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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火·槍演練

只是令人吃驚的是,乾隆皇帝竟然答應了下來,允許使團衛隊在承德山莊的一處遛馬場進行火·槍操演。雖然皇帝本人不會前來觀看,但和珅、福康安等幾位滿清重臣,還有暹羅、緬甸的王子使臣都會參加這次操演。

得到訊息後的馬噶爾尼臉上帶著喜色,對威克漢姆說道:“威克漢姆上尉,明天的操演就拜託你了,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狀態。”威克漢姆則是無所謂,他根本就不看好清政府會出錢購買滑膛槍,不過馬噶爾尼這個上司執意要搞,他這個下屬照做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承德山莊的一隊侍衛便將那裝著貝絲步槍的大木箱抬到了英國使團的駐地,包括配套的紙殼定裝彈藥。不過那兩門野戰炮並沒有送過來,和珅解釋說火炮的動靜太大怕驚擾了乾隆他老人家。

對此威克漢姆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反正他的部下沒有會玩炮的,要操作這些大炮還得去艦隊裡請幾個水兵來,十分麻煩。

那三十人衛隊的武器在進入北京城後就被收繳了,所在在見到武器之後這些士兵眼睛都亮了起來,一個個興高采烈地拿著步槍仔細地保養起來。

瓊斯·史密斯羨慕地看著旁邊的同伴,訕訕地向威克漢姆問道:“長官,我的手臂已經好得差不多,開槍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你看我能不能參加這次操演?”為了增強自己的說服力,史密斯還用力地輪了輪手臂,動作有些滑稽。

這倒不是瓊斯·史密斯有多喜歡軍隊,而是這些天來威克漢姆一直督促著他識字,這讓他一個打鐵的大老粗有些坐不住了,便想著借這個機會出去放放風,也免去背誦單詞的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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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漢姆心裡有些樂了,但還是故意冷下臉來:“史密斯,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別院裡背字典,哪也不要去!”

瓊斯·史密斯的右臂肩胛已經承受不住滑膛槍的後坐力了,這也是為了他好。瓊斯·史密斯見威克漢姆一臉堅定,知道此事絕無商量的可能,便苦著臉回去背字典去了。

等三十人的衛隊整好隊之後,威克漢姆便帶著這一個排的人馬,在兩個清軍低階軍官的帶領下朝跑馬場而去。為了在滿清重臣面前露一次臉,馬噶爾尼特意給衛隊換了一身新軍服,整齊華麗的紅色軍服一出場,便引得山莊裡的清國官吏頻頻側目。

威克漢姆也穿上了鑲著金邊的軍官制服,戴上白手套,腰間懸掛著一柄指揮刀,配上高挺的身材顯得十分帥氣威武。對此威克漢姆十分得意,上一輩子他只是一個長相很普通的人,現在卻有著這麼帥氣挺拔的身體,穿上制服就更加英俊了。

承德山莊的跑馬場十分巨大,有十來個足球場那麼大,完全能容納下五六千人的軍隊。威克漢姆帶著手下來到這裡的時候,馬噶爾尼勳爵早就陪著和珅等人等在那裡了,隨行的還有一些穿著東南亞特色服裝的人,想必就是暹羅和緬甸等小國的王子和使臣。

威克漢姆噌一下拔出軍刀,龍行虎步地走到馬噶爾尼前面,站定並行了個軍禮,大聲喊道:“馬噶爾尼勳爵閣下,部隊已經集結完畢,請閣下指示!”這一下將那些滿清官員嚇了一跳,也不知道這些英夷在搞什麼鬼。

馬噶爾尼滿意地點了點頭,回答道:“威克漢姆上尉,請開始演練吧。”

“是!”威克漢姆回到隊伍前面,舉起手中的指揮刀下令道:“march!(前進)”

英軍的佇列以十人為一排,總共排成三排,在聽到威克漢姆的命令之後,這個小小的線列陣型便緩緩地前進著。此時雖然沒有軍樂隊演奏軍樂來調整步伐,但因為隊形較小整個操演隊伍走得還算整齊。

部隊的目標是兩百碼開外預先放置好的稻草人,上面披上了三層重甲以檢測火·槍的穿透力。

等英軍前進了大概三十步的時候,福康安這個經驗豐富的軍事將領臉上再也繃不住了,臉盡是驚駭之色:“沒想到你們英吉利的士兵對陣列之事如此嫻熟,前進數十步陣列依然嚴整,堪稱一支強軍!”

按照戚繼光在練兵紀實裡的記載,戚家軍在作戰時每前進十步之後就要停下來整一次佇列,不然軍陣就會陷入混亂。而英軍再去前進了三十步的距離之後卻絲毫不亂,每個士兵的步伐就像時鐘一樣精確,這給滿清重臣的衝擊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這就是中古世紀軍隊與近代軍隊之間的差距!冷兵器時代的軍隊講究個人勇武,而近代軍隊講得則是團隊配合,就像一部配合密切的殺戮機器!

在距離標靶只有一百碼的時候,威克漢姆豁然舉起手中的指揮刀,吼道:“halt!(停)”整個佇列應聲停了下來,就如前方有一堵看不見的牆般。

“portarms!(舉槍)”隨著威克漢姆的命令,第一排的十支步槍其刷刷地舉了起來,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前方的標靶。

“fire!(開火)”

隨著威克漢姆的一聲令下,炒豆般的槍聲“啪啪”地響了起來,黑·火·藥發射所產生的煙霧騰騰地升了起來,戰場一片煙霧繚繞。

不過因為距離尚遠,這次齊射的威力要小了很多,鉛彈只是在稻草人的盔甲上留下淺淺的印記,沒有一發能打穿。

等飛馬來報的軍士退下之後,福康安便笑容玩味地對馬噶爾尼說道:“馬大人,你口中威力巨大的火·槍也不過如此嘛,如是遇到我的八旗鐵騎,只需一個衝鋒便可破陣。我看貴國的軍隊回去之後還不如將火·槍換成長槍,這樣還能擋住騎兵的衝擊。”

馬噶爾尼不想喝滿清官員鬧得不愉快,也就沒有直說,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大家往下看。其實在滑膛槍時代,同等數量下的步兵是不可能對抗騎兵的,因為在坦克還未揚威戰場的年代,騎兵是最具機動力和衝擊力的兵種。

但是武裝訓練一個騎兵所花費的財力精力,完全可以武裝起五六個步兵還要多,所以三個步兵幹掉一個騎兵都是賺了。況且結成空心方針的步兵,憑藉著外圍的刺刀和內圍延綿不斷的火力,足以給騎兵留下一個深刻的教訓。

威克漢姆又命令陣列前進到七十碼的距離再次射擊,這次的效果要好很多,命中率至少在四成以上,那些草人甚至被鉛彈巨大的動能打得東倒西歪,三層重甲已被打穿一層。等陣列前進到四十碼射擊的時候,前面的稻草人身上的盔甲已經被完全打得千瘡百孔,裡面要是真正的武士的話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瀰漫的硝煙甚至籠罩住了英軍陣列,顯得朦朧有些不真實,滿清官員們已經是瞠目結舌,清軍最精銳的部隊也就是著三層重甲,這樣的防禦依然擋不住火·槍的射擊,這樣的威力該有多恐怖!

威克漢姆也不管觀操的人是什麼表情,他此時正皺著眉捏著鼻子,濃烈的硝煙味讓他嗓子有些發癢。黑·火·藥時代就是這德行,槍管裡不僅會殘留大量的藥渣,還會產生濃密的煙霧,使得戰場的能見度急劇下降。這樣的情況要到栗色火藥和無煙火藥的大規模應用後,才會得到改善。

完成演示之後,威克漢姆大步來到一眾觀眾面前,對馬噶爾尼喊道:“勳爵閣下,操演完畢,請你指示。”

馬噶爾尼回了一禮:“辛苦了,威克漢姆上尉。”

接著,馬噶爾尼志在必得地扭過頭來對和珅說道:“和大人,這些火·槍的威力還行吧,如果貴國的軍隊裝備這些武器,戰鬥力至少會翻上幾番。”

還沒等和珅說話,回過神來的福康安便不高興地說道:“這火·槍齊射的威力雖然巨大,但是每施放一銃的時間間隔過長,要是對上騎兵的話們,恐怕還沒來得及發射第二次,騎兵就已經殺到跟前,到時候火·槍豈不是成了燒火棍了?”

其實威克漢姆還是挺希望清政府能改變落後的觀念,裝備大量的火·槍,這樣鴉·片戰爭的慘痛或許就可以避免:“大人,這火·槍兵在遇到騎兵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數百裝備有刺刀的火·槍兵組成的空心方陣,完全可以阻擋騎兵的衝鋒。”

馬噶爾尼也適時地站了出來,幫腔道:“兩位大人,這確實是事實。當年印度王公上萬的騎兵在衝擊由我國數千步兵組成的十來個空心方陣面前,也是落得個損失慘重的下場。如果貴國有需要的話,我們隨時可以調來兩萬支步槍,價格方面自然是最優惠的。”

福康安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煩,皺著眉頭說道:“蠻夷的騎兵如何能與我八旗鐵騎相比?你所說的火·槍陣列能擋住蠻夷的騎兵,恐怕擋不住我大清的鐵蹄!況且我天朝上國,什麼東西造不出來,何必向貴國購買,馬大人以後休要再提此事。”

福康安戎馬一輩子,早就習慣了固有的戰術,打心底裡決絕任何軍事上的變革。況且火器在大清一直是一個十分禁忌的話題,他要是敢在乾隆皇帝面前提出更換裝備的事,必然會引起皇帝的不滿。所以福康安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馬噶爾尼的提議,語氣還十分嚴肅。

見到和珅和福康安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威克漢姆剛火熱起來的心又迅速涼了下來,這滿洲貴族的思想已經不是用自大就可以形容的了,難道以後中華民族所受的屈辱就避免不了嗎?威克漢姆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歷史的車輪並不是如同穿越小說裡那樣想怎麼轉向就怎麼轉向的。

馬噶爾尼也終於知道清國高官對火·槍的態度,自覺做不成這筆生意,也就熄了推銷的念頭。但令他意外的是,暹羅國的小王子和緬甸的使臣對英國人的火·槍十分感興趣,向馬噶爾尼表示了採購意向。

暹羅和緬甸找在十六世紀就和歐洲人接觸過,對歐洲人的艦船炮利有著深刻的瞭解。當年他們從荷蘭人和葡萄牙人那裡購買了不少火·槍,在戰場上的表現也十分搶眼。現在英國的使團竟然願意出售英軍的制式武器“貝絲”步槍,他們自然願意掏錢購買。

尤其是緬甸和暹羅之間有著世仇的境況下,雙方都有需要加強各自軍力的需求。

英國也存著讓緬甸和暹羅死磕,好讓他們從中漁利的心思。所以馬噶爾尼便笑眯眯地答應下來,向兩國的使臣表示,如果他們有需要的話,可以到加爾各答和印度總督詳談。

緬甸和暹羅的使臣在得到了馬噶爾尼的保證之後,便滿意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