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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帳鬱金床

元姬緩緩道:“我們在這東宮裡,住了整整十六年了,實在是太寂寞了些!”

凝翠道:“如今娘娘既然願意,何不藉此機會……”

元姬搖了搖頭道:“此事容我再想想,我實在不忍心……”

她們二人略帶惆悵欲言又止,似在商議一件絕密之事,一起在廊下立了片刻,轉回殿內。

我聽見她們主僕二人的對答,頓時明白原來元姬並沒有真的懷孕,只是故布疑陣,讓皇后及宮中諸妃以為她懷有太子的骨肉,卻不知她為何要這麼做,元姬與沈憶霜似乎各自都懷有無限委屈,這宮闈之事實在難以分清孰是孰非。

我想見蕭統之心越發急切,走出東宮大門,準備前往御書房尋找他。

天色漸漸黑沉下來,一輪明月掛於天際,皇宮內各處宮院都點燃起了紅色的燈籠。

我偷聽了幾名小內侍談話,隱約打聽到御書房在皇宮西側,從來路經過御花園,向西邊而行。

不料走了沒多久,迎面就遇見了一個人,正是午時在城門處所見的四皇子蕭績,他更換了一套白底暗紫花紋的薄綢衫,帶著一名小內侍向我走來,我料想他看不見我,微微側身攀援著荷花池的欄杆,等候他過去。

蕭績似乎確實沒有看見我,從我身旁悠然經過。

突然之間,我發覺自己的手腕被人緊緊捉住,耳畔響起一陣低沉的笑聲:“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你竟然躲藏在皇宮禁苑之中,難怪本王尋遍天下都尋不到你!”

我大驚失色,沒想到自己法力有限,這隱身術使用起來極耗真氣,竟在不知不覺間將真身顯現出來,而且恰好被蕭績發現捉到,急忙盡力掙脫他鉗制我的手,故意大聲叫道:“救命啦!”

我希望附近有人聞聲前來一探究竟,只要蕭績稍稍放鬆我一點點,我就立刻可以逃逸出皇宮。

蕭績輕哼一聲,一手緊扣著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將我抱起,對那小內侍道:“告訴母妃,我明日再來看她。”

我見他想挾持我,繼續不停大喊大叫。

果然有幾名巡夜的小內侍手持火把惶惶趕來,大聲道:“是誰在池邊?是哪個宮的?”

他們看清了蕭績的臉,見他劍眉含怒,急忙伏地叩首道:“奴才叩見四王爺!不知四王爺在此,驚擾了王爺尊駕,請王爺恕罪!”

蕭績肆無忌憚將我扣住,冷冷對他們道:“還不快走?難道想去本王府中住幾日麼?”

這輕輕的一句話,竟讓那些內侍一個個嚇白了臉,急忙告罪不迭散去,彷彿對他無比畏懼。

蕭績帶著我出了皇宮,一路見到我們的侍衛、宮人無一人敢多言,他將我帶上一駕馬車,對車伕道:“加速回王府!”

我跌倒在他懷中,苦苦思索脫身之計。

他卻從馬車內迅速取出一副鐐銬,各自鎖住我和他的一隻手,眼角微勾,挑眉對我道:“這玄鐵鐐銬與六妹的玄鐵鎖鏈質地相同,就算你身賦異稟也別想開啟它。本王今日既然遇到了你,你就休想再逃脫了!”

我恨恨瞪眼看著他那張俊美的臉,卻無計可施。

他俊逸的臉龐露出一抹笑意,托起我的臉問:“想要我放開你麼?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我就放了你。”

我知道自己解不開玄鐵鐐銬,除非能夠哄騙他放了我,於是點點頭。

蕭績的手指劃過我的臉,說道:“我們一件一件說,先告訴我,在蘭陵的時候為什麼要欺騙我?”

我對他的回答與對蕭綱的解釋一樣。

他點頭道:“好,本王向來最厭惡失信之人,既然你有苦衷,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第二件,你究竟是何來歷?離開蘭陵後,你藏身在何處?”

我驚詫於蕭績的警覺,他是第一個懷疑我真實身份的人,蕭統、蕭綱從來都沒有覺得我與人間少女有任何差別,但是他卻似乎感覺到了我身上的一些詭異氣息。

我道:“我是蘭陵人,家祖陶公諱潛,只有一個姐姐,與她一起刺繡……”

他逼視著我道:“書香世家的刺繡女子,怎會有那般好身手?你逃跑的速度勝似我精心培養訓練的高手,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是一名普通女子麼?你的武功從何而來?”

我見他不肯相信,故意說道:“那你就當我是妖精好了!”

蕭績淡淡一笑,嘴角露出不屑之意道:“你是人是妖都沒有關係,本王有的是鎮你之法。你若肯乖乖順從我,我一定會寵你疼你,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我故作不解,沒有理睬他。

馬車到了一座王府門前,我們的左右手聯結在一起,他將我抱下馬車,走入王府大門,一邊對前來迎接的內侍道:“傳張天師來!”

我一聽“天師”,心中暗自覺得好笑,蕭績十有八九將我當成了妖族鬼族之類,但是我們狐族與普通妖族並不一樣,而且阿紫給我服用的“瑤果”是西王母的聖果,天師作法並不能讓我顯露狐狸形狀。

張天師應命而來,仔細觀察了我半晌,對蕭績道:“王爺,此女身上雖無妖氣,卻非常人,小道有數道符咒,只須將其張貼於房間之外,她縱有法術也無法施展,王爺可要試一試麼?”

蕭績看我一眼,說道:“如何?你敢讓本王貼麼?”

我見那天師根本看不出我的來歷,料想他只是江湖騙子,既不介意他們貼畫那些符咒,也並不畏懼他們,心中卻暗自焦急思念蕭統,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他。

然而,我卻低估了那些符咒的破壞力量,他們貼下符咒後,我的腦子開始暈暈沉沉。

蕭績將我關了整整二十天。

我所住的寬敞房間內設有錦榻、繡屏、潔淨的妝臺、精緻的桌案和盛放的鮮花,一切應用之物俱全。他解開了我手腕上的鐐銬,但是我只要一接近門窗附近三步之內的範圍,就有一種劇痛擊中我,讓我不得不退縮回來,邁不出房間的大門。

第二十一天的夜晚,我趴在妝臺上,注視著十指。

長長的指甲上薰染的粉紅色漸漸褪去,我卻捨不得染上新的顏色,即使是看到淡淡的痕跡,都會讓我想起與蕭統在別苑中甜蜜相依的幸福時刻,與他相約一月之期將至,我若不能如期返回西湖別苑,不知他要如何擔心著急。

一盞琉璃燈火輕輕擱置在我的手側。

我沒有抬頭,照例說道:“我不要吃東西,不要喝水,你們都拿走吧!”卻聽見一個男子聲音道:“是本王來看你了。”

我聽見蕭績的聲音,立刻坐了起來叫道:“卑鄙的壞蛋!你要將我關到什麼時候?”

他嘴角揚起一抹笑:“這個問題不該問我,該問你自己才是。你什麼時候甘心做我的侍妾,我就放了你。”

我問道:“如果我一直不肯呢?”

他道:“那你就一直在這裡住下去。”

我暗自思忖,即使他不肯放我,至多就是數月光陰,只要時間一到,無論我在人間何處,阿紫都能找到我的蹤跡將我接回翠雲山。但是,將大好時光在這個房間裡虛度,還要辜負蕭統之約,我實在不能甘心。

蕭績不再理睬我,似乎轉身欲出門。

我惟恐他一去不知又要多少天才來問我話,急忙喊住他道:“等一等!”

他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凝視著我,語調溫柔中帶著些許強硬:“本王最近事情很多很忙,有話快說。”

我鼓起勇氣道:“那個……我答應了,你放了我吧!”

他風流倜儻的邪魅笑容再度揚起掛在俊美的臉龐上,深沉的黑眸中卻透著淡淡的欣喜,說道:“你答應什麼了?本王不明白。”

我輕輕走到他面前,故作嬌羞道:“我答應做你的侍妾,一輩子侍候你。但是你不能再關著我!”

他沉聲問道:“你想好了?不會反悔吧?”

我說:“想好了,我不反悔。”

聽完這一句話,他不復剛才冰冷之態,遽然伸手攬住我的腰,在我耳畔說道:“本王早就看出你是個乖巧聽話的可人兒,這二十天等得夠久了……從今晚開始學著侍侯我吧!”

我眼珠飛快轉動了一下,說道:“好。”

他轉向房間外大聲道:“傳本王的話,在醉月亭設宴,今晚是本王和紫萱的大喜之日,讓王府中所有人都來亭中拜見她。”

房間外隨即有人應聲而去。

我見他如此鄭重其事,嚇了一跳,嘟囔道:“不過是個侍妾,又不是娶王妃!不用這麼麻煩他們吧?”

他狀似悠閒盯著我說道:“你怕什麼?怕被人知道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嗎?只要你肯照我的話做,我立刻將這些符咒都撤走。”

我心中暗喜不迭,忙應道:“我做我做,你不是要帶我去醉月亭麼?我們這就去吧!”

他冷然的唇角稍縱即逝地掠過一抹淡笑:“等一下……”

荷花形的錦榻柔軟舒適,淡紫色的紗幔垂地,我跌到軟軟的薄被上,仰頭看著他。

他傾下身,雙手攀扶在床頭,將我困於雙臂間,眼中漾起得意的神情,用手指輕輕觸碰著我的柔軟唇瓣,說道:“我是不是應該先嚐嚐你的味道?”

“我……你別這樣,你先給我幾天時間……”

他面容微帶氳色:“你需要我等多久?”

我不想讓他靠我太近,更不想讓他的手碰我,臉紅著說道:“你別靠我那麼近,讓我好好想想。”

他猛地握起我的手,挑高了唇角露出一抹令人匪夷所思的笑容,說道:“我暫時可以不碰你。但是我要你學著我的話,對天起誓一遍,然後我才能讓你走出這個房間。”

我連連點頭。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我唇上落下一吻,又飛速離開,說道:“我要你發誓從此時起,一心一意跟隨我,不得背棄我,若違此誓,必定遭受五雷轟頂之禍,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頓時倒抽一大口涼氣。

我做夢都想不到蕭績要我起如此毒誓,狐族最害怕之事便是“天雷大劫”,他卻偏偏挑中了這一條,若是換成別的詛咒方法,我一定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可是,這個詛咒對我而言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默默看著他,心中躊躇不決。

我若不肯依他之言起誓,他一定不會輕易放我出門,不但會耽誤與蕭統西湖再見之約,而且不知何時才能得到自由。

他見我神情猶豫不語,略帶譏刺道:“你後悔了?你若是不願起誓,此事就此作罷,你安心在這裡住著,我下個月再來看你。”

我見他真的起身欲走,來不及再考慮,急道:“我說……”

他回身逼視著我。

我合了一下眼眸,咬牙說道:“我起誓從此時起,一心一意跟隨蕭郎,不離不棄!若違此誓,必定遭受五雷轟頂之禍,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說他的名字只說“蕭郎”,卻惟恐他聽出破綻,心中忐忑不安,偷偷關注著他的表情。

他似乎並無察覺,坐在床畔俯身低視著我,語氣溫柔了些道:“真乖。你若是真心願意跟隨我,何須顧忌這些背誓之讖語?即使你真的要背棄我,世間又有幾人會遭雷劫?我想要聽的不過是你的一句承諾而已。”

我問道:“我現在可以出房間了麼?”

他線條優美的唇揚起,拉著我道:“可以。”

我心中早有打算,並不急於逃走,數十日被禁足,出了房間門我忍不住大大呼吸了一口王府花園中的新鮮空氣。

一輪皎潔明月高懸夜空,我們未近醉月亭,耳畔傳來一陣悠揚悅耳的琴聲,音色優美動人。

且有一女子婉轉歌唱,那歌詞道:“冉冉狐生竹,結根泰山阿。與君為新婚,兔絲附女蘿……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傷彼蕙蘭花,含英揚光輝。過時而不採,將隨秋草萎!”

蕭績攜著我的手漫步拾級而上,向那女子讚道:“好歌,正應今日之景!”

那身著粉紅色煙羅的女子見他登亭,急忙離座而起,嫋嫋亭亭前來拜見,無限嬌柔說道:“妾身陋曲,多承王爺讚賞!今日王爺迎娶新人,權以此為賀,願王爺順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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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量著月鸞公主,見她神態嬌美多姿,年紀似乎比蕭統蕭績兄弟還要略長一些,透著成熟女子的柔媚風情。

蕭績輕輕笑道:“多謝你的吉言……”

他的話尚未說完,月鸞公主微微抬頭看向我,卻不覺“啊”地驚叫出聲,說道:“你……玉奴?”

我化為人形後的容貌與阿紫極為相似。

月鸞公主見到我以後,竟然脫口喚出阿紫在人間的名字,必定是前朝齊國後宮中人,很可能就是齊國公主,因為國破家亡才沒入梁國後宮,輾轉落入蕭績之手。

蕭績向我掃視一眼,劍眉一簇道:“什麼玉奴?她象誰?”

月鸞公主忙道:“妾身失言了,請王爺恕罪!妾身被東昏侯收為義女時只有三歲,記憶並不真切,這位妹妹雖然有些似潘妃,細看卻不一樣,是妾身眼花了。”

蕭績似乎聽聞過潘妃之名,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我,向月鸞公主道:“若是她們二人相較,想必紫萱更美幾分了?”

月鸞公主似乎對他極為逢迎,忙道:“正是。王爺本是皇孫貴胄,福氣豈是東昏侯可比擬的?”

我們剛剛坐定,一名侍衛匆匆進亭,稟報道:“回四王爺,皇后娘娘與董淑儀娘娘有旨,請四王爺速速前往昭陽殿一行!”

蕭績整衣立起,問道:“母后與母妃此時在一起麼?”

那侍衛道:“董淑儀娘娘在昭陽殿內,皇后娘娘身邊的寧公公備好車駕,在王府前等候。”

我見蕭績即將奉詔前往皇宮,心道只要他一走,立刻就溜出王府,卻不料他抓住我衣袖,俊美的雙眸中射出神秘莫測的光影,對我說道:“和我一起去吧,讓母后和母妃都見一見你!”

我嘗試著運用法術,卻因為被符咒圍困日久,暫時無法施展,只得被他半拖半拉著走下醉月亭。

馬車一路向皇宮飛馳,蕭績叮囑我道:“到了昭陽殿不要隨意說話,母后和母妃一定會喜歡你的。”

我數日不見蕭統,眼見離皇宮越來越近,一陣陣心潮起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