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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再起波瀾

第二日,小嫻把他從睡夢中叫醒,拉下床去,直拉到衛生間裡。落地鏡子前,小嫻將他摁在一把藍色塑膠椅上,蹲在他的身前,捲起袖子,塗抹了他滿臉的泡沫,動手刮掉他嘴巴周圍刺人的鬍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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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害怕,皺著眉頭,閉著眼睛,咬著下唇,恐她失手刮破自己的臉。等他睜開眼發現,鏡中的他奶氣得跟古時候的書生似的,一時有點適應不過來。嗯,人隱藏了太久,要暴露在別人面前,總是會不適應的。

小嫻幫他擦掉殘餘在臉上的泡沫,捂嘴驚訝地嘆道:“鬍子一刮,年輕了十歲!看來啊,你該管我叫聲‘姐’了!”她給他刮完了鬍子,剛要站起來,他把下巴磕到她的肩膀上,摁住她,不要她起身。

小嫻說:“拍照去咯!快讓我起來。”

他不動。

小嫻又說:“我要去化妝。”

他沒反應。

小嫻喝道:“腿麻了,快讓開。”

這時,他一把抱她起來,抱到客廳裡,像放置一個洋娃娃一般小心,把她輕丟到沙發上。

小嫻一臉茫然地說:“不喜歡刮鬍子麼?那下次不刮了。今天不是特殊情況嘛!”

他穿好鞋子,說:“我這臉乾乾淨淨、油頭粉面,像個小白臉,一時不太習慣。”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意味深長地說:“昨晚吻你,你幹嘛朝我吐口水?我的嘴巴又不是垃圾桶。”

她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一排整整齊齊的牙齒比牙膏廣告裡的還好看。她用古代劍客的慣用手法,把衣服的下沿瀟灑地一掀,從沙發上蹦起身來,拉拉扯扯地推著他出門去,就像小孩子玩“推火車”的遊戲。

他“哎”了一聲,笑著說:“鬼精靈。那我們快點過去吧,要是讓化妝師等急了,為了報復我們,給我倆化一套死人妝,結婚照可就直接改遺照了。”

小嫻連“呸”三聲,抓住他的手,狠咬了一口,怒氣衝衝地說:“積點兒口德行不行?這是咱倆結婚啊,又不是別人。”

他看著手臂的肌肉下陷出的牙印,無奈地說:“野性難馴。行,你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

小嫻歪著小腦袋瓜,一臉不服氣地說:“怕你不成?那啥,喜帖還沒寫完呢,今天別瞎跑了。待會兒照了相,給我安安心心呆在家裡,把帖子寫好。”

他抬頭、挺胸、收腹,行了個相當標準的軍禮,說:“遵命!長官!”

他們到了婚慶公司,被領到不同的化妝室裡去。白樺換了身黑色的燕尾禮服,化妝師在他臉上“撲騰”了一層粉末,讓他黝黑的皮膚顯出雕飾過的淺白。他從化妝室出來,抽了一支煙,看了三次表。

藝術家範兒十足的攝影師看在眼裡,對他說:“不急,女的是要慢些。”

他第四次看錶的時候,小嫻從化妝室裡徐步款出,低著頭,下頜快觸到了肋骨,宛如一朵羞答答的百合。她的柳葉眉梢閃動著一種明豔奪目的光芒,淡藍色眼影襯托出她的大眼,鼻子與古畫上的西歐古典美女一樣堅挺、精巧,櫻唇微閉,裹身的白色婚紗優雅地垂到紅地毯上,使她小巧玲瓏的身材顯得凹凸有致。她穿著白色的高跟鞋,使她嬌小的個頭高了很多。這一身新娘裝束,為小嫻添姿不少。

他傻傻地盯著她看,被她的嫵媚動人,被她的風情萬種,迷住了心靈。倘若昨夜小嫻的美,給了白樺一種柏拉圖式的愛的體驗,那此刻小嫻的美,給了白樺一種將愛進行到底的、至死不渝的信念。

他很紳士地走到她的面前,牽著她的手,走到鎂光燈聚焦的臺上。女孩兒善於拍照,擺出“Pose”的面部表情和角度都十分契合攝影師的眼光。而白樺呢,他呆頭呆腦地配合她的肢體藝術,彷彿在被她牽著鼻子走。他的笑雖不自然,但心是真的。就憑這一點,他就不只是陪襯了她的美。

他們完成了整套系列的拍攝,在電腦上看了看照片,提出個人意見。設計師修修改改,縫縫補補,塗塗抹抹,直到他們心滿意足。他們換了衣服,準備回家去。

小嫻對工作人員說:“這雙白色高跟鞋真好看,我不脫了,把它穿走。多少錢幫我估個價,到時候一起結清。”

半路上經過“IDo”珠寶店,小嫻在門口躊躇了一陣,小心翼翼地對白樺說:“我們就進去看看,只是看看,不用買的,好嗎?”

白樺心裡打翻五味瓶,很不是滋味,臉上卻不表現出來,點點頭說:“想看就看吧。”

小嫻高興極了,面上眉飛色舞,像個小女孩兒一樣,又蹦又跳的,拉著白樺朝店裡去,哪裡還知道他心裡的難過呢。

看小嫻在那些價值連城的鑽石堆中樂此不疲、流連忘返,白樺心想:明明是除了炫富以外毫無作用的東西,怎麼就那麼容易吸引女人的眼球呢?因為它象徵了身份?因為它能滿足虛榮?這世上有很多比鑽石更金貴的東西,人們卻老是被鑽石的閃耀蒙了雙眼,看不見。嗯,看不見。偏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悔不該不懂主的教誨。

那經過人工精心打造的幾何多面體,戴在小嫻修長、纖纖的手指上,確實般配,使她顯現出一種貴婦人的傲氣。白樺險些也墜入了物慾的暗流,認為這幾何多面體真的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其實說穿了,關鍵是人怎麼看待這個問題。尋常百姓買不起,只能看看罷了,看看就覺得知足了。買不起就對女人說:“不要媚俗,不要看重物質。”如果哪天百姓中了鉅獎彩票,買得起了,大搖大擺地牽著女人來,像在超市買“大白兔”奶糖一樣隨意,買一塑膠口袋回去,讓女人天天換不同款式戴,戴到膩。鑽石沒有錯,關鍵還是人們自己。白樺認為,表面上對鑽石嗤之以鼻,內心卻圖騰般狂熱崇拜,心口不一比女人的虛榮更要命。因為心口不一是人品問題,女人的虛榮是天生的,不是問題。

白樺正想著一大堆人文學者該思考的問題,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女人的笑聲,打斷了他的思考。轉頭一瞧,大吃一驚!推門進來了一男一女,是葉子和小牧的父親!他們手挽著手,笑得恩恩愛愛。葉子臉上的笑,讓白樺想起當初的阿九,但他沒有空閒墜入思念阿九的悲傷中。他咧著嘴,皮笑肉不笑地說:“呵!我還以為是阿拉伯石油王子和王妃駕到了呢!剪綵典禮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們有貓膩。”

小嫻本來沉浸在鑽石的魔力中,一時半會兒抽不出身來的,卻不經意聽見了白樺在說話,也轉頭一看,驚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她搓了搓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她想發火,想到小牧的父親畢竟是長輩,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想平心靜氣下來,卻怎麼也做不到心平氣和,臉上寫滿了不滿和憤怒,用責備的口吻對葉子說:“葉——子!你搞什麼啊?”

葉子沒料到這突發的狀況,忙丟開挽著的手,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這個嘛,說來……話長。”

小牧的父親一臉若無其事,嘲笑白樺:“帶著女人逛這種地方?逛完叫女人自己付錢?”

白樺反擊道:“除了錢以外,你嘴裡還能冒出別的什麼好話來嗎?”

“不妨告訴你,我窮得只剩下錢了。”

“對!除了錢,你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

“你不是一個紳士!‘話不投機半句多’,懶得和你講了。”

“誰想跟你說話?!我向主賭咒發誓,如若再跟你講一句、半句話,就教我變成啞巴,永遠不能再說話。”

小嫻還想質問葉子,被大發雷霆之怒的白樺拉著走了。他跨的步子迅疾,她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他。她對他說:“鬆開我,你弄疼我了。”

他鬆開她的手,說:“對不起。”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像幾歲的小女孩兒向正在打麻將的父親要零花錢似的,嘟噥著嘴巴說:“別生氣了,白樺哥哥。”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乾澀地笑著說:“我生氣?我生什麼氣?沒有這回事兒!倒是你該操心,你的朋友被拐跑了。勸勸她吧,別也落個悲慘的下場。和那個男人沾上一絲關係的人,沒一個活得不痛苦。”

她呆頭呆腦地說:“那我現在就去,等著我。”

他張著嘴巴,一臉驚訝地盯著她,失笑道:“現在?我剛和他吵了一架,你馬上就去勸葉子離開他?那好吧,雖然有點黑色幽默。正好我要去找小輝,我們有些事情還沒弄妥當。”

她提醒他說:“那你早點回家把喜帖寫好,明天可以開始發喜帖了。”

他也提醒她說:“別當著面說。”

“我還沒傻到那份兒上呢。”她背對他,招了招手,推開鋼化玻璃門,進“IDo”店裡去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小嫻撒了謊。更讓他驚詫的是,他說話沒有結巴。他看小嫻進去了,給小輝打了個電話,想問問小輝是怎麼安置煙花巷的女孩兒的。小輝推諉說出了點事兒,一會兒再打給他。他心想:難不成根本就沒安頓人,找藉口搪塞我麼?他不同意一會兒再打電話,說不要敷衍他,要說就現在。小輝在電話裡罵了聲“Kao”,隔了一會兒,跟他說了地址,就火速地掛線了。

他根據地址去找煙花巷的女孩兒。是一家叫“羅馬假日”的旅店。他敲了敲3215房的門,佇立在門口等候著。

開門的是一個和閏月體型差不多的胖子,長得肥頭大耳、滿臉橫肉,對他擺了擺手,聳了聳肩,吹著口哨得意地走了。他覺得吧,這胖子如果會笑,鐵定笑得比哭還難看,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3215房的門大開著,裡邊的燈光昏暗無比,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他進去一瞧,果不其然,煙花巷的女孩兒趴在床上,被昏暗的燈光照得睡著了。女孩兒的頭髮蓋住了整個面部,鵝絨被子凌亂地搭在她身上,露出滾圓的、潔白的肩。

他突然動怒,狠狠地拍了房門一掌,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動怒。這一掌驚醒了女孩兒,她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神異常的空洞,彷彿人的眼珠只有白色。

“你,你,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呢?”他坐到沙發上,點了一支煙。

“我,我……”

“你要知道,你已經從煙花巷出來了!為什麼不能洗心革面呢?在外邊還繼續做你的老本行,那你出來有什麼意義?好吧,我來就是看看你,看我朋友有沒有把你安頓好,看來安頓得不錯!我這就走了,你好自為之。”

剛要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說:“喂?閏月,什麼事兒?”

“樺哥,我們捅婁子了,你一定要幫我們!你要是不幫我們的話,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什麼?捅什麼婁子了?你說清楚。”

“電話裡說不清楚,你過我家來,我們詳細說給你聽。”

“那我這就過來。”

“十萬火急,要快啊。”

“知道了,給我二十分鍾。”

白樺掛了電話,剛要動身,聽見走廊裡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雙白色高跟鞋已經靜止在3215房門口。他嘆了口氣,同站在門口的小嫻四目相接。他從沒想過他溫柔的小嫻,會用那麼淒厲和怨毒的目光仇視他。

小嫻的明眸滾落兩滴淚珠,帶著哭腔說:“白樺哥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昨天半夜三更才回家,今天叫你早點回家寫喜帖,你說要去找小輝,有些事情沒弄妥當。小輝人呢?什麼事情沒辦妥當啊?”

“小嫻,你冷靜下來聽我說。”

“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了!不怪你隱藏得太深,只怪我太傻、太笨!原來我從沒有看清楚你,看清楚你有多麼虛偽!你這個大騙子!”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呵?那你在這裡幹什麼?你敢對天發誓說你和她沒有發生過關係?繼續裝!我看你怎麼圓這個謊。”

白樺啞口莫辯。他是一個內心主觀世界強大的人,卻沒有善於說服人的辯才,雖然他和煙花巷的女孩兒確實發生過關係,但那都是認識小嫻以前的老黃歷了。

煙花巷的女孩兒用被子蓋住頭,一言不發。白樺衝她喊道:“你倒是說句話啊!求求你了!我們都快結婚了,不要因為一個誤會讓我們吵架,好麼?”

女孩兒把被子往下一扯,露出**的身軀,嘴角泛起一個鬼魅的微笑,學小嫻的口氣說:“白樺哥哥,認了吧!再編造下去,也只是用更大的謊言,來掩飾較小的謊言。”

“你!你!你!你為什麼要陷害我呢?枉我一直好言相勸,讓你不要繼續走錯的路!”

小嫻冷笑道:“還編得下去嗎?連你的姘頭都已經承認了!可惜我居然在昨夜,把我的貞操獻給了你!現在連我的身體都是骯髒的了!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偽君子,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我要詛咒你,咒你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沒有一份可靠的愛情!即使有人願意跟你,與你結合,為你誕下子嗣,你最終也要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白樺把菸灰缸往地上一扔,菸灰缸炸得粉碎,碎玻璃劃破了他的手心,滴下鮮紅的血。他暴怒了,脖子上青筋迸突,狂吼道:“別說了!別說了!你們,你們所有人都逼我!要把我逼瘋,逼死,才開心是麼?”他失魂落魄地坐到沙發上,掩面痛哭流涕。他心想:只有阿九最好,阿九從不逼我。

小嫻捂著嘴巴,轉身哭著跑了。女孩兒對他說:“大哥,快追啊!現在就是你們鞏固感情的最好時機了,我看電視裡邊都是這麼演的。壞人就讓我來當吧!怎麼樣?我的演技還……”“行吧”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白樺衝過去,抬手一記響亮的耳光,把“行吧”兩個字打回她肚子裡邊。她的臉上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她被這毫無徵兆的一耳光打懵了,眼光呆滯地望著他。

他喝斥道:“我自問從沒害過你,你搗什麼亂啊你?”

女孩兒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是看不慣別人太幸福了。幸福是別人的,我一個遭人冷眼的妓女,什麼也沒有。”

白樺有一個要害,那就是容易心軟。所以,他重新抬在空中的手沒有再打下去。他捂住耳朵,說他不想聽。他走到門外,帶上門,打車去閏月的家。一路上,閏月打了五次電話來催。他沒有接,想理清他千頭萬緒的心情。理清了這件事,又忘了那件事,這就叫“顧此失彼”吧!所有的煩惱,一股腦兒積壓在他的心上。

他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