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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話 沒錯

蘇時煥會來,葉連翹絲毫不覺意外。

聶家母女看上去像是老實的性子,頭先兒鬧得並不算大,但無論如何,出了這檔子事,弄得不好,保不齊就會給松年堂經年累積的名聲帶來壞影響,這種情形底下,姜掌櫃必然會儘快打發人將正經東家給請來。

頭頂上的那個男聲一如往常地沉穩溫和,當中不曾夾雜半分慍怒,聽上去就好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

葉連翹覺得自己眼下這種狀況簡直是丟臉透了,就更不肯抬頭,抱定一顆心,反正就是蹲在地上不肯起,任由曹紀靈扯著她的胳膊生拉活拽。

“還要我拉你嗎?”

蘇時煥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這一回,卻是將方才存留的那一絲笑意盡數斂去,帶了點不悅了。

葉連翹無法,只得撐著膝蓋站起身來,先就往後頭退了一步,長長嘆了一口氣:“蘇四公子,對不住啊,我……”

“事情老薑已經打發小鐵同我說了。”

蘇時煥沒讓她把話說完,稍稍蹙了一下眉:“那位姓聶姑娘的臉,究竟是何緣故會弄到今天這般地步,現下還未有定論,你一開口就賠不是,是不是太心急了點?”

他立在那裡,如同衣裳下襬的那一枝竹一般清俊,語氣朗朗,沒摻雜一點責怪的意思,反而分明是在寬慰。

而這話,真算是說到了葉連翹的心坎上。

頭一回貿貿然製出木香膏,導致那位聶姑娘出現不適的狀況,或許還可怪罪葉連翹沒將客人的情況弄清楚,便莽撞行事,但這一次,她的確已經非常小心,整個過程中,她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疏漏——剛才聶家母女只顧扯著她吵鬧,壓根兒不給她機會瞧清楚那聶姑娘的一臉紅疹究竟因何而致,所以直到現在,她也不知自己究竟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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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是這樣,又如何?

事實就是,因為她給那聶姑娘醫酒渣赤鼻,引出這禍端來,很可能會帶累著松年堂受牽連,她賠一句不是,也不算冤了。

“聽小鐵說,你頭先根本沒有機會檢查那聶姑娘的臉究竟是何情形,這也無妨。”

蘇時煥頓了頓,接著又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得檢查清楚那內服藥和外敷膏子究竟有沒有紕漏,問題,未必就出在咱們的身上,咱們並非不負責,但這黑鍋,咱決不能隨隨便便就背上身。”

葉連翹霍然抬頭:“您的意思是……”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畢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眼下咱們都還未可知。”

蘇時煥甚至還輕輕地笑了一下:“聶姑娘的臉自然是要治的,但在此之前,弄明白責任落在誰身上,無疑更加迫在眉睫。是咱們的過錯,咱們不否認,但若不是,便誰也別想輕易往咱們懷裡推。”

他一口一個“咱們”,顯然是在反復強調,整個松年堂,與葉連翹是站在一起的。說起來這似乎是理所應當,並不出奇,但葉連翹心中還是生了兩分感念,低嘆一聲:“我當然是盼著問題並不出在我身上,這件事,我也必定是要弄個明明白白的。”

“本該如此。”

蘇時煥點頭應了一聲,抬起眼皮向她面上一掃:“葉姑娘,我瞧你精神頭可不大好,這麼一件事,便把你的精氣神兒全給磨沒了?要我說,你與其這樣渾渾噩噩地回家去,倒不如一鼓作氣,將事情弄個明白——兩天之前給聶姑娘用的那種膏子和內服藥,如今你手頭還有嗎?”

“嗯。”葉連翹就點點頭,“我是習慣多做一些的,想著萬一下回還要用到,便可立即拿出來,都擱在小書房裡呢。”

“如此甚好,這樣吧。”

蘇時煥沉吟片刻,再次將溫潤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這會子可否請葉郎中來城裡一趟?我總算是還曉得些藥理,便同你父女兩個一道將那膏子和內服藥驗看過,然後咱們再商量接下來該如何行事——只是得委屈你們在城中多留一會兒。”

說著又轉身望向姜掌櫃:“松年堂開了這許多年,此等狀況,從前也並非沒發生過,你也不必太過憂心。該打烊便打烊吧,讓大夥兒趕緊回家歇著,明日一早還要開鋪,既幫不上忙,就別都在這兒耗著了。”

姜掌櫃答應一聲,回身與曹師傅對視,兩人的情緒都還算是穩定,只搖頭苦笑了一下,揮手讓眾人散去。

對於蘇時煥的提議,葉連翹自然也不會有異議,說白了,她才是最迫切想要知道真實情況的那個人,幾乎是立刻便滿口應承,蘇時煥便打發了手腳麻利的小鐵當即去往月霞村,將葉謙請來。

……

身在家中的葉謙,聽說此事之後十分驚訝,半點不含糊地立刻換衣裳出了門,進城來到松年堂時,已臨近酉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藥鋪子裡已點上了燈,四下裡亮堂堂的,大抵是因為這兩日下雨的緣故,室內有些潮,被暖烘烘的燈光一照,藥味便蒸騰上來,緩緩地往各個角落裡浮動。

元冬和平安兩個也留了下來,想著若是蘇時煥問起這兩次與聶家母女見面時的情形,倘或葉連翹有什麼沒記清楚的地方,她們也可幫著補充。這辰光,葉連翹領著她倆呆在小書房中,蘇時煥卻是同餘滿堂兩個坐在大堂裡,見葉謙趕了來,忙就站起身同他見過。

“是葉郎中吧?晚輩仿似還是頭回與您見面。”

他彬彬有禮地含笑道,轉頭往內堂的方向指了指:“葉姑娘嚇壞了。”

葉謙終究是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面的人,活了將近四十年,行醫的閱歷是擺在那裡的。初初從小鐵嘴裡聽說出了這事兒,他也難免驚訝,但整個人看上去卻仍然十分鎮定,幾乎連臉色也沒變過。

“小女這麼多年一直被他哥哥護著,沒經過什麼事兒,叫四公子您看笑話了。”

他極有分寸地還了蘇時煥一禮,眉頭輕擰:“給那位聶姑娘用的內服藥,是我親手所制的金花丸,外用的膏子,為保周全,小女在製作時,我也始終千叮萬囑,我以為,這件事未必就……”

“您莫要誤會,我同您存的是同樣心思。”

蘇時煥連忙道:“正因為如此,我才琢磨著應當請您來,咱們一塊兒將那兩種物事檢查透徹,也好早日讓葉姑娘和松年堂都去了這嫌疑。”

說著便把葉謙往內堂的方向帶,兩人一道踏入小書房中。

屋子裡,元冬和平安湊在一處喋喋不休地說話,當然,多數都是元冬在嘮叨,所言也不過埋怨那聶家母女“真是個麻煩”云云,平安則坐在一旁靜靜聽,偶爾搭兩句茬。

葉連翹一個人坐在臨窗的桌案旁,腦子裡不像先前那般鬧騰了,人也冷靜了許多,只是仍舊不免覺得煩躁,整張臉皺成一團,驀地聽見腳步聲,趕緊回頭,站起身來叫了聲“爹”。

畢竟是自家閨女,平日裡朝夕相處的,葉謙只消瞟她一眼,便曉得她這會子委實愁得不輕,不好當著蘇時煥的面勸慰她太多,便只輕輕點了點頭:“莫擔心。”

元冬和平安知道他們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將那兩樣物事研究個通透的,那邊廂便快手快腳地將膏子和丸藥都捧了來,擱在桌上。

“四公子看看吧,這就是給聶姑娘用的東西,我真不明白,她怎地就那樣嬌貴,這也用不得,那也用不得?!”

“行了。”蘇時煥微微一笑,沒讓元冬再說下去,“這話你當著我說自是無礙,我也知道你是護著葉姑娘,但若那聶家母女來了,你也這樣說,便反而是給葉姑娘惹禍了。”

一頭說,一頭在桌邊落了座,將葉連翹也叫了過來,不再廢話,立刻便忙碌起來。

這年代,沒有什麼先進的檢測手段,要分析一種成藥,只能靠肉眼,以嗅覺、未覺以及經驗為輔助。

為了不出差錯,三個人幾乎將那金花丸一顆顆掰開揉碎了地瞧,辯其味,嘗其苦,將當中的幾種藥材翻來覆去地琢磨,確定其成分、用量以及藥性;

至於那外用膏子,葉連翹則乾脆當著他二人的面,又重新制了一回,整個過程全曝於他二人眼前,有沒有錯漏,一望即知,倒比憑著一張嘴描述,更加真實可信。

這一通忙活,便是整整兩個時辰過去,外頭的天早已黑透了,期間元冬和平安去買了吃食來,他三個卻也顧不上碰一碰,只埋著頭冥思苦想,間或攀談兩句交換意見,彼此心中都有了數。

蘇時煥將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磕打,眉間微動,緩緩搖了搖頭。

“葉郎中果然是位醫術高明的好郎中,您制的金花丸,對藥材的把握精準至極,即便是市面上有這種成藥售賣,也未必比得上您這個好。”

他轉頭衝葉謙微微笑了一下,而葉謙自是胸有成竹,只淡淡點了一下頭,擺擺手算是自謙。

“那外用的膏子,同樣並無任何問題,所用藥材溫和,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用了,應當都不會有問題。”他便又看向葉連翹,“我早就同你說過,不必急著賠不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半點錯處,那聶姑娘出現那種狀況,問題並非出在你和松年堂身上。”

事實勝於雄辯,葉連翹心中原本一直就這樣想,在同他和葉謙一塊兒將兩種物事檢查之後,內心便更為篤定,然而那焦灼的情緒卻是半點不減。

“說實話,我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並未出錯,但那聶姑娘,何以……”

“要麼還是同先前一樣,她自個兒無法適應這兩種藥材。”

蘇時煥思忖著道:“可是,她在松年堂醫治酒渣赤鼻,內服藥、外敷膏子,攏共用了三種,卻恰恰全都出現不適的情況,這會不會太巧了一點?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簡直可以忽略不計,所以,我更疑心,是她自己,或是她身邊人,有問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