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修真 > 蕩劍九霄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三卷:游龍篇 137.風雪烏陀嶺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三卷:游龍篇 137.風雪烏陀嶺

時值仲夏,但大羌境內仍舊天寒地凍。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飛雪覺得有幾片雪花落在了她的臉頰上,涼涼的,而後徐徐消融。如今的雪已不及隆冬時候浩大,卻依舊寒意濃濃。她把斗笠戴在頭上,下垂的黑色帷幕遮住了她的臉。自從看過姥姥的信,她便換上了一套通體灰黑的裝束。有時候,人性會在一夜之間天翻地覆。無疑的,那封信對飛雪打擊很大,自從有了它,她的嘴角再沒有天真爛漫的笑容了。

炊煙從遠方的山谷中徐徐升起,彎彎曲曲直到被風吹散。落日不再,餘暉尤存,飛雪輕舒一口氣,至少她今晚不必忍受風暴的餘威了。

她下馬時,客棧小二早已等候在側。那夥計看上去蠻機靈,兩眼圓溜溜,嘴巴彎彎若月牙。“客官吉祥!試問您是住店還是打尖兒?”

“住店,”飛雪把馬交給店夥計,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她聲音冷酷,完全不似從前。

入店之後,只見四下空空並無顧客。掌櫃的是個老朽,頭戴褐黃氈帽,身批灰白皮襖,眼下正捧個菸斗吞雲吐霧。不知是老眼昏花還是耳朵聾背,竟全然不知飛雪駕到。

“一壺燒酒,再隨意上些吃食,再加一間房。”飛雪也不吝嗇,望了桌子便往裡坐。她聲音挺大,翠綠短劍往桌面上一磕,掌櫃的立馬從櫃檯後冒出了頭。

“六子,給這位客官上一壺燒酒,再來些吃食和一間房!”老頭子略帶歉意地瞧著飛雪,但又覺得眼前這人有些古怪。既然進了屋,為何連頭上的斗笠都不願摘?

“好嘞!”小二安置好了馬匹,風塵僕僕從外頭回來。門外狂風漸盛,嗚呼哀哉宛若鬼哭狼嚎。

不久後,酒飯到齊,飛雪這才撤了斗笠,拾起筷子準備用膳。

原來是個女子,掌櫃瞧了飛雪真容,這才曉得其中真意。凡孤身在外者,誰還不是謹小慎微?更何況還是一介女流。他端詳一番飛雪的裝束,只見有寶劍在側,鱗甲加身,器宇不凡,便知其必為豪傑也。

“客官這是要到哪裡去?”飛雪用膳間,那老者以後從櫃後出來,邊走邊往菸斗裡塞菸草。

“衝國,”飛雪飲一口酒,並不避諱。說實話,這酒著實不錯。

“哦?探親還是訪友?”老者取了條板凳坐下,褐色的眼眶裡透射著詭秘的光。

“都不是,”飛雪冷冰冰道,手和嘴巴都不曾停歇。“老先生問這個作甚?”

“老身在救姑娘的命,”老者神秘兮兮道,口鼻裡升起一陣煙霧。

“救我性命?”飛雪再下一杯,不免覺得有些可笑。“莫非老先生會算命?曉得我今後的遭遇?”

“非也,”掌櫃的搖搖頭,臉上的皺紋簡直不能再多了。“只是前車之鑑提醒罷了。”

“何為前車之鑑?”飛雪再斟滿一杯酒,酒色至清。

“前些日子也有幾個人說是要往衝國去,結果全都死在了烏陀嶺。”

“有這等事?”飛雪酒只喝到一半,便兀地止住。“敢問那烏陀嶺在何處?”

“就

在此地東南,不遠,止一二十裡。”老者款款而答,煙雲繚繞宛若高雲飛仙。

“那地兒果真死了好些人?”飛雪身子前傾,謹慎問道。

“老朽不打誑語,”掌櫃的輕笑曰:“但凡官府之人辦事,必然要路過我這小酒肆,這方圓百里就咱這一塊落腳地,其他皆是野嶺荒郊。實不相瞞,老朽來問姑娘去向,除自家關心外,也有官府的強制命令在身咧!半月前,有一壯漢路過,只說是要到衝國投軍,他盤纏不多,便只要了些酒肉果腹。老朽不是吝嗇之人,當時入夜已深,某本欲留那壯漢住上一宿,不收分文,但那漢子性子剛烈,說了半天還是要走,老朽攔不住,只見他連夜冒雪而去。誰知第二日半晌,便有幾個官差把他的屍首扛下了山。胸膛大開,內臟全無,好不瘮得慌!”

“這只其一,還有其二其三咧!那壯漢死後五日,店裡又來了一行商客,領了好大一支駝隊,滿滿載著皮貨。他們到時已是傍晚,太陽不早就要落山。那些人吃了些酒肉,領頭的只是付了錢就要離去。老朽常居此地,自然曉得那夜裡毛風的厲害,於是好言相勸他們過夜再走。誰知那領頭人把好心當做驢肝肺,非要說我貪圖他家錢財。某自然不受其辱,自放其出行。誰知第二日半晌,又有幾位官差到來,篷車上依舊載著許多屍首。至此,咱們才曉得那烏陀嶺上必有蹊蹺!”

“有點意思,”飛雪聽的入神,遂示意老者繼續。

“這事兒驚動了官府,縣老爺便派了幾位捕頭來查。可接連查了好多日也沒有進展,正值一籌莫展之際,聽說縣裡來了個姓趙的先生。那趙先生言曰‘命案均爆發在夜裡,自然要夜裡去查。’捕頭們覺得有理,便糾結了十數同伴夜登烏陀嶺。姑娘且想,縱使那嶺上真有什麼古怪,可一旦糾結了這麼多大漢,外加火把打明兒,理應都要避退才是。誰知道啊,那些官差一夜未歸,到第二日被人發現,已然和先前那些死屍一般無二。所以說啊姑娘,那烏陀嶺去不得,你總不想成為下一個路邊枯骸吧?”

飛雪放在酒杯,沉默了一陣。

“多謝老先生提醒,小女子會考慮您的建議。”片刻後,她行禮道。

“莫非姑娘還有去意?”見飛雪回答的並不乾脆,老者不免有些失意。“還望姑娘聽老朽一言,你正值芳華,萬望自重矣!”

“謝老先生,小女子今晚哪也不去,就在您這兒過夜。”飛雪再次拜謝,這時酒壺已經見底。“只是這酒不太經喝,勞煩叫夥計再上一壺吧!”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老朽自己來就好,”老者徐徐站起,只是稍坐,他的骨頭便已僵直不堪。“六子正給馬兒喂草料呢!”於是老者自行去了。

不久,酒至,老者再入座。

“先生來點否?”飛雪替自己斟了酒,舉著酒壺問掌櫃的。

“也好,那某酒陪姑娘小酌一杯。”

於是飛雪又替老者斟滿一杯。

“請。”飛雪遞了酒去,只待老者來接。

老者接時,飛雪隨即動用靈識,想要探一探這老

者的虛實。畢竟換做一般人,誰也沒有閒情逸致去管這等閒事。

果然不是常人。試探之後,飛雪暗自裡想。得了姥姥真傳,今日的她早已今非昔比。據她估計,眼前這老者的修為定然不在妙真之下。反觀老者,他對飛雪所做之事乃是全然無知。這便是強與弱的區別,強者試探弱者如入無人之境;弱者想要試探強者卻是難比登天。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是:弱者因為無法探知強者的虛實,有時會把強者誤認為普通人。

酒過三巡後,二人相別而散。飛雪吃飽喝足,便提了寶劍包袱回房歇息。

收拾桌椅後,只見掌櫃的與小二竊竊私語。

“如何?是否放她過嶺?”小二低聲道,眼中閃著寒光。

“不好說,我探查不到她的修為。”老者吐一口煙霧道。

“好不容易留住她,我可不想聽你這種喪氣話!”小二略有急躁,“再說了,你看她哪一點像高手的樣子?她的馬我都查遍了,普普通通肉體凡胎,哪位高人會把它當坐騎?依我看,她不過是故作神秘,想要誆騙我等!”

“可是……”老者還是有些擔憂,“我看她行事談吐,無不冷靜泰然,怎麼看都像是有高強實力作為支撐啊……”

“去你的!那不過是演給你看而已!”店小二有些氣急敗壞,聲音都高了不少。注意到這一點,他趕忙變得竊竊私語。“別猶豫了,老子已經一個月沒嘗過人肉的滋味兒了!”

“也好……”老者猶豫再三,終於下定決心。“你我小天劫將至,必須吸食陽元來維持生計。罷了,騙都騙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後半夜動手!”語罷,他那灰褐色的眼球裡放出一抹血紅的光。

然而這兩個人並不知曉,在遠處,在隔了好多道牆的臥榻上,飛雪早已將他倆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好個不知死活的妖怪,”飛雪嘴角上揚,暗暗罵之。“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也好,今日便借你倆的項上人頭,來祭祀我的玉簫一劍!”

……

是夜,客棧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一位衣著單薄的男子昂首而立,像在等什麼人。

他約摸五十上下,不算老,但也不年輕。他的頭髮很怪,大半還是烏黑明亮,卻有一縷寸寬的白髮橫亙其間,宛若一條煞白的條帶。他身披淡紫色長衣,十分單薄,寬大袖口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不久後,當山下變得火光衝天,他也等到了要找的人。

撲通……

兩顆畸形的頭顱應聲落地,很快被紛飛的白雪所覆蓋。

“買路錢,夠嗎?”黑暗中,飛雪騎在馬背上問。

“夠是夠了,不過……”神秘男子嘖嘖。

“有什麼疑惑,但說無妨。”飛雪直言。

“你當真要去烏陀嶺?他倆說的可不全是假話。”

“不勞趙先生掛念了,我自有分寸。”飛雪冷冰冰回答。

“也好……”男子欲言又止,“那麼,請便……”

馬蹄清脆,風雪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