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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義薄雲天

且說黃巢獲悉曹全晸自青州、曹存實自鄆州一路南犯,在魯南無惡不作,馬上升帳點將。

不一會,駐守毫州的義軍將領來到中軍帳,黃巢說:“軍情緊急,這次就不多討論了,我命令孟楷、黃揆防守毫州,密切監視周圍唐軍動向,一有異常情況馬上向我報告。喬鈐、牛鋒依舊駐紮匡城。我、曹敏、思鄴、林言、小畢率軍三萬,北上齊魯,消滅曹全晸、曹存實主力,在齊魯招兵買馬,擴充實力,爾後轉兵中原,和仙芝合力消滅中原唐軍,最後與李唐展開戰略決戰,一統天下。”

諸將高呼:“天補平均,消滅李唐!”

黃巢神色嚴峻,大聲宣佈:“開始行動!”

曹全晸這次和兒子曹翊點了二萬青州兵,派齊魯名將張晏防守青州,張晏因為身體不適,休息了好長時間。再次統兵,十分賣力,他命令青州軍民日夜修築城防工事,青州的防御能力進一步得到提升,堪稱固若金湯。

曹存實這次派張思泰防守鄆州,自己帶了李承佑,點了三萬唐兵,氣勢洶洶地向濮州、曹州方向撲來,他到處放風,說要掘王仙芝在長垣、黃巢在冤句的祖墳。二曹一東一西,橫行魯南,留守魯南的義軍進行了堅決抵抗,戰況十分慘烈。

曹存實依仗人多勢眾,根本不把齊魯義軍放在眼裡,他想:王仙芝、黃巢遠征中原,無暇顧及齊魯戰事,現在正好收拾留在齊魯的小股義軍,向李儇邀功請賞,搞得順利,說不定能到京城做大官。

一日,曹存實、李承佑率軍來到一處空曠地帶,他舉目四顧,看不到村莊,此時已到晌午時分,寒風呼嘯,唐兵連續行軍五六個小時,又冷又餓,就一起喧譁,都不願再走了。曹存實無奈,只好下令埋鍋造飯。曹存實問李承佑:“承佑,你對這一帶地形很熟形,此地叫什麼名字?”李承佑答道:“此地屬於乘氏,因為地形開闊,河汊交織,一旦遇到攻擊,很難逃脫。三國曹魏名將滿寵、李典就是這一帶的人。”

曹存實聽了李承佑的話,輕描淡寫地說:“量區區齊魯草寇,這些日子被我追殺得四處逃竄,敢在這裡對我曹某人用兵嗎?放心吃飯吧,吃好再上路追殺草寇,哈哈哈!”周圍唐兵聽了,也都發出狂妄的笑聲!正所謂將驕兵悍,必敗無疑。

笑聲未停,只聽得四下裡幾聲炮響,遠處密林裡、小山丘上,喊殺聲四起,無數義軍從四面向曹存實的唐兵包抄過來,曹敏在東、黃思鄴在南、林言在西、畢師鐸在北,指揮義軍圍殲唐軍。“活捉曹存實!活剝曹存實!”,義軍的吼叫聲,在天地間久久迴盪。

曹存實大驚,他連忙上馬,命令唐兵迎戰,唐兵剛端起煮熟的飯碗要吃午飯呢,義軍已經殺到跟前,唐兵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降的降,潰不成軍。曹存實知道大難臨頭了,拍馬挺槍,帶著親兵拼死突圍,幸虧李承佑收攏了一彪人馬,捨命保護曹存實,曹存實才撿得一條性命,和李承佑如喪家之犬,北逃到雷澤一帶。聽聽義軍喊殺聲漸漸遠去

,曹存實依舊不放心,帶著突圍出來的唐兵又狂奔了幾十裡,才停下來休整,清點人馬,只有二三千人了。

此時一輪紅日西沉,天色漸晚,曹存實看著這些殘兵敗將,都無精打采,不禁悲中從來,他帶著哭腔對李承佑說:“承佑啊,這次我被黃巢殺得一敗塗地,三萬只剩下二三千,怎麼有臉去見鄆州軍民啊?”邊說邊掉淚,突然,他一拍自己的大腿,仰天狂笑:‘“我看黃巢徒有虛名,如果在這裡佈置一枝人馬,我命休矣!”

曹存實笑聲剛落,只見對面捲起一陣塵埃,當先一將,手提棗陽槊,胯下大紅馬,率領一彪人馬如飛而來,黃巢厲聲高叫:“曹存實,聽說你要掘我和仙芝大將軍的祖墳,你好大的膽子!”

曹存實此時嚇得魂飛魄散,他問李承佑:“承佑,現在如何是好?我們還能不能殺出去?”

李承佑嘆了一口氣:“弟兄們二頓飯沒有吃了,如今人困馬乏,只有聽天由命了。”

曹存實出至陣前,“撲通”一聲跪在黃巢面前,央求道:“黃將軍,下官言語粗魯,得罪了黃將軍,我聽聞黃將軍愛民如子,從不濫殺無辜。存實奉旨征剿,也是迫不得已,看在大家都是齊魯弟兄的份上,請黃將軍手下留情,饒恕我們這一次。存實必定永遠感激黃將軍的恩德,保證以後不再冒犯黃將軍的虎威,黃將軍,饒了我和我手下這些可憐的兵士吧!”

黃巢高舉棗陽槊,大聲說道:“我黃巢愛民如子,從不濫殺無辜,這話你曹

存實沒有說錯。但我黃巢發過誓,要殺光世上的貪官汙吏、惡霸劣紳,你曹實存是好人嗎?你賣官鬻爵,欺男霸女,殘害百姓,天理難容!冤有頭,債有主,今天黃巢替天下蒼生誅殺貪官曹存實,合情合理,但我黃巢不會濫殺放下武器的唐朝士兵。曹存實,你如果是一個爺們,放馬過來,我和你一對一單挑,如果你勝了,我就放你回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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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存實見哀求黃巢無效,為了逃命,只好硬著頭皮綽槍上馬,狂叫著殺向黃巢。二馬相交,曹存實挺槍直剌黃巢心窩,黃巢一扭身,曹存實一槍落空,黃巢左肘挾住曹存實的鐵槍,往上一拗,大喝一聲,只聽一聲脆響,鐵槍被生生折斷,黃巢右手持槊,橫掃過去,將曹存實打落下馬,曹存實二腿蹬了幾下,不再動彈。

黃巢瞬間誅殺曹存實,折斷鐵槍,唐兵畏服,紛紛跪地求饒,黃巢把手一揮,對降兵說道:“你們都是齊魯子弟,參軍也是為了生存,黃巢不會為難你們。你們中間不少人有家小,需要你們照看。願意留下來跟我黃巢幹的,我歡迎;想回鄆州的,我放行。”

黃巢一番話,義正辭嚴而又通情達理,唐兵聽了心悅誠服,很多唐兵自願加入了義軍,少數唐兵選擇回鄆州,李承佑也在此列。他策馬從黃巢面前經過時,黃巢一看他的將軍裝束,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就是李承佑吧。”

李承佑此時十分緊張,尋思是不是黃巢變卦不放他走了?他低著頭輕聲說道:“黃將軍

英雄虎膽,義薄雲天,末將十分欽佩!”黃巢微微一笑:“我素聞李將軍為人忠厚,為百姓辦過一些好事。李將軍文武雙全,很想得到你的協助。但李將軍選擇回鄆州,我也不能強留,人各有志,我理解李將軍的難處。只是請李將軍代我轉告張思泰將軍,以後不要和我軍為敵,我們彼此不要發生戰事,都是齊魯子女,互相攻伐,被外人笑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李承佑在馬上緩緩抬起頭,熱淚盈眶,感激地說:“黃將軍高義,承佑終生感懷!我一定轉告您的話給思泰,日後我和思泰決不與黃將軍您的軍隊為敵!”黃巢點點頭,把手一擺:“李將軍,上路吧!”李承佑向黃巢深施一禮,帶著五六百名唐名向鄆州而去。

李承佑回到鄆州,向張思泰講了乘氏之戰的經過以及黃巢和他說的話,張思泰沉默了好長時間,才開口說道:“曹存實殘暴不仁,自找絕路,黃巢為人寬厚仁義,我很敬佩。承佑,我保證以後不和黃巢的軍隊作戰,就做保境安民的事。天王老子來了,我也這樣做。”

張思泰說話算數,他不但寫親筆信派親信當面呈交給黃巢,而且贈送給黃巢很多軍需物資,黃巢大喜,和諸將商議迎戰曹全晸的事。畢師鐸說:“黃將軍,據報,曹全晸主力如今己經集結在瑕丘一帶,我建議派一支輕騎前去,深夜劫營放火,唐軍必亂,曹全晸見我軍兵少,必然會傾力追殺,黃將軍您親統主力在險僻處設伏,將曹全晸主力擊潰,將曹全晸逼到泗水渡河,我率一軍在泗水北岸以逸待勞,曹全晸縱然有天大的本領,也難逃此劫。”

眾將聽了,都稱讚畢師鐸此計甚妙。黃巢拍拍畢師鐸的肩膀,高興地說:“小畢啊,你很會開動腦筋嘛,戰術安排很有孫武遺風,這回我就聽你的。思鄴、林言率輕騎一千到瑕丘曹全晸營寨縱火,得手後引誘曹全晸追殺,只許敗,不許勝,待敵軍到達任城北面時,我會親率大軍出擊。一直追殺敵軍到泗水南岸,小畢率五千人馬在泗水北岸設伏,待敵軍渡過一半時,開始進攻。”

眾將按黃巢安排,都分頭準備去了。

曹全晸、曹翊父子得到曹存實全軍覆滅的訊息後,都驚呆了。姚清對曹全晸說:“曹將軍,如今我們東西二路大軍已被黃巢消滅了一路,我們這一路孤軍遠出,駐軍瑕丘,其勢甚危。黃巢這次有備而來,目前不知去向。而我軍的一舉一動都被賊軍所掌握。我建議速速拔營回青州,方為上策。”

曹全晸聽了,猶豫不決。曹翊高聲叫道:“爹爹,上次我們輸給黃巢一陣,孩兒無時不想復仇雪恥,你們要退就退,你留給我一萬人馬,我要和黃巢比個高低上下,不殺黃巢,我誓不為人!”

聽了曹翊慷慨激昂的一番話,曹全晸熱血上湧,荷爾蒙指數陡然升高,此時感情戰勝了理智,右手掌用力拍打自己的胸部,大聲說:“翊兒如此忠勇,為父十分欣慰,其忠可比張巡,其勇可比呂奉先,有虎兒在,我何懼黃巢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