參軍,給老子滾一邊去!”

“你敢罵人,便是王爺待我也得客氣。”畢垣手指張方,“你給我聽著,等收兵回到長安,沒有你好果子吃!”

“何必還回到長安,”張方心想,反正也把他得罪了,乾脆現在就出口氣,“左右,把畢垣綁了!”

帳中武士遵命上前,強行把畢垣按倒,倒剪雙臂上了綁繩。畢垣掙扎不過,但口中不服:“張方,難道你還敢對我動手不成。”

這一叫板,張方還真就來勁了:“怎麼,你以為我不敢!動手,便打你又能如何,重責八十軍棍!”

“你敢打我,王爺饒不了你。”

武士按軍令把畢垣按倒,結結實實打了八十軍棍。再看畢垣,褲子打飛了、屁股打爛了,鮮血直流:“張方,你小子有種,這八十軍棍我記下了,我是一定要你償還的。”

“送他回帳將養,省得在我面前說三道四。”張方吩咐,“抬下去,找軍醫給他上藥。”

軍醫為畢垣上藥後離去,護兵上前接報:“先生,帳外有一客人求見。”

“什麼客人?”

“年紀較大,他自稱是您舊交。”

畢垣也猜不透來者何人:“且讓他進見。”

少時,護兵把客人引人,臥在床上的畢垣仔細打量,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人的名姓,似乎並未有過一面之雅,不免疑惑地發問:“閣下是?”

“畢老兄貴人多忘事,且請屏退左右。”

畢垣明白這是有背人的言語,揮手令護兵退下,並吩咐道:“在帳門外守候,有人再來不經我允許不得入內。”

“遵命。”護兵出去了。

“閣下確係何人,恕我未能辨認。”

“畢先生,在下是幽州刺史王浚帳前主簿古丁,冒稱舊交,為的是與您相見,有要事商議。”

“想王浚已與東海王合兵,你我便是對頭冤家,雙方交兵,各為其主,古先生貿然拜訪,意欲何為?”

“畢先生可知鄴城成都王兵敗一事?”

“盡人皆知,本人豈能不曉。”

“可知因何兵敗?”

“據說是有人獻城。”

“是啊,”古丁有些自得地說,“獻城者便是成都王的主簿孟久,是我鼓動勸說他棄暗投明的。”

“怎麼,古先生又想故技重演,拉我為你們所用,讓你再建奇功,使長安城不攻而破。”

“畢先生絕頂聰明,把在下的來意一語道破。”古丁也就直說了,“但願畢先生功德圓滿,更勝過孟久十分。”

“孟久的下場好嗎?怎麼我聽傳聞道是他已死在亂軍之中。”“沒有的事。”古丁也就大說謊話,“孟久獻城後,不願為官做尚書令,拿到應得的五千兩黃金,車載十名美女,歸隱林下,盡享田園之樂去了。”

“此話當真?”

“如若孟久下場可悲,在下也不會再來先生處兜售策反。”古丁真是說謊毫不臉紅。

畢垣被打,受挫感裹挾著復仇心猶如倒海翻江的浪濤,在胸中激盪:“古先生,實不相瞞,我剛剛被張方重責八十軍棍,與他結下不解之仇,正好與古先生聯手,除掉張方,報仇雪恨。”

“在下願配合畢先生,共謀除去張方,為先生報仇,為我大軍掃清障礙,也好一舉攻佔長安。”

“古先生,你我共同給河間王設個圈套,讓他往裡鑽。”畢垣疼得口中直勁噓氣,“這也叫借刀殺人之計。”

“一切全聽先生的。”

“那麼你就按照我的意思辦便是。”畢垣道出了他計策的詳情細節,“對於古先生,想來是易如反掌。”

“放心,管保做得天衣無縫。”古丁言畢告辭。

畢垣權且安心養傷,四天之後,古丁打發偏將給畢垣送來約定的一應物品。畢垣驗看過所送之物,感到滿意,就帶著物品,押著偏將,坐車去往長安。

一直負責監視的校尉跑去向張方報告:“大都督,畢垣他乘車走了,怕是要去長安王爺處告您的刁狀。”

“無非是告我按兵不動,本都自有不動的道理。”張方並不在乎,“兵權現在我手,便成都王也對我奈何不得。”

“大都督,小人見他有一隨行護衛,臉生得很,擔心會是歹徒冒名頂替,是否追回來審問一下。”

“哼,任他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張方根本不在乎,“本都督兵權在手,一切都無所畏懼。”

“大都督,還是追回來細細勘問一下,免得萬一疏漏。”校尉提醒,“再晚,就追不上了。”

“任他隨意去留,我只按兵不動,以逸待勞,戰爭定然穩操勝券。”張方毫不在意,“不追。”

畢垣到了長安,前往宮中拜見河間王,叩頭之後說:“王爺,屬下給您請安,千歲貴體安康!”“畢垣,本王派你隨軍參贊軍事,不經召返,為何擅自迴歸?”

“王爺,張方行至灞上,即按兵不動。屬下指出,他這樣做是有違軍令,王爺命你前往許昌。他非但不聽,還揚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藐視王爺,猖狂已極,已呈反象。”

“不會吧。”河間王手下缺少統兵大將,他如果不用張方,確實也無人可用,“他對本王一直忠心耿耿。”

“人總是在變的。”畢垣絕口不提被打之事,“屬下業已生疑,便在周邊派人加強巡查,果然在數日前,於路上捉到一名東海王派來的密探,經過審問,讓屬下驚出一身冷汗。”

“卻是為何?”

“原來張方已是被東海王同夥王浚收買,約定待東海王大軍到時,他且戰且退,直到長安,把王爺生擒,獻與東海王。”

“此事當真!”

“王爺請看,這是王浚給張方的回信和禮單。”畢垣呈上兩份證據。

河間王從頭看下,回信的大意是,收到大都督的保證誓書,東海王已定待長安城破後,加封張方為輔國大將軍。先派人送上黃金一千兩及十樣厚禮作為酬謝,事成後還有五千兩黃金相贈,禮單附後。河間王不由得雙手都哆嗦起來:“這還了得,這不是把本王出賣了。真真氣死我也,來人,先把王浚派來的送禮人給我砍了!”

“慢!”畢垣急忙攔阻,真要把送信人殺了,畢垣也沒法向古

丁交代,“王爺使不得。”

“殺了他,本王也好出口氣。”

“王爺,他是人證啊。日後王爺要處置張方,總得有讓他心服口服的罪證,這人證得保留。”

“說得也是。”

“王爺,這當務之急是如何處置張方,敵人大軍日益逼近,我方的大軍如還控制在張方手中,只怕長安失守在所難免。”

“這該如何是好?”河間王在徵詢畢垣的意見,“本王讓皇帝降旨,召他回到長安,然後把他斬首。”

“王爺不妥,那張方心中有鬼,王爺召他,必不肯回長安,這樣做反倒還打草驚蛇。”

“那就派欽差到灞上,宣佈他的罪狀,之後賜死。”

“也不妥,”畢垣分析道,“張方握有重兵,豈能乖乖就範,說不定他就直接造反,帶兵投向王浚。”

“說得也是。”河間王有些發煩了,“你這也不妥,那也不行,到底怎樣做才可以呀?”

“王爺,屬下有一萬全之策。”畢垣獻計,“派王爺的護衛高手,帶上毒藥金屑酒,潛人張方營帳,暗中給他下毒,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然後王爺再另派兵馬大都督,也不會影響軍心的穩定,這樣方為上策。”

“說得是。”河間王本沒有主意,覺得畢垣所言條條有理,“就依參軍主意,按計行事。”

畢垣精心挑選了一位武功、輕功俱佳的護衛,先獎他五十兩黃金,並應允事成回來再獎一百兩,讓他乘快馬如飛趕往灞上軍營。兩天後,護衛提著張方的人頭返回。河間王放下懸著的一顆心,並派了保國大將軍去接任張方的大都督一職。而畢垣作為參軍,先行返回節制部隊。如此安排,正中畢垣下懷。他回到灞上,古丁也剛好到達。

古丁言道:“畢先生,我們計劃的第一步已順利實施,第二步也該抓緊行動,要搶在新都督上任之前。”

“這是自然。”畢垣流露出大仇已報,不太急切的樣子,“古先生,答應我的五千兩黃金,是否打水漂了。”

“怎麼會呢,”古丁拍著胸脯說,“五千兩黃金儘管數量很大,不易攜帶,但我已足數帶來,就在客館之中。我因不知送來是否方便,才沒敢擅自帶來。先生想要,即刻可取。”

古丁一聽這是真的把黃金帶來,態度也就為之改變:“既如此,且無須著急,我們就先按計劃走第二步。”

“我的五十兵士已經帶來,你就召集各營各哨的將領到大帳開會吧。”

“這是自然。”畢垣令親信護兵去傳軍令,很快三四十名將領齊聚中軍大帳,古丁讓他的士兵全數包圍了大帳。

將領們只知他們的大都督夜間被人割去頭顱,眼下群龍無首,河間王派參軍回來暫時節制兵馬,也不知開會的內容。但是進帳門時,皆被要求摘下了隨身的刀劍,大家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畢垣站在正中,高聲說道:“各位將軍,長安已經失守,河,間王下落不明,我為大家找了個出路,我軍集體投靠東海王。大家每人官升一品,賞黃金五十兩。不願去者可以解甲回家。何去何從,立即做出決定。”

、這一番話,不亞於晴空炸雷,把人們當時都打懵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呆呆無語。

畢垣見狀說道:“諸位,我們當兵吃糧,跟誰保誰,還不是聽喝。如今東海王做了太傅,皇帝還是原來的皇帝,我們又不是河間王的舊部,放著升官發財的機會為何拒絕,還是跟著新主人吧

有明白人挑頭表態了:“畢參軍言之有理,感謝你領我們走上一條明路,我聽你的。”

有人領頭,有人立刻附和。眾人想想也確實就是這麼個理,最後一致決定,投靠東海王。

古丁喜悅溢於言表地走進大帳,同眾將領見面:“各位將軍,我是東海王的代表,真誠歡迎各位棄喑投明。答應各位的保證兌現,決不會食言。大家回去整頓手下兵馬,準備王浚大人的先頭部隊到達後,向長安開拔。”

整個營地頓時亂了,有的兵士本是長安的家,就不想跟著走,而想要回家同家人團聚。整個隊伍有幾千人潰散,而古丁帶來的五十兵士,則都換成河間王部下兵士的服裝,混在潰散的兵士隊伍中,直接奔向了長安。

次日,王浚大軍到達,對投靠過來的隊伍進行了整頓。混合編隊後,由他指揮著向長安進發。灞上離長安也就一天多的路程,王浚大軍到時,換裝的五十名兵士,早已把城門佔領。王浚大軍呼喊著人城,長安未經戰鬥便已落入王浚之手。河間王還在飲酒作樂,聞知城破,慌得他什麼也顧不上,單人單騎拍馬衝出南城門,一口氣跑進了太白山,之後便沒了訊息,不知所終。

鮮卑兵和烏桓兵隨後到達長安,他們蜂擁搶入城來,開始在城內大肆擄掠。平靜繁華的長安城,立時哭聲震天,雞飛狗跳,婦女被抓**和自殺的數不勝數,胡兵抱著搶來的勝利果實,還相互搶奪。長安城的街巷上,到處都是死人的屍體。整個長安,市民被殺達兩萬餘人。

未幾,東海王司馬越率軍來到,他立刻宣佈自任太傅、錄尚書事、總督天下兵馬諸軍事,他另重用範陽王和平昌公兄弟二人,分別鎮守鄴城與許昌。到東海王為止,前後歷經十六年,總共有八位王爺相繼為作,造成了幾十萬人死亡,數百萬人流離失所。大晉王朝也已精力耗盡,奄奄一息,將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東海王、太傅司馬越既已執掌朝綱,便要排除異己和危險分子。囚禁在金鏞城的趙王司馬倫,即成為他最大的隱患。他吩咐惠帝:“萬歲,趙王雖然囚禁在金鏞城,但他為宗室王,依然有影響和號召力,留著他總是後患,應降旨把他賜死,以免有人打著他的旗號為亂。”

惠帝能說什麼:“就依太傅,著人擬旨,當派哪位大臣前往”

一切都是東海王做出決定:“即著尚書袁敞為欽差。”

“太傅選人得當,朕完全依從。”袁敞即做了前往金鏞城賜死的欽差。

已是十月末天氣,庭院中的樹木枝葉已開始凋零飄落,地上的草兒也已發黃。金鏞城本來就是一座高階牢獄,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趙王司馬倫百無聊賴地和衣倒在床上,說不清是一種什麼心情。想起以往的事情,心煩意亂。也就是在一年前,自己廢黜了賈后,並把她押送到這金鏞城軟禁。為了根絕後患,又是自己賜她金屑酒置她於死地。常言道報應輪迴,聽說東海王如今已執掌大權,他別再想起關押在這裡的自己,別再認為自己是他當政的隱患,別再也賜自己金屑酒?想到此,他“騰”地一下翻身坐起,自己用過的辦法別人也會用,想活命還是設法溜走為上策。

門外腳步聲重重響起,護衛兵士喊道:“尚書欽差袁大人到。”

“啊!”趙王一驚。

袁敞尖聲細氣地叫了一聲:“聖旨下。”

“咳,晚了。”

袁敞已是步人房中:“趙王接旨。”

司馬倫有氣無力地:“臣司馬倫接旨,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王司馬倫,禍亂朝綱,罪大惡極,念及乃宗室至親,賜金屑酒一杯,保全屍而死。欽此,望詔謝恩。”

“萬歲萬歲萬萬歲!”司馬倫接過聖旨,又顫抖著雙手,接過了銀盃中盛著的金屑酒。

“趙王,喝吧,不過去的。喝了下官也好回去交旨。”

“咳!自己給自己挖坑埋。你如何對待別人,老天就如何對待你。”趙王一口氣喝乾,躺在床上,以繡巾覆面,靜靜地死去。

袁敞回到洛陽交旨,東海王對他誇獎一番。他看著琉璃瓶中剩下的半瓶金屑酒,一個念頭突地浮上心頭。在他執政之前的多位王爺,最多隻把自己封個皇太弟,誰也沒敢直接坐上皇位,結果都沒過多久便被趕下臺而丟掉性命。難道自己還要重複這條老路嗎?不,自己就應該坐上這皇位,不要再羞羞答答、遮遮掩掩了。他把金屑酒交給了御廚,讓御廚用它和面,為惠帝做了一張最愛吃的糖麵餅。惠帝吃後,臉色青紫而死。時為大晉光熙元年八月,這位可憐的皇帝,在位十六年,幾乎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只是一個牌位和權力的象徵,受盡了平常百姓都沒有受過的種種磨難。他當政,正是八王之亂的十六年。終年四十八歲的司馬衷,死後葬在了太陽陵。

惠帝一死,立時謠言四起。傳言像無形的利箭,紛紛射向東海王,朝野上下無不指責是司馬越為登上皇位而毒死了惠帝。袁敞作為心腹,對他講了一番知心話:“王爺,此刻萬萬不可繼皇帝位。如果你登基,謠言便被坐實。事緩則圓,哪怕過兩年再繼位,也要避過這輿論的風口浪尖,不要急於一時。一旦群起而攻之,那就是得不償失。”

東海王聽他說得很有道理,自己確實不宜立即接任,不免問道:“如果我不繼位,那這皇帝由誰來做呢?”

“屬下以為,皇太弟司馬熾繼任,較為合乎常理。”

司馬越很有些不情願:“那就先讓他坐坐這個位子吧。”

幾乎在同一時間,皇后羊秀容已派總管太監去宣召清河王司馬覃進宮。侍中華混獲悉此事,急急進宮來問道:“皇后娘娘,召清河王,意欲何為?”

“皇上不知為何中毒身亡,國不可一日無主,哀家以為清河王曾為皇太子,召他進宮即位,以免這皇位被東海王搶先。”

“娘娘此事欠妥,現有皇太弟司馬熾,就在東宮待位。若想堵住東海王的皇帝路,召司馬熾繼位方順理成章。”華混分析道,“眼下的形勢,皇帝死因不明,太傅未見得會搶皇位。微臣想他會避嫌。”

總管太監從宮外返回:“稟娘娘,懿旨已告知清河王,他稱更衣後將進宮覲見皇后娘娘。”

羊秀容顯得頗為得意:“華大人,懿旨已發,不可更改。”華混早已看透她的心思:“娘娘是想要當皇太后。”

“華大人如此說,哀家也不否認。”羊秀容坦稱,“司馬覃是皇太子,哀家自然而然即是皇太后,而司馬熾是皇太弟,哀家充其童也就是他的皇嫂而已,怎能對朝政進行指點。”

“娘娘這是私心。”

“誰人沒有私心。”

“娘娘六宮之主,當為國家著想。皇太弟即位,國家穩定,太傅也無話可說。如破例將皇位交與司馬覃,太傅指責,萬一發難,如之奈何。”

“哀家是皇后,也有生殺予奪大權。指定皇位繼承人,也是分內之事。太傅膽敢發難,哀家就要理論一下皇上的死因,認真

追查起來,怕他也吃不消。”羊秀容態度強硬,“吾意已決,休再夕口0

華混見皇后如此,也就再無話可說。

司馬覃奉懿旨後,沒有立刻進人後宮,而是先到了尚書省,他要先行瞭解一下朝中的動態,恰好遇見袁敞。他上前見禮:“袁大人,本王有禮了。”

“王爺,下官可是承受不起。敢問王爺,如何想起到下官處,想來不是無事閒逛吧。”

“其實,也沒什麼事。皇后懿旨宣我進宮,也不知是何事,本王就順路到尚書省走走,看大人可有風聞。”

“想必是皇位繼承之事。”

“皇后宣我,難道?”

“未必是好事。”袁敞已同東海王議好,讓司馬熾即皇帝位,便有意打消司馬覃的念頭,“現成的皇太弟在東宮候位,王爺要去,豈不是搶位,這便有兇險相伴。”

“袁大人,本王才不想攪進這皇位之爭,只是該如何回覆皇后?”

“王爺,你要是生病了,皇后如何能怪罪你。”袁敞指點道,“幸好還沒進後宮,速速迴轉王府才是。”

“多謝袁大人指點迷津,本王告辭。”司馬覃急匆匆逃跑一般走了。

於是,司馬熾被東海王接來。羊皇后堅決反對,並把持玉璽拒不交出。東海王聞訊,帶一百武士到了後宮,聲色俱厲地喝令:“羊皇后,皇太弟繼位理所當然,痛快交出玉璽,若再遲延,就以叛逆論處!”

羊秀容一見東海王那架勢,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別再為此柱送了性命,乖乖地把玉璽交給了東海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