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滿多一直在旁邊安靜地等著。
等沉清秋把小識也送進了張含秀屋裡，她果然來找他了。
“我請您進屋也不合適，就院裡坐吧。”
這大冷的天，他倆還就在院裡坐了。
沉清秋揣著手，也不動彈，也不吭聲。
要說呢，還得是前世福滿多教得好。
談事兒的時候，要等對方開口，等他拋了招，自己才好見招拆招。
她是能端的住的。
福滿多真的先開口了。
他道：“我一直在觀察你，我發現你的很多想法都很超前，絕對不該侷限在大山裡。”
沉清秋道：“謬讚了，山村建設，是我們公社的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福滿多笑了笑，直接道：“你知道你女兒的那個寶貝，能成多少事嗎？”
當然……
知道。
做倒爺的，哪個不想要一個那樣的空間？
前世她東奔西走，所有的貨都是人肉背的，幾百斤的東西想盡辦法分批上路。
那時候，坐火車、坐飛機，碰見行李帶不走的，現場求爺爺告奶奶的在車站找人，幫忙帶貨上車。
有這麼一個空間，甭管多少貨，揣上就走了，一身輕鬆。
更不提，如果膽子大一點，走出入境的買賣，關稅說逃就逃了。
福滿多眼熱。
他道：“大山有力氣，你有腦子，你家女兒又有這麼個寶貝。嫂子，你知道你窩在這個地方，錯過的是什麼嗎？我麼，路已經熟了，要是不嫌棄也願意給你們領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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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回過頭，道：“我相信我們一家三口，在張家屯能掙出我們想要的天。”
這是大實話，她對張家屯的問題是很有信心的。
福滿多笑道：“你那姑娘，寶貝裡都裝了啥呢？要不，讓公社的人都來瞧瞧？”
沉清秋也笑：“你離開久了，不知道公社的情況，你要出去說那些怪力亂神的話，又沒有證據，我們是會把你抓起來的。”
福滿多看了她一眼，道：“嫂子，我是很有誠意的，你要是不信，時間會證明的。”
他覺得沉清秋太天真。
張小魚才多大？哪裡藏得住東西。
他能騙出來第一次就能騙出來第二次。
到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在張家屯這個落後、閉塞的地方都會待不下去。
只要他有耐心，他們自然得跟他走。
事實證明，福滿多天真了。
沉清秋工作忙，跟他扯了兩句就走了。
福滿多覺得她心也真大，竟然就這麼把女兒單獨留在家裡了。
他在院子裡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睡飽覺的張小魚從屋裡出來了。
她先，狗狗祟祟地把小腦袋，從屋裡探出來看了一眼。
福滿多笑著衝她招手：“小魚，來叔叔這兒，叔叔有糖。”
張小魚半張小臉從門裡探出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然後就“嗖”地一下縮回去了。
還把門給關上了。
福滿多：“……”
他失笑，就在這兒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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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外邊兒太陽這麼好，你不出來玩啊？”
屋裡沒動靜，他也不在意。
小孩嘛，總要出來玩的。
結果就是他自己在院子裡呆了半天，然後被風吹得臉頰都紅了。
……
張小魚年紀雖然小，但是知道自己闖禍了。
她媽以前就反覆交代她不準把空間暴露的。
剛才她媽又交代了她一遍，說她要是再說出去，媽媽也沒辦法了。
張小魚嚇得狠了，就真的在屋裡一直蹲著。
偶爾開一點門縫看看外頭，發現外頭人還在呢。
她急得又跑回去睡覺了。
直到傍晚的時候，張含秀來找她，發現她尿了炕。
……
彼時福滿多已經不在了，不知道又去誰家吃酒了。
他心裡看不起張家屯的人，不過八面玲瓏的功夫還是做得好。
沉清秋帶了一下新的會計小組，傍晚抱著孩子回了家。
然後就聽見張小魚在哭。
張含秀拿著被單，還有一條小褲子出來。
看到沉清秋，她竟然，下意識地想去藏……
沉清秋無奈地道：“老姑！”
張含秀侷促地道：“哎，你別罵她，這娃不知道咋了，一下午窩在屋裡沒出去，也沒上茅房，就……尿了。”
沉清秋愣了愣，趕緊進了屋去。
這時候張小松剛進屋，聽到哭聲，驚了一下：“誰欺負我妹妹了？！”
說著，小旋風似的衝進了門。
張小魚還光著屁股呢，歪在沉清秋懷裡，委屈地直哭。
張小松在旁邊嚷嚷：“妹，你說，誰欺負你了！？我去打死他！”
沉清秋心裡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摸著寶寶，也是心疼壞了。
真的，寶寶真的委屈壞了。
張小松一直在旁邊說：“你說啊！到底是誰欺負你了，誰啊！”
張小魚只是哭。
直到沉清秋親了她的額頭一口：“寶，你真能幹。”
張小魚哭得茫茫的，抬起頭：“真的嗎？”
“真的，我寶最能幹了。”
“尿炕也能幹？”張小魚囁囁地道。
沉清秋又親了她一口：“尿炕不能幹。但是，我寶守住秘密了，最能幹。”
張小魚想了想，又把頭窩在媽媽懷裡，到底是不哭了。
張小松就納了悶了：“到底咋了嘛！不能就讓我一個人瞎猜啊！”
沉清秋摟著女兒，給她把小褲子穿上了。
她心裡正煩著呢，就隨口敷衍了張小松兩句：“沒事兒啊，你妹尿炕了不好意思哭呢。”
今天多少有點故意，把小魚留在家。
她得讓福滿多瞧瞧，她女兒絕對不能讓人詐出第二回！
那他就算指著她說她有空間也沒用，沒有證據嘛。
可萬萬沒想到小魚會為了躲他在屋裡憋到尿炕……
充滿歉疚的，她就一直親張小魚的頭。
“我寶是好樣的，真的，我寶是好樣的。”
張小松在旁邊抓狂：“啊！你們就不告訴我！”
說完就氣跑了。
……
張大山離家的第四天。
他那不怎麼寶貝的兒子張小松，剷雪也不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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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拎著個鏟，蹲在路邊，一臉愁眉苦臉的。
杜青青蹲在他旁邊：“咋？”
張小松惱火地道：“我妹被人欺負了。”
杜青青吃驚地道：“誰啊？”
她還在想著，從昨天下午都沒見小魚出來玩啊。
張小松更惱火了：“他們不告訴我！不過我猜是那個姓福的。”
杜青青吃驚地道：“不會吧，福叔人挺好的啊。”
公社很多人都吃福滿多那套。
但對張小松沒用！
他可是小小年紀就出過國，而且是住在大資本家家裡的！
此時他就惡狠狠地瞪著杜青青：“你哪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