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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成蝶篇 068 相遇銀狐坡2

“你知道他的確切位置嗎?”溫暖的房間裡,阮侗與玄陰和尚相向而坐。窗外吹著風,當你刻意靜下心來聽的時候,會發現那是惡鬼般的哭嚎。

“你擔心這些作甚?”玄陰和尚剛啃完一條鴨腿,眼下正百無聊賴地用骨頭剔牙。“他知道怎麼找到你,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也許明天,也許後天,當你一覺醒來,很可能會看到他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呢。”

是的,他知道怎麼找到我,阮侗悲傷地想。燭光舞動雀躍,他下意識地動了動左手,發現沒有食指。

“他什麼時候出現在北方的?”銀白面具下,阮侗的藍色眼珠深邃而神秘。

“三天前,他去了鏽劍山,拜見了那位大人物。”

“倒是夠直接。”阮侗冷冰冰答道,語調四平八穩。“銀髮姥姥的意思?”

“是,”油膩和尚伸著脖子道:“一如既往地清高,不願蹚渾水,即便事情就發生在他們家後院。”

“豈不正好?”阮侗嘴角微挑說:“明確了她的態度,咱們後續做起事來就不必躡手躡腳了。”

“明確?”玄陰用古怪的語調反問,“你當真以為銀髮會撒手不顧?沒那麼簡單,姜當屬老的辣,別忘了這是在羌國。”

“我明白。”阮侗嘆息一聲,呼出一口淡薄霧氣。“那計劃呢?還是按老樣子實施嗎?”

“沒有改的必要,”玄陰終於玩膩了那根骨頭,隨手將之棄置一旁,“銀髮雖說精明,卻巴不得你們窩裡鬥呢。只要能達到目的,就算髒了她家門庭也無所謂。”

“她當真在等待時機?”阮侗伸手撓撓頭皮,煞白的骨指分外惹眼。

“這種時候,沒人能獨善其身。”玄陰和尚一本正經道:“星象已經說明了一切,更迭時代就要來了。儘管鏽劍一族歷來遠離中土紛爭,但只要他們還坐在四大流派的位置上,就絕對無法超脫世外。”

“你也認為祭品會是蕩魔宮?”面具的孔洞下,兩粒眼球閃著幽幽藍光。

“是的,我歷來這麼看。”肥和尚並沒有避諱,“早在天降靈玉的年代,我就下了這份賭注。你知道的,老弟,這也許不是一次理智的下注,但我就是這麼做了。我想要蕩魔宮消失,非常想要。”

“嗯,理解。”阮侗平靜地打量著眼前的怪人。正如對方所說,他是世上少數理解他內心的人。世間凡人多如牛毛,誰還沒點不堪回首的過去?可惜的是,像他們這種敢於起身反抗不公的人卻屈指可數。“那我是否可以像你一樣,把賭注壓到鏽劍山身上?”

“隨你,”玄陰老祖擺擺手,嘴角掛著輕蔑的笑。“這是你的權利。你雖說沒了身子,腦子終究還是保住了。你心裡怎麼想,那是你的自由。下注給鏽劍山並不妨礙我們的友誼。”

“嗯,友誼……”阮侗用古怪的語調咀嚼著這個詞眼。或許他說得對,他們之間的確有幾分友誼。古人不是都說了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種說法便無可厚非。

“阿離會幫你纏住劉卿,”玄

陰和尚接話道:“那時你叔叔便會放鬆警惕,以你現在的能耐,想殺劉卿必須有人相助。”

“阿離?”阮侗生硬地擠出幾個字:“誰是阿離?”

“就是剛剛差些死在你手下的女魔,”和尚臉上掛著邪魅的笑,“不然你以為這些訊息打哪兒來的?我這裡嗎?我得承認,我本人並不擅長打探訊息,而且也沒什麼時間去搞這些……”

“這樣……”阮侗聲音低了不少,不知有沒有因方才的魯莽而感到懊悔。

“沒關係——”玄陰和尚打趣道:“阿離雖說是個女子,心胸卻寬廣得很。實不相瞞,當初姓柳的在華京城失敗,也有阿離的幾分功勞呢。”

“伏翁?”阮侗的語調因驚愕而尖銳了不少,“那個女人……”

“沒錯,”玄陰打斷他,森白的尖牙閃著光。“他們睡了幾十個晚上。幾十個啊!足以叫有千年道行的伏翁變成一隻任人宰割的癩蛤蟆。”他閉上雙眼,好似有柔美的春風從臉上拂過。“任何人都有缺點。”他懶洋洋道:“人們最愛什麼,往往就會死在什麼上頭。”

“厲害……”阮侗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因為他不想被眼前的神秘僧人恥笑。不過這兩個字他確是有感而發,絕無半點虛情假意。厲害,他暗暗地想。這個其貌不揚的和尚,沒有師門,沒有朋友,彷彿四處遊蕩的惡鬼,誰知道他還參與了多少令人拍案驚奇的密謀?這太可怕了,有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在與狼共舞。奈何舞蹈已經開始,早就沒有了反悔的餘地。

“什麼時候動手?”良久之後,阮侗冷冰冰問。

“他來了就動手。”

“你確定他會來?”

“嗯,確定。”

“為什麼?”

“因為我倆是同道中人,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玄陰神秘而笑,叫人琢磨不透。

“好,我信你。”阮侗繼續用乾枯的手指敲打桌面,頻率較之前快了些。“事成之後,按照約定處置他。”

“當然,”玄陰滿意地點點頭,“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此事之後,咱倆就一刀兩斷。日後你做什麼,都跟我沒有關係。”

“這一點你放心,”阮侗忽然停手,房間裡瞬間鴉雀無聲。“我之所以拖著這樣一副軀殼苟活於世,便只有那麼一個追求。一旦事情成了,不用任何人提醒,我都會回到本該待的地方。”

“唉,真是可憐,”玄陰和尚玩弄著自己肥厚的手指,“你真的忍心丟下她?雖說如今物是人非,卻也沒到不破不立的地步吧?”

“回不去了,”阮侗冰冷地打斷他,“我這個人太懷舊,接受不了跟記憶中不一樣的東西。”

“隨你,”胖和尚聳聳肩,似乎對眼前的失敗早有預料。“冒昧地問一句,搞定劉卿後,你下一步打算是什麼?”

“無可奉告。”阮侗斬釘截鐵地回絕,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你不會真想打鏽劍的主意吧?你不要命了?”見阮侗如此,玄陰更加篤定了內心的猜測。

“命?我

早已置之度外了。鏽劍本就屬於我,我不過是取回自己的東西罷了。”

“真是固執,”胖和尚無可奈何,唯有嘆息。“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道理恐怕你永遠都不明白。”

“不說這個了。”阮侗兀地起身,雀躍的火苗將他的影子擴大了數倍。“如果沒其他事情,我這便告退了。”

“也好,”玄陰和尚坐起身來,重新施法召喚了身下的雲團。“這個你拿著,”他雙手在雲團中摸索一番,掏出來一枚乳白色的石頭。“這是佛陀果的種子,具有千里傳音的能耐,你若有事需與我聯絡,只需輕敲三下講話便可。此次南下,你要務必小心,至於殺不殺自己的侄兒,這個問題,貧僧還勸你三思啊。”語罷,玄陰和尚一軲轆鑽進雲團,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殺還是不殺?的確,數日以來,這個問題像一個揮之不去的魔鬼,無時無刻不在困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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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侗重新戴好兜帽,隻身出了房間。當他來到中庭時,此前在此飲酒的三位鏢師已經不見了蹤跡。他問夥計付了錢,便連夜騎馬離開了銀狐客棧。

“客官,這天寒地凍的,您連夜趕路,恐怕會叫那邪風奪了命吶!”他上馬時,店夥計熱心地提醒道。

“無妨,”阮侗調轉馬頭,微微頷首以示回謝。“能要我命的東西很多,卻偏偏不包括這寒夜裡的邪風。”語罷,他便策馬狂奔,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店夥計並不知曉那件寬鬆斗篷下藏著什麼,那東西沒有知覺,不懼嚴寒酷暑,不知疲倦,如果要問世界上還有什麼能讓他感到痛苦,那大概只有摯愛之人淌下的眼淚了。

後半夜,在愈發狂烈的凜風中,一位身著鮮紅長衣的女子住進了這家店。但她不是被阮侗轟走的女魔,而是另有其人。當那個姑娘進入客棧時,不知為何站在原地良久。她閉著眼睛,悄無聲息地試探空氣中的氣味。她十分確信,在記憶破碎的腦海深處,這種味道似曾相識。

“啊,是你……”當硃紅色的門扉被外力推開,玄陰和尚圓溜溜的腦袋已經從低垂的床簾後探出來。紅衣女子冷峻肅穆,板著一張臉,肩頭還殘留著未及時掃去的雪花。

“就這樣吧,你不用起來了。”女子快速言語,音調冰冷而僵硬。“我的話很少。”

“也好,”玄陰聳聳肩,朱簾之後的妙曼酮體隱約可見。

“你們談過了是嗎?”女子問。

“是,就在兩個時辰前。”肥和尚答。

“他的確對鏽劍念念不忘?”

玄陰的眼珠子轉了轉,眉頭擰作一團。

“是,”最後他如實回覆,“事成之後,他極有可能會打鏽劍的主意。”

“我知道了。”紅衣女子留下隻言片語,轉身便要離開。

“你當真要那麼做?”臨行之際,玄陰疑問。

“為什麼不?我跟他很熟嗎?”紅衣女子沒有回頭,聲音冷得像冰。

“沒什麼……”玄陰嘆息著,終究沒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