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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渾水 第四章 卑劣

一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輕笑打斷了馬澤爾的大笑聲,雖然僅僅是一聲細微的幾乎不可能聽到的笑聲。但是那笑聲中所蘊含的瘋狂以及殺意,卻讓馬澤爾渾身瞬間如同墜入冰窟。當然,這是在以他這具腐爛的 身體還能感覺到冰冷為前提的。

“什麼人?”馬澤爾握緊了手中用人的骨頭製成的魔杖,這是用處女騎士的大腿骨切割組合而成,每一日馬澤爾都在向魔杖中灌輸魔力,只要看到敵人後念一句咒語,在十米內指向他,敵人的魂魄就會被強行抽離身體。

亡靈巫師不是善於戰鬥的型別,他們大多需要製造殭屍,或者僱用其他不死族來保護自己。但是這一次馬澤爾只顧著自己逃跑,原本負責保護他的幾名吸血鬼長老都在地面上做最後的戰鬥。

馬澤爾絕對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麼人能夠穿越著毫無道路的數百米的地表找到自己。

但是不管多麼難以相信,事實已經發生在眼前,對馬澤爾來說,現在不是去想原因,而是要找敵人加以消滅的時候。

亡靈巫師雖然不是能夠進行戰鬥的戰士,但是自己手中的寶具這柄魔法杖下,可殺死了不止一個兩個騎士魔法師。一千年的歲月,帶來的不止是知識,也有各種的經驗。只要黑暗中的敵人發出一點聲音,馬澤爾就會用魔杖把他的靈魂抽出來,用幽靈火去煉製,把身體用作製作殭屍,正好自己需要人保護。

“什麼人?”馬澤爾再次問出聲,由於聲帶處的肉有些腐爛,馬澤爾的聲音就像是破舊的木條在摩擦一般,沙啞刺耳。

回答他的是寂靜,毫無任何聲響,在這地下,連微風都無法掀起。有的只是,濃厚的殺意所帶來的不詳,這不是肉眼所能看見的氣氛的變化,作為亡靈巫師,馬澤爾玩弄靈魂,從死亡中獲取知識和力量,他能夠感覺到的,是絕對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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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要殺了自己!

那是一個,除了殺意,就還是殺意的人。

看不到,馬澤爾也知道,等到對方攻擊,就是生死一線。那個人,殺意瀰漫的如同戰場上的大軍所帶來的凜冽,冷酷瘋狂的味道,從四面八方滲入靈魂的深處,引起了恐懼瀰漫全身。

不死不休……

沒有任何其他解決的餘地,不需要交談,馬澤爾也無比清楚這一點。

正因為明確的感到了這一點,馬澤爾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生存了千年,馬澤爾不知道殺死了多少人,看過了多少死。但是輪到自己身上,馬澤爾感覺的只有恐懼。

不想死。

絕對的不想死。

不管殺多少人,活了多久,馬澤爾都一點都不想死。

為什麼我要死,自己明明是不死的,是被選中的,凌駕於死亡之上的偉大,怎麼能死?這樣的念頭,在馬澤爾心頭翻滾,因為恐懼而帶來的巨大的壓力,令他明明應該感覺不到冬天和夏天的腐爛身體,感到無比的冰冷。

馬澤爾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為那點東西,就來趟洪水,早知道迪諾城有這麼恐怖的東西存在,自己就不來了。

不管黑暗中那是什麼,反正馬澤爾認為,那東西和自己一樣,都絕對不是人。

人,絕對無法釋放出如此強烈的殺意。

人,絕對無法,從殺意中感到那樣的快樂。

必須緩和黑暗中的殺意,否則,不用等到對方攻擊,自己的精神就垮了。

馬澤爾開口道:“不管你是誰,我們做個交易吧,你是為了迪諾城而來的吧,迪諾城今晚後就要面臨毀滅。我給你一個機會拯救迪諾城,只要你裝作沒看到我,讓我離去。”

沒有聲音,沒有回答,只有一片寂靜。

但是瀰漫的殺意,緩和了一些。到了馬澤爾這種精神領域的大師,感應已經超出了五官的感覺。他心頭暗自放下了一點心,對方既然肯聽他說,就已經是成功。只要自己用話語,讓他情緒激動,感應到他所在的方位,接下來,就是白骨法杖一舉,奪取靈魂了。

這個東西能散發如此強勁的殺意,就絕對是一個殺戮無數的人,否則這種殺意,這種從殺死當中獲得無上快樂,是絕對不可能誕生的。

一個人,殺弱者,哪怕是殺掉千百萬人,也是無法釋放出這種凜冽的殺意的。

這樣的身體,這樣的靈魂,百年難遇,奪取過來,對自己大有幫助。

馬澤爾黑色的舌頭舔了舔裂開的嘴唇,繼續道:“你應該知道,博斯的法皇現在在迪諾城,他馬上就要完成談判離開了。但是今晚,是他的死期,有人要在今晚殺了他。如果他死在迪諾,你可想而知,博斯的神聖大帝會做什麼樣的反應,等待迪諾的,將是博斯百萬大軍的到來。就算迪諾沒有被博斯攻下,米特蘭的雷王和光明聖教,也不會放過這個掌控迪諾的機會。不管怎麼樣,只要博斯法皇一死,迪諾城就沒有了未來。”在這裡,馬澤爾頓了一下道:“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準備怎麼殺博斯法皇,不過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你要現身出來向我保證,我說了你會放我走,我才能告訴你。”

先是用話題因對方心動,在示弱讓敵人以為自己只想找到機會逃離。但是只要這傢伙一出來,就用勾魂魔杖,將他的魂魄吸出來,再刺穿他的心臟,把他身體殺掉後,剝去皮,製作成殭屍。

馬澤爾為自己千年的智謀而感到驕傲,不管敵人是什麼,都會陷入這個陷阱。勝利者,只有自己。

身影果然浮現在黑暗中,一柄閃爍著光華的劍,照亮了他高大年輕的身影,鮮紅的瞳孔中,散發著無盡的殘暴殺意:“我答應你。”

“那就是……”馬澤爾舉起了魔杖,猛地指向那青年。“你的靈魂。”

與他舉起魔杖攻擊幾乎時同時,一道寒氣,無聲無息的從馬澤爾的後背刺穿了他的身體。隨即毫不停留的拔劍砍斷了馬澤爾的四肢和頭顱。馬澤爾最後只能突出“卑鄙”這兩個字,在無盡的怨恨不甘中,接受死亡的擁抱。

安吉斗篷飛起,將龍吼劍擦拭。卑鄙,被亡靈巫師稱作卑鄙,這可是難得的讚許。安吉提起馬澤爾的頭,這又將是一個收藏品。看著他不甘心瞪得大大的雙目,安吉冷笑一聲:“想不通吧,你這蠢材,你的計劃很正確,只是,哥哥我根本不在乎迪諾未來會怎麼樣。也不在乎戰爭,不,哥哥我對戰爭還有點期待。”

亡靈巫師是捨棄人類所有尊嚴的存在,在不死族中,唯一比吸血鬼更加卑劣的就是亡靈巫師。而且,亡靈巫師並不是戰士,安吉從開始就沒有打算正面捕獵他。釋放殺意,利用他的計劃來捕獵他,這一次的捕獵是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但是都是完美的狩獵。

利用鏡引誘了亡靈巫師的攻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給他致命的攻擊。對付巫師,詢問情報之類的都是多餘的舉動,天知道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巫師魔法師這些傢伙會做什麼。

安吉考慮了一下,並未匆忙離去,而是站立著,開始運轉內氣,凝聚不死族的氣息,開始修煉。狩獵之後從靈魂中蓬勃爆發的快感,是他身為收割者血脈的證明。也是他感悟收割者力量的最佳時刻。第一次狩獵之後,那種快樂,安吉浪費在了女人身上。但是現在安吉絕對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這樣修煉幾個小時,甚至比平時一年苦修得到的收益更大。

反正,博斯法皇的死活,安吉一點都不在意。

在安吉幹掉馬澤爾開始靜修的同時,地面上的戰鬥也到了尾聲。

騎士們依然在來回衝刺,最後幾名吸血鬼被分割開來,等待他們的只有最終的滅亡。

而四名吸血鬼長老,莫妮卡最先殺死了一人,將他吸收後,就落了下來,黑色尖刺伸展開來,將她如蠶繭一樣包裹著,不理會外界的事情。

第二名死掉的吸血鬼長老,是死在貝利亞之手。貝利亞兩根狼牙棒狂風暴雨般的轟擊了一番,但是吸血鬼長老在如山的棒影中穿梭,雖然披風在帶著風雷聲的狼牙棒下被撕的粉碎,但是卻始終飄來飄去,貝利亞打他不中。狼牙棒附帶的驚雷魔法,也在他長耳將耳孔堵塞後,失去了作用。

貝利亞始終打不住,有些暴躁起來,一聲大喝,兩隻狼牙棒竟然脫手,直擊吸血鬼長老。這名吸血鬼長老也被打的苦不堪言,在棒影中只能穿梭閃避,無法回擊,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貝利亞狼牙棒掃上,打成粉碎。

沒想到貝利亞焦急下,竟如此不智,吸血鬼長老大喜,閃開狼牙棒,飛身撲向貝利亞。準備近身擊殺她,從這裡殺出一條出口。卻剛在接近貝利亞的時候,貝利亞手一揚,一個漁網般的絲網從貝利亞手臂中彈出展開,吸血鬼長老閃避不及,完全被漁網裹住。

他想要掙脫,卻沒想到絲網看起來如刀鋒般纖細,卻結實勝過鐵條,吸血鬼長老用力掙脫,非但沒有掙脫弄斷絲網,反被割的鮮血淋淋,絲網深深的陷入骨頭之中。左手小臂甚至直接被絲網的細線斬斷。

吸血鬼長老剛慘叫一聲,這等於同時倍數百把鋒利的刀子切割身體,就是吸血鬼也會感到劇痛。可是不等他第二次掙扎,更加恐怖的事情就已經到來。貝利亞用絲網裹住吸血鬼長老後,毫不停留,就像是漁民們將捕獲的大魚摔打,來讓大魚昏迷或者死亡一樣。貝利亞直接提著漁網,將吸血鬼長老向著地面,牆壁上一次次的撞擊著。

第一下,這名悲慘的吸血鬼長老渾身的骨骼就幾乎完全被摔斷了。但是貝利亞卻絲毫不停的進行第二次,第三次的摔打。吸血鬼長老的身體在這樣兇猛的撞擊中,完全扭曲不成人形,骨骼的碎片甚至飛到了數百米外,身體最終化為一片狼藉的血肉模糊的肉醬,從絲網的縫隙中,灑落在十餘米的地面上,令這一片地面,變成了鮮紅的鬼地。

貝利亞摔碎了這名吸血鬼長老,側方傳來一種從未聽過的風聲。她側頭一看,虛無之中,三條光影劃出了三條優美的弧線,在三條弧線中,空間竟然都如在熾熱中扭曲般的彎曲,劍光竟然連虛無都能斬開,連空間都能切碎。

吸血鬼長老在劍光中,無助的被切裂。兩隻手臂,頭顱,和身體完全分開。沒有頭和身體的軀幹竟然沒有倒下去,還在掙扎著前行,從被斬斷的手臂和脖頸處,噴濺起噴泉般的血花。夜叉姬這時候使用的秘劍.燕返,和之前的招數有著截然不同的威力。

夜叉姬練劍時,教她的人曾說過,斬斷水,夜叉姬就能出師。斬斷風,夜叉姬就能成為夜叉一族的領袖。而能夠斬斷空間,夜叉姬就能夠學習,所有隱奴家族共同尊稱為至高無上的寶典,森羅萬象。而如果能夠修煉完成森羅萬象,那夜叉姬就將能斬斷世間最後的最不可被損傷的東西,斬斷時間。

而當她能夠斬斷時間的時候,夜叉姬就是隱奴一直在傳誦,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的,可以和太陽神相比的隱王。隱王可以命令世界所有的隱奴家族,所有的家族將不在遵從所侍奉的主公的命令,而效忠於隱王。隱奴將不再在黑暗中為奴隸,而將站在舞臺上,主宰天下。但是這始終只是傳說,不過這一刻,當夜叉姬用燕返斬殺了吸血鬼長老的這一刻,夜叉姬有種感覺,時間,並非不能斬斷。

長刀消失,夜叉姬看著自己白皙的雙手,低聲道:“森羅萬象嗎?”她抬起頭,看著噴血的吸血鬼長老的軀幹,雙手結印道:“爆。”

轟然一聲,一股烈焰在她手中如火舌般飛舞飛出,將吸血鬼長老的軀幹完全的吞沒,吸血鬼害怕火焰,在這樣的燃燒下,瞬間,這句吸血鬼長老的身體就化為灰塵消失不見。

貝利亞看著羅賽特,她雖然佔據了上風,但是眼前的吸血鬼卻依然沒有慌亂,抵擋著羅賽特閃爍著燦爛光芒的寶劍。

這名吸血鬼和其他三名長老完全不同,他非但披風飛舞,而且手中也有一柄長劍。並不像其他吸血鬼那樣,用披風和用利爪作為武器。

這名吸血鬼長老,看劍術看行為,赫然在成為吸血鬼前,肯定是一位騎士。

吸血鬼騎士,被不死族的力量誘惑的放棄了騎士信條的墮落騎士。這可比吸血鬼和人類的混血種丹皮爾更加難得遇到。只能說,幾人中羅賽特運氣最不好。

貝利亞大聲的嘲笑著,嘲笑羅賽特沒用,不過是一個吸血鬼,羅賽特卻這麼久也無法解決掉。她乾脆今後老老實實的做女僕,別做劍士了,更不要說自己是騎士。

羅賽特鬱悶之極,別說貝利亞這混賬母鯨魚了,就是那個女吸血鬼和碧島的****,也都已經將敵對的吸血鬼長老斬殺,就是自己卻面對這個吸血鬼長老,無法拿下敵人。這讓素有神劍之稱的羅賽特感覺到面紅耳赤,她難以忍受。

羅賽特終於無法忍受了,她忽然向後跳開,高舉手中的神劍。呼嘯的狂風大作,空氣就像被一個深不見底的袋子吞食著,而這個袋子,就是羅賽特手中的神劍。

“劍之颱風……”貝利亞臉色大變,向後跳出幾十米大叫道:“羅賽特,住手,你瘋了嗎?”

夜叉姬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招數,但是她毫不猶豫的跑的比貝利亞還遠。而淨化融合吸收的吸血鬼長老的莫妮卡包裹自己的黑刺也收了起來,本來這時候她不能移動的,一移動,好不容易吸收的吸血鬼長老的精髓,就無法和她本身融合,那樣所獲得收益,還不到一成。可是看到羅賽特劍上的異常狀態,感受著空氣中的元素被劍身源源不斷的吸進去,莫妮卡只有捨棄繼續融合的想法,也向後退開。

羅賽特和貝利亞部下的騎士,在羅賽特擺出架勢後,迅速的停止了戰鬥,撤到外圍,監視著不讓吸血鬼們逃走。但是城堡的廢墟內,卻一個騎士也沒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