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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成蝶篇 049 契音攜甲來

契音再次見到楚南潯時,他正在靠近山腳的地方接受“懲罰”。

她仍舊穿著那套深紫色的長袍,衣服彷彿永遠不會髒。她背挎一個包囊,鼓囔囔的,裡頭不知裝著何物。見了楚南潯,她只是灑脫一笑。不過她並沒有直接上前,而是饒有興致地觀察著,畢竟少年並沒有遵循她的囑託留在觀中操練。她想要瞧瞧他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片刻之後,只見楚南潯氣喘吁吁地從木樁頂端跳下來。經過一番堅持,他的手臂已然又酸又痛。然而清瘦少年毫不在意,他只是若無其事地甩甩胳膊,便喚來木樁繼續進行“貓抓老鼠”的遊戲。

“我要開始啦!”他左腿微屈,右腿繃直,回頭朝木樁大喊。木樁則躍躍欲試,隨即做好了追擊的準備。“三!二!一!開始!”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剛落,楚南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衝出去,只留被鞋跟揚起的積雪紛紛飄落。木樁也不甘示弱,眼見楚南潯跑遠了,隨即便追了上去。

“搞什麼……”契音顯然不解其意,於是她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此刻這小子應該在山頂站木樁才是,為何會跑到這裡鬼混?”

不等她緩過神來,便有一聲巨響傳來,她的思緒也隨之返回現實。契音聞聲望去,原來是楚南潯衝得太猛,腳下太滑,所以紮紮實實摔了個狗吃屎。原本木樁距他還有些距離,如此一來,便又少不了一通“懲罰”。

“不算不算!”少年一軲轆翻身起來,迅速拍去周身泥土。“若不是我跌倒,你豈能這麼快追上我?”少年雙手抱胸,趾高氣昂。他大致掃了一眼跑過的路,約摸三百級上下,這個成績相較昨日而言已經有了極大進步。“依我看,這次‘懲罰’就免了,來,再來一次,爭取突破五百級!”

“你這小子究竟在搞什麼?”眼看少年又要胡來,躲在一旁的契音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於是她憑空出現,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這個新認下的小弟。

“原來是契音姐姐!”楚南潯見了紫衣女子,先是一驚,隨後便只顧摸著腦勺傻笑。“我在訓練啊!”他頗有底氣地回答。

“訓練?”契音眉宇輕鎖,滿腹狐疑道:“我臨走時不是叫你練習站木樁嗎?你不待在觀中操練,緣何跑到這裡?”

“我已經練成啦!”少年成竹在胸道,他嘴角微揚,臉上洋溢著堅毅和自豪的微笑。“姐姐去了那麼久,我又不知下一步該煉些什麼,於是就只能自己動腦筋了。你看,我現在發明了全新的訓練方法!與木樁賽跑,若是輸了,便罰站木樁。如此一來,豈不是將原先的方法合二為一了?”

契音聽得雲裡霧裡,但她也不敢輕易做出反駁,畢竟從表面來看,潯兒所言確有幾分道理。

“所以,你已經能在木樁頂端堅持兩個時辰不落地了?”她將信將疑問道,面色十分古怪。

“姐姐若是不信,潯兒演示給你看便好!”楚南潯自信滿滿道。接著他拍了拍木樁,後者隨即領會了他的意思。於是清瘦少年輕輕一躍,便不偏不倚落在木樁頂部。期間不論木樁如何使壞,更換位置也好,變化形狀也罷,反觀楚南潯,他就像是腳底抹了膠,始終牢牢站在頂端不曾落下。

“怪物……”契音不禁感嘆,不過她的語氣很低,楚南潯並未聽到。片刻之後,契音只好示意潯兒下來。“真是出乎意料。”她一面招呼楚南潯,一面微笑著說:“姐姐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能比你更快征服木樁的人呢!”

楚南潯聽之,只是晦澀一笑,並未顯露過多驕色。“姐姐這幾日去哪了?”他瞧著契音,一本正經道:“你後背又揹著什麼東西?”

“你這滑頭眼睛倒是尖銳得很!”契音微微一笑,隨後開始張羅背後的背囊。“這裡頭裝的可不是凡物,乃是姐姐特意從萬里之外替你求得的寶物!”

“真的假的?”一聽到“寶物”二字,楚南潯立馬雙眼放光。只見他摩拳擦掌,顯然有些按捺不住了。“快快拆開,讓我瞧瞧是什麼稀罕玩意兒!”

契音也不吝嗇,三兩下便拆去了背囊的封帶。待迷霧散去,冰山初露,方知裡頭放的乃是一套精緻古樸的護具:兩枚護腕,一件胸鎧,一雙鞋。總體呈棕黑色,邊緣鑲了一圈纖細金邊,大

小則是普通少年的尺寸。楚南潯靜靜觀之,良久無言,這些物件兒彷彿散發著某種魔力——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魔力。

“給……給我的?”許久之後,少年歪著脖子,顫顫巍巍道。

“當然是給你的。”契音劍眉輕挑,彷彿一切都是意料中的事。“這麼小的尺寸,可容不下姐姐我。”

“可是……”楚南潯聲音有些顫抖,他想要伸手觸碰這些物件兒,卻終究還是忍住了。“為什麼?”

“需要理由麼?”契音的嘴角泛起一絲怪異的笑,看著眼前宛若幼鹿的楚南潯,她的眼中飽含善意。“如果你硬要姐姐說出個所以然,我就姑且把它歸結於你師叔好了。是他命我為你討來這副護具,他認為你需要它。”

“是這樣……”少年吞下一口唾沫,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我能摸摸它們嗎?”他怯怯地問,自從見到這些物件兒,他就像是著了魔一般畏手畏腳。

“當然。”契音鄭重地點頭。“它們本來就是你的。”

這句話給了楚南潯巨大的勇氣,令他可以克服身體的顫抖以及內心的忐忑,伸手去觸碰這些充滿魔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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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手指在盔甲表面緩緩滑動,他感嘆道:“彷彿是活的,我能感受到溫熱的存在。”

“要不要穿上試試?”契音灑脫一笑,眼角卻悄悄泛起一絲淚花。

“可以嗎?”少年有些遲疑,八成在他看來,此刻之所見只能出現在夢裡。

“穿上吧!”紫衣女子有些哽咽,這很奇怪,儘管她已經努力掩飾,但細心的楚南潯還是覺察到了。“別管我——”她故作鎮定道:“來,穿上它們,讓姐姐瞧瞧合不合身。”

少年略有遲疑,卻也照做了。片刻之後,契音眼眶中的淚花越發氾濫。

“真好。”看著穿上盔甲的楚南潯,她阻止不了眼淚奪眶而出。一切都恰到好處,配色也好,尺寸也罷,彷彿這套傢什天生便是替楚南潯量身定做一般。“你知道嗎潯兒?”她不住抽噎道:“如今看著你,我彷彿回到了當初第一次見你父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