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節領著營中兵士虛張聲勢的攻擊了一個上午，連蔡州城的邊都沒有靠近，就草草的收兵回營，皇甫斌氣的暴跳如雷，派人去請王大節過來議事，王大節推說身上有傷，就是不過來，並讓營中兵士緊閉大門，以防皇甫斌派兵來抓他。
中路軍和東路軍撕破了臉，並且互相提防，更加的沒有人去攻城，仗打到這個地步，真不如撤了好，可是皇甫斌又無路可退，王大節被圍著，想撤又撤不成。
呂柘回到自己的大帳，叫來胡三等幾個將領，說道：“這幾日暫且停止操練，讓兵士們白天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夜間人人穿甲，刀槍不得離身。”
手下的兵士經過幾天的操練，已經基本能夠做到令行禁止了，呂柘覺得，既然大家都對攻克蔡州城失去了信心，那麼自己就應該將蔡州城攻下來，樹立起自己能征善戰的形象。安排好這些，就等著金兵前來劫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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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蔡州城裡的金兵都毫無動靜，呂柘不禁焦慮起來，城外的宋軍陷於內鬥，城上的金兵看的一清二楚，正是偷襲劫營的好時候，怎麼就不動心呢！難道城裡的金兵抱定了決心死守，那麼自己的一番算計就白費了，想了想，給王大節寫了一封信，說自己可以給他提供一些糧食，只要他能拿出一筆銀子來作為交換，宋軍軍紀廢弛，管糧的人私自出售軍糧謀取私利也並不是什麼稀罕事，王大節果然上當，趁夜前來取糧，呂柘卻讓營中兵士大喊，王大節前來搶糧了。
蔡州城下聚集著幾萬的兵馬，糧食本來就缺，皇甫斌一聽就急了，立刻派人前來驅趕，並捉拿鬧事的士兵，王大節惱羞成怒，將皇甫斌派來的兵士打傷好幾人，中路軍和東路軍立刻鬧了起來，整個營寨亂作一團，眼看著就要兵戎相見。
吵鬧之中，只見宋軍的營寨有幾處火起，有兵士喊道：“不好了，東路軍放火了。”緊跟著又覺得頭頂上有箭支落下，中了箭的兵士立刻慘叫起來，機靈些的兵士感覺出異樣，喊道：“不對，這箭不是從東路軍營寨裡射出來的。”
呂柘握緊手中的刀，心裡即緊張又激動，蔡州城裡的金兵終於出來了，好，只要你離開了巢穴，老子立刻就去端了你的窩。喊道：“兄弟們，跟著我，咱們去奪了蔡州城。”士兵們可沒有他那麼激動，幾萬宋軍都攻不下的蔡州城，憑咱們這兩千人就敢去奪，那不是拿著雞蛋撞石頭嗎！
胡三沉聲喊道：“違抗軍令者，立斬不饒，畏敵不前者，立斬不饒。”這些日子呂柘別的沒有操練，練得就是這令行禁止，攻擊唐縣的時候，他就看出了宋軍的弱點，那就是多年的太平日子，讓軍紀都荒廢了。
呂柘跟著說道：“只要得了蔡州城，人人都有重賞。”恩威並用，士兵們的情緒立刻被調動起來，呂柘再不猶豫，領著士兵繞開大營，趁著夜色向蔡州城奔去，將糧草大營留給一眾傷兵看守。也顧不上這些受傷的兵士能不能守住了。
蔡州城離宋軍大營不過幾里地，片刻間即到，城門大開著，一隊金兵在城外守護，只聽見黑夜中一片腳步聲響，無數的兵士從黑夜中衝了出來，待到看清是宋軍，以經來不及關閉城門，片刻間就被砍到在城下，城門被呂柘攻下了。
城裡的金兵大部分都去偷襲宋軍，留守的並不多，且多是些傷殘的士兵，呂柘沒費什麼勁就把敢於抵抗的金兵趕殺乾淨，投降的盡數看護起來，命令緊閉四門，拔掉城頭上金兵的旗幟，換上宋軍的旗幟，等待天亮。
呂柘並不急於去告知皇甫斌蔡州城已被攻下，先讓他在金兵的襲擾中受些驚嚇再說，等到天亮的時候，那些驚慌失措的宋軍看見自己站在蔡州的城頭，一定會對自己充滿了崇敬，同時更加的映襯出皇甫斌的無能，只要士兵們存了這樣的心，那麼自己在危急的時候就可以指揮動這只軍隊，或者，等到自己的威信在鞏固一下，皇甫斌卻因為一個意外的死掉，那麼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控制這個軍隊。
呂柘想著，要想製造一個意外，這應該不難，一隻冷箭就可以，或者什麼馬失前蹄，半夜失火，兵荒馬亂之中，誰又能夠仔細的去查驗這些事情。
有了屬於自己的力量，就再也沒有人會忽視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意見將被得到尊重，自己的想法將被得到落實，自己希望保護的人就不會在無助中死去，帶給自己哭不出來的傷心欲絕。
城外的金兵並沒有佔到多大的便宜，因為中路軍和東路軍的矛盾，大家都時刻提高著警惕，不過因為混亂，宋軍仍然折損了一些人馬，但金兵卻失去了立足之地。偷襲而回的金兵看著城頭上宋軍的旗幟，只得悻悻而去。
天亮的時候，皇甫斌終於看到城頭上宋軍的旗幟，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變魔術嗎！剛才還被金兵偷襲，損兵折將，這會兒卻得到了蔡州城。直到呂柘親自過來迎接他，他才敢相信這是事實，宋軍的士兵立刻歡聲雷動，已經六月天了，還要在城外的野地裡露天紮營，白天高溫炙烤，晚上蚊蟲叮咬，如今可以住進蔡州城，舒服呀！
皇甫斌將蔡州府衙作為自己的中軍帳，分派各位將軍把守四個城門，頒佈安民告示，釋出宵禁之令，命令士兵就地籌糧。然後就關起門來，寫請功的摺子。
王大節駐紮在城外，皇甫斌屢次讓他進城，他就是不來，但又不退走，大概是自己辛苦的十幾日，折損兵士甚多，無論如何也要搶一份功勞才行。
數萬大軍進駐蔡州，城裡立刻亂了套，凡是有錢人家盡皆遭殃，這些被金軍士兵嚇破了膽的宋軍，在蔡州城的百姓面前卻是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嘴上說是籌糧，其實就是搶劫。呂柘雖然氣憤，卻也無意阻止，只是約束好自己的兵士，不讓他們騷擾百姓。既然這是皇甫斌的命令，那就讓他親自收回，讓他在兵士面前出爾反爾，更加的沒有威信。
呂柘在心裡冷笑，這頭蠢豬，腦子裡只有升官發財，雖說得了蔡州，但戶部卻不能從唐縣運糧來，又和東路軍翻了臉，得不到糧草兵員的補充，蔡州城實際仍然處在危險之中，卻只是一心想著向朝廷邀功，為了一點財物禍害百姓，這不是等死嗎？
不過呂柘並不想和他說這些，局勢越混亂，越危險就對自己越有利，來到蔡州府衙，皇甫斌一臉的笑，讓身邊的親兵給呂柘搬了張椅子來，以示對他破城的嘉許，笑著說道：“錢相爺果然有識人慧眼，這一次攻破蔡州呂大人居功甚偉，本帥正要向朝廷稟明原委，論功行賞，這破城的首功非呂大人莫屬。”說著，將面前的奏摺舉在眼前，念道：“軍中參贊呂柘，原為戶部官員，果敢忠勇，常有忠義之言，我軍至蔡州城下，主動請纓出戰，身先士卒，不懼矢石，於蔡州城頭，揚我大宋軍威……。”隻言片語之間，就將蔡州變成了強攻而得，呂柘並不意外，官場上的虛偽，他在永嘉就領教過了。
呂柘說道：“卑職不敢貪天之功，這都是皇恩浩蕩，大帥排程有方，將士用命而來，卑職那裡敢居功。”話題一轉，說道：“只是城外尚有東路軍，大帥的這份奏摺，……。”他的意思是，王大節又不是傻子，你這樣說，難道不怕他戳穿嗎？
皇甫斌哈話大笑，面露鄙視之色，說道：“不過是個都統制而已，況且蔡州城如今在我軍掌握之中，他縱然要另寫奏摺，朝廷也必然不會採納。”又說道：“我已經和他說好，奏摺上亦有他的功勞，他自然不會多言。”
原來兩個人已經商議好了，這些武將，對文官的這套把戲倒是駕輕就熟，旦夕之間就做好了利益的分割，皆大歡喜了。
呂柘說道：“卑職此來，是想請大帥約束城中兵士，不可擅自搶奪百姓的財物，並嚴懲違紀者，以儆效尤，使百姓簞食壺漿心向王師。”
皇甫斌收起了笑容，說道：“呂大人是文官，不知道這帶兵的難處，如今糧道未通，若不就地籌糧，這數萬大軍耗費如何應對。至於有個別兵士無視軍紀，搶奪財物，也定然事出有因，需當查明之後在做論處。”
呂柘昂首說道：“卑職以為，既然我軍攻克了蔡州，那麼蔡州百姓就是我大宋的子民，縱然大帥要籌糧，也需妥善行事，至於搶奪百姓財物，無論事出何因，當一概就地正法，以嚴肅軍紀。”看著皇甫斌為難的樣子，說道：“卑職不敢貪圖破城的功勞，惟願大帥整飭軍紀，善待百姓。”
皇甫斌厭煩的撇撇嘴，呂柘拿出破城的功勞說事，這個面子似乎也不好駁回，說道：“呂大人說的是，本帥這就重申軍紀，嚴禁私自搶奪百姓財物。”
藉著籌糧的名義，縱兵搶奪百姓財物，顯然都是有諸位將軍的授意，並且大多的財物也都是被他們拿走，就是皇甫斌，多半也得了不少的好處。眼見皇甫斌說的極不情願，估計也不會真的嚴格執行，但呂柘要的就是這句話，過些日子會製造一些事端，逼著他兌現今日的承諾。不過這還不算完，對於那些被宋軍搶奪的財物，呂柘也有想法，說道：“卑職還有一事，懇請大帥照準。”
皇甫斌耐著性子說道：“呂大人有事但說無妨。”
呂柘說道：“大帥治軍嚴格，賞罰分明，攻克蔡州之時，卑職手下的兵士多有死傷，懇請大帥予以賞賜，以獎賞兵士破城之功。”
皇甫斌說道：“本帥以奏明朝廷，待到戶部打通糧道，朝廷自會論功行賞。”
呂柘說道：“大帥，兵士效力沙場，全憑賞罰分明，倘若此時不賞，恐怕寒了士卒的心。”
皇甫斌佛然不悅，說道：“縱然要賞，此時又何來財物！”
呂柘針鋒相對的說道：“城中大戶人家所獻財物甚多，懇請大帥以此賞賜有功士卒，卑職絕無貪圖賞賜之意，只望大帥能夠藉此鼓舞士氣，則沙場之上，士卒用命，縱然再遇強敵，也毫無畏懼。”說著，從懷中取出一份獎勵名單，放在皇甫斌的桌前。
皇甫斌不由氣歪了臉，這個呂柘怎麼就聽不進去自己的話呢，想要反駁，可是呂柘說的又在理，他也算熟讀兵書，對於賞罰之事的輕重自然懂得，但是大軍出征在外，順手得些財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倘若將這些得來的財物獎勵了士兵，那自己不是白辛苦一場，冷著臉說道：“呂大人且先回去，帶我召集了諸將商議後在論功行賞。”
這不過是敷衍自己而已，呂柘又怎麼會不知道，趨前幾步，挺胸站在他身旁，說道：“大帥到了蔡州，已經威逼舊都，倘若能鼓起士卒勇氣，直取開封，則朝廷定然倚仗大帥為肱骨之臣，此機不可失，望大帥三思。”
皇甫斌果然躊躇，這麼大的功勞誰能不放在心上，可是開封是什麼地方，又豈是憑自己這幾萬人馬就能夠輕易奪取的，只是看呂柘的架勢，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狠狠心，說道：“呂大人破城有功，這份獎賞也並不過分，你且先回去，明日本帥自當秉公論賞。”
見皇甫斌已經屈服，呂柘也知難而退。皇甫斌自然不會輕易的將得來的財物拿出來，要獎賞士卒，那麼只能搶奪百姓的財物，可是城中百姓還有多少財物可搶，那就只有從那些搶奪的百姓財物的將軍和士兵手裡奪，不論他怎麼做，他這個大帥的威望都沒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