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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謀劃正奇

西朝大軍的先鋒乃是定襄都督張飛,他所部領有萬名輕騎,最先趕至平城城下。

此時地上的雨痕尚未乾涸,道路仍然顯得溼軟,一路走來,到處可見東人圍城時留下的馬蹄與腳印,密密麻麻似乎可見當時千軍擁簇的情景,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埋在泥土中尚未拔除的鹿角和插在泥壤中的飛失。

沿著武川水繼續向北走,不一會,守城的令狐淵便領著十餘騎出來相見。張飛見他左胳膊上裹了塊白布,顯然是中了一箭尚未傷愈,便笑問道:“老夥計,還能再殺敵嗎?”

令狐淵嘆氣搖首道:“守城還行,上馬卻難了。”張飛顯得頗為惋惜,拍著他另一頭肩膀說:“可惜,你在這守了十多年,若是此戰能立得大功,說不得能調離他處呢!”

“咳。”令狐淵只是笑笑,說道:“若能天下平定,在哪裡守卻也沒什麼分別。”他指著遠方依稀可見的白登山,對張飛說:“此戰事關國運,可惜,我卻只能旁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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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下午,西朝大軍開始陸續趕到平城,並沿武川水紮營。等到三日後,霸府軍、西府軍、上林軍、南府軍全部到達,四府各部自北向南依次駐紮,營壘竟長達三十六裡。一旦有夏風吹過,旌旗獵獵,彷彿漫天游魚盪漾,馬匹也隨之嘶鳴,似乎也按捺不住賓士疆場的熱血,軍容盛況,可謂壯觀。

到這時,西人們再去打量東人的營壘,卻發現聲勢更為驚人。東軍自白登山下紮營,自西北向東南排布,營壘越過小東海,直抵冊田湖,連營長達四十餘裡,直接攔住了平城到代郡的整個通路。而在白登山以北,還坐落著鮮卑人的軍帳,他們隱藏在山林之間,雖然並不知曉具體的人數,但光聽鮮卑人在紅石崖上如猿猴般的長嘯,或著戰馬奔騰的嘶鳴,也足以令人心神搖曳。

雙方見到東西各自的排兵佈陣後,都感受到對方渴求一戰的決心。

曹操到達平城已有多日,對合戰的考量也早就完善。故而他先行與諸將召開軍議,分析說:“西軍人少,我軍人眾,這是目前唯一明了的事情。但若是兩軍在此地跑馬廝殺,正式合戰,變數又實在太大,畢竟西軍多有老卒,我軍中又多有新兵,實在不好說勝負誰定。”他說到這,抬首看了諸將僚左一眼,等眾人都點頭贊同,他才繼續說:“所以要佔據主動,還須出奇制勝。”

說到這,曹操在帳中大桉上擺開一副巨大的幷州地圖,其中囊括了晉陽以北的整個北疆,曹操將象徵東軍的黑棋子和西軍的白棋子擺在地圖上的平城處,而後手捏一枚黑棋,敲著劇陽處說道:“出兵之前,我的設想是正面圍攻平城,讓麴君侯從側翼襲擾牽制西賊,待下城之後,再做決戰。但現在看來,劇陽過於深入西賊腹心,難以長久支撐,平城巨防,也難以驟然攻克。”

曹操話說得委婉,但眾人其實都知曉麴義未戰先逃的事蹟,故而目光不覺都向麴義聚集,頗令麴義忐忑。好在曹操沒有在此糾纏,而是將手從劇陽拿開,繼續說道:“故而我打算另擇他處,再設一奇軍,繞襲其後。”

這番話語令眾人陷入沉思,他們探看幷州地圖,幷州北疆為管涔山分為東西兩部分:東部乃是開闊的盆地,由平城把控著盆地的北大門,馬邑把握著盆地的南大門;在管涔山西部,便是天下聞名的河套平原,如今基本為鮮卑所控制,在河套平原以南,便是一片浩大無垠大漠,因其作為一條天然的界線,將鮮卑與西朝從河套間分隔開,時人又稱之為沙塞;而在管涔山中,西朝還設定有定襄郡,居高臨下,屏護左右。

眾人心想,元帥分兵,莫非是要仰攻定襄?只是定襄諸縣皆處崇嶺之間,只要幾千兵馬就足以守禦,恐怕並非一個好的選擇。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曹操極快地略過定襄,將棋子“啪”地放置在沙塞上,往前微微一推,直入西河郡內,再緩緩說道:“我打算分精兵一萬,越過大漠,直通西河。”

諸將皆為之一驚。他們方才想,東人初來雁門,連平城的地形都才剛剛熟悉,如今貿然分兵渡過沙塞,稍有不慎,就可能渴死在沙塞之中,故而少有人去思索自此出兵。曹操提出此議後,審配當場便問道:“元帥,這會不會太過冒險了?”

曹操對此早已深思熟慮,他笑道:“我知道諸君擔憂何事。無非是沙塞難行,補給艱難兩件事。但我已與軻比能傳信溝通,知曉沙塞中有一條通路,水草豐足,正可安然渡過。”

他所指的,正是當年於夫羅遇刺的虎澤。虎澤地處西河郡極北處,與五原郡南端接壤,其作為大河支流形成的湖泊,在沙塞中灌既了一片綠洲,牛羊虎豹常在此聚集,只是規模不大,往往是作為南匈奴單于遊獵的地點而聞名。而此時作為一條通路,正好可以使東軍越過茫茫沙塞,直抵西河郡內。

得知有這樣一條通路,諸將頓覺信心大增,繼而又聽曹操道:“軻比能盤踞河套多年,手下對虎澤極為熟悉,我請數人為使者引路,定能穿過虎澤。到那時候,再往東南走兩百裡,便是南匈奴的王庭美稷。”

說到這,曹操飲了一杯水,再站直身伸了個懶腰,繼續對眾人說笑:“劉玄德麾下有匈奴兵數萬,跟隨他有快二十年了,夫人還是匈奴的公主,所以很多人也稱他為‘美稷王’。此舉若能一舉搗毀美稷,其麾下匈奴人必然生亂,我們正面合戰,怎能不勝?”

言及於此,謀劃已近乎周詳。唯一值得憂慮的是,美稷作為匈奴王庭,可能守衛森嚴,難以速克。田豐向其提出後,曹操說:“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劉備前來對壘,必已調集國中精銳,留守國內的不是老弱,也是尋常。故而只要出其不意,用兵神速,就一定能收穫奇效。”

正當眾人以為,佈置就這樣瞭解的時候,曹操卻露出一副狡黠的神情,悠悠然說:“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打算做一層掩護。”

他對麴義問道:“麴君侯,你三天前與我飲酒,說陳沖改制,頗惹惱了一部分幷州元從,讓他們致仕歸鄉,是也不是?”

麴義站起身答說:“是。”

曹操點了點頭,沿著話繼續道:“那勞煩君侯安排幾個人,去聯絡這群人,許願讓他們起事作亂,無論是成是敗,聲勢鬧得越大越好。等我南下,全許他們做幷州郡守!”

麴義頷首抱拳應是。

至此,曹操轉首對眾人說:“若能在南邊引起亂事,他們便定然料不到我意在美稷。如此聲東擊西,必能收穫全功!”

至此,眾人已是心悅誠服,齊聲稱讚曹操英明。

而後曹操任命相關人事,按照慣例,他仍以曹仁為奇兵主帥,又以朱靈、張郃二人作為輔左,在他想來,張郃擅於巧變,朱靈長於機敏,有他二人作為輔左,必能在差補缺漏的同時又別出機杼。

至於鮮卑的嚮導,軻比能派來了慕容莫護跋。軻比能薦信中說,慕容莫護跋精於行伍又曉暢地形,還熟知匈奴、羯羌各族的習俗,是引導的不二人選。而此前曹操也與其交談過,見他風度翩翩,談吐文雅,心中也極為滿意。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糧秣後勤的雜事,曹操都交給了程昱負責。程昱已跟隨了曹操十數年,做事從來盡心盡責,少有疏漏,更有以孤軍堅守濮陽的事蹟,故而極得曹操信任,如此安排,當真說得上面面俱到了。

麴義回營之後,把曹操交代的事務交給麴光,期間忽然問他說:“你覺得曹孟德此人如何?”

麴光稍作沉思,答道:“曹元帥奇思如海,智計過人,又精通法術,是古時白起、王翦一般的人物,若比行軍佈陣,恐怕除去西京的那人外,天下再無人可及。”

聽麴光提起陳沖,麴義不由雙眉一挑,笑道:“那在你看來,陳庭堅與曹孟德用兵,誰憂誰劣?”

麴光答道:“陳獨相用兵嚴謹,面面俱到,但失之謹慎;曹元帥長於出奇,防不勝防,但失之輕莽。雙方各有所長,亦有所短,勝敗如何,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說到這,兩人都笑了,若不能預言勝敗,這其實是誰都知道的道理。可麴光稍作猶豫,還是繼續說道:“只是與陳獨相仁寬失度相比,曹元帥本質猜疑刻薄,雖能用人,不能盡人,大人改投門下,當慎之又慎,收斂一下以往放縱的性情啊。”

麴義滿不在意地答道:“這何必你說?你還記得我在劇陽說過的話嗎?此戰之後,我必討一個外鎮的差使,將來做個八百裡諸侯,自在一方,我也就知足了。”

見麴義並未聽進,麴光不免在心中嘆息。但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他心想,自己既然已盡了力,以後的事情會如何發展,就只能交由造化來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