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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糧失命力財丟城

晉大安三年〈04〉正月,正是天寒地凍時節。夜晚越發寒意逼人,御營禁軍的住地寧安宮,沒有一絲生氣。禁軍們餓得睡不穩,一個個翻來覆去地折騰。禁軍統領於同乾脆圍著棉被坐起來,眼望著院中的長明燈出神。晚餐是一頓摻有馬料的稀粥,早已被一泡尿給尿光了。肚子裡咕咕直叫,身上也就冷得直打寒戰。城外的敵人不時發起攻擊,城內的吃食越來越少。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照這樣餓下去,何時是個頭呀!他又掃一眼橫躺豎臥的弟兄們,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餓得難以人睡。作為他們的統領,他感到自責和內疚,他沒有地方給弟兄們找點吃的,哪怕讓他們吃上半頓飽飯。

門被人敲響了,傳來了喊話的聲音:“於統領,開開門。”

“半夜三更的,你誰呀?”

“在下是東海王的行軍書記,給你們專門送來白米。”

“啊!”於同騰地一步跳下地,“真的?”

“騙你幹什麼?開門一看便知。”

於同開啟房門,但見外面是黑壓壓的士兵。藉著燈光看得見,面前一人分明是東海王。身邊的兩名兵士,抬著一袋子糧食,很可能就是大米。

東海王首先開口:“於統領,這一袋白米,送給你們弟兄充飢,雖說不多,還能得以飽餐一頓。”

“王爺,這如何使得。你們也是吃不飽飯,末將實實生受不起。”

“實不相瞞,這是本王從城隍廟庫中搶來。兵士們太餓了,本王也無食果腹,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王爺說得對,且先填飽肚子再說吧。”於同見弟兄們已圍過來,吩咐一聲,“抬進去,讓伙房先熬上一鍋熱騰騰的白米粥,大家都吃個飽。”

於同的下屬,興高采烈地把大米抬走,送到了伙房。

“於統領,本王還有一事相求。”

“王爺過於客氣了,有話只管吩咐。”

“適才取米之時,管庫對本王橫加阻攔,是我失手致他一死,長沙王必不會善罷甘休。為此本王要先下手活捉長沙王,統領的部下在守衛寢宮,想煩你帶路說服你手下的禁軍,也免得我們刀兵相見。”

“這個,”於同猶豫一下,想想這餓著肚子守衛的日子,也實在沒法過了,“好,王爺,在下就跟著王爺求生路了,於同為您帶路。”

“多謝統領深明大義,如此一來雙方皆可避免傷亡。”東海王閃開去路,“統領,請。”

於同引路,一行人順利來到寢宮。他叫過值宿的禁軍:“你們回到寧安宮吃粥,本統領代替你等當值。”

值夜禁軍自是萬分高興。他們走後,於同帶東海王和數名武士,一直闖入長沙王的寢室。懵懂中長沙王起身:“大膽,宿衛之人竟敢私到本王臥榻之側,難道不想活命了!”

東海王走向前:“王兄,好安閒啊。吃得飽,擁著佳人酣睡,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呀。”

“啊,原來是王弟。”長沙王心中有鬼,趕緊做出解釋,“我也沒能吃飽,晚飯就是一碗稀粥。王弟深夜造訪,這是為何?”

“你心裡明白。作為宗室王爺,我在洛陽城陪你守城,想吃頓飽飯,向王兄來乞討。”

“王弟言重了,愚兄已有安排,明天一早就計劃派人給王弟送去一石白米。別人捱餓,也不能讓王弟受屈。”

“多謝了,不過明日不消再送,我已自己拿到了。”東海王已探訪得實,長沙王是明知庫中有糧,而有意刻薄待他,便發話道,“把長沙王綁起來押走,隨本王前行。”

東海王上了城頭,往城外敵營射去一封箭書,說他有意獻城,約請成都王在城門外相見。成都王正為去留拿不定主意,收此箭書大喜過望,即如約在城門外與東海王會面。二人談妥,東海王獻城,成都王得以掌權,願與東海王平分天下,共掌朝綱。

“一言為定。”東海王大喜,“王兄,這勝利就是你的了。長沙王已被我生擒,他這人就交你處置。”

成都王把長沙王帶回營中,升帳對長沙王進行審問:“長沙王,你拘禁皇帝,以下犯上,獨霸朝綱,該當何罪!”

長沙王明白不會有好下場,也就沒有好話回答:“成都王,你是什麼好東西,要殺要剮,你看著辦,休得多言。”

“看長沙王倉促之間,皮衣也未及穿,把他帶到火爐邊烤,以免感受風寒。”成都王說罷,武士將長沙王推到火爐邊上,他的內衣立時冒煙。

“成都王,你好狠心,乾脆燒死我!”長沙王忍不住炙烤,大聲叫嚷。

成都王冷笑幾聲:“他還嫌不夠暖和,推他坐到火爐上。”

武士只聽號令,哪管許多,如狼似虎般撲上來,硬是把長沙王按坐在火爐上。可嘆一代宗室王親,就這樣被活活燒死。

孟久獻媚地問:“王爺,我們是不是應該進洛陽城掌權了。”“不去,”成都王自有他的想法,“這洛陽就是個吃人之地,誰待在這裡誰倒黴,本王看還是我那鄴城好。”

“可這大權咱不能不要啊。”

“誰說不要,我也不是傻子。”成都王心中早已有譜,“我要做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

“王爺,不做皇帝了?”

“還不到時候。”

孟久還有野心,成都王如若登基,自然他也要官高一品:“王爺,我們費盡心機,大小十數戰,也不能白打這勝仗啊!”

成都王眯起雙眼,“本王自有道理。”

當日,成都王、河間王大軍一起人城。河間王的統帥張方,縱兵在洛陽城內大肆搶掠,僅宮中奴婢即抓獲一萬多人。官民府庫的錢糧,更是任意劫掠,其惡跡甚於土匪。

成都王儼然以盟主自居,他端坐於金殿之上,與惠帝並肩而坐,當眾宣佈將司馬覃的太子位廢黜,同時廢黜羊獻容的皇后之位,立他自己為皇太弟,也就是說他成為皇位的繼承人。當然,丞相並都督中外諸軍事的名頭絕不可少。最後,他故作姿態地表示,自己不在洛陽,讓皇帝有個安穩的執政空間。他要一改過去執政王爺的做法,回他自己的封地鄴城。

東海王聽他說了許多,但幾乎是沒有自己這個人,對自己的安排提都沒提,只得悶悶不樂地離開。路上,行軍書記有意識地挑動:“王爺,若不是你扣抓長沙王,獻出洛陽城,成都王他們也許都帶兵滾回封地了。這怎麼論功行賞,連你的份都沒有,太過分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東海王顯然已是心中懷恨。

“王爺,小人看眾人對成都王只顧自己的做法,大都憤憤不平。小人想要代王爺出面,串聯對成都王不滿的人,試探一下,如果有較大勢力響應,我們大可以將成都王推翻。”

“你要小心行事。”東海王分明是默許了。

轉眼到了炎熱的七月,書記的串聯工作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右衛將軍陳胗、長沙王的部將上官巳,紛紛加盟東海王的征討大軍。東海王到洛陽拜求惠帝賜封。惠帝遂封東海王為大都督,統領天下兵馬進攻鄴城。東海王則以大都督名義,下令宣佈太子司馬覃復位,向全國發出檄文,要求效忠惠帝出兵勤王。他率領四五萬人馬,向鄴城進發。一路之上,不停有勤王兵馬加入,大軍行至安陽時,人馬已增至十幾萬。

―騎快馬蕩著煙塵如飛跑來,哨官報告:“大都督,有人持信要求晉見,請令定奪。”

東海王勒馬停下:“傳他進見。”

信使來到近前:“拜見大都督。”

“你是何人,要見本督何事?”

“小人是幽州刺史王浚派來的,我家大人收到檄文,已引兵三萬前來助陣,距此還有三天路程,希望大都督駐紮安營,待我勤王兵馬到後,合兵一處再行出發,也好共同破賊。”言畢,呈上書信。

東海王看罷,自是喜上心頭:“好,有王大人兵馬助陣,本都督已是勝券在握。我大軍就在前方蕩陰屯紮,專候王大人到達,煩信使回覆。”

“小人這就飛馬回報。”信使打馬如飛離去。

征討大軍又前行約十里路,到了小鎮蕩陰,東海王傳令安營紮寨。行軍書記看看地勢言道:“王爺,此地是一丘陵,無險可守,且無水源,一旦被圍,大軍飲水困難,還當另擇依城靠河之處為營。”

東海王不以為然:“我十幾萬大軍,足以令敵人膽寒,再說敵人有多大兵力,還能將我大軍圍困。此地離鄴城尚遠,成都王想要搗亂,他也鞭長莫及。再說我已答應王浚在蕩陰等待,不宜再換宿營之地。”

書記也不敢再說,只能按令行事。

是夜,皓月當頭,夜空如洗,繁星閃爍,輕風習習,送來陣陣爽意。東海王自信勝利在望,打敗成都王,自己就可大展宏圖,振興大晉,他心情愉悅,對著明月和迢迢銀河,不覺吟起詩來:

星漢璀璨銀河斜,

橫隔牛郎織女家。

王母頻施戰亂手,

人間幾多離散娃。

自信壯志安天下,

管叫盛開和平花。

人間從來和為大,

大晉一統錦中華。

“轟隆隆,轟隆隆”,遠方地平線響起了一陣陣的雷聲。東海王凝神注目,夜空中沒有一絲雲彩。怪呀,晴空萬里,怎會有雷聲?正在納悶之際,行軍書記匆匆跑來:“大都督,成都王偷襲的馬軍,已離營不遠了!”

“敵軍從哪個方向來?”東海王始知,適才聽到的是馬蹄聲。“四面八方。”

“多少人馬?”

“十萬之眾。”

“啊!”東海王驚問,“這十萬大軍非同小可,也非零星人馬,我軍為何竟然不知?”

“大都督,敵人是化裝偷襲,大都扮成農民模樣,分批零散向我大軍靠近,待到了人夜,方集中到一處,集結起來,突然襲擊。”

“傳令下去,各營不要等待,分別各自突圍。”東海王說著,自己也顧不得披掛,乘上來不及備鞍的戰馬,徑向北方遁去。

可是,迎面萬千支火箭飛來。東海王的坐騎先是中箭,幸虧部屬把坐下馬給他騎乘,東海王在身中兩箭、卻並不致命的情況下,涉險逃出了包圍圈。東海王在包圍圈外回望裡面的戰況。但見自家營地裡,大火在熊熊燃燒。將士們哭爹叫娘,聲音淒厲悲慘。附近又沒有河流,也無大井,被火燒的兵卒,只能是眼巴巴地挨燒,毫無解救之法。待到四更天,成都王的大軍再殺上前去,使得未被燒死的兵卒,又被敵人補了刀槍。天亮之後只有百十人回到東海王身邊,其餘十幾萬大軍,已在成都王的火攻下全軍覆沒。東海王捶胸頓足,哭得淚眼婆娑。在書記的再三勸解下,無可奈何地返回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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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中的惠帝,身上也中了三箭,好在及時把火打滅,他藏身在草叢中,被成都王搜到,帶回了鄴城。

困守洛陽的太子司馬覃,在張方大軍逼近洛陽的情況下,為了自保,把陳胗、上官巳趕走,而大開城門,迎接張方大軍進城。

幽州刺史王浚帶兵趕到蕩陰,看到的只是大戰後的慘景。遍地死屍和丟棄的甲仗、輜重。他就地紮營,等待自己約請的三路大軍,因為約定在此匯合。不兩日,三路人馬陸續到達。最先抵達的是鮮卑元帥段勿務塵,接著是烏桓元帥羯朱,最後趕到的是幷州刺史馬騰。四人在蕩陰商議,大軍該向何處。王浚和馬騰都有撤軍之意,而段勿務塵和羯朱則堅持攻打成都王的老巢,他們說大軍已動,不能無功而返。沒有了東海王,我們也能打敗成都王。王浚想,成都王經過與東海王的戰鬥,實力定然已大為削弱。自己是四方生力軍聯手,獲勝的把握較大,就同意全軍向鄴城攻擊前進。

王浚大軍行進途中,他突然勒馬傳令隊伍停止前進。馬騰打馬過來問道:“王大人,何故停步,難道有何問題?”

“馬大人,我在想一件事。”王浚答道,“鄴城是成都王的大本營,城高池深,敵兵勢眾,強攻硬打,恐難奏效。”

“怎麼,不想打了?”

“非也,只是我欲智取。”

“有何妙計可施。”

“妙計談不到,辦法倒有一個。”王浚告知,“成都王部下有一謀士孟久,其人品德極差,卻又很得成都王信任,成都王對他言聽計從。此人愛財勝過性命,我想用錢把他收買過來。”

“能行?”

“試試看,如果行得通,我軍會少死傷上萬人。而財本身外之物,打下鄴城,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你是怎樣個收買法?”

“馬大人,本官麾下有一主簿,名喚古丁,是孟久的遠房表兄。其人能言善辯,會察言觀色,讓他攜重金厚禮先行人城。見到孟久,啟動古丁的三寸不爛之舌,如能將孟久收買,讓他成為內應,豈不是能挽救萬千將士生命。”

“這是你的一廂情願,只能是試試看。”馬騰不抱太大希望。“試也就試試。”王浚叫過古丁,如此這般吩咐一番,“古先生,軍中財物儘管多拿。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大人放心,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我這裡放慢行軍速度,給你留出時間。”王浚鼓勵,“抓緊備辦,儘快趕往鄴城,本官聽候捷音。”

古丁告辭準備禮物去了,這裡大軍的行進速度放緩。因為如果逼近城下,鄴城很可能就會四門緊閉,禁絕行人出人。這日一早,古丁等城門一開,就排隊人城。雖說尚未閉城,但形勢已是極為緊張。人們行色匆匆,盤查也較為嚴格。古丁塞了一錠銀子,才得混人城內。

古丁進得城來,便直奔成都王府。到了門前,但見高高的九級石階,兩個武士在大門前一左一右守衛。他上前行過禮:“軍爺請了。”

“何事!”門軍沒有好氣。

“在下是貴衙孟主簿親屬,特地遠道前來拜望,煩請通報一聲。”說著塞過一串銅錢。

門軍的口氣立時就變了:“你和孟先生是何親戚呀?”

“在下是他的表兄。”

“哎喲,是表老爺到了。”門軍分外客氣,“你在這稍候片刻,我這就進去給您通稟。”

去不多時,孟久隨門軍走出,開口問道:“哪個找我?”

“表弟,是我。”

“你?”孟久在辨認。

“我是你的表兄古丁啊。”

“啊,二表哥。多年不見,簡直不敢認了。哪陣香風吹得你到鄴城來了?”孟久倒還熱情。

“一言難盡,”古丁有些不滿地反問,“怎麼,我二人就在這大門口站著,敘舊交談嗎。”

“哎呀,看我,怎就忘了這個茬。”孟久過來挽住古丁的手,“二表兄,快些請到府內敘話。”

二人攜手人內,到了孟久的居室。孟久泡上一壺龍井,為古丁斟上:“二表兄,這總該可以了。”

“表弟,為兄我來是為了讓你逃脫死難,得以活命!”

孟久一怔:“表兄此話何意?”

“你有性命之優,作為表兄,我不能置之不理。”

“表兄之話,令人費解,我在這鄴城好好的,做成都王的主簿,輕閒又有權,何來性命危險。”

“表兄,你可知幽州刺史王浚,會同幷州刺史馬騰,還有驍勇善戰的鮮卑兵、烏桓兵,他們組成聯軍,已經兵發鄴城,距此不過百十裡,大軍到時,城破難免,你若被俘,怎有活命。”

孟久不以為然:“這些年戰陣見多了,東海王如何,他的兵馬更多,還不是被成都王打個落花流水、一敗塗地。”

“表弟,幽州兵向來勇猛,而胡人兵馬素以不怕死著稱。他們的總數已超過二十萬,試問,成都王如何守得住鄴城。”

“二十萬!”孟久有些擔心,“表兄,你此行到底意在何為,難道還想要我投降不成?”

“表弟,為兄不止為你保命,還是為你送富貴來了。”說著,他解開隨身帶來的布包,裡面現出一百兩黃金、一柄玉如意、一尊觀世音菩薩金佛、一顆雞卵大的夜明珠,還有祖母綠、紅瑪瑙、雞血石、和田玉……珠光寶氣,耀人眼目。

孟久從未見過這樣高品位的奇珍異寶,特別是閃閃發光的黃金,使他心內發癢:“表兄,怎麼,這些都是送與表弟我的?”

“只要表弟答應一件事,不光這些金寶,事成後還有五千兩黃金、十名美女送上。”

“但不知何事?”

“聯軍到達城下時,請表弟設法獻城。”

“這,萬萬做不到。”

“卻是為何?”

“成都王待我不薄,我不能昧良心在背後拆他的臺。這樣做我將留下千古罵名,做不得!”

“何為不薄?”古丁發出一連串的反問,“他可曾給你這些金珠寶貝?可曾給你高官?可曾還有五千兩黃金贈送?可曾賜過你美女?別再自欺欺人了,到手的富貴怎能拒之門外?!”

“這個。”孟久面對著眼前的重禮,心中難以割捨。特別是想到還有五千兩黃金,更有十名嬌滴滴的美女,未免猶豫。

古丁看透了他的內心世界:“王大人許諾,事成之後,要是想當官,安排你做尚書令;想要歸隱林泉,給你黃金、美女車載離去。這千載難逢的好事,千萬不要錯過機會。”

“容我再思再想。”

“表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旦城破,不但這些金寶你分毫也得不到,而且你還性命不保。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光明大道擺在面前,好事送上門來,可萬不能失之交臂。”

“我,我。”孟久顯得左右為難。

“表弟,城破只在早晚之間,不拿主意,我就告辭了。”古丁把金寶重新包起來,卷巴卷巴要走。

“慢,”孟久下定了決心,“我幹。”

“好,這些金寶表弟請收下。”古丁遞過去。

孟久急切地收起:“表兄,你應允的另一份,可千萬不能失信。”

“怎麼可能呢。”古丁表情嚴肅起來,“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頭裡,圍城之後攻城之時,你可莫耍滑頭。如不按約定配合,破城之後,別說你的性命,你全家人都休想活命!”

“放心,我是不會拿性命開玩笑的。”孟久問,“屆時我們已無法聯絡,該如何約定配合?”

古丁掏出一張紙:“一切全寫在上面,你就按這紙上的約定行事,依計而行,自當萬無一失。”

孟久接過略看一眼:“放心,我會按這紙上約定而為。”

“那我就告辭了。”古丁拱手作別,“就此別過。”

“我送你出府,出城門時小心。”

“我自曉得。”

孟久將古丁送出了府門,古丁順利地出城,回到了王浚面前。一見他空著兩手,王浚問:“事情成了?”

“怎敢讓大都督空望。”

“好,傳令大軍,全速前進。”

一聲令下,大軍加快了行軍速度。當日傍晚,到達鄴城城下。城內早已聞訊,將吊橋高高掛起,嚴陣以待,做好了防衛準備。成都王在孟久陪同下,登上城頭觀看,只見城外軍馬黑壓壓密層層,有些憂慮:“看來,一場惡戰又不可避免,我軍數量,遠遠不及敵人。”

“王爺莫愁,我軍是憑險據守。東海王都被王爺打敗,有您;指揮,以少勝多,當再次重演。”孟久勸道,“王爺當趁敵人尚未\發起攻擊,且抓緊睡上一覺。否則一旦打起來,您又要上城指揮,就難得休息了。”

“也只能如此了,他攻我守,憑這堅城,諒他三五月也打不進城來。”成都王憂心忡忡步下城頭。

孟久看過城外的陣勢,做內應的決心更加堅定。他把幾十家丁召集起來,做好了準備。單等訊號,即為內應。

三更鼓響,梆聲響過,城外三聲號炮震響,火球升上夜空。

孟久帶上家丁,乘馬直奔北門。守門的副將上前攔擋:“先生,這夜半三更,要去往何處?”

“王爺命我去搬救兵,快開啟城門放我出城。”

“這,敵人響炮,似要攻城,此時開門,敵人搶人,該如何是好?”

“少要費話,此時不趁機殺出搬取救兵,若都困死城內,你能擔得起這天大責任!”孟久喝道,“再要遲延,軍法從事!”

副將知道孟久是王爺心腹,不敢再有耽擱,命軍士開啟城門,放下吊橋。孟久領幾個家丁衝出城去,留下多半家丁擁在城門洞,而他則和吊橋頭的家丁,揮刀砍斷吊橋的繩索。

副將感到情況不妙:“孟先生,你這是做甚!”

說話間,王浚一馬當先已是領兵殺進城來。他的大隊人馬隨後滾滾而進,將士們吶喊著:“鄴城已破,活捉成都王!”

古丁拍馬來到城門:“表弟,大功告成。”

“表兄,請兌現諾言,給我黃金美女,我要歸隱林下。”

“我給你帶來一百甲士,你帶他們即刻去往鄴城的府庫,還有皇帝的後宮。”古丁交代身邊的偏將,“要聽命於孟先生,確保他的安全。”

“表兄,你這是何意?”

“你不是讓我兌現諾言,鄴城已破,我給你派兵一百人,保護你趕快到府庫搜取黃金,到後宮掠搶美女。”古丁囑咐,“也不可過於貪心,要適可而止。”

“表兄,說好是由你給我,這不是叫我去搶。”

“你呀放明白些就快去吧,這不等於就是給你了。如若晚去,也許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啊,我明白了。”孟久知道路徑,帶著偏將和一百兵丁,直奔皇宮的御庫而去。

破城的吵嚷聲,把熟睡中的成都王驚醒。他翻身坐起,匆忙穿好衣服。只聽城內人聲鼎沸,亂成一團。情知不好,他什麼也顧不上,叫身邊的護衛,趕上一輛錦車,他倉促地爬上:“快,去皇宮。”

惠帝也已被雜亂的聲音弄得不知所措,正在宮門附近東張西望。成都王的錦車過來,遠遠看到他,大聲疾呼:“皇上,快上車。”

“這,朕得帶些隨身應用物品。”

“都什麼時候了,先顧命要緊,快上車吧。”成都王到了近前,伸手把惠帝拉上車來。

他們一行幾十人,如喪家之犬,急匆匆向南門外落荒而逃,一口氣跑出十幾裡路,後面的喊聲也逐漸小了。

馬騰、段務勿塵和羯朱也已統領部下殺進城中。鮮卑兵和烏桓兵在城內大肆搶掠,尤其是搶奪女人,他們互不相讓。鄴城的女人可就遭殃了,有的女人不堪受辱,紛紛投人易水自盡。光是在易水溺死的就達八千多人,河水幾乎為之都不流淌。孟久坐在帶篷的錦車上,押著兩名後宮搶來的嬪妃,還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一路上,古丁派來的副將和他的部下一百名兵士,各自攜帶著搶來的財物,早已分別散去,自尋逃路去了。有財富在手,誰還會當兵賣命。孟久也樂得他們離去,帶著自己手下的幾十兵丁,徑直奔向南門,眼看就要出城。

“站住!”一員鮮卑牙將擋住孟久錦車的去路。

孟久跳下車來:“老總,車上是我生病的妻子,請行個方便,放我們出城就醫,好保住性命。”說著,他往牙將手中塞一錠銀子。

牙將拿著銀子,心裡合計,這車內定有大量的財物和美女,不然此人不會用銀子買路,遂瞪起眼睛:“不行,要搜查,看是否有皇上在車內。”

“沒有,就是在下內眷,她還得了重病,會感染人的。”孟久又塞過去一錠金元寶。

這反倒令牙將更深信自己的判斷,他只是口氣緩和點:“讓我看一眼,如無皇上在內,便放行出城。”

孟久只得掀起錦車繡簾:“軍爺,請看,絕對沒有皇上。”牙將睜大雙眼一看,登時就發呆了。裡面的兩個美人,真的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試想,皇帝的嬪妃,能不漂亮嗎。他立刻饞得流下口水:“這,皇上是沒有,但她們是皇后,這也不能放出城。”

孟久豈肯將自己口中的肥肉吐出去,又使出一錠更大的金元寶:“軍爺行個方便嘛,車內確實就是拙荊,哪裡會是皇后呢。”牙將把金元寶拿在手中掂量,剛好被過來的段務勿塵看見:“小子,私自受賄收下黃金,該當何罪!”

牙將趕緊上前納頭便拜:“大王,是小的在這盤查出城人員,他使出黃金要賄賂小人,我這不還沒收嗎。”

“可曾查過,是否有夾帶?”

“大王,末將懷疑車內有皇帝,看過了沒有。可是,有兩個漂亮女人,末將懷疑是皇宮的后妃。”

“啊!”好色的鮮卑大王立時驚訝更復興奮,他下馬到了車前,“待本王上前驗看一下。”

孟久擋在前邊:“大王,車內就是糟糠之妻,不看也罷。”

“滾一邊去!”段務勿塵一把推開孟久,掀起車簾,止不住驚呼,“哇!必是皇后無疑。”

“大王,你不能啊!”

“連人帶車給本王趕走。”

“大王,這是王浚大都督賞給我的,你不能搶走。”孟久急切之下道出身份,“我是獻城有功的內應,這車、婦人,還有車內財物,都是大都督獎賞。要不是我獻城,你們何以輕鬆進城。”“如此說,你還是功臣了。”

“正是。”

“去你媽的吧!”段務勿塵逼近孟久,“想要活命,趕快滾,否則,本王要你狗命!”

“大王,你要敢搶車搶人,我找王浚大都督告你。”孟久不肯輕易放棄到手的金寶和美女。

他這句話倒提醒了段務勿塵,真要事情捅到王浚那裡,自己就什麼也得不到了。對,滅口才是上策,殺了他,這連車帶人就全歸自己了:“你去告,本王在這接著呢。”鋼刀抽出,直捅過去。

“你,你敢殺我!”孟久手指還沒舉起來,身子就軟軟地癱倒下去,嘴角流血,一命嗚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