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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王亂舞血濺中州

天寒地凍,大雪紛飛,長安城被雪裹冰封,一片銀白世界。河間王的宮殿都披上了銀裝,只露出少許的金頂和黛牆。明春gong裡,笙韻悠揚。紅紅的爐火,烤得殿內春風盪漾。融融暖意中,瀰漫著醉人的酒香。河間王手舉金盃,品咂著美酒,舉著一隻烤得金黃冒出油花的羊腿,狠狠咬下一大塊羊肉,半眯著醉眼,忘情地欣賞著宮女的妙舞輕歌:

金縷衣,紅羅帳,

綠錦被,象牙床。

蝶浪又蜂狂,

淺吟聲裡翻綠浪。

佳人亞賽仙女樣,

含羞帶笑伴君王。

春gong良宵恨天亮,

夜夜長眠溫柔鄉。

太監近前稟報:“啟王爺,主簿李含回來交令,殿外候命。”“傳他覲見。”

李含上前叩拜:“王爺,小人出使歸來,特來覆命。”

“效果如何?”

“一言難盡。”

“怎麼說,詳細道來。”

“王爺,小人呈上瓷瓶後,齊王尚在把玩欣賞,而他的右司馬趙驤卻誣稱瓷瓶是假。齊王聽信讒言,一氣之下把商代的寶瓶摔得粉碎,並稱要清算王爺您的欺騙行為。”

河間王一下子站起身:“好心好意為他獻禮,非但不領情,反倒誣我送假,真真豈有此理!”

“王爺,齊王欺人太甚。”李含提醒說,“看光景齊王是要拿王爺你開刀,咱可不能引頸等死。”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對應?”

“王爺,實不相瞞,小人在京館驛中,領受了皇帝密詔。”李含為保自身,決心把謊撒得更大。

“快快拿來我看。”

“皇帝說,齊王眼線耳目眾多,不敢書寫明詔,只能口傳轉述,要河間王起兵征討齊王,救朕於水火之中。”

“這,只憑一句話,也沒有文字憑據。”

“王爺,齊王跋扈,以致天怒人怨。只要您出面挑頭,各王和國人必將群起響應,何況不一定要你親自動手。”

“你說說看。”

“發出檄文,催請長沙王討伐齊王。這樣一來,齊王必然要主動征剿長沙王。他二人打起來後,無論誰勝誰敗,王爺皆可坐收漁人之利。到那時,王爺再出兵,還不是穩操勝券。”

“李先生真乃本王之子房也,一箭雙鵰之妙計。就依你之見,立即上表給皇帝,聲討齊王之過錯。”

表章與檄文同時到達洛陽,給惠帝上表,自然要齊王先看。表中說道,河間王已調兵十萬,剋日討伐齊王。檄文更是歷數了齊王的滔天罪行,把齊王貶得一無是處。特別提出,贊成長沙王的提議,聯手合兵,共同征剿齊王。這兩份文表,使得齊王怒火中燒。他明白真要等河間王、長沙王聯手進攻,自己就會腹背受敵。還不如及早出兵,先把長沙王擊敗,再騰出手來,消滅河間王。於是,齊王召集兵馬,準備攻打長沙王。

長沙王見到檄文,明白這是河間王用計,此時已不得不出手。他調集大軍,足有十萬之眾,出擊攻打洛陽。長沙王打出皇帝的旗號,道是“奉詔討賊”,以佔領道義的制高點。而齊王則在城頭高呼,長沙王偽詔。三天激戰過去,雙方互有死傷。齊王上城巡視,見把守東門的一員副將,竟然伏在女牆上昏昏人睡,齊王來到近前,他居然毫無知覺。

齊王猛地抽他一鞭子:“滾起來!”

副將也不知是誰,跳起來揉著眼睛就罵:“哪個鱉犢子敢打老子,我這都一宿沒有睡個好覺。”

“你姓甚名誰,報上名來。”齊王怒氣不息。

副將這才看明白,面前的是齊王,趕緊立正道:“小人副將張成,不知王爺駕到,失禮之處,萬望寬恕。”

“張成在守城期間擅自睡著,敵人如果攻城,必然城破丟失陣地。違犯軍法,按律當斬。推下城去,砍頭!”齊王揮手發令。

張成跪倒在地:“王爺饒命,末將守在城防,三天三夜未能睡個安穩覺,實在是太困了。”

城頭上的將士也齊刷刷跪倒:“王爺,務請饒過張將軍,他不是有意偷懶,不當死罪。”

“看在眾人求情的分上,且饒你一死。”齊王頓了一下,“死罪饒過,活罪難免,重責四十軍棍。”

張成再求饒也沒有用,被按在地上,結結實實打了四十軍棍。直打得雙腿不能站立,血肉模糊。

齊王走後,眾人把張成扶進城樓。大家為他擦洗上藥。疼得張成一個勁咳嗽,不住喊痛。

有人憤憤不平地說:“如此為他賣命,齊王竟然這樣對待張將軍,他獨霸朝綱,獨斷專行,我們犯得上給他賣命嗎?”

“長沙王就在城外,攻城甚是急迫。聽說河間王的大兵已在路上,這城還能守得住嗎?”有人發出疑問。

張成接話了:“禿頂蝨子明擺著的,破城只在早晚之間。看起來我們的下場就是城破人亡。”

“我們為他殉葬,不是屈得慌。”

“乾脆我們降了吧,不只有活路,還能有前途。”

“張將軍,你帶我們投降吧。”有人提出懇求,“我們獻出城門,怎麼也能給些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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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大家當真都有此想法?”張成發問。

“千真萬確,誰不想活命,誰不想有個出路。”眾人異口同聲,“誰要是三心二意,必遭天打雷劈!”

“好,往城外射出一封箭書,約定三更時分獻城。”張成吩咐下去,自己寫好箭書,綁在箭上射出城外。

半個時辰後,城外射來箭書。小校拾起,送到張成手中:“張將軍請看,定是長沙王的回覆。”

張成從頭看過,立時喜上眉梢:“大事成矣,長沙王屆時亮起三盞紅燈為號,我們回以三盞白燈,開啟城門,迎接他們的大軍進城。”

半夜,張成命人將他架出城樓,到了城頭向外觀看。三更梆聲響過,城下敵營中三盞紅燈高高升起。

張成發出指令:“回訊號。”

城頭上三盞白燈亮起來,東城門也立即轟隆隆開啟。長沙王的人馬吶喊著潮水般湧進城來。長沙王親自帶兵,在張成帶領下,直撲齊王的大司馬府。待到把大司馬府層層包圍,齊王才剛剛得到城破的訊息。想要逃走,也沒來得及。他只能組織人馬,作拼死的抵抗。

力量的懸殊,使得戰爭幾乎不存在對抗性。長沙王大軍源源不斷攻人大司馬府,而齊王已無抵抗能力。在壓倒性的優勢中,長沙王佔領了大司馬府,而齊王則在亂軍中被殺。齊王黨羽兩千多人也悉數戰死,說戰死其實是被對方全部屠殺。大司馬府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事後,長沙王以大司馬名義,留在京城執政。而成都王則任職大將軍,仍駐紮鄴城遙控政局。

河間王就被閃了一下,他原打算事成之後,廢惠帝自任宰相把持朝綱,沒想到弄巧成拙,倒讓長沙王揀了個大便宜。河間王對當前佈局不滿,便向成都王煽動,道是成都王應當留京輔政,不能讓長沙王一個人大權獨攬。由於成都王推薦幾名親信人朝在要職為官,卻被長沙王一口回絕,成都王也已對長沙王心懷不滿。

河間王一提出,二人一拍即合,便在永寧三年00〉八月,商定同時出兵。河間王以張方為都督,領軍七萬向東進發。成都王以大將陸機為元帥,率軍二十萬南下,兵鋒直指洛陽。

成都王聚兵點將之時,主簿孟久奏道:“啟稟王爺,我軍和王爺都要遠征,後方必須安排妥帖。而今邯鄲令一職缺人,而邯鄲與鄴城比鄰,若無主管官員,恐發生事態,波及鄴城,故請王爺敲定邯鄲令之人選。”

“先生所言有理,是當妥定此職官員。但不知先生可有目標,若有合適人選,儘管提出。”

“王爺,屬下心目中倒有一位此職的最佳人選。”孟久故作謙虛,“只是多有不便。”

“不管是誰,只要合適,你一心為公,哪怕是親爹兒子,都但說無妨。”成都王積極鼓勵。

“王爺既是這般鼓勵,下官也就內舉不避親了。”孟久沉了沉,“家父孟衝正是此職最佳人選,可稱是舍他其誰也。”

“王爺……”驃騎將軍陸雲立刻發聲,顯然要說什麼。

車騎大將軍陸機馬上打斷他的話:“陸雲,你乃一名武職,不可對文官的安排說三道四。”陸雲是他的胞弟,陸機才直言不諱。

“不要攔阻他的話頭,”成都王明白陸雲還有話沒有說完,“有道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要講半截話,說下去。”

“王爺,末將對孟衝的任命有不同看法。”

“說明理由。”

“王爺,孟衝為官能力確屬一流,處理公務幹淨利落。”陸雲話鋒一轉,“可他愛財納賄,受金錢左右便不能正確斷案,閔而不宜擔任邯鄲令。”

“陸將軍稱他愛錢受賄,可有相應證據?”

“王爺,近日末將到邯鄲去,正有一起民間冤案在茶肆飲茶時撞上。”陸雲便從頭講起來,“民女唐英,年方十八,在大戶年!家為婢女,年大戶看中她美貌,欲強佔其身。年大戶的令婆反感此事,誣唐英偷盜自己的金簪,而將唐英送上府衙,要問她個女賊的罪名。唐家為保女兒清白之名,遂向書吏孟衝求情。孟衝則說耑要上下打點,要去白銀一百兩。而年大戶家聞知,則送上紋銀五百兩。在審案中孟衝則偏向年家,判了唐英在年家做苦役十年。末將聽後勸唐父不必悲觀,可到鄴城找王爺再訴。王爺明鏡高懸,定會平反冤案。王爺,就這樣一個愛財的人,怎配高升邯鄲令。”

“王爺,”孟久心中暗恨陸雲,要不是他插一槓子,憑王爺對自己的信任,這頂官帽就是父親的。可他而上並不表現出來,“陸將軍所言之案,下屬一點兒也不知道。陸將軍雖是道聽途說,但常言無風不起浪。此事或有或無,尚需詳細查實。為防萬一,家父可暫不任此職。待此戰王爺勝後,再由王爺詳勘。如有,則依法嚴懲;若無,再任職不遲。”

成都王對孟久的態度頗為滿意:“孟先生深明事理,本王表示讚賞。此次出征,就由陸機為兵馬大元帥,讓孟衝也在軍中效

力,也是對他的一個考核。如有戰功,自然高升。”

“王爺,家父是一文職人員,也不會衝鋒打仗,總得給他個相應的軍職。”孟久提出要求。

成都王想了一下說:“就讓他做行軍書記吧。”

“屬下代家父謝王爺關照。”孟久心中和陸雲系下大大的一個仇結。

長沙王當然不甘這統治寶座拱手讓與別人,指揮僅有的幾萬軍隊應戰。他給將士們打氣:“將在謀而不在勇,兵貴精而不在多。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例數不勝數,官渡之戰、赤壁之戰、夷陵之戰,不都是以少勝多。我軍兵力不及敵人,但焉知不能打勝仗。”

將士們齊聲響應:“有王爺統領,上下齊心,以一當十,定能戰勝強大的敵人,獲得最後的勝利。”

長沙王在東陽門和建春門分別設下伏兵,每處安排一萬兵力。副將不解地問道:“王爺,我方兵力原本就弱,應集中使用兵力,為何設伏還分兵兩處,這只怕不能獲勝。”

“將軍,設伏兩次,正是本王出敵不意之處。本王自有道理,你只管按汁行事便了。”

陸機領軍向前進發,他讓陸雲領兩萬人馬作為機動殿後,同時保衛成都衛的安全。孟衝為行軍書記,隨陸機大軍行進。

行進途中,陸機眼見得兩側高峰壁立,峽谷幽深,傳令下去:“停止前進。”

孟衝質問:“元帥,大軍貴在行動迅速,出其不意。應該一鼓作氣進兵,不該停止觀望。”

“孟先生,用兵最忌輕敵深人。”陸機抬手指了一下兩面的山勢,“此處地形複雜,須防敵人設伏。”

“你這是膽怯懼敵,我二十萬大軍推進,敵人早已嚇得望風逃竄。”孟衝是不屑的口吻,“據報長沙王不過三萬人馬,北面還有河間王的七萬大軍進逼,他還有心思設伏,恐怕早就跑得沒影了

“孟先生,萬萬不可輕敵。”

“我看元帥是太膽小了。”孟衝問,“怎麼,還不進兵?”

“本帥計劃派一支五百人的偵察隊,到前面做一番探察,確定無埋伏之後才能進兵。”

“哎呀,你這不是太囉唆了嗎。”孟衝提出,“給我兩萬人馬,我要打頭陣。到時別說我搶你們的功勞。”

“孟先生,你是行軍書記,沒有帶兵打仗之權,也無須你親自上陣,此議絕對不可。”

“怎麼,你怕戰怯戰,還不讓我出戰,莫非和敵人是一夥,有意放跑敵人。”孟衝乾脆說出歪話。

“你,你怎能如此誣衊本帥。”

“給我人馬,我要立功!”孟衝在叫板。

萬般無奈,陸機叫過副將司馬孫拯:“將軍,看來就得委屈你跑一趟了。本帥給你三萬人馬,須見機行事,情況不妙,疾速撤回。”

“元帥放心,末將身經百戰,一切自有道理。”他扭過頭對孟衝言道,“孟先生,你又不會廝殺,若不然還是不去為宜。”

“笑話,我不去這勝利算誰的。”孟衝拍馬就走。

臨別,陸機叮囑司馬孫拯:“沒法子,應付一下,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他兒子在王爺身邊,吹歪風對我們萬分不利。”

“末將明白。”

司馬孫拯帶三萬大軍向前推進,越走兩側山越高,路也越發狹窄難行。他支起耳朵,警惕地注視著四周。行進幾里路遠,一直沒有風吹草動。

孟衝似乎抓到了理:“你們哪,簡直就是草木皆兵,沒有被蛇咬,也都怕井繩,不是怕埋伏嗎?哪有哇!”

—語未落,“嗵嗵嗵”,連珠炮聲響起,兩側的草叢中萬箭齊發,伏兵四起。成都王的三萬人馬,登時亂了營。人馬中箭者不計其數,此時火箭更如驟雨降落,飛蝗漫天。

司馬孫拯疾呼:“鎮靜,不要慌,往回撤。”

可是,他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在現場的亂馬營花的雜吵聲中。他的部下,自相踐踏,你擁我擠,死傷者比比皆是。

司馬孫拯想到陸機的囑咐,四處尋找孟衝的行蹤。只見他趴在草叢中,顧頭不顧腚地撅著。司馬孫拯氣得大叫:“孟先生,上馬,撤!”

“馬上目標大,容易中箭,還是這保險。”

正在這裡遭遇埋伏、人員大量傷亡的危急關頭,陸機帶後續大隊人馬殺到。司馬孫拯的前隊人馬,立時穩定下來。敵軍一方始終沒有現身,陸機下令,東西兩側各派一萬人馬,對伏兵進行追殺。大軍過去,埋伏的長沙王人馬,根本無力抵抗,紛紛倉皇撤走。陸機的人馬恣意追殺,斬殺足有兩千人,也算是反敗為勝,總算是沒有只輸不贏。陸機計點一下人馬,共損折一萬多人。

陸機派出一百人的小隊,仍去前方探路。之後呼喚孟衝上馬:“孟先生,敵人已經打跑了,沒有危險了,上馬來準備前進吧。”

孟衝回到陸機面前,很是難為情地說:“元帥,老朽一介書生,不懂軍事,願受軍法處置。”

“按軍法就該殺了你,這一萬多死去的弟兄,都是因你固執己見所致。”陸機問,“你不是說沒有埋伏嗎?”

“慚愧,慚愧!”孟衝已是無話可說。

小隊探馬返回,報告陸機,前方道路平坦,沒有險惡地形,也沒有埋伏。陸機也認為埋伏地點已過,可以全速向前。於是大隊人馬放心地前進。可是,行不過數里路,眼前的地形又複雜起來。兩側雖說沒有高山,但是路卻陷人深深的溝谷。只有頭頂的一線藍天,兩側的土崖高也有數丈。而且前方曲曲折折看不到盡頭,整支隊伍近二十萬人,幾乎全部進入了狹谷。副將司馬孫拯提醒:“元帥,如果敵人在這狹谷上設伏,我們可就要吃大虧。”

陸機也有幾分擔心:“不過敵人似乎沒有這樣大的兵力。而且敵人已經埋伏一次了,不可能再做二次埋伏。”

“還是小心為上。”

“部隊已經進人溝谷,還能怎樣。”陸機想了想,“通知先頭部隊,加快速度抓緊透過。再報信給押後的王爺,暫緩進人溝谷,讓陸雲領兵且先退出溝谷,以防不測。”

兩名兵士飛馬報信,成都王得信後不以為然:“陸元帥這是多餘,敵人也不能二次設伏,只管向前進兵就是。”

陸雲勸道:“王爺安全,系全軍安危,決不能大意,還要小心謹慎,確保萬無一失。”

“好吧,就依陸元帥的軍令行事。”押後的一萬人馬,好在剛剛進人狹谷,後隊變前隊,很是不情願地退出了狹谷。

就在這時,震天的號炮聲響起,直震得山鳴谷應,大地都在顫抖。兩側的土崖上,成千上萬的兵士站起,同時向下射出火箭。而地面上早已預先埋好了炸藥和硫黃煙硝等易燃引火之物。火勢立刻騰空燒起,爆炸聲此起彼伏,連珠般響個不斷。陸機和他的部下,幾乎全都成了火人。無不被燒得焦頭爛額,溝內已是遍地死屍。將士們亂擠碰撞,你踩我、我踩你,死傷者不計其數。而孟衝則也被埋設的炸藥擊中,倒地身亡。

成都王目睹眼前的慘景,急得心疼得直勁跳腳,可也只有望洋興嘆,無法救援。待到陸機、司馬孫拯等人跑回來,一個個全都帶著大小不等的輕重傷,身上無不被燒得糊拉半片,臉上也是煙熏火燎沒有了人色。

孟久找了一氣,不見他的父親,猴急地吼道:“你們都安全回來了,我的父親為何不見?”

陸機四望不見孟衝:“也許他很快就能迴轉。”

“別放屁了,”孟久歇斯底里,“你們都知惜命跑回來,我的父親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他自己無力逃脫,你們卻拋下他不管,讓他在埋伏中死於非命,這也太缺德了!”

“孟先生,隊伍遇伏,當時都亂套了,誰也顧不上誰。沒有人會故意丟下老先生不管,真要是為國遇難,你還當節哀才是。”

“放屁!你爹要是死了,你會不當回事?站著說風涼話不腰疼,這事不能算完,要追究責任。”

“好吧,聽候王爺處置。”陸機雙手一攤。

陸雲計點人馬,共計損折了十六員大將,士兵更是不計其數。屍體堆積如山,草草統計一下,足有五萬之多,屍體將河道阻塞,水為之不流。

成都王滿以為,自己二十萬大軍,還不是一路勢如破竹勝利在握,萬萬想不到竟招致如此慘敗。他也顧不得王爺的尊嚴了,捶胸頓足、號啕大哭。眾人相勸好久,他才止住悲聲,眼中含淚問身邊的謀士孟久:“我軍數量上佔有絕對優勢,卻為何如此一敗塗地?”

“這個嘛,”孟久沉吟少許,“王爺用人失察呀。”

“你是說陸機為帥?”成都王還是較為公正,“誤人埋伏,無可奈何。”

“小人看他是有意闖人敵人的埋伏,作為一名統帥,盡人皆知的事,看那險峻的地勢,理應防範埋伏,怎能還鑽人敵人的口袋。”孟久對於父親之死,完全遷怒於陸家兄弟。要不是陸雲諫言,父親就做了邯鄲令,怎能死在這戰場上。

河間王對於這次失利,也正愁無處撒放怨氣:“如此說來,本王倒要認真地審問清楚。”

“王爺如果沒有時間,而且免得動怒,屬下願意為王爺代勞。”孟久自有他的私心。

“也好,陸機兵敗,本王在成都王那裡好沒面子,你真得審問明白,給本王一個交代。”

“王爺放心,小人一定辦妥此事。”孟久心中暗喜,他這是得到了報復陸機的機會。

丁是,陸機、陸;兄弟和司馬孫拯等人,全被拘捕起來,孟久領受王命,對他們進行嚴刑審問。孟久的如意算盤是,要陸機兄弟招認與長沙王暗通款曲,故意引兵鑽進埋伏圈。陸機、陸雲明白,如若這樣招認,那就是死罪。所以無論如何施用酷刑,二人咬定牙關堅不承認。孟久見陸家弟兄二人久攻不下,便又去打司馬孫拯的主意,又對這位陸機的部屬進行拷打,以期從他這裡開啟突破口,有了他的口供,也可以致陸機、陸雲於死地。但是,司馬孫拯寧死不招,後來,他的腳踝骨都被打得露出。孟雲誘導他說:“司馬孫拯,你說你是何苦呢,區區一個副將,為他擔這天大干係,該有多麼不值得。再熬刑下去,保不齊你的小命都要沒了。招了保你沒事,不招或許全家就會遭到滅門。”

司馬孫拯耐著性子答覆孟久:“孟先生,陸機兄弟乃當世奇才,本忠於成都王,再說勝敗本為常事。已是被屈含冤,我無力救他二人脫離冤案,怎忍心能再栽贓陷害他們。”

孟久倒也無話可說:“你的理念,我已盡知,看來你只能在這牢獄之中苦度時光了。”

司馬孫拯見孟久離去,也不再審問他了,甚是感到奇怪,也摸不清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晚上,獄卒送來的還是一飯一菜。他照常吃個舔嘴抹舌。可是,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昏昏入睡。孟久冷笑著走進,抓起他的手,在印盒裡按上紅印油色,順過帶來的一張紙,按上他的手印。之後,悄悄地離去。回到房中,孟久提筆寫道,供狀。把自己想法,全都寫上去。再帶著司馬孫拯的假供狀,呈與成都王觀看:“王爺,司馬孫拯已然招認,請王爺過目。”成都王從頭看下,不禁連連哎呀驚歎:“真是好險哪!陸機竟然收受了長沙王五千兩黃金,應允將我大軍全軍覆沒之後,到朝中做車騎將軍。幸虧先生及早發現,否則我將死於非命。”

“王爺,我軍正在對長沙王的戰爭中,時不我待,對陸機、陸雲和司馬孫拯,該如何懲處?”

“這個元帥是萬不能讓陸機做了。”

“只要他人在,就有從內部鬧事的可能。”孟久在大進讒言,“小人以為,當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把他們滅三族。”

“包括司馬孫拯?”

“捎帶著吧。”

孟久有了尚方寶劍,立刻按令行事。陸機、陸雲和司馬孫拯三家的三族,悉數都被屠殺。就連到獄中探監的司馬孫拯的門人費慈、宰意,也都被當作族人給一同斬首。

長沙王把成都王的進攻遲滯了,他則帶著僅有的幾萬兵馬,去迎戰河間王的統帥張方。由於惠帝在長沙王的手中,皇帝的旗幟、鑾駕在河間王的隊伍前一亮相,張方的部下便紛紛潰退,誰也不敢對皇帝發動進攻。長沙王乘機追殺,一路上誅殺五千多人。張方一路敗退,到達洛陽以西七里遠近,收攏部隊築壘堅守。長沙王連攻多次,終因兵力不濟,沒有討到便宜。

成都王的部隊在處理了陸機、陸雲後,由他親自指揮,再次進攻,打到了洛陽城下。長沙王無奈,率軍回進洛陽。張方遂帶兵同成都王合軍,把洛陽團團包圍。張方甚至掘開千金堤,使得洛陽城內的水磨全都無水不能運轉,因而便不能舂米。長沙王則命令,王公貴族家的奴婢使女,用手工舂米,以保證軍用。

長沙王畢竟兵力不足,為此他下令徵兵。城內男子凡十三歲以上,都要入伍,就連奴隸也要當兵。這樣一來,補充兵員一萬人。城內糧食分外缺乏,米價漲到一萬錢一擔。城內的糧庫裡,所存糧食也已沒多少,長沙王下令,沒有他的令箭,一律不得動用。長沙王對待惠帝很是和氣,在軍糧萬分短缺的情況下,仍然保證惠帝及嬪妃的御用。每戰他都親自上前線,因此將士們都很服氣,戰鬥時也還都賣力。以至於多數他都打勝仗,僅半月之內,就斬殺攻城敵人約七萬人。守城將士士氣依然高昂,洛陽城巋然不動。

張方見狀,對河間王提議:“王爺,長沙王有惠帝為招牌,挾天子以令諸侯,我軍久攻不下,已損折半數人馬,還是及早撤退為上策。”

河間王思忖少許:“我們同成都王聯手,就是要走也得同他打個招呼,也免得成都王生怨。”

意見送達成都王,對方回應,成都王損失更大。現在雙方僵持,就是要比耐力。至少再堅持十日,再無成果,就各自撤兵。河間王只能同意,張方卻是認為此舉是勞兵傷財。

東海王司馬越也領兵三千人駐紮城中,協助長沙王守城也很賣力。這一天晚上,他的軍營斷坎了。行軍書記無精打采地來到他面前:“王爺,今天晚上就得扎脖了。”

“為何?”

“粒米皆無。”

“咳!忍一忍吧。城內無米,盡人皆知,長沙王不也在捱餓嗎?”

“王爺,要是他也捱餓,我這屁都不放。”書記可就大發牢騷了,“人家可是白米飯可勁造。”

“不能吧,城裡不都是無糧。”

“非也,”書記揭出底細,“城隍廟糧庫,就存有白米上百石。”“我軍無糧,他們的軍需官,為何不予發放?”

“管庫說得明白,這些糧食,是保證長沙王專用的。沒有長沙王的令箭,任何人不得擅動。”

東海王拍案而起:“這未免欺人太甚,我們這豁出性命幫助他守城,反倒連飯都不給我們吃,他那還留了後手。”

“王爺,怎麼辦?反正我們不能餓著肚子再給長沙王賣命了,乾脆你帶兵回東海我們的封地。”

“沒吃的,怎麼回?”

“城隍廟庫裡有,我們動手拿呀!”

“這豈不是要撕破臉。”東海王猶豫。

“王爺,你親自前去向管庫討要,看你王爺的面子,他總不能讓我們空著兩手回來。”

“且去試試看。”

東海王前頭走,書記召集了五百兵丁保駕。一行到了城隍廟,管庫平時也不敢放鬆戒備,上前在大門外攔住去路:“都站住,幹什麼的!”

書記上前:“別咋呼,睜大眼睛看看,這是東海王爺到了:“別拿王爺嚇人,什麼事吧?”

書記答道:“你這是糧庫,你說啥事,沒飯吃了,取點糧食。”“休想!”管庫沒有二話,“庫裡有糧不假,但是得有長沙王的令箭。如無,一粒別想拿走。”

東海王一聽,果如書記所說,但他還是放下王爺身段:“管庫,看本王的面子,先借我一石如何?”

“借你,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吹了你的舌頭。”管庫已是不耐煩,“沒有令箭滾一邊去!”

“你敢對王爺出言不遜!”書記惱了,“我們王爺幫助長沙王守城,你非但不給一頓飽飯吃,還敢罵人?”

“罵就罵了,你能怎樣!”

“我!”書記氣急敗壞,“殺了你。”說著,書記拔出腰刀,捅進管庫的肚腹。

管庫手指書記:“你……長沙王不會……放過你!”話沒說完,倒地氣絕。

東海王不免嘆息一聲:“遭了,惹大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