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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要變天了

站在閏月家的外邊,白樺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他想起去年覺得孤獨,到閏月的家去找他,這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他走進客廳,看見閏秀和她的媽媽坐在沙發上,正在做拍手的遊戲。“你拍一,我拍一……”小女孩兒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她哪裡知道,她的父親此刻正焦爛了額頭!

“他們在書房。”閏秀的媽媽朝白樺的左手邊努了努嘴。

白樺轉動做工精緻的門把手,開門進去。小輝揹著雙手,在書房內焦急地踱步徘徊。閏月趴在印有龍鳳齊鳴的檀木書桌上,一動不動。白樺一看這一幕,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白樺清了清嗓子,吸引他們的注意,大聲說:“你們倆誰來說明情況?”

閏月推小輝,小輝推閏月,兩人打起了太極。白樺喝止他們的互相推脫,說:“我請你們趕快說!實話告訴你們,我剛和小嫻產生了誤會,因為某些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的事情。我心裡正煩著呢!能快點兒說不?”

小輝咽了一口唾沫,怯生生地說:“一個星期以前,我遇見了曾經帶我入行的老大。你也見過的,就我們去舞廳那次,叼根雪茄的那個中年人。他以前很照顧我,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一直想報答他,苦於沒有機會。像他那樣有錢有勢的人,哪裡需要我幫助呢!沒想到的是,這次他主動找到了我們,說給我們中介一批貨物。當然,我知道那批貨物來路不明,多半都是走私的東西,多留了個心眼。他向我們保證,叫我們放十萬個心,不會出問題的。我和閏月商量了一下,一來,我正好可以報答他,二來,這些進口貨價格便宜,我們不可能不動心,於是就答應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我和閏月還偷著樂呢,以為撿了個大便宜。誰他媽知道,質量根本不過關!賣了一個星期,電死了五個人!今天有大批死者家屬來鬧事,我們才知道事態有多嚴重。我先前去找我老大,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人早跑的沒影了。我們去醫院撫慰死者家屬,承諾鉅額賠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結果早有一大批記者等在那兒了。這下完了,徹底完蛋了!”

白樺心涼了半截,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他發怒地說:“你們幹什麼貪那點兒小便宜?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腦袋被驢踢了?有那好事兒輪得到你們頭上?好吧,你們叫我來,要我怎麼幫你們?”

閏月吞吞吐吐地說:“樺,樺哥。我知道,我們這次惹上了大麻煩。這不是賠錢能解決的事兒了,弄不好要坐牢的。我和小輝合計了一下,你和小嫻就要結婚了,她的父親就是你岳父,他那麼大的家業不是變戲法兒變出來的,黑白兩道都吃得開,能不能幫我們求求他,讓他幫幫忙把事情平息了?或者能找到那個中年男人,我們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就算不能全推掉,起碼不能算主謀,在監獄裡熬著,總還有出頭之日。我們實在是想不到辦法了,才出此下策。樺哥,你一定要幫兄弟一把,不然兄弟恐怕挺不過這道坎了,還不如自殺了乾淨,省得去受牢獄之苦。”

白樺乾笑了兩聲,無可奈何說:“我和小嫻剛鬧了矛盾,能不能結婚是個未知數。結不了婚,她的父親就不是我的岳父,求了也沒用。話又說回來,她的父親一直很討厭我,就是結了婚也未必肯幫這個忙。要是他知道我和小嫻鬧矛盾,不先扒了我的皮就算好的,還敢求他幫忙?我完全是自尋死路。”

閏月著急地說:“樺哥,那你趕緊哄哄嫂子,不單是為了你,也為了我們,拜託了!這是僅有的一點希望,我們的後半輩子掌握在你手上了,你萬事要如履薄冰、謹慎為上啊。”

白樺搖頭說:“別!別把這樣的重擔讓我一個人抗!我承受不了!要是沒成功,我會覺得內疚,我會認為是我害了你們。”他更想說的是,哄好小嫻是他自己願意做的事情,不應該摻雜其他目的進來。

小輝絕望地說:“表哥!你識大體一點好不好?幫幫我們!你至少要嘗試一下,如果沒有成功,我們絕不怪你。”

白樺對閏月說:“你不是有個無所不能的姐夫麼?求過他了沒?”

閏月冷笑道:“電話打不通,家裡也沒人。人只有到了患難的時候,才看得清楚人心究竟長什麼樣!”

白樺說:“你們想找找不到,我不想見卻見到了。你姐夫和葉子在一塊兒,在一家珠寶店遇到的。”

閏月的心情逐漸冷卻下來,沒有先前那麼著急了。他還算比較成熟的人,知道大難臨頭著急也沒用,冷靜才是目前最需要的。他倒了一杯水給白樺,說:“他既然躲著我們,表明他不想惹麻煩上身,靠不住的人,我也不想自討沒趣了。”

這句“靠不住的人”是一劑猛藥,故意說給白樺聽的。白樺猶豫了一會兒,說:“那好吧。誰叫你們是我兄弟呢?我不敢向你們保證什麼,只能試試。”

他撥通了小嫻的電話,說:“喂?小嫻,你在哪兒?”

“白樺!我們倆完了,徹底地完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告訴我你在哪兒?我馬上來找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你聽。你冤枉我了。”

“我親眼所見你和那個臭不要臉的女人開房,還有什麼比親眼所見更可靠呢?我怎麼冤枉你了?你說!我怎麼冤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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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說不清楚,我腦子很亂!你在哪兒?”

“我不會再回來!你聽著,我不會再回來了!”

“你在家?你等著我,我馬上回來!別走,求你了!”

聽筒裡傳來“嘟嘟嘟”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雜音,刺痛白樺的耳膜。白樺說:“開車送我回去!快!”

三個人急沖沖地朝停車疾走。結果人一慌就容易亂,閏月這麼淡定的人,居然忘了拿車鑰匙。折騰了一陣,終於發動了那輛駿馬黑的“奧迪”。閏月是開車的新手,卻把車子開得風馳電掣、迅疾如箭,一路闖了三次紅燈。

白樺倚靠著車窗玻璃,隨著玻璃的顫動,頭皮被震得有些發麻。他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卻沒有心思譴責閏月闖紅燈了,因為他也想快點回家,抓住他的幸福。他活了二十多年,向來都是被動的活著,從沒有像此刻一樣,主動爭取。

車開到白樺和小嫻的家的樓下,閏月猛踩了一腳急剎車,三個人下車來。春意濃厚的空氣撫慰了他們,讓他們百感交集的身心舒展開來。白樺從沒有這樣急切地想回到他和小嫻自己的小窩。作為回報,他的家迎接他的歸來。家為白樺展示了一幅生動、諧趣的畫卷:大紅春聯貼在門柱上,大門兩旁的花壇開滿了鬱金香,春燕嘴中銜泥,低低地在屋簷停靠。

白樺眯起眼睛,手遮在額上,大拇指點在眉心,抬頭仰望天空。天空灰濛濛的,與家展現給他的景象大相徑庭。他說:“要變天了。”

白樺沒有刻意地考慮要怎麼跟小嫻解釋,他只是鎮靜地走在前邊,領著他從小的兄弟,表現出作為兄長的風度,讓他們知道只要不放棄,希望依舊存在著,命運女神不會無情地拋棄他們。他表現出這樣的態度,也是給自己打氣,想從他的體內驅趕走軟弱和怯懦。他從沒有覺得回家的路有這麼漫長過,這麼艱難過,彷彿腳被注了鉛,每踏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十二分的力氣。

他站在過道裡,豎起耳朵,期望能和往常一樣,聽見家裡傳來《愛深深,風蕭蕭》的演員們哭鬧的聲音,或者鍋碗瓢盆相撞的聲音,但他什麼也沒聽到。他的心裡“咯噔”一下,升起強烈的寒意。他領著小輝和閏月進家去,裝模作樣地把家裡找了一遍,點了根菸,悶坐在沙發上。他已經知道小嫻不在家了,但他還是欺騙了他們,將他們帶進家來。並不是他太殘忍,要讓小輝和閏月死心;而是他太心軟,在最後一刻才揭開事實,為了讓他們多存留一會兒幻想。他帶著他們到家來,既欺騙了他們,也欺騙了自己。如果有明眼人站在小輝和閏月的立場上做個理性的判斷,肯定早就能預判出結果了。妄圖把拯救自己的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事情本身就是不靠譜的,何況可能扮演救世主的人與自己非親非故,只是自己兄弟的準岳父而已。有必要的話,甚至可以補充說明:兄弟雖然靠譜,但他和未婚妻正在鬧矛盾,矛盾傳到準岳父的耳朵裡的話,一切都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美夢。而且兄弟的準岳父本來就不太喜歡他,就算準岳父同意幫忙,也未必就有好的法子。而當前的情況可以說是最差的,兄弟連老婆在哪兒也不知道,這條路怎麼行得通呢?

白樺抽完煙,把菸頭輕輕地熄滅在菸灰缸裡,以免菸灰掉落在乾淨的茶几上,謹遵平時小嫻的多般教誨,她對他說的“不要浪費別人的勞動成果,不要邋里邋遢的,生活不應該太敷衍,應該用心,精緻地活著。”的話。他在失去她的時候終於記住要這麼做了。他心裡對自己說:“精緻地活著,可我不能一個人啊!”這時,他才留意到屋內空曠了許多,所有小嫻的東西全都不見了。喜帖被扔進了垃圾桶裡,撕得七零八落,封面的“囍”字只剩些邊邊角角,再厲害的拼圖遊戲高手,也不能將它們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

白樺殘忍地說:“我很感激你們遇到困難第一個想到的是我,真的很想幫助你們度過難關,但我沒轍了。你們面對現實吧,做錯了事就要接受可能發生的結果。”

白樺說完,室內迴歸成寂靜無聲的狀態,維持了幾分鐘。小輝又一次打破這種狀態,咬牙說:“閏胖子,事情是由我引起的,就讓我來扛吧。你有老婆孩子,好好照顧他們。”

閏月神情激動地說:“你還有父母要照顧啊!況且你不能對不起曉楠,因為你和我跑生意去了,她沒人照顧,才讓你們的孩子流了產。”

白樺想起當初,小輝為幫他找到阿九,也是跟著他東奔西走,讓懷孕的曉楠獨自在家。他覺得自己比不上小輝對他人的熱心和忠誠,小輝幫他找到了阿九,現在小輝有難了,自己卻束手無策。他覺得自己很自私,很沒用,心裡非常地難受。

小輝靜靜地說:“父母就由你們替我照應了。至於曉楠……替我跟她說對不起,叫她忘了我,找個好男人,嫁了吧。”小輝把手機往地上一摔,摔成三截,表明某種程度上的決心。

閏月一屁股坐到沙發,腦子裡亂得不能再亂了,自言自語地說:“真的沒有辦法了麼?”

小輝說:“算了,該做的努力也做了,事已至此,看來都是天意。或許以前壞事做多了,現在遭報應。閏胖子,載我去投案吧。我說啊,叫你閏胖子別不高興!沒準兒就是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

白樺發怒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心侃大山?不侃兩句你會死啊?”

小輝眉毛一挑,若無其事地自嘲道:“‘狗改不了吃屎。’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喜事兒,‘黃鼠狼’已經全招了。你剛才不是說過,你碰見那音樂家和葉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張旗鼓地逛街嗎?他為什麼敢那麼囂張呢?因為沒人捉他的奸了啊,他老婆已經進去了。在這件事情上,他自己不忍心動手,你出面幫他清理乾淨,想必他非常感謝你呢。你的阿九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我局子裡有個朋友叫‘包不信’,你去找他報我的名,他會告訴你進展的。去聽聽最後的審判吧,也好了結你心中鬱結的疙瘩。但是,你別向他打聽我的事兒。我怕你沒了理智,指不定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去聽那女人的審判,別聽我的。”

小輝從頭到尾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是白樺萬萬沒有想到的。替他打聽情報,跟他去抓“黃鼠狼”,提醒他去聽最後的審判,好讓他了結一件心事。他感動得不行,如果不是強忍住的話,幾乎要平生第一次為一個男人掉淚。

小輝的手在白樺的眼前晃了晃,說:“喂,又愣神了,想什麼呢?你一直叫我做個正直的人,你看,我這就去投案自首。你不用給我送行了,我們是男人,不興那一套,婆婆媽媽的,多沒意思。”不等白樺回答,小輝對閏月說:“閏胖子,現在是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你不許怪我出爾反爾又叫了你一次。我都快進去了,讓我最後再嘲笑一下你的體型,找點樂子。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就走吧。等我進去了再告訴我爸媽,先不要讓他們知道,能拖多久是多久。”

小輝和閏月起身走了。白樺跟到門口,小輝拉開車門,衝他喊道:“回去吧!好好地活著,把我那一份一併活了!”

白樺目送閏月的“奧迪”開走,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做什麼好。灰濛濛的天空,烏雲像是就在人的頭頂。花壇裡開得繁盛的鬱金香,也沒了光鮮的色澤。他覺得舉步維艱,心裡十分壓抑,想哭卻哭不出來。他想到了酒精的作用,他曾經在酒精的麻醉中過了三年。此刻,他需要這位老朋友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