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都市 > 愛情這門宗教的信徒最新章節列表 > 第二十章 或許永遠在路上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二十章 或許永遠在路上

在通往二十九樓的電梯裡邊,密閉的空間讓他感到不安,腳跟發軟,腳掌吃不上力。他走在尋夢的路途上,萬種心情雜糅。對著電梯裡的反光金屬體,再次整理了一番儀表,好讓他從外觀上看去,是貼上了合格商標的,不是一個殘次品。

同小牧的父親的女助理講清了來意,女助理對他報以職業的微笑,領著他進了一間像、又不像辦公用的地方。說像,因為有書桌、資料和筆記本;說不像,因為它太寬敞了。

女助理例行詢問了他是否需要咖啡,然後有禮貌地帶上了門,用T臺模特兒的步伐走了。

一個穿著中式立領的衣服、頭上像抹過豬油的中年男人,站在由許多稜形組成的大玻璃窗前,背對著白樺,給一株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澆水。

他覺得這人的背影有幾分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沒有多想,彬彬有禮地說:“您好!我是小牧的音樂老師。”

那人只顧澆水,並不說話。

他心想:雖說這裡地方寬敞,也不至於聽不見吧?藝術家的範兒是擺足了。相求於人,態度總得端正。於是,他又打了遍招呼:“您好!我是小牧的音樂老師。”他在心裡加了一句:您聽不見嗎?

那人徐徐地轉身,說:“我聽得見,是怕嚇到你。”

他一怔,心想:心裡嘀咕你也聽得見,音樂的大腕兒果然非同尋常!我自恃聽覺敏銳,天下幾人能出我右?聽清別人的心聲,卻萬萬不能做到。

瞧見那人的臉之後,他猛地一驚,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小牧的爸爸?這明明是他打過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表現得很鎮定,拇指和食指做出“倒八字”狀,貼著下巴,淡淡地問:“是不是很吃驚?”

白樺拍了下自己的臉頰,確定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強裝鎮定地問:“怎麼會是你?”

那人撤掉貼住下巴的“倒八字”,把手放進褲袋裡邊,說:“怎麼不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是出人意料的,就像我在和你發生糾紛之後答應阿九的,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帶一個保鏢,結果她就被人擄走了。我這個人,有德報德,有冤報冤,上次的糾紛,你也傷得不輕,算扯平了,不然也不會讓牧兒叫你來。鑑於你對牧兒的關愛,讓他孤僻的性格大有好轉,我決定往上拉你一把,讓你躋身進上流社會。”

白樺冷笑道:“你這麼說,好像是因為我,阿九才被人擄走了是嗎?你為什麼不用你的腦子想想,她一個不問世事、活在自己夢中的女子,為什麼會憑白無故被人擄走呢?我完全有理由把一切都歸咎在你身上。”

那人臉上掠過一絲陰沉,一眨眼的功夫恢復成正常,繼續用他淡淡的口吻說:“夠了,她已經走了,男人應該拿得起、放得下。我找你來,不是和你說阿九的事的,是要幫助你,卸下你自命的清高,帶你走進世俗的規則裡邊,完成你的夢想。”

“我偏要和你說阿九,句句都是阿九,看你會不會有一絲心痛!看阿九究竟把她的青春,託付給了一個怎樣的豺狼!為何只抓了阿九,你毫髮無損?為何你知道那幫畜生藏匿的地點?你用什麼來洗脫罪名?當然不會是良知了!像你這樣的人,會使的就是錢,說你是藝術家,那不是在玷汙這個神聖的詞彙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別太自以為是了,我請你來,已經給了你足夠的尊重!請你也尊重我!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比你久得多,別老是以為只有你深愛著她,你才配愛她!我的確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我無能為力。”

“你哪一點配得上我的阿九?幾乎多一倍的年紀?渾身散發的銅臭味?我也不配擁有她的愛!她的愛,在人世間有哪個男人配擁有?她根本不屬於這個醜陋、骯髒的世界!是上帝做的錯誤決定,讓她降落到這個俗世,再悲慘地離去!”

“我想你知道她的,她尋找著生的激情。誰說她一定是悲慘地離去?她在割斷動脈的時候,她在體驗死亡的時候,她在毀滅自我的時候,誰說那不夠激情呢?沒人告訴你,你就主觀臆斷地認為,阿九一定是含著屈辱自盡;要想有人告訴你,這個人必須是阿九,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因此,當我看到阿九死亡之後的微笑,我相信她是滿足地走了。死者已去,生者追思歸追思,也要好好的活著。”

白樺啞了口,無言以對。怒火本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小,然而他腦中全是阿九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搞得他怒氣愈盛,吼道:“你這是強詞奪理!我不信!我不信!你愛她,知道真相會無能為力?你這個親吻過我的阿九的男人,你這個擁抱過我的阿九的男人,你這個奪走我的阿九貞潔的男人!我真想和你決鬥!用男人的方式讓你躺下,停止你玷汙她高貴的身軀!可我怕你在另一個世界,依然讓她不得安寧!”

“我和你愛她的方式不一樣,你拼命想佔有她,讓她陪你度過一個波瀾不驚的五十年;我寵著她,慣著她,縱容她,讓她陪我到她想走時結束。夠了,夠了!別再和我說阿九。我已經欣賞過了《愛的悲歌》,你是個難得的作曲天才。如果你願意,我會讓你得到身份和財富;但你也要明白一點,我能讓你得到,我也能讓你終身無法企及。你要是不信,儘管試試。”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救世主都比你謙虛。為了不讓自己染上你腐蝕靈魂的毒液,我必須同你劃清界限。另外奉勸你,別把你的思想帶給小牧,他是一個很好的孩子。而且,傷害阿九的主謀,我一定會親手把他(她)找出來,挖其眼,去其鼻,縫其嘴,剜其心,削其股,斷其筋,斬其足。”

“你儘管一試!世上本沒有後悔藥可買,然而我是仁慈的,我給你妄圖打破規則的時間,我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我一直在替你的天賦叫屈,你卻以萬惡的罪名加於我身。誰是善的?誰是惡的?年輕人,你看事情太偏激了,一意孤行,以你的愛做唯一標準,愛怎麼能成為權衡對錯的條文呢?你從一開始就拋棄了教義、理性,用你自己的眼光在審視這個世界,你佔不到人性的制高點上,俯視萬物芻狗。”

“你全身上下有一處閃耀著愛的光輝嗎?你根本不是一個藝術家!”

那人冷笑道:“哈哈哈!停止我們的爭吵吧,回你擋不住過堂風、遮不住連夜雨的陋室去!讓你的作品擱淺在發潮的案頭,被蛀蟲叮出一萬個窟窿;讓你的天才消磨在時間的盡頭,被世人遺忘得一乾二淨!去吧,去吧!”

白樺不再做聲,轉身,倏忽而出。驀地,他感到,全身所有的疼痛消失了,所有創口結痂,痊癒,不留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