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夏子晴現在的狀態,林俊彥此刻就是一個頭兩個大。
衝去陸元亮的律師事務所想問個明白,不想卻是鎩羽而歸,那封檔案究竟落得誰手他到現在都還是不清楚,到底要怎麼辦?
一直到躺下,林俊彥始終陰著臉,在床上輾轉反側。
楊芸被他來來回回不斷翻身的動靜鬧得睡不著,也終於意識到他不對勁,忍不住出聲問道:“這麼晚不睡,公司裡又出什麼事情了?”
林俊彥又翻了個身,臉朝著天花板,大大嘆了口氣:“小芸,你說,我當年把咱爸的遺囑私下篡改,是不是做錯了?”
當初想著要權勢要地位要金錢。
他是坐上了那個位置,可後來的十多年,他活得有多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應酬、出差、加班……
他沒有林老爺子的殺伐決斷,也沒有林向楚的雷厲風行和敏銳的商業嗅覺,於是只能殫精竭慮去維持原有的一切。
甚至時時刻刻提防著身邊的人是不是會將他的事情揭露出來,繼而將這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切搶了。
一年又一年,當對地位身份麻木,他坐在這個位置上,似乎更多的,只是為了和林向楚爭一口氣。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憑什麼你可以輕鬆掌握的,我就不行?
楊芸轉過頭:“你在胡思亂想什麼?”語氣是帶著不贊同地。
林俊彥在黑暗裡無聲苦笑:“你也覺得我當初這麼做是對的?”
“俊彥,你這是怎麼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公司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林向楚他要把你趕下臺?”
趕下臺?
從他被擠下總裁之位開始,這就成了遲早的事情。
林俊彥沉默,半晌,轉過身,背對著楊芸:“睡吧。”不睡又能怎麼樣?
“俊彥?”
“我有點累了,睡吧。”
“你說啊,到底怎麼回事?”
這樣頹廢的林俊彥,楊芸從嫁進林家就沒有看到過。
她慌了,抬手摁亮床頭的檯燈坐了起來:“要是出了事不知道怎麼辦,你和我說說,說不定就找到辦法了呢?俊彥?”她推他。
林俊彥被她搡地身體晃動,卻始終一語不發。
“你這樣,我怎麼睡得著?”楊芸微惱,更多的是無措,“咱們夫妻多年,你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和我說?就算是我沒法出主意,說出來,心裡也松快點兒。”
沒法睡,林俊彥索性也扶著枕頭,從被窩中稍稍坐直了身子:“小芸,你說,如果我當初改遺囑的事兒被人知道了,會是什麼後果?”
“什麼!”楊芸像是被人重重錘了一下,臉色瞬間白下去。
尖銳的聲音像是銳器,劃破黑暗。
林俊彥自嘲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事情一旦發生,就沒法收場了?”
“怎麼會被人知道?”楊芸自己都察覺到自己嗓音在抖,“當初那份遺囑不是已經銷燬了嗎?沒有證據的話……”
“有證據。”林俊彥打斷她,瞳孔微擴,不知看向了黑暗中何處,無奈地重複道:“陸元亮沒有銷燬,東西好像流出去了。”
不,不是好像,是已經。
楊芸只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嗓音在抖了,連同搭在被子上的胳膊都不由自主在顫。
明明臥室空調溫度開得很高,她卻如墜冰窟。
怎麼會知道?
明明當初事情辦得滴水不漏,那麼多年過去,怎麼還會暴露?
而且。
流出去?
“流給誰了?林向楚?”
“我不確定。”
如果是流給了夏子晴,陸元亮的目的是什麼?
可如果在林向楚手中,按照他的個性,根本不會留給他時間慌神。
估計他得知一切的時候,就是事情暴露的時候了。
林俊彥苦笑,忽然隱隱有些後悔。
他在這個位置上待了十年,不一樣最後還是拱手讓人?甚至現在瀕臨身敗名裂。
可如果當初他放手呢?
是不是現在的林氏幾個兄弟姐妹,還是一副兄友弟恭和樂融融的模樣?
他深吸口氣,忽然覺得煩悶無比,不欲再多言,又折回了被窩中:“不早了,快睡吧。”
“你睡得著?”楊芸的語氣近乎幽怨,“還有沒有什麼挽救手段?你和我說說,我……或許可以去讓我娘家人想想辦法。”
林俊彥心裡一動,臉上終於露出幾分希望:“可以嗎?你和他們不是……”
“我……儘量去試試吧。”楊芸目光沉沉。
她父母是江城ZF高層,早年私自替她定決定了婚事,最終因為突然冒出的林俊彥,不得不將原有的婚約取消。
另外一家大為惱火,可楊芸那時已經身懷林俊彥的孩子,對方也無可奈何。
她父母又氣又怒,最終遂了她的意,讓她嫁給了林俊彥。
可因此,她的父母也錯失了與對方搭上關係的機會,失去了升遷的可能,甚至因為得罪了那家人,險些在某次政-治鬥爭中險些被牽連。
自從那時候開始,漸漸地,她和她父母之間就沒了聯絡。
楊芸熄了檯燈,無聲長出一口氣。
林俊彥知道她為難,將人摟在懷裡,小聲安慰著:“我知道你為難,可如今,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夏子晴拿著東西威脅我讓我對林向楚和芷默下手,可我要是有那個能力,我早就下手了。”又怎麼會等到她開口?
楊芸往他那兒靠了些,斂下眉眼,將眸子裡的恨意全部遮住。
東西落在了夏子晴手中?
那就好辦了。
-
翌日,楊芸將準備出門的林恩凱叫住,在人耳畔嘀咕了兩句,這才叫人放開,自己則開車出了門。
楊老爺子楊子鋒愛喝茶,她特意買了些上好的特級茶葉,又帶了份給她母親蘇荷的禮物,這才敢登門。
剛到小區門口,卻沒有料到被警衛攔在了小區外。
“這位小姐,請出示一下你的出入證明。”
二十多年過去,她都忘了這處的特殊。
沒有出入證明,又怎麼能進家屬院?可她早就換了車,也將那張證明不知放在了哪個積灰的角落,這一趟前來,又怎麼可能想到這些?
楊芸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不得不擺出笑臉:“小哥,我是來找楊子鋒的,我叫楊芸。”
“我不知道什麼楊芸,進去麻煩開出入證明。”
“楊子鋒是我父親。”楊芸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了。
她一個書記的女兒,竟然被一個小小的警衛員擋著?
越想,心裡愈發意難平,頓時橫了他一眼:“讓我進去!”
“這位小姐,每天來這裡找楊先生說是他親戚的人有不少,我不管你是誰,想進去,就麻煩你出示證明。”
“你!”
小哥一伸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似乎都陰沉了不少,活脫脫一個煞神。
楊芸何時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當即開了車走下來,擋在了小區門口,冷笑道:“區區一個警衛員,竟然還想攔我的路?讓你們主管出來!”
“他不在。”
“那再上層呢?找個管事的出來!我要找他說話啊!”外頭風涼,楊芸出來穿得不多,站了一會就有些堅持不下去。
想進去或上車,又覺得輸了氣勢,頓時抱著胳膊擺出了一副不依不饒的態度。
小哥擰起眉。
兩方僵持著,後面忽然有車子開了過來,見狀,用力按了下喇叭:“幹嘛呢?擋門口,還讓不讓人進去了?”
警衛員目光往後一掃,頓時如同見到了救星:“王夫人,這人不給出入證明,還想進家屬院。我不讓,她就擋著路了,實在是……”
“噢?誰啊?”
那個王夫人探出頭。
楊芸轉身。
目光相撞,楊芸僵住,王夫人勾起嘴角。
“小芸啊,那麼多年不見,終於想到回家看看了?”
王夫人。王莫如。
是當年和楊子鋒蘇荷給她定下婚約的人家。
楊芸沒有料到會在這裡撞見對方,還是在自己進不去家屬大院的情況下。
她眸光沉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兩聲:“王夫人,我的出入證明丟了。您既然來了,那就麻煩您和警衛說一聲我的身份吧。”
“小事。”王夫人笑眯眯的,“不過,小芸怎麼不給你爸爸媽媽打個電話?讓她們直接說一聲不就好了嗎?”
她是想在這裡把自己的事情牽扯出來?
這麼多年來,她也有在節假日給父母發過訊息,試圖緩和兩家人之間的關係,可沒有一次得到過回應。
偶爾幾次電話撥過去,不是被結束通話,就是被沒有接聽。
楊子鋒怪她不為家人考慮,蘇荷也埋怨她眼裡只有男人。
這個裂縫,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能夠彌補,眼下她給這兩位打電話,他們又怎麼可能接聽?
楊芸臉上偽裝的笑意也淡了,攥緊了拳頭,強忍著惱火,溫聲道:“我媽這會估計在做午飯呢吧,她手機總是靜音,可能沒有聽到鈴聲。”
王夫人臉上的笑意愈發燦爛了:“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媽媽到現在還沒原諒你呢。還想幫你們說說話,看來這下是不用了。你和你爸爸媽媽能想開,不再繼續鬧脾氣,真是不容易。其實我們家早就放下了,倒是你爸媽,一直有心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