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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中計賈后宣淫

洛陽城的刑場,設在人流熙攘的菜市場,為的就是讓更多人看到被殺者死亡的慘狀。如今,與楊駿**犯下謀逆大罪的張劭、段廣、李斌、楊濟等人,均已被誅三族。被砍頭的男女老少,丫髮使女、家人院公等,業已超過兩千人,滿地的人頭,隨處可見的血汙,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都使得作為監斬官的東安公司馬繇,一陣陣地腹中作嘔,強忍著才沒吐出來。他恨不能立刻結束這倒黴的差使,快些離開這屠殺牲口一般的屠場。

“冤往!冤枉!”在不住聲的喊冤中,楊珧被押上了刑場。按程序要驗明正身,監斬官司馬繇例行公事地問道:“你可是楊珧?”

“罪臣不是。”

“啊!”司馬繇大吃一驚,怎麼還會抓錯人?他探下頭去,仔細辨認一下,下面跪著的,確是楊珧無疑,“明明你就是楊珧,為何還要否認,以為這就可以逃脫被斬的命運,妄想!”

“大人,罪臣這也是無奈之舉。只有這樣,我才能保住性命。”楊珧用乞求的目光,哀憐的聲音,“大人,你我也曾同朝為!官,同殿為臣,看在多年相識的分上,高抬貴手救我一命。”

“殺你是萬歲的旨意,我只是奉命監斬而已,驗明正身,你是楊珧,便砍頭了事。本官幫不了你,還等著交差復旨呢,快些引頸受死吧。”

“大人,我有免死詔書。”

“這倒是怪了,皇上既是免你一死,為何還要降旨斬你。”司馬繇問道,“詔書何在?”

“就在罪臣的胸前。”楊珧打起悲情牌,“大人,你是知道的,罪臣雖和楊駿是同胞兄弟,但從未濫殺無辜,殘害忠良,我為人和善,與世無爭,跟著楊駿受牽連,我實在是太冤了。”

“要說起來,你的確不像楊駿他們那樣壞透,跟著問斬是屈點。你雖然沒害人,但也跟著風光了,也位高爵顯,高門大宅,婢僕成群,作威作福,按說死了也不算冤。”

行刑官從楊珧胸前掏出一方摺疊的素絹,上前交給司馬繇:“大人,請看。”東安公認真看過,還真是加蓋了御璽的詔書,只不過是先皇司馬炎的,內容是楊珧為人和善,與楊駿有別,日後

楊駿受刑,許楊珧免責。司馬繇還真犯難了,不由得面對詔書沉吟。

楊珧見此情景,可就著急了:“大人,罪臣不能死啊!我已料定楊駿的作為必然要受到追究,特地事前向先皇請下免死詔書,萬望看在你我多年相識的分上,認定這份詔書,留我一條活命。”

他這話,倒是把司馬繇提醒了。對呀,何不請示一下聖命,看皇上是否認賬,遂對行刑官吩咐一聲:“乘快馬火速送詔書給萬歲御覽,先皇的免死詔書管用否?迅速回話,本官坐等。”

與此同時,殺戮也在皇宮內進行。賈后吩咐把楊太后楊芷也上了綁繩,旁邊綁著的是楊芷的母親龐氏。惠帝被太監用單輦抬來,看見皇太后楊芷也要問斬,心下不忍,對賈后說:“皇后,她也曾是皇后,父皇剛死,屍骨未寒,現在就殺她,有點過分,還是先留她一條命吧。”

賈后對惠帝的表態大為驚訝:“皇上怎麼也知道為人講情了,難得皇上慈悲為懷,那就先不殺楊太后。”

楊芷被鬆綁後,龐氏看到了希望:“女兒,皇后,救我!”楊芷止不住心酸,舍下臉對賈后說道:“皇后,家母已年過花甲,偌大年紀,就放過她吧。”

“真是得寸進尺,你夥同楊駿謀反,本該即刻處死夷三族,皇上開恩饒你不死,你就偷著樂吧。你這剛剛得以活命,又得隴望蜀,想讓你媽不死,真是痴心妄想不識進退。”

楊芷一狠心,雙腿給賈后跪下來:“皇后娘娘,我做女兒的,為母求情也就顧不得許多了。只要娘娘饒我母一命,我情願為娘娘的侍婢,給您端茶倒水、鋪床疊被洗腳做飯,幹什麼都行,只求放過我的母親。”

“白日做夢!”賈後發了狠話,“砍頭!”

劊子手手起刀落,龐氏的人頭便滾落塵埃。楊芷不由得媽呀叫了一聲,便躺倒在地昏了過去。

行刑官飛馬來到,跳下馬直奔賈后。他明白而今這朝中是賈后說了算:“娘娘千歲,楊珧有先皇的免死詔書,要求免死,請旨定奪。”

“倒是新鮮,還有先皇的免死詔書,頭一回聽說。”賈后從頭看過,“倒還鄭重其事呢,還加蓋了御璽。”

“娘娘,可還生效?”

“屁!連先皇都死了,詔書還有屁用。”賈后順手扔進身邊的炭火爐中,轉眼詔書化為灰燼。

“娘娘,對楊珧如何處置?”

“還用問,殺!”

“遵懿旨。”行刑官飛馬回到刑場。

不等下馬,司馬繇即問:“皇上有何旨意?”

“皇上在旁一目未發,皇后有懿旨,一個字,殺!”

楊珧一聽當時就癱倒在地:“賈后說的不算數,把詔書還給我,本官要找皇上說理。”

行刑官冷笑一聲:“還想要詔書,皇后給燒了。”

“賈后她敢燒先皇聖旨,她可是犯了死罪,我要找皇上告她去,得治她的罪。”楊珧還在做夢,“絕不能輕饒她。”

司馬繇拋下行刑令牌:“你去到陰曹地府找先皇告賈皇後,讓先皇治她的罪,本監斬官可要執行懿旨了。”

劊子手揮刀便砍,楊珧還在爭辯:“賈后的話不算數,我!”話音沒落刀已落,人頭已是滾落下來。

十數家三族被誅,將近三千口人頭落地。接下來是論功行賞,楚王司馬瑋做了執掌兵權的太尉,而汝南王司馬亮做了太傅,秦王司馬柬做了太保,賈后的舅父郭槐及近親賈模、賈謐,也都成為新的輔政大臣。司馬繇只被晉升為東安王,輔政大臣裡並沒有他的位置,不由得大為不滿,對周圍的人放出話來:“這個奸後,對我東安王另眼相看,早晚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賈后在各處都佈下了眼線,東安王的話很快就傳到賈后耳中。她信奉的是先下手為強,不能坐等東安王對她下手。內侄賈謐在她的指使下,前往汝南王處拜見:“王爺身為太傅,官品位高,東安王甚為不滿,言道,在征討楊駿的戰鬥中,汝南王膽小怕事,根本也沒出力,卻以功臣自居,實在不合情理。”

這番話,觸到了汝南王的痛處,因為他確實在反楊駿的鬥爭中,一直都是往後縮的。賈謐提及此事,他不免反唇相譏:“東

安王一意孤行,自定誅賞,意在專權,進而圖謀不軌。”

賈謐點撥說:“王爺有此見解,可以上表章給萬歲,想來皇上見到表章後,自會加以懲處。”

汝南王司馬亮即著了賈謐的道兒,給皇帝上表彈閡東安王。賈后收到表章,便有了理由,免了東安王王位,貶到遠離京城的地方,去當個沒有一點軍權的地方官。清除了東安王,賈后並不滿足,她的矛頭又對準了楚王司馬瑋。她看得很清楚,作為太尉,楚王兵權在握,在扳倒楊駿的過程中,因積極主動,而深孚眾望。日後對她也是個直接的威脅,她便讓賈謐設法拉司馬瑋入夥,想讓楚王成為自己的一杆槍。

這一日入夜後,賈謐到楚王府拜訪。司馬瑋年輕氣盛,對賈謐不屑一顧,自己擔著掉腦袋的風險,出兵打倒了楊駿,得以成為輔政大臣。而賈謐無任何功績可言,卻也躋身輔政大臣之列,他實在羞與賈謐為伍。因此,當賈謐來訪,他有些愛答不理。

賈謐表現得甚為恭謹:“下官給王爺見禮,願王爺千歲千千歲!”

“賈大人,想必也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王爺取笑了。”賈謐開啟帶來的錦盒,“皇后娘娘欽佩王爺敢於挑戰楊駿,使皇帝重掌皇權,居功至偉。特命下官帶份禮物賞賜王爺,一表對王爺的敬重,二想同王爺結為盟好,共掌朝綱,保大晉隆昌華運,永慶昇平。”

楚王對禮物看也不看:“本王鋤奸保國乃分內之事理所當然,不敢收受皇后的重禮。至於保衛大晉,也是身為太尉應做之事。本王只是公事公辦,不和任何人結私下之盟。兵權在握,自然會為國效忠。無論是誰,若欲誤國害民,本王都絕不會答應!”

“王爺忠直,令人欽敬。”賈謐自然想要不虛此行,他開啟錦盒,現出彤紅耀眼的紅珊瑚樹,足有二尺高下,“王爺,此寶價值連城,無論如何,不可拂了娘娘千歲的美意。”

“此乃國寶,當為國有,應收在國庫為宜。本王只是個粗人,怎敢生受這無價寶物,務請大人收回。”楚王心說,想用紅珊瑚收買我,做你賈后的腿子。我堂堂楚王,怎會做此下賤之事!

“王爺,您讓下官的臉往哪擱呀!”

“本王從不收禮,大人見諒。”楚王臉上一點喜氣沒有。

賈謐無精打采地回到賈南風的宮院,賈后聽罷侄兒講述的過程,只是冷笑幾聲:“他還不要裝大瓣蒜,給臉不要臉,總有一天哀家讓他上趕著舔屁股。”

“娘娘千歲,楚王兵權在手,我們還是奈何不了他。”

“兵權,也沒有我的皇權大。不知好賴的東西,走著瞧,看看到底誰怕誰。”賈南風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賈謐,你去找汝南王司馬亮,讓他給皇上奏本,提出由臨海侯裴楷出任北軍中侯。”

“千歲,這是執掌禁軍的要職,一直都由司馬瑋兼任。如此做,等於奪了楚王的兵權,他會動怒的。”

“哼,就是要削減楚王的兵權。裴楷是汝南王的人,如此一來他必定和司馬亮較勁,哀家要的就是楚王動怒。”

“娘娘四兩撥千斤,妙計。”賈謐領受賈后懿旨,買個人情告知汝南王,司馬亮得知自是歡喜,當即上表。

傀儡皇帝接到表章,自然要聽賈后的話,很快即降旨,任裴楷為北軍中侯,剋日赴任決不待時。

楚王得到訊息後大發雷霆,並揚言如果裴楷敢來接替北軍中侯一職,就把他兩腿全都打斷。嚇得裴楷真就不敢奉旨,只是稱病在家。司馬亮找賈后討說法,賈南風就讓賈謐放出風聲,道是如果楚王一定不交出北軍中侯的職務,還以軍權耍橫,就考慮讓楚王到封國去,也就是說再免了楚王的太尉一職。

楚王聽後更加氣得暴跳如雷,情急之下,就要扯旗造反。王府長史勸道:“王爺,造反之事是氣不過說說而已,依王爺眼下的實力,勢單力孤,難以取勝,這一步不能走。”

“面對眼前的不利局勢,本王該如何是好?”

“王爺,在下看事情還有轉機。”長史指出,“要解除王爺職務並趕到封地,只是透出了風聲,而沒有下達聖旨。這說明賈后還沒有下決心要動王爺,而是在等王爺的反應,她還是想同王爺聯手,以保住她的位子。”

“這個奸後本王實在反感,還有她的侄兒賈謐,不學無術,仗著和賈后的裙帶關係,而躋身於輔政大臣行列,本王實在不屑與他們為伍。”

“王爺,古語云,‘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賈后獨掌大權,想要站住腳,就得同她聯手。”長史提議,“這樣吧,王爺不肯在她面前低頭,由小人去約見賈謐,送上厚禮,表達出王爺願與賈后結盟的意願。這樣,趕王爺去封地一說,必然就平息了

“也罷,你且去試試看。”楚王仍然憤憤不平,“如果賈后自視位高權重,不肯俯就,本王就鋌而走險打出反旗!”

楚王府長史給賈后送上一尊純金的觀音佛像,賈后高興地收下,並當面保證不會趕楚王前往封地,反倒加封楚王為太子少傅。同時,賈后責令惠帝降旨,要汝南王把治下所有兵馬全部移交給楚王。汝南王豈肯受此聖旨,擺出了要同楚王決戰的架勢。

在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危險情勢下,賈后又操縱惠帝降旨給楚王、汝南王,道是當二人之面調解二位王爺的矛盾,並密令楚王司馬瑋,在汝南王來路上設下伏兵,亂箭射殺司馬亮。

司馬瑋接到密令後,始終猶豫不決。長史勸道:“王爺,這是除去汝南王的大好時機,司馬亮一死,這大晉國便只有王爺你|天下獨尊了。反正萬歲有旨,王爺無須瞻前顧後。”|

“這,司馬亮畢竟是一位王爺,皇上的密令,口說無憑,當、有字為證。日後一旦追究起來,我也好有個證據。”

“王爺之言有理,”長史自告奮勇,“待在下找賈謐,說出王爺的擔心,讓皇上擬一道密詔。”

“好,長史快去快回,晚飯後本王也好設伏。”司馬瑋對這次伏擊總是心有佘悸,他對向汝南王下手,心中總是不安。

長史很快返回,他把密詔交與楚王:“王爺,請看。”

“噢,果然是皇上密詔。”楚王似乎依然猶豫,“這,同為宗室之王,本王下此毒手是否恰當?”

“有萬歲的密詔,王爺奉旨行事,就等於持尚方寶劍,斬殺罪犯,小人想王爺無須多慮。”

“也罷,”楚王終於下定決心,“挑選一百名武士,手持弓箭,隨本王立即出發。”

在汝南王府通往皇宮側門萬春門,巷口處有一片榆樹林。這是司馬亮進宮的必經之路。楚王帶弓箭手在林內埋伏,大約半個時辰後,汝南王帶著四名衛士出現在視野中。剛剛出了巷口,司馬瑋一聲令下:“放箭。”

立刻,羽箭如同驟雨一般射出。頃刻間,司馬亮連人帶馬中了數十支箭,在一串哀叫聲中倒在地上。司馬瑋和親信試探著近前察看,但見躺在地上的司馬亮,身體還在蠕動,嘴角往外淌血。看到司馬瑋來到附近,他明白了自己死在了楚王的手裡,用盡最後的力氣說:“楚王,你我同為宗室王,為何受奸後蠱惑,對我下此毒手。你記住,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言畢,閉上了雙眼。

司馬瑋也覺慘然,但又不能不發話:“把他的人頭割下來,本王要進宮交皇上呈驗。”

惠帝和賈后,還有輔政的賈模、賈謐、郭槐、劉頌等人,全都在御書房等候。楚王興沖沖地邁步而進,跪倒叩頭:“萬歲,臣執行完聖命,前來交旨,請聖上驗看汝南王的人頭。”

惠帝不作聲。終於,還是賈后表態:“楚王的話,哀家可就費解了。皇上命你去迎接汝南王,也好參加晚宴,勸你二人和好,你怎麼提他的人頭來見?莫不是你已殘害了汝南王!”

“萬歲,臣是奉旨行事啊。”楚王明白大事不好,“皇上有密旨讓臣除掉意欲謀反的汝南王。”

“萬歲何曾有過這樣的旨意,”賈后倒打一耙,“噢,哀家明白了,你這是要同汝南王合夥謀叛,見事情敗露,而殺死司馬亮滅口,也好保住你自己。”

“各位大人請看,這就是皇上的密詔。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著,讓臣為國鋤奸。”司馬瑋把密詔展示給在場的人。

“會有這事,呈上來待哀家分辨真偽。”賈后命董猛遞過密詔,接的時候故意失手,密詔掉在炭火盆內,轉瞬燒得成為一片白灰。

“你不能燒燬證據啊!”

“反正你那也是假的,燒就燒了吧。皇上根本沒給你發過密旨,也不可能讓你殺害汝南王。”

“我還有人證!”楚王高聲大喊道。

“何人為證?”

“我楚王府的長史,他去找的賈謐,他可以作證。”

“他是你楚王府長史,自然要向著你說話。”賈后顯出大度,“即便如此,也叫來他問問。”

長史被傳喚到殿中,楚王急切地吩咐:“密旨是你經手拿回,上面的詞句想來你還記得清楚,快當眾說明情況。”

“王爺,你的話可是讓小人糊塗了,小人何曾拿過什麼密旨,既未看見,自然也不知是何詞句。”

“你,你,好你個長史,關鍵時刻,你竟然給本王釜底抽薪。”

“王爺,小人實事求是,也不能編造謊言。”長史一本正經地說,“王爺,您一定是記糊塗了。”

賈后在一旁不住冷笑:“楚王,這是你自己找的人證,還有何話說,殘害汝南王便是死罪!”

楚王此時已有幾分明白:“本王年輕氣盛,這是中了你們的圈套,萬萬沒想到,長史竟是奸後你的臥底。謀害本王,我到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化為厲鬼也要索你命來!”

二十一歲的年紀輕輕的楚王,就這樣死在了賈后的刀下。至此,賈后的政變取得了徹底勝利。論起政治能力,賈后絕不是無能之輩。她用計根除了汝南王和楚王之後,明白如果不起用幾個有能力的大臣,她將難以維持惠帝的統治。因此,封張華為侍中、中書監,裴倭為侍中、尚書僕射,裴楷為中書令加侍中,司徒、右僕射王戎掌機要。她再三叮囑賈模、賈謐、郭槐等,一定要謙恭地同這些重臣密切配合,這些人倒也聽話,使得大晉獲得了一個短時間的安定繁榮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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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元康九年〈99〉的夏天,暮雨方停,華燈初上。洛陽街頭,人流熙熙攘攘。史開在人流中晃著半醉酒的身子,專往婦女群中挨擠,試圖蹭一下女人的胸部或臀部佔點兒便宜。他為人遊手好閒,也無正經職業,只是長了一副美男子的坯子,也粗通文墨,時不時地還能吟詩作對。平時,倒也穿戴整齊,在有錢的公子哥群中,也混個臉熟,是個小有名氣的幫閒。他走著走著,後背被人拍了一下。史開回頭看,見是一個五十開外的老婆子,立時拉下臉子:“做甚!”

“借一步說話。”老婆子臉上是神秘的表情,“有好事。”

史開聽了這話,有些不情願地挪動到路邊:“啥事,說吧。”“這位小哥,我家少奶奶生了一場怪病,巫師言道,須找一位年輕後生壓壓邪氣。老身見你骨格清奇,貌賽潘安,正應巫師所說,只需一夜,壓下邪氣之後,有五百金相贈。這等於白送銀子,不知小哥可肯幫這個忙。”

要換別人,定然要多想一些。平白無故,跟一個陌生人走了,安知有無危險。可史開感到新奇刺激,就不管風險大小了,欣然同意:“老人家,常言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為少奶奶康復驅邪,學生願往。”

老婆子一揮手,路邊停靠的一輛錦車行駛過來。史開隨老婆子上車,老婆子言道:“小哥還得委屈一下,且在這箱籠中藏身片時。”

史開爬進一口碩大的描金箱子,老太婆將箱蓋扣上,但她留一道縫並不扣嚴。一路行來,大約有十餘里路的光景,箱子被人抬下,估計過了有十幾個門檻,箱子被放在地,箱蓋開啟,史開這才出了箱子,揉揉眼睛,四處打量。這是一間浴房,香湯業已燒好,騰騰嫋著熱氣。老婆子告之:“小哥且先請沐浴,架上有你該換的新衣,洗換之後,再去飽餐。之後,自有好事。”

老婆子走了,史開也不再多想,只管洗個暢快,換上貴重的錦緞新衣,老婆子把他領到餐廳。桌上佳餚美酒俱已齊備。史開此時也不顧許多,敞開肚子,吃了個飽。老婆子又領他進入一間寬敞的房子,擺設極盡華麗,可說是金碧輝煌,目不暇接。史開疑惑如山壓在心頭:“老人家,這是什麼所在?讓學生到底做甚?”

“切記,萬勿多問。”老婆子也不多說,“老身告退,願小哥好夢。”

裡間的簾籠掀起,走出一位三十多歲的佳人,衣著極盡奢華,舉止端莊文雅,只是皮膚較黑,五官容貌平常,身材也很矮小。最顯眼的是左眉下有一顆黃豆大的瘊子。

“少奶奶召小生來,不知有何見教?”史開乍著膽子問道。“不需多問,只管在此住下,我不會虧待你的。”佳人說著寬

衣解帶,也動手為史開褪去衣褲。

史開心想,這一定是哪個大戶人家,沒有子嗣,偷偷劫得美少年,以期懷得身孕,生下一男半女,也好承繼萬貫家財……一夜纏綿,次日直到日上三竿,二人方才起床。相處一夜,兩個人比初見時熟識多了,彼此之間話也多了。但女人始終不肯吐露名姓和身份,不過可以看得出,她對史開的表現分外滿意。史開也就樂得在這位姿色下品的女人面前,更加賣力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品貌和才華。他要來文房四寶,為遊仙窟般得遇的仙子,作畫一幅,並題詩一首。畫中的女子衣著半裸,亭亭玉立,特別是把她的皮膚畫得凝脂一樣白皙,手執一柄團扇,回眸倩笑,攝人魂魄,端的是個絕代佳人。同時,有詩讚曰:

香閨得遇妙女郎,

九天仙女也平常。

柔情似水情難忘,

勇猛如火猛難當。

枕上淺吟復低唱,

床頭狂蝶掠群芳。

自信此身仙窟上,

常擁仙子溫柔鄉。

佳人捧在手中再三端詳,柔聲問道:“你的畫技堪稱一流,但不知這畫中美女她是何人?”

“還能是誰,自然是你。”

“我長的有這樣白,個有這般高?”

“姐姐,其實您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白與黑、高與矮不是絕對的,這就是姐姐與眾多美人的不同之處。”史開是煙花巷裡的常客,他倒是對那種標準的美女司空見慣了,對面前的黑矮佳人,感到別有一番風韻。

這一番話,說得這位不知名的佳人心花怒放,因為自打生下來,她就為自己的膚黑個矮而愁苦,而今難得遇到這樣一個知音,她心都醉了,便主動地緊緊把史開摟在懷中:“常言道情人眼裡出西施,姐姐在你眼中,地地道道就是完好的美人了。”

“詩言志。我的詩即清楚地表達了對你的讚美。”其實,史開的詩,有的句子還顯蹩腳,只是倒也情真意切。

韶光易逝,轉眼三天過去。一直不見的老婆子敲門來到了房中,見他二人還在親熱,不由得扭轉了頭:“少奶奶,一切都已按照慣例準備停當,可以把小哥送走了。”

佳人一笑:“且再推遲兩日。”

“這,只恐不妥。”老婆子把少奶奶叫出去,在門外低聲咬耳朵嘀咕起來。史開把耳朵貼近門縫,也難聽清她們的對話。

後來,只聽少奶奶厲聲說道:“不要再囉唆了,我說這樣辦就是這樣辦,出事我自己擔責。”

老婆子嘟嘟囔囔走了,史開與少奶奶又在一處纏綿了兩天。該分別了,少奶奶真的贈予史開五百兩白銀,還給了他幾身上好的綢緞服裝。臨別,少奶奶叮囑:“公子,此番際遇,回家之後切莫對外人提及,如若散佈出去,於你的性命有礙,切記切記。”

“姐姐,不知何時還能再與您相見。”史開動情處,眼中珠冬淚流。

少奶奶倒是比他剛強:“人生得意之事不可再,但願你忘掉;此番仙窟之遊,安度餘生。”

史開被蒙上雙眼,再上錦車,仍由老婆子帶路,把他送到接他的街區。史開下了車,那錦車像發瘋一般逃也似的飛馳而去,轉瞬不見了蹤影。

失蹤五天的史開,重新出現在街頭,人們自然要問他的去向。開始,史開還牢記少奶奶的囑咐,只是笑嘻嘻地打囫圇語,反正是有好事,細情終不肯說。後來,他甩銀子請客,酒酣之後,免不了自得地露出一些行藏。於是,洛陽街頭紛紛傳言,史開有了驚人的豔遇,不但和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同床共枕五天,還獲贈五百兩白銀,並有幾身上好衣物。而他最不該的是,那少奶奶的特徵被他傳揚了出去:左眉下有一顆黃豆粒大的瘊子。這話傳到賈謐耳中,他立刻懷疑到賈后頭上,立即進宮進行核實。

“皇后娘娘,可有個名叫史開的少年,在你這住了五天。臨別時你又是贈銀又贈衣服,可有此事。”

賈後面對內侄還是覺得難為情:“這是市井的一派胡言,是造謠,無非是想藉此打擊我們賈家。”

“娘娘千歲,侄兒知道,那個白痴皇帝任嘛也不懂,千歲有此行動也可以理解。”賈謐指出,“這人找來後,如果玩夠了,即當滅口,怎能放他出去胡言亂語,甚至點明你左眉下有瘊子。這豈不讓人一下子就猜到你頭上。”

“這個小沒良心的,他竟然敢散佈如此言論,真是該死!”

“娘娘,當初為何不對他滅口,還留下後患。”

“侄兒有所不知,這個史開能詩會畫,哀家一時不忍心,就留他一條活命,誰想到他竟到處宣揚。”賈后狠下心來,“看來,史開留不得了。”

“此事交給侄兒辦吧,娘娘儘管放心,再不會讓他到處散佈他的遭遇,叫他永遠閉嘴!”賈謐走了。

一天後,人們在史開的臥室中發現了他的屍體,官府胡亂驗看了一下,最後的結論是飲酒過童而致猝死。他孤身一人,也無親屬,由官府出面,隨便扔在亂葬崗子了事。

大晉元康九年〔99〉十一月,賈皇後的舅父病危,彌留之際,他拉住賈后的手再三叮嚀:“皇后,太子司馬遒非你所生,但本是多年太子,滿朝大臣皆都認可,你切不可再起另立太子之心。你把令妹賈午之女,許配給太子為妃,自然也就把太子控制在手中,萬不可任由賈午隨心所欲。”

賈后表面上諾諾連聲應承,可是在舅父死後,她依然我行我素,她找來侄兒賈謐:“侄兒,史開之事你處理得幹淨利落,哀家甚為滿意。信得過你,還要交你辦一件差事。”

“千歲有話儘管吩咐,侄兒敢不盡心竭力。”

“你要常往太子府走走,抓住太子失德之把柄,以便時機成熟時,廢了這個不聽話的太子。”

“難道千歲還要另立太子?”

“是有此意。”

“但不知何人可為新太子?”賈謐反問。

“哀家自己之子,難道還不配做太子。”

“哈哈哈!”賈謐大笑不止,“真是天大笑話,盡人皆知千歲只有四個女兒,沒有兒子,何來太子。”

“侄兒,我現在便懷孕。”賈后把一個棉墊塞進肚皮處,“怎麼樣,是否像七個月的身孕?”

“等到了十個月,你還不是露餡。”

“三個月後,賈午正該產子,出生之後抱過來,就說是哀家生的,誰還能辨出真假。”

“如若生女呢?”

“她喜歡吃酸,十有八九就是生子。”賈后冷笑幾聲,“如萬一是女也無妨,哀家就在京城中找一個男嬰,算作哀家之子,這有何難。”

“千歲有此打算也好,這就保證司馬家的天下,明著是他們的,暗地裡就是我們賈家的天下了。”

“如此方能將權力牢牢抓在我們手中,讓賈家人千秋萬代享受榮華富貴,永遠君臨天下。”

“侄兒就按娘娘千歲懿旨,一定抓住太子把柄,彈閡他時,叫文武百官難以保全他。”

“侄兒,還有一事哀家要知會你。”賈后詭計多端,“尚書令王衍之長女美若天仙,太子有意娶她為妃,哀家之意,要你納其為妾,這樣把他的美夢擊碎,他才會破罐子破摔。”

“可侄兒是納妾呀,王衍會同意這門親事?”

“哀家看他還巴不得呢,和我們賈家連為連理,還不是他家祖墳燒了高香。”賈后冷冷地,“如果他膽敢說個不字,哀家就讓他全家不得好死!”

“侄兒謝娘娘千歲賞賜美人,定當全力以赴為千歲效勞。”賈謐起身離去。

一場新的權力爭鬥,就此拉開了序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