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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進入文化祭的準備期間後, 認真上課的人就幾乎不存在了。大家都徹底陷入了鬆散懈怠的狀態, 志願表都已經交掉,對於三年級的畢業生來說,期末考試也沒有什麼重大意義了, 剩下的任務就只有準備文化祭,過完聖誕節, 接著迎接新年,再渡過一個情人節, 最後等待著我們的就是畢業。

這一節是英語課, 慈郎照例在我前面呼呼大睡,`戶在後面偷偷翻著網球月刊,而我則始終盯著膝蓋上的手機。

總而言之, 沒有一個人在專心聽英語老師講課。

向日給我發來第一封郵件是在他離開日本大約一週後。因為時差的關係, 當他有空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睡下,而等我空閒的時候向日卻在睡覺, 因此我們約定在雙休日通電話, 週六我會早起等他的電話,而週日他則會早起等我的電話。

我們在清晨互道晚安,在夜晚問候早上好,其餘時間則全靠郵件聯絡。

向日會發給我很多很多郵件,他學校的照片, 他宿舍的照片,他晚餐的照片。

國王中學的校舍用紅磚砌成,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翠綠田野, 多走幾步就可以發現幾棵蘋果樹,向日說艾薩克牛頓曾經在這裡渡過了他的中學時代,是國王中學引以為豪的驕傲。

他還把學校裡立著的牛頓銅像拍給我看。

向日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同他豐富多彩的新生活比起來,我面對的是一成不變的環境,所以我沒有什麼可以展示給他的。

我一邊盯著手機螢幕,一邊拿著鉛筆開始在筆記本上塗鴉。

那是一張國王中學門口的校徽照片,為了能告訴向日我很好以及我絕對沒有無趣到只能在郵件裡寫“哇哦”兩個字,我打算把校徽畫下來然後拍張照片發給他。

就在我一門心思塗鴉的空檔,英語老師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了我身邊。

“你準備當畫家嗎?”

英語老師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停下塗鴉,抬頭看了他一眼。

英語老師的目光順勢往下一滑,我想他是看到了我膝蓋上的手機。

“你要沒收我的手機嗎?”我問。

英語老師聳了聳肩,又看了眼我的筆記本。

“那是貓?”

還沒等我回答,英語老師就繞過我走到後面去了。然後我聽到他嘩啦收走一本雜誌的聲音。

緊接著就傳來了`戶亮的哀嚎。

“老師——!我還剩下兩頁就看完了啊——!”

教室裡頓時一片竊笑聲。

……老師,那是獅子。

儘管我很想解釋我畫的東西和貓沒半點關係,但看在老師放過了我卻拿`戶開刀的份上,我想還是算了。

“你們說這公平嗎!這公平嗎!”

午飯時間,`戶憤憤不平地申訴著自己在英語課上的遭遇。

“這傢伙完全就是在開小差啊!”`戶指著我氣憤地說,“她一直在看手機!老師居然都能無視她反而找上我!”

“這個嘛……”忍足悠閒地喝了一口紅茶說,“你的英語成績全班排名第幾?”

“第二!”慈郎迅速插嘴道,“不過是倒數第二!”

`戶照著慈郎的腦袋就是一拳頭。

“少羅嗦!倒數第一的不就是你這傢伙嗎!”

“大小姐可是第一。”忍足看著他們倆說,“正數第一,所以你們覺得老師會比較偏袒正數的還是倒數的呢?”

兩個人都直愣愣地盯著忍足發呆。

“算啦算啦,反正也快畢業了,就當是餞別禮物吧。”一旁的瀧說。

“餞別禮物你個頭啊!那可是我用這個月最後的零花錢買下來的!”

`戶痛心疾首地說完,又瞪了一眼慈郎。

“這傢伙倒好,從一年級開始就被所有人放棄了……反正沒人管他,愛怎麼睡就怎麼睡!”

慈郎嘿嘿傻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前輩們還是那麼吵啊。”日吉用一貫漂亮的姿勢用筷子夾起菜送進嘴裡。

“哎呀,三個月以後可就再也見不到這番景象了呢,若不會覺得寂寞嗎?我可是很寂寞呀。”

“前輩……請不要說這種害臊的話。”

日吉一臉彆扭地避開了忍足的視線。

“反正等我們畢業了這小子也只能跟長太郎混一起了,到時候他就知道沒前輩罩著的滋味了!”`戶說。

“說到鳳,今天怎麼沒看見他?”瀧左顧右盼地看了看。

“呃、他啊,他被叫去學生會了,好像有點事。”`戶突然顯得有點不自在。

日吉看著他們,沒做聲。

“啊呀那個什麼,今天這傢伙怎麼這麼安靜啊!”

似乎想要刻意避開這個話題,`戶又重新扯回到了我身上。

然而我完全沒打算接`戶的話題,見我毫無反應,慈郎伸手在我面前揮了兩下。

“麻裡奈——麻裡奈——快起床——”

我正一心一意地低頭在看向日發來的郵件,免不了還是被慈郎給打斷了。

我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們。

“幹嘛?”我問。

忍足憂心忡忡地看著我。

“她最近一直這樣嗎?”他問`戶說。

“可不是,把手機當命一樣,上課下課吃飯休息都是手機,完全就是手機中毒症嘛。”`戶回答。

“麻裡奈最近總是好忙的樣子,不是在盯著手機就是在發呆……不是在發呆就是在盯著手機……都沒空理我們……”

說完,三個人齊刷刷地看著我,眼神裡都充滿擔憂。

搞什麼啊,我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算了,無所謂,我朝他們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微笑,然後重新低頭開始看郵件。

“哎……又是被高科技殘害的青少年呀。”

瀧拖著下巴感嘆道。

“是被向日前輩殘害的青少年才對。”日吉冷淡地糾正道。

“早知道還不如就當跟不上時代的遠古人類。”`戶皺著眉頭說,“這下簡直就跟嶽人那小子一個樣嘛,整天不停地發郵件。”

“怎麼,你吃醋?”忍足笑著問。

“哈?你說誰吃醋啊!”`戶朝忍足咆哮道。

就在這時,我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戶的咆哮頓時被打斷了。

“……你笑什麼啊?”`戶疑惑地看著我。

“看這個,很有趣吧。”

我把從向日那裡收到一張照片給他們看。明明是一張很好笑的照片,可他們看過之後卻一個都沒笑。

不知為何,他們看我的眼神只是變得更加憂慮了。

“小姐,該下樓吃飯了,夫人他們等您有好一會兒了。”

這是傭人第三次在門口催我了。

“就來了——”

我依依不捨地合上手機,放進口袋後懶洋洋地走出房門。

繼母和爸爸還有跡部都已經坐在桌子旁了,桌子上滿是豐盛的佳餚。爸爸又在讀報,我坐到他旁邊,但他連瞧都沒瞧我一眼。

傭人迅速替我擺好盤子和餐巾,然後端上了熱氣騰騰的菜餚。

“哇,烤羊排!”

我立刻拿出手機,對著面前的美味菜餚按下了快門,然後興致勃勃地將照片發給向日。

繼母有些驚訝和不解地看著我,爸爸也放下了報紙,報紙後面是一張不太愉快的臉。

“開始吃吧。”繼母柔聲說。即使有質疑,她也從不當面對我說。

除了我之外,三個人都開始動手進餐。而我只是在手機裡寫道“我要開始吃晚飯了”。

繼母喝了幾口湯之後就沒有再繼續吃,她十分關懷地看著我。

“麻裡奈,最近過得還好嗎?”

又來了,為什麼最近每個人都要問我這個問題?

“還好。”我一邊寫郵件一邊頭也不抬地答道。我爸在旁邊皺起了眉頭。

繼母略微側過頭,問道:“你現在很忙嗎?”

我暫且停下手指的活動,抬起頭來看著她,然後茫然地搖了搖頭。

繼母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我聽說你要在文化祭上為話劇社演奏,是嗎?”繼母微笑著說,“還有合唱團也是,這真是好消息。我和你爸爸都很期待聽到你的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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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繼母,又轉頭看看跡部。

跡部正低頭吃飯,他沒有看我。

“我只是幫忙而已。”

說完,我又低下頭開始寫郵件。“跡部又在出賣我了”——我這麼寫道。

“其實有件事我和你爸爸一直沒和你好好探討過。”繼母說,“你爸爸告訴我你從小就學習鋼琴,你曾經想過要考茱莉亞音樂學院,是嗎?”

我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語。

“儘管你的志願表已經交上去了,但實際上那是沒有和我們商量過的結果,當然我並不是在責怪你沒有和我們商量,我應該事先來問問你的打算的。”繼母慈愛地說,“你是怎麼考慮的,麻裡奈?你喜歡鋼琴嗎?如果你想要在音樂方面深造,我們完全有條件可以送你回美國唸書。冰帝學園固然也是很好的學校,但它畢竟無法給予你專業的指導。”

“我不會再彈鋼琴了。”我漠不關心地說,“我要直升高中,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我真不明白事到如今她為什麼要說這些。我握著手機,在鍵盤上重重地按下“我忽然沒胃口了”這幾個字。

“為什麼不再彈鋼琴了呢?”不明真相的繼母接著問道。

“我的手受過傷。”我低聲回答,“我彈不了了。”

繼母睜大了眼睛望向爸爸,好像在問他“為什麼沒有告訴我這個”。

“那是一場意外。”我爸終於開口道,“醫生說她可以彈鋼琴,只是會受到些影響,但不是沒有完全恢復的可能。”

“意外”兩個字讓我感到渾身難受。我努力假裝沒有聽到這兩個字。

我抬頭盯著爸爸,企圖用眼神告訴他我希望這個話題可以立刻終止。

“……也許我們可以找更好的醫生幫你看一下?”繼母抱著一絲希望說道,“景吾生日的時候你不是也彈了鋼琴嗎?我想這不會太難的,我們能想辦法把你的手徹底治好也說不定。”

沒有這個必要,我不需要你的好心。我默默地想,不要來關心我。快讓這個話題結束吧。

我的沉默令餐桌上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算了,先吃飯。”為了打破這種氣氛,爸爸說道。

“實際上我有點吃不下。”我快速地說,“我想先回房間。”

說完我起身要走。

“坐下!”

爸爸對我厲聲說道。

我僵了一下,又原地返回坐了下來。

氣氛變得比剛才更沉重了。我感到很苦悶。

爸爸沉沉地嘆了口氣。

“我不希望你輕易放棄自己的才能。還記得我當時帶你去見茱莉亞的老師時,他們就說了你很有希望被錄取嗎?如果你不是那麼快放棄,如果你肯再嘗試努力一下——”

“你不是醫生。”我生硬地打斷爸爸,“你也不是我。”

只有我最清楚我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也只有我清楚我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

“你在報復我嗎?”爸爸用深沉的眼神看著我說,“你是試圖自毀前程用來報復我嗎?你覺得讓我失望是件很痛快的事情?”

我很想深呼吸,可我就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簡直要窒息了。

“不要再幼稚下去了。不要再做那些傷害自己的事情,你報復了我,你自己也不會好過的。你所做的一切最先傷害到的都是你自己。”

“——你想說那都是我的錯?”

我的語氣有些顫抖,儘管我拼了命壓制著自己。

“……別想那些了,吃點東西吧,麻裡奈。”

過了好一會兒,繼母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不想吃。”我飛快地拒絕了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要對你媽媽用那種態度說話!”

爸爸惱火地對我呵斥道。

我緊緊捏著手機,邊用力咬著嘴唇邊狠狠地按著鍵盤——“我想我要吐了”。真希望向日這會兒不是在睡覺,真希望他能出現,真希望他能對我說沒事,一切都會好的。

我一連打了三遍“我想我要吐了”。好像這樣我就能好受一些。

可爸爸並不打算放過我。

“你手裡到底在弄些什麼鬼玩意兒?”

這一次,爸爸的嗓門明顯比之前要高出許多。

“你幾歲了?沒人教過你最基本的餐桌禮儀嗎?現在是玩手機的時候嗎!”

他從椅子上“騰”地站起來,直挺挺地朝我走過來,我意識到情況不妙。

繼母站起來想阻止他,可她剛離開椅子就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跡部衝過去扶住了她,我爸也轉頭向她跑去。

然後我才發現,繼母從剛才開始就只喝了湯,完全沒有動其他的食物。最近她似乎常常這樣。

“沒事……沒關係,別大驚小怪的。”繼母重新坐了下來,還安撫著爸爸。

我疑惑地看著繼母,我發覺她的臉色很差。

繼母只是朝我笑笑,什麼都沒說,但她的笑容顯得非常單薄。

“去叫醫生過來。”跡部對傭人說道。

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叫醫生過來?我越發搞不明白。

“你簡直太不懂事了,讓我失望透頂!”我爸瞪著我說,“回你的房間去!”

可繼母一把拉住了他,對他搖頭。

“……你病了?”我有些膽怯地問繼母。

“麻裡奈。”繼母的表情中浮現出一絲顧慮,“這件事本來今天也打算告訴你的。”

“什麼?……你們要告訴我什麼?”

我的內心湧起不安。

“……我懷孕了。”

一時間我愣在那裡,腦袋裡無論如何也不能分析運轉這句話。

懷孕……?

繼母懷孕了……?

“什、麼?”好半天我才支支吾吾地吐出一點聲音,“你說……懷孕?”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爸爸,又看著繼母和跡部,然後從他們的表情裡得知了一件事——我是這個家裡最後一個得知這件事的人。

我忽然想起爸爸最近總是說繼母身體不好,而繼母又總是和跡部在一起神神秘秘地說著些什麼。

現在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就在明白之後的一剎那,我感到自己陷入了絕望的境地。

“難怪你們要問我茱莉亞音樂學院的事情……”我搖著頭用幾乎發抖的聲音說,“這就是理由,對嗎?因為你們要生孩子了,這個家裡要多出一個人,而我就變成那個多餘的麻煩了,是嗎?所以你們才想用這個理由把我趕出去?”

這太可怕了,我簡直無法呼吸,心臟劇烈跳動著彷彿要爆炸一般,我用幾乎要捏碎的力氣握著手機,一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不、當然不是的,你在說什麼呀麻裡奈……你誤會了……”

我不想聽到繼母的狡辯,我不想繼續呆在這個可怕的地方,我逃跑了,我一路跌跌撞撞地飛奔向樓梯,捂住耳朵頭也不回地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不能接受這一切。

我鎖上房門躲進壁櫥,將自己關在裡面。

我蹲在昏暗的壁櫥裡隨手抓過一件衣服使勁堵住自己的嘴巴,然後開始用盡渾身力氣尖叫。

我尖叫、尖叫、不停地尖叫,直至叫到氣喘吁吁,堵在嘴巴裡的衣服滑落了下來。

沒有人能聽到我的尖叫,沒有人知道我有多痛苦,我虛脫地坐在壁櫥裡,撥打著向日無論如何都顯示“對方已關機”的號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有人來敲門,我不知道敲門的是誰,也許是爸爸,也許是繼母,也許是傭人。

我沒有開門,敲門的人在敲了一會兒之後見沒反應,也就放棄離去了。

我蜷縮起身子靠在壁櫥的角落裡,將始終無法打通的手機放在胸口,彷彿那是唯一僅剩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