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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輔政張妃弒君

晉鹹安二年〈7〕七月,十一歲的司馬曜繼皇帝位,是為孝武帝。這讓桓溫大為失望,他滿以為他桓溫不到場,這繼位之事誰也不敢做主。以為文武百官一定會來迎他人朝,司馬昱在臨終前禪位給司馬曜,至少也要請他居攝政事。萬萬沒想到,司馬昱居然把他晾在了一邊。他沒參與意見,朝中照常也立了司馬曜為帝。又氣又惱的桓溫,指使自己的親信,聯合向臨朝問政的崇德太后施加壓力,太后無奈下令,道是:“皇帝年幼,又值國喪,朝政煩冗,請大司馬桓溫居攝政事。”

但是,起草詔書的侍中王坦之反對,他明白如果這道詔書頒佈,等於把朝政大權全都交給了桓溫,桓溫再握有兵權,誰還能制約得了。他壓住太后的旨意不發,使得桓溫的企圖難以得逞。

桓溫滿以為此事必成,因為朝中無他攝政,幾乎就不能運轉。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朝中有詔書到來。漸漸傳來訊息,他才明白是中書令謝安和侍中王坦之從中作梗,使得他難遂心願。惱羞成怒的桓溫,立刻調集兵馬,備辦糧草,做好了充足準備,於康寧元年二月,領大軍十萬,殺氣騰騰,直奔京都建康而來。

建康城內人心惶惶,流言四起,紛紛傳說是桓溫來找謝安、王坦之算賬,弄好了二人是性命不保,弄不好這二人有可能要被滅了滿門。還都說這一次東晉亡國已是在所難免,桓溫坐江山改朝換代這是鐵定了。面對這險峻的形勢,一向同桓溫對著幹的王坦之也由不得膽虛起來,獨有謝安不為所懼。他勸王坦之道:“你我生死,大晉存亡,盡皆在此一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別管他桓溫想要如何,我們且當他沒有造反,坦然前去迎接。”

“謝大人言之有理。”王坦之的膽氣也壯了許多,“桓溫也沒說反晉,想要代晉而自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天下的百姓是否擁護,他未必敢冒險一試,只管按常理前去歡迎。”

謝安、王坦之硬著頭皮,出城到南門外桓溫大營相迎。副將出營傳令,要百官到帳內拜見,大司馬要設宴款待。百官奉詔進帳,但只見闊大的營帳內,金甲武士林立,槍戟耀眼,刀劍出鞘,真的是殺氣騰騰,令人不寒而慄。王坦之頭頂冒汗,周身溼

透,心慌意亂地連上朝用的手板都拿顛倒了。謝安卻是從容不迫地入席,而且不等桓溫發話,他搶先問道:“大司馬設宴,我等不勝榮幸,下官想這當不是鴻門宴。只是這武士環立、刀劍閃光,便有美酒佳餚,我等又如何吃得下。大司馬如無加害百官之心,即請將武士撤出帳外。”

桓溫沒想到謝安如此從容毫無懼色,而且直接點中他的要害,弄得他有些尷尬,急忙傳令讓武士們退出,並吩咐上酒傳菜。酒席宴中,謝安談笑風生,與桓溫周旋了幾個時辰,一直都是鎮定自然,使得百官認為不可解的一場危機,就這樣平和地化解了。

桓溫起兵到了建康,對於是否反叛始終猶豫不決。加上調集兵馬時操勞過度,又值天氣乍熱復寒,在大營安歇的桓溫,不覺就身患寒熱之病。在營中治療了半月之久,也不見大好,他便下令拔營迴轉姑熟,因為那裡是他的大本營。

回到姑熟,桓溫感到身體並不見好,他預感到去日無多,不禁為未能坐上皇帝寶座而悔恨不已。本來有多次機會,他可以代晉而立,可都因為自己猶豫而錯過天賜良機。看起來今生今世是難圓皇帝夢了,可是還有一條可以做到,就是讓朝廷給自己加九’錫,這也算是對自己人生一場、在大晉權勢熏天一回的一種安慰。

他把這意圖告知親信秘書郎袁宏,這位秘書郎就負責起草詔書,他很快寫完,交與謝安審批。只要謝安透過,就可以由太后用璽,發送到姑熟。可是,謝安似乎特別認真,十幾天過去尚未批准。

袁宏忍不住去見謝安:“大人,卑職所擬關於大司馬加九錫的詔書文字,您可曾批閱?”

“啊,本官業已看過,只是竟日裡公務繁雜,忙昏了頭,就沒來得及告知,這就交給你。”

“謝大人,卑職寫得還可以吧。”袁宏說這話時相當自負,因為這對於他這個進士出身的秘書郎實在是小菜一碟。

“總的還可以,袁大人的文筆本官早有領教。”謝安話鋒輕輕一轉,“只是還要再做修改,有些用詞不足以表現出大司馬的豐功偉績。”

“這,還要改。”袁宏明顯是不願意。

“加九錫不是小事,詔書文字還得要改得天衣無縫。”

“卑職遵命。”袁宏拿走了詔書,回到公事房,他按照謝安的要求,提筆認真地作了修改,自認為滿意,又拿回交謝安再審查。

“這麼快。”謝安一邊接過來一邊說,“你對這件事是否沒有認真對待,這樣快當天就改好送回,怕是不過關。”

“謝大人,我一個秘書郎,這公文也起草過成千上萬,就這小小一道詔書,還用三番兩次地改,這也顯得我太無能了。”

“話不能這麼說,高手往往也有失手的時候。你這份文字,核心問題是沒有把大司馬的功勞寫夠。你想,我大晉朝如果沒有大司馬,焉能平安地屹立在江南。把他的豐功偉績寫充分了,百官和天下人才能服氣。”謝安像哄小孩似的,“再改一遍吧。”袁宏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把文字拿回去,再次進行認真修改,此番他為了不讓謝安有口實,明明改好還特地晚交回一天:“謝大人,卑職已經盡了全力,這回一定可以了。”

“應該是成功了,就衝你這時間,比上次要多一整天,看來你是下功夫了,容我回去認真地審閱。”

袁宏一直在等待好消息,可是五六天過去了,謝安處沒有一點音信。他實在沉不住氣了,找到謝安詢問:“謝大人,我那份文字是否透過了?”

“哎呀呀!”謝安拍一下腦門,“你看我這記性,怎麼就給忘了呢?也是事情太多忙的,反正也不是緊急公文,今天我就抓緊看,明天一定給你答覆,行還是不行。”

“也好,卑職靜候迴音。”

桓溫那邊催促的人已經跑了三趟了,還是沒有準確資訊。只得再等一天,得個準信再回去報告。

第二天,不等袁宏找謝安,言而有信的謝安即早早地來找袁宏:“袁大人,你的文字本官看過了。”

“這次應該透過了。”

“很遺憾,還是不能令人十分滿意。”

袁宏的大腦“轟”的一下子炸了一樣:“怎麼,還通不過?謝大人,你是不是有意找別扭啊!”

“袁大人,你怎能這樣看待我這樣一位為官多年的老臣。”謝安的臉繃起來,“本官嚴格要求,對你來說是件好事,這會使你進步。年輕人不要驕傲,虛心學習才能長知識。”

“那麼,請問謝大人,卑職的文字還有哪裡不合格?”

“這不是明擺著嘛,你把大司馬寫成在晉朝說一不二的大臣,集文武大權於一身,皇帝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他卻是在皇帝之上,這不是影射大司馬是權奸嗎!這有損大司馬光輝形象的詔書,怎能發向全國!”

“謝大人,你幾次三番強調大司馬的功績沒有寫夠,現在你又說寫過了。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到底叫我怎麼寫?”

“你本身是耍筆杆子的人,還用我教你怎麼寫。要掌握好這個度,就像炒菜一樣,火候不到不熟,火候大了菜就糊了。”謝安把話拉回一些,“年輕人,不要不耐煩,要經受住磨鍊,按我所說,把過頭的話都改成合情合理的,不要把大司馬寫成奸臣。”袁宏很不服氣地嘟嘟囔嚷地把文字再次拿回,討信的使者一見仍然沒有結果,便也就返回了姑熟。使者前腳剛走,又一名信使到來,告知袁宏,桓溫已於日前病亡。如此一來,這文字也就、無用了。

當謝安再次見到袁宏,便對他明說了:“本官所做,就是拖延時間,我知道桓溫業已病重,就想拖到他死,不想給他加九錫。同時,這也是對你的保護,桓溫本一大奸,你為虎作倀做他的親信。桓溫死後,必遭清算,如加九錫,由你起草文字,你的罪狀就多一分。詔書未成,你的罪狀便少一分。”

袁宏連連稱謝:“謝大人深謀遠慮,下官欽佩萬分。此後定當檢舉桓溫的罪行,全力報效國家。”

桓溫已死,謝安成為晉朝的中流砥柱。太元元年口?。),十四歲的司馬曜親政,任命謝安為中書令、錄尚書事。第二年,又任他為侍中,都督揚、豫、徐、兗、青五州諸軍事。這樣,謝安便掌控了東晉的軍政全權。

為了對付北方日益強大的前秦,謝安抓緊整備軍隊。他內舉不避親,自己的侄兒謝玄能征慣戰,熟知兵法,便聘他在京口一

帶招募新兵。平民出身的劉牢之,武藝高強,敢打敢拼,謝安便任他為先鋒,絕不以出身論地位。新軍很快組成,人稱北府兵,過江作戰,戰無不捷,為抗擊前秦積蓄了力量。

數年之後,歷史上著名的淝水大戰爆發了。

前秦王苻堅,以苻融為先鋒,親自統領馬軍二十七萬、步軍六十萬,號稱一百萬,南下伐晉。大軍出發,旌旗相望,徵鼓千里,氣勢恢宏,大有把東晉踏成粉末之勢。以軍力對比,東晉確實遠不及前秦。

謝安從容不迫,任命謝石為大都督,謝玄為前鋒都督,劉牢之為前鋒,領兵八萬,前往江北迎敵。太元八年十月,晉軍到達壽陽,與前秦軍相遇,雙方隔淝水列陣。謝安分析了當前兩軍的態勢,認為只宜速決,不宜久持。若待秦軍百萬到齊,雙方實力越發懸殊,晉軍更無取勝可能。於是,謝安派使者過河前往秦營,面見苻堅提出:“大王,貴軍逼近水濱安營紮寨,我軍難以渡河迎戰。請貴軍後撤兩箭之地,騰出戰場,我軍也好渡過淝水,與貴軍一決勝負。”

苻堅想,我軍人多勢眾,還怕你過河作戰,便應承道:“放心,我軍即刻後撤騰出戰場,你軍要言而有信,過河一決上下。”晉使走後,秦軍將領紛紛反對。苻融說道:“我眾敵寡,應乘時渡河,大舉進攻,或將晉軍一鼓全殲。”

苻堅不以為然:“本王適才應他,乃是將計就計。我意待晉軍半渡之時,我大軍全速出擊,將晉軍消滅在淝水之中。”

苻堅不信部屬規勸,下令全軍後撤。誰知這一撤使得秦軍陣腳大亂,後部的秦軍也不知前面發生了何種情況,越發混亂起來。謝安早有準備,就等著秦軍後撤時發起攻擊。他指揮全部馬軍向對岸猛衝過去,很快攻上河岸,吶喊著,以雷霆萬鈞之勢,排山倒海般撲向秦軍。

苻融見秦軍隊伍已亂,他策馬衝過去想要壓住陣腳。誰料坐騎竟被退下來的亂軍撞倒。恰好劉牢之衝在前面,見狀不失時機,一槍猛刺過去,苻融這個秦軍的先鋒官便當即殞命。苻堅早已在眾多將領保護下搶先逃命,秦軍兵將見主帥陣亡,群龍無首,無不爭先恐後地逃命、自相踐踏,晉軍恣意追殺。秦軍屍橫

遍野,蔽地塞川。正在趕來戰場的其他各路秦軍,聞知前方大敗,無不調頭潰逃,甚至,聽到天上鶴唳及林內的風聲,都以為是晉軍殺來,你擁我擠爭相逃跑。一路狂奔,風餐露宿,又凍又餓,又死傷累累。這一仗下來,秦軍損折十之七八。

淝水之戰,以晉軍的勝利而告終,成為歷史上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例,也使司馬曜度過了一次亡國的危機。

此役,使得謝安的威望達到了空前的高度,舉國上下,朝野內外,無不齊聲稱頌謝安是晉朝的柱石之臣,是國家的保護神。

為了防止謝安趁威名高漲篡奪權力,孝武帝大膽起用同母弟司馬道子,封其為琅邪王,賞他食邑七千六百戶,授予他官職錄尚書六條事,有了相當大的權力,孝武帝喑示他要制約謝安。司馬曜萬萬沒想到,他這一平衡招數,竟然導致作繭自縛。

謝安有個女婿叫王國寶,其人品行不端,謝安平素就厭惡他的為人,所以只給他一個無權的閒職尚書郎做。王國寶對此很是不滿,主動提出要當分管官吏的吏部郎。可是無論他怎樣懇求,@謝安以國事為重,認為他不配此職,就是不答應他做吏部郎。後王國寶心情鬱悶,便去找他的妹妹述說心中的委屈。其妹是1|司馬道子的妃子,兩人正在嘮得起勁,自然免不了對謝安的貶責

之詞。恰巧道子來到謹妃的房中,聽到了王國寶的牢騷話,便有、意問道:“王大人這是對謝安不滿呀,他可是你的老丈人,無論如何也得向著你。”

“咳,別說了。”王國寶也不顧許多了,“他對我可是江北的〔鬍子不開面,恨不能把我踩在腳底下。”

“王大人,你我算是至親,按理說我也可以讓你做個有實權的高官。只是有謝安從中作梗,我即便提出來,謝安也得給擋回去

“我這輩子也就是這個窮命了。”

“法兒還是有,不過你得有耐心,而且要配合本王。”司馬道子開始丟擲釣餌。

“王爺要我怎麼做,儘管吩咐。”

“你要多去謝安家中,表面上要恭順,聽到他的犯忌的話,

要及時告知本王。我自會到萬歲處奏明,漸漸地皇上對他就失去

信任。到那時,這朝中大事,就是我一人說了算,想當什麼官還不隨你挑。”

王國寶喜得一揖到地:“多謝王爺提攜。”

當日,道子便進宮去見孝武帝:“萬歲,臣聞聖上您龍體欠安,特來看望,不知是否已經康泰?”

“好多了,多承王弟掛念。”

“龍體可是第一重要的大事,”道子開始進讒言了,“無論如何要保護好,不讓居心叵測之人得便宜。”

“聽你這話,是話中有話,難道有人希望朕的身體有恙?”

“不說了,說了皇上也不會相信。”

“別吞吞吐吐的,還留半句,把話說明白。”

“萬歲,臣進宮之前,有個親屬到府內看望。說是謝安此番淝水大戰獲勝,在家中常常自吹自擂,要不是他打敗苻堅,這大晉朝早就亡國了,皇上也就成了階下囚。”

“論起來淝水之戰,確實全靠謝安了。如果沒有他指揮若定,以少勝多,我大晉朝命運堪憂。”

“這是他作為臣子應盡的本分,即使他有功也不該自吹自擂,若不是萬歲領導有方,不給他兵權,他怎能打勝仗。”

“這倒也是。”

“還有,謝安還有更大逆不道的話。”

“他又能說出什麼?”

“他言道,苻堅的百萬大軍,被他以七萬兵力擊敗。如果有朝一日萬歲對他另眼相看,他只要領兵三萬,就可以推翻皇上的寶座。”

“他會說出這種話,朕卻不信。”

“萬歲,千真萬確。”

“難道是你親耳所聞?”

“這倒不是。”道子頗有些理直氣壯,“不過卻是有人親耳聽見。”

“是何人?你又如何知曉?”

“是謝安的女婿親耳聽見,後來,他對我言講的。”道子又加以註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怎會在公開場合明言,全都是在家人群中發洩。”

“他的女婿姓甚名誰?他為何告知你此事?”

“他叫王國寶,官拜尚書郎。本王妃子是他妹妹,他擔心曰後一旦謝安鋌而走險,犯下滅門禍族之罪,自己受到連累,這才向其妹說明,讓他的妹妹給拿個主意。謹妃對臣提起,微臣這才得以知曉。”

這通讒言,分量可是夠重了。換了暴躁昏庸的君主,一氣之下,就可能降旨把謝安斬首,而孝武帝則是非常穩健,只是淡淡地說:“朕知道了。”

儘管孝武帝當時沒有發作,但道子察言觀色看出,這一番對答,使孝武帝不得不信,皇上已經走心了。於是他就鼓動自己的親信,不間斷地奏本,說謝安的壞話,使得孝武帝對謝安日漸疏遠,淝水之戰的大功,也就漸漸淹沒了。到了太元十年謝安終被排擠出建康,出鎮廣陵。謝安明白受到皇帝猜忌,心情鬱悶,自己在廣陵城外步丘築起一座小城,過起休閒的日子。心情不好,百病人侵,當年九月,謝安病重,不久便因病辭世。

謝安一走,道子自然而然便成了晉國獨一無二的實權人物。孝武帝任他為揚州刺史、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晉朝的軍政大權,全都集於他一身。為了獨攬大權,道子費盡心機,為孝武帝廣獻美女,貢選天下名酒,使得孝武帝整日都沉溺酒色之中。百官見道子一言九鼎,說啥算啥,即紛紛拜倒在他的門下。道子覺得時機已到,便慫恿親信王國寶,鼓動百官聯名上書皇帝,給道子加九錫殊禮。

戶部尚書車胤認為,昔年周成王年幼,曾給叔父周公加過殊禮。而今萬歲正當有為之年,如加殊禮,豈不是令天下認為皇帝已不能理政。於是他稱病未朝,不參與聯名沒有簽字。

孝武帝見到這份奏疏,這位沉溺酒色的皇帝還未糊塗到家。他明白這是道子奪權的前奏,因而大為氣憤,便將御史範寧招來議及此事:“範大人,百官這樣做是何用意?”

“王國寶這是為道子投石問路,他如果順利地獲得加殊禮,那麼下一步就可能謀奪萬歲的皇位。”

“朕就看出他沒安好心。”孝武帝又問,“這王國寶是你的外甥,他為何要挑這個頭?”

“萬歲,他這人有奶便是娘,眼見得道子權傾朝野,便跟著捧臭腳抱粗腿,意在撈個一官半職。”

“萬萬沒想到滿朝文武,都成了道子的幫兇。本是朕的臣子,卻不為朕著想,情願為權奸張目。”孝武帝大發感慨,“幸好還有你這樣不畏權奸的御史,否則朕已無地自容。”

“萬歲,也不是所有大臣都順了道子,戶部尚書車胤,不是也沒在聯名疏上簽字嗎?”

“說得是,車胤能夠不同流合汙實屬難得。”孝武帝已明白自己做了錯事,“謝安已逝,此後朕就要靠像車胤和範大人你們這樣的忠臣了。”

“為臣盡忠,理所當然。”範寧建議,“萬歲,這份奏疏只管留中押下不發,也不表明可否。”

“範大人所論極是。”

“還有,萬歲,像王國寶這樣的無恥小人,當給他一些教訓。即使不嚴懲,也要把他貶官逐出京城。使那些趨炎附勢於道子的;小人們,都明白一個道理,挑頭為道子張目者,是何等下場。”“好,朕自有主張。”

可是,道子在孝武帝身邊,已是佈置了眼線。這些訊息很快便為道子得知。他感受到了危險已經迫近,必須得保住王國寶,否則唇亡齒寒,下一個孝武帝就要處置自己。

經過一番準備,道子走進了皇城邊上的碧雲庵。這道觀精緻豪華,住持妙音是個通天人物,先和皇帝的妃子淑媛交好,因而得以同孝武帝有了私情。這一點在高層內幾乎人人盡知,道子就是要走她的門路。

二人在禪房相見,道子先把重禮奉上:“這是一頂鳳冠,上面綴滿了紅藍寶石一百顆,是本王精心為你準備的。”

“為我,我一個道姑敢戴鳳冠嗎?假話!”

“日後我做了皇帝,就立你為皇后,戴它不就是理所當然。”

“真有那麼一天?”

“你看這晉國的趨勢,絕對為時不遠了。”

“說吧,要我做什麼?”

“立即進宮,勸說那個酗酒好色的皇上,讓他不要貶謫王國寶,申明王國寶是個好人。”

“與你什麼相干。”

“是我的親信,自然要保。否則,下一步就輪到我了。”

“可是,我去難免那昏君就要求魚水之歡……”妙音笑問,“你就不吃醋?”

“為了我們日後的大業,受這點損失還值得。”

“你可要言而有信,一旦登基,不許把我拋棄。”

“你如此可人的美女,我怎麼捨得。”

“本仙姑就替你跑一趟,但願不辱使命。”

“見了昏君你就這樣說……”

細雨霏霏,微風夾帶著陣陣寒意。妙音快步如飛,輕車熟路,很快進了皇宮,與孝武帝在寢宮相見。醉醺醺的皇帝見了心上人,喜得他上前抱住就啃:“朕的美人兒,你可算來了,這些時日可把朕想苦了。”

妙音輕輕把他推開:“皇上,一個堂堂君主,還像凡夫俗子一樣猴急,這不是有失帝王身份。”

“什麼話,孔子說,食色,性也。誰人見了美人不動心,何況你又是這樣千嬌百媚惹人憐。”

“萬歲,你也不問問,奴家有何事進宮。”

“何事,還不就是來迷惑朕。”

“貧道有事相求。”

“說,無有不允。”

“聽說萬歲要貶逐王國寶。”

“你如何知曉?”

“萬歲常常呼我為仙姑,自然是仙家神機妙算。”妙音盯著問,“你且說可有此事?”

“有便如何?”

“王國寶是我的表侄,萬歲對他要高抬貴手。”

“笑話,你二人年齡相仿,他如何成了你的表侄。”

“年歲不在大小,輩分就是如此。”妙音問,“萬歲,他身犯何罪?”

“他嘛,是個惹是生非的壞人。”

“說他是壞人,是何人所奏?”

“是,是,”在心儀的美人面前,這皇上不能不直說,“是御史範寧。”

“這就對了。”妙音的口氣很是淡定,“不是他才怪呢。”

“此話怎講?”孝武帝問,“難不成範寧還會誣陷他的親外甥。”

“萬歲,範寧是借萬歲你這把刀,殺他這個外甥仇人。”

“他們是嫡親的甥舅,仇從何來?”

“範寧的小妾風流妖豔,與王國寶有染,二人被範寧堵個正著,為了出這口惡氣,範寧才鼓動萬歲代他報復。”

“原來如此。”孝武帝信了,“儘管王國寶不是對朕懷有敵意,但其人品也令人不敢恭維。”

“萬歲,對範寧這種人得給他點顏色看看,不要再貶逐王國寶,而是把範寧貶至偏遠蠻荒之地。”

“好,就依仙姑。”等得急不可耐的孝武帝,把妙音扳倒在龍床上,喘著粗氣忙三火四地解她的衣釦。

次曰,孝武帝降旨,把範寧貶官到外地,而王國寶則安然無恙。

孝武帝此刻已經糊塗了,他恨王國寶起因是其帶頭上疏,奏請為道子加殊禮,其實,即便範寧的小妾真同王國寶有染,也無關其為道子張目幫兇。孝武帝每日只是飲酒作樂,泡在後宮裡也不再上朝,百官們往往一個月也見不到他一面。這一時期,他最寵幸的是張貴人。

時年張貴人二十歲,正是女人成熟豐滿的最好時節。張貴人又能歌善舞,極盡狐媚之能事,只想討君王的喜歡,全然不顧他是否上朝,管不管國家大事。只要她每次都能得到賞賜,便心滿音醜

金燭搖紅,美酒飄香,博山爐中嫋著淡淡的幽香,絲竹樂管裡奏出醉人的舞曲,半裸的張貴人,高高踢起瑩白的大腿,不時揮動著玉藕般的雙臂,櫻唇張合,吐出繞樑不絕的動人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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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美酒慰君王,

妙舞輕歌喜盈腸。

少時顛倒牙床亂,

管他紅曰照東窗。

張貴人不唱了不舞了,到了孝武帝近前,伸出了纖纖玉手,不住地撩撥皇上的面頰。

孝武帝把一杯酒遞過去:“喝吧,醉酒再舞那是別有一番風韻。”

張貴人用手把皇上的手開啟:“不。”

“貴人伸手何意?”

“妾妃在討賞,你還不明白。”

“朕對你已賞賜無度,賞你的金銀珠寶和各色物件,怕是一間大殿都已存放不下了。”

“放不下可以送回家嘛。”張貴人撒起嬌來。

孝武帝對張貴人這種貪得無厭的做法有些反感,便想開個玩笑嚇嚇她,就故意板起臉來:“還伸手要賞呢,你這賞也該要到頭了。”

“萬歲此話何意?”

“你已人老珠黃,朕已打算把你打人冷宮。”

“騙人,皇上離不開臣妾,這我心中有數。”

“你呀,還蒙在鼓中。朕已選定一個新的妃子,明日道子皇弟就給朕送進宮來,這是朕最後一次看你歌舞了。”

“陛下,你在騙我氣我,對不對?”

“朕是實話實說,今日已有八分醉意,也就酒後失言吐露真情。”孝武帝乜斜著眼睛,觀察張貴人的神態,“不要撅你那小嘴,男人嘛,喜新厭舊都是正常的,認命吧。作為嬪妃,總有失寵的那一天。”

張貴人站在皇帝面前,氣得直喘粗氣:“萬歲爺,你所說難道是真的?我卻不信。”

“信不信由你,”孝武帝故意問,“在打人冷宮前,還有何要求,你可以提出來,看在朕對你多年的情分上,朕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

“不要,不要,我什麼也不要!”

“可別後悔呀,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張貴人氣得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孝武帝見對方當真了,心中暗暗得意。看起來這皇帝的恩寵,還是無價之寶。他酒喝多了累了也困了,不由得合上雙眼,心說讓張貴人先害怕去吧,嚇得她今夜難以成眠,自己帶著惡作劇後的喜悅睡著了。也不過說話的工夫,孝武帝便響起均勻的鼾聲。

張貴人把他推醒:“你別睡,告訴我,誰給你找的新人?我卻不信。”

孝武帝為了瞎話編得真,便順嘴應道:“是道子。”

“新人叫何名字?”

“金愛愛。”孝武帝又是順嘴溜出一個假名。他實在是太困了,任張貴人如何晃動也不再醒了。

張貴人可是暗自垂淚,心說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平素喜歡你時甜哥哥蜜姐姐的,含在嘴裡都怕化了。這說不喜歡你,就像突然到了秋天,把夏天用過的扇子,就給丟在了一邊呢。她真不敢想象,自己在冷宮內該如何過那愁苦的日子。越想越感到沒有活路,她就把眼前的太監全都打發走了:“皇上睡了,用不著你們服侍了,都去休息吧。”

太監們樂得能夠偷懶,各自都找地方睏覺去了。寢宮裡只剩下張貴人和她的貼身宮女梅花。張貴人狠狠心,拿過一床棉被,召呼梅花說:“來,和我一起用力,把這個昏君悶死!”

“什麼,悶死?娘娘沒有說錯吧!”梅花大為驚愕。

“錯什麼,你沒聽昏君說,要把我打人冷宮。如果我進入冷宮,你也得陪著受罪,那日子可怎麼過呀!”

“這弒君可是滅門死罪呀!”

“我們就說他是暴病而亡,我二人不說,誰也不知。”張貴人已下定決心,“反正我不能上冷宮受罪。”

“這,娘娘我怕。”

“怕什麼,怕死我先整死你!”張貴人把棉被捂到孝武帝頭上,狠狠瞪梅花一眼,“快過來,跟我一塊使勁。”

梅花不敢不過來,二人共同用力。孝武帝初時還蹬腿掙扎,很快便不動了,沒氣了。

就這樣,孝武帝死在了自己的玩笑話上,駕崩時年僅三十五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