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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成蝶篇 066 秦晉永相好

二月中旬,距立儲大典過去不過十數天。此刻春暖花開,萬物蔥榮。偌大個華京城中,遺留自立儲盛典的餘慶仍舊處處可見:街道之上,紅毯廣闊;房舍簷下,張燈結綵;幽幽老樹,願籤搖曳……但是好景不長,忽然有一日下午,兇巴巴的衛兵吐著兇巴巴的話,兇巴巴地走後,這些象徵著喜慶的物件兒全然不見了蹤跡。問其緣由,原來是老皇帝陳靖庭昨晚於玄凝宮駕崩了。

陳靖庭寵愛華妃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三年前,當那個打靈州鄉下來的女子進了宮,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美貌震驚了。男的對她朝思暮想,女的則心生嫉妒,恨不得在她臉上劃幾道傷口出來。作為大沛帝國的掌權人,宮中來了這麼個美人坯子,陳靖庭自然是不願錯過的。於是,短短兩月中,那個乳名阿么的女子便連升四級,一舉入主玄凝宮,成了後宮之中僅次於王后的存在。

而且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老皇帝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乾脆搬進了華妃府邸。生活也好,辦公也罷,均在那巍峨氣派的玄凝宮。如此一來,後宮中的其他佳麗可沒少掉眼淚。為了吸引皇帝注意,三千嬪妃各顯神通,聽做胭脂生意的朋友講,那段日子裡,從護城河中提煉的胭脂水粉,恐怕比他從前三年的所得都多。然而就算如此,濃妝淡抹的妃子們仍舊無力把老皇帝從玄凝宮裡拉出來。由此可見,那名鄉下來的野婦人是何其厲害的角色。

然而,有些時候你不願出來也得出來,就算你是九五之尊也不成,因為在你之上,還有種叫“天意”的東西。

二月十八,舉國哀悼。七日之後,僅離開東郊皇陵二十日的陳靖庭,這次便要跟列祖列祖們住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了。

然而,軍不可一日無將,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老皇帝去了,自然該由他的兒子頂上去。於是,又過了七日,比立儲大典更為盛大的登基儀式便在京召開。這下可忙壞了京城以外的官員,尤其是那些地處偏遠之地的諸侯。他們許多人剛參加完立儲大典回家,屁股都還沒坐熱,便又收到了登基盛典的聖昭。

常言道,一個皇帝一臺戲。眼見太子陳函林即將繼位,為了穩固自身利益,各地官員自然是急不可耐地跑回京城打點關係,好在新帝時代有更好的前途。於是乎,鎮南王也好,大明王也罷,縱是封地再遠,他們也能在有限的時間內火速趕來。不得不說,人的潛力真的是無限的。至於能開發到什麼程度,則要看埋在土下的東西有多香。

三月初,登基儀式如期舉行,且辦得很成功。如此一來,懸在徐惠陵心頭的巨石也算是平穩落了地。

……

三月中旬,無旗門華京分舵,徐惠陵難得清閒一天。

這一日,晴空萬里,豔陽高照。燕子在屋簷下嬉鬧,門外的老柳業已換上一套青綠色的新衣。徐惠陵立於簷下門前,耳聽燕之脆鳴,眼觀柳之青蔥,面感清風徐來,不禁慨嘆:“我已多久未曾這樣閒適了?”片刻後,爐火上的茶壺發出了嘶嘶輕鳴,

蒸騰的霧氣從壺嘴裡冒出來,接著他便聞到了淡淡茶香。是時候了,徐惠陵想,茶已備好,就等配得上它的人了。

那人準時出現,跟他們約定的時間絲毫不差。他身著素雅青衣,表面紋了蒼勁的老松。老松之下,一隻幼鶴揮舞羽翼,躍躍欲試。他閒庭信步,花白長髮自然披落雙肩。在他的右手上,一隻渾身翠綠的鳥兒乖巧而立。男子一面行走,一面挑逗手中的綠鳥。鳥兒歪著腦袋,偶爾從赤紅色的嘴中發出幾聲啼鳴。看樣子,跟徐惠陵一樣,梁忠德同樣一日清閒。

“茶好了,就等你了。”眼見梁忠德過來,青鋒道人熱情地迎了上去。綠鳥見有人靠近,便撲騰著翅膀去了別處。

“啊,徐道長別來無恙。”入了門庭,梁忠德只是簡單回禮。他上下打量一番,不禁嘆道:“我上次來此,還是三個月以前。那時候,酒老跟您的寶貝徒兒都還健在呢!”

“不提他們了,”面對這種譏諷,徐惠陵並不理會。他仍舊保持著風度跟微笑,在早已準備好的茶盞中倒了茶。

“天氣真好,”梁忠德入了座,慵懶地舒展著身子。“先生這裡可有花園苗圃之類的所在?這等好天氣,若是悶在房舍之中,豈不是白白浪費大好時光?”

“自然有的,”徐惠陵微微頷首道:“不過這茶……”

“我歷來愛喝涼的,”梁忠德嘴角上挑,露出古怪的笑。“先陪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回來正好品嚐。”

“請——”徐惠陵悉聽尊便,起身做出邀請的姿勢。

“徐先生,您離開凌虛山大概多久了?”萬花蔥蘢中,小橋流水上,二人閒庭信步。

“不多不少,快滿三月了。”

“挺久了,”梁忠德瞧著水下的魚影,自顧自說道:“該回去看看了。”

“的確該回去,”徐惠陵也盯著那條魚說:“眼下朝政穩妥了,我也就能放心了。”

“先生辛苦,”講到此處,梁忠德雙手抱拳以做敬禮。“為了陳氏皇族,您可是煞費苦心吶。”

“那您呢?”徐惠陵微笑著,語氣平和地出奇。“樞密院使者,您又何嘗不是為了國家鞠躬盡瘁?”

“我根本不值一提。”青衣男子灑脫一笑,“我只需管好我的一畝三分地,而先生不然,您需要統籌大局,此間耗費的精力,豈是小人能夠比擬的。”

“普通人可不會知道這些。”徐惠陵的腔調發生了微妙變化,“金棧堂也好,宰相府也罷,他們何時認得個名叫徐惠陵的老家夥?”

“我可沒說自己是普通人,”梁忠德微微一笑道:“再說了,以先生的道行,即使小人想要假裝普通人,不照樣被您一眼識破?皇家設宰相府掌管行政,設文華閣統轄司法,設鎮兵府統領軍權,設金棧堂負責財政。這些部門宛若齊頭並進的馬車,拉動國家機器的運轉。而我的樞密院,不過是皇權集中過程中自然衍生的存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於是乎,小人便來了這華京城,做了個名叫‘樞密

使者’的官兒。”

“這便是你的陳述?”徐惠陵臉上依舊掛著微笑,甚至較之前更加濃郁。“也許是您曲解了我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我很想知道您的立場。”

“我想我已經說過了。”梁忠德手扶硃紅色的圍欄,水中魚兒歡暢遊弋。“立儲大典時我便說過,我不是你的敵人,而今天,你請我喝了茶,陪我逛了花苑,如此一來,我們可以算半個朋友了。”

“我明白了,”青鋒道人微微點頭,腦中飛速處理著這句話背後的深意。為了避免尷尬,他開始給水中的魚兒投食。“先生喜歡魚嗎?”看著爭先搶食的魚兒,徐惠陵淺淺地笑著。

“喜歡,”梁忠德想也不想地回答,“每當閒來無事,我就用釣魚來消磨時光。我府中有一汪老水,水中有一尾老魚。那老魚十分精明,我與它已經較量了數百個日夜,可它就是不願上我的鉤。”

“會成功的,”魚兒們吃完了餌料,四下散開來。徐惠陵再丟些進去,它們便又聚集起來。“你瞧它們,”他說:“不精明的魚才會隨波逐流,試想一下,如果當下我手裡有一張大網會怎樣?”

梁忠德閒適一笑:“自然能將它們一網打盡。”

“您再看那邊,”徐惠陵指著深水區的一處,粼粼綠波下,一尾碩大的黑色鯉魚正秘密觀察著嬉鬧的魚群。“那是我這汪老水裡的老魚,無獨有偶,我跟它也較量了數百個日夜,奈何它就是不上鉤。”

“真是幸會,”梁忠德噗嗤一聲笑出聲響,“不想在這世上,竟有與我如此相似之人。”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撒光了所有餌料,徐惠陵懶散地拍拍手。“走吧,茶應該涼透了。”

於是,二人並肩而走,宛若熟識多年的老友。樹梢上,綠身紅喙的綠蘿鳥,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水下的大黑魚。

“務必當心,”梁忠德飲完茶水,即將離去時對徐惠陵說。“近來天象詭異,關於它的猜測也是接踵而來。儘管世間極少有人真正明白它的含義,但作為局中人,你我都應當做好迎接滔天巨浪的準備。佛門清不再,秦晉永相好。”語罷,梁忠德便兀地消失在視線中,彷彿從來都沒有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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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清不再,秦晉永相好。這是徐惠陵一直翹首以盼的回答。如此看來,他覺得勝利的天枰已開始悄悄向他傾斜。他微笑著,重新將茶壺置於火上。窗外燕鳴陣陣,柳條隨風盪漾,一切都那麼美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是時候了……”望著天際的祥雲,徐惠陵輕聲嘆息。“來人——”他高呼一聲,一名僕人隨即出現。“幫我打點行囊,明日我要回凌虛山一趟。順便通知牛金鼎,我要他隨我同去。”

僕從領命,恭敬退去。誰知他剛走,徐惠陵的心口便莫名傳來一陣刺痛。青鋒道人捂著胸口,額頭上青筋爆發,足以證明這場突如其來的陣痛有多麼劇烈。

“糟了……”許久之後,徐惠陵顫顫巍巍道:“凌虛山的道場出了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