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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話 訓斥

葉連翹初見湯景亭,瞧他除了年紀大一些之外,樣貌體態與他的徒兒李獻簡直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由又是驚詫又是可樂,暗道這年代的人,居然連收徒都喜歡挑與自己長得相像的人,實在奇哉怪也。

誰料緊接著,那湯老先生便指著她向李郎中發問,她頓時一怔,那聲笑也堵在嗓子眼裡出不來了。

蘇時煥大約也沒想到,這位清南縣中名聲赫赫的神醫竟如此開門見山直奔正題,正想上前去請他先入座,便見得那老先生陡然回身往李郎中肩上砸了一拳,半真半假地斥道:“我問你話呢,你啞了?前些天與你拌嘴的,便是這個小丫頭?”

那李獻李郎中平時在清南縣的醫藥行當,也算是個呼風喚雨的人物,本身醫術便不差,更有他師父的大名在頭上頂著,人人都要給他兩分薄面,將他養成個極自傲的性子。不想今日在湯景亭面前,他卻成了個見著貓的耗子,冷不防被敲了一拳頭,脖子便是一縮,齜牙咧嘴地吸了口冷氣,小聲道:“師父,在家裡咋都行,外頭……您多少給我留點臉……”

“哼!”

也不知是不是應了那俗話說的“老來少”,湯景亭的神色看上去真有兩分像孩童,把臉一扭不去看他,徑自在桌邊坐了,壓了壓手掌,示意蘇時煥也坐,沒忘記拿眼梢往葉連翹面上一瞟。

“這孩子怕是還沒十五吧?”

他並未直接同葉連翹搭話,也不理李郎中了,只管望著蘇時煥道:“年年正月裡,你我必有此一會,多少年了,你都是隻身前來,今日卻將這丫頭也領到了我跟前——我倒不信了,先前那點子小事,真就值得你如此上心?”

這話說的叫人不自在,葉連翹悄悄地往下扁了扁嘴角,正猶疑著要不要也坐下,就見蘇時煥回過頭來衝她使了個眼色,她這才挨著凳子邊兒落了座。

前些日子在那鄧大哥家趾高氣揚的李郎中,現下卻是規規矩矩的,仍舊站在湯景亭身後,連眼皮子也沒敢抬,似乎對他師父十分發怵。

“你杵著幹啥,當定海神針啊?”

湯景亭轉頭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訓:“還不趕緊坐下,長得像座山似的,真真兒擋害!”

“噗!”

這一遭,葉連翹卻是再沒能憋住,捂著嘴把頭別到一旁,極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這位湯老先生,她曾在心中描繪過好幾遍他的樣子,猜逢他既然名滿天下,必然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兒。可她怎麼能想到,他竟然生了這樣一張毒嘴?

嘖嘖嘖,那李郎中跟了這樣一位師父,平日裡怕是日子不會好過的。

“還笑哩!”

葉連翹這反應自是沒能逃過湯景亭的眼睛,他立刻衝她鼓了鼓眼珠兒,今天頭一次衝著她開了口:“你也算是有能耐了,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哇,我這二徒弟素來小氣巴拉的,你敢招惹他?!”

一番話說得那李郎中臉上又是一陣紅白交加。

“不是的,我……”

葉連翹一怔,忙擺了擺手,恭恭敬敬道:“湯老先生,我想這其實是個誤會……”

話未說完,一個小夥計模樣的後生跑了來,穩穩當當將一小盅茶葉往桌上一放,垂手笑嘻嘻道:“這是去年寒露時的秋茶,攏共剩下了沒二兩,知道湯老和四公子都好這口,我們東家就一直給留到了今天。還是按老規矩,這茶您幾位自個兒張羅?茶點隨後就送來。”

“是,你去吧。”

蘇時煥和善笑著衝他揮了揮手。

他是烹茶好手,慣來認定了只有自己煮的茶最好,自然不會假手他人。

小夥計歡歡喜喜地離開,蘇時煥便起身去到小火爐旁,見那壺水已沸如魚眼,便立即動手忙活起來,捎帶著看了葉連翹一眼,目光中似有安撫之意。

湯景亭彷彿也沒興趣讓葉連翹將方才被小夥計岔開的話說完,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偏過頭去望向李郎中,哼道:“就這麼個小丫頭,才十幾歲的年紀,正經是個孩子,你就同她過不去,我說你還覺得自個兒特長臉是吧?也不怕丟人!這話若說出去,清南縣城的人都曉得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姑娘家,不笑掉大牙才怪!”

“不是,師父你聽我說,我也沒有……”李郎中試圖辯駁,只是那聲音卻細得如蚊蠅,還連連搓手,明顯沒甚底氣。

“沒有?!”

湯景亭登時不樂意了,眉頭一抬:“怎地,我冤枉你了?你甭以為我現下不給人醫病了,便甚麼都不曉得。你同這小姑娘拌嘴,當時沒討著好,已經夠丟人,事後還百般為難——是,你是沒直接找她的麻煩,可你當我不知道嗎?松年堂新出的那種治膿耳的成藥,你聽說是這小姑娘搗騰出來的,便發話不許城裡的郎中們開進藥方裡,我說的可對?你明曉得我同蘇家四小子投契,還出這種爛把戲,你把我往哪擱?敢是你翅膀硬了,我這師父,在你眼裡就是個沒用的老東西了!”

噼裡啪啦地一通斥罵,委實半點不留情面,李郎中汗都下來了,拿手一個勁兒地擦額頭,唯唯諾諾道:“師父,您老消消氣,您就……您就當我是豬油蒙了心成不?我……被這丫頭搶白一通,心裡過不得,這才昏了頭出此昏招,一時也沒想得太多,況且……”

況且,說穿了他也不過是不準大夥兒用松年堂的一種成藥罷了,姓蘇的家大業大,這點子事,對他們來說算什麼?

“沒想得太多,你腦子被雞啄了?”

湯景亭賞了他一枚大白眼,往默不作聲的蘇時煥一指:“瞧見沒有,今兒原本是我與這四小子閒談相會的好時候,偏生要摻和你們這些糟心事,你就見不得我清靜!我也不理你當初是怎樣同城裡的郎中們吩咐的,那些話,你怎麼說出來的,就怎麼給我吃回去,往後也不許再找那丫頭的晦氣了,聽到沒有?”

“是是,徒兒知錯了,師父千萬莫要在動氣了。”

李郎中忙應承不迭,往葉連翹臉上一張,麵皮閃過一絲不悅,卻是半個字也沒說。

那邊廂,蘇時煥不緊不慢地將第一道茶湯撇了去,一面動作優雅地往茶壺裡注水,一面微微笑道:“今次也有我的不是,本不該選在今天同湯老您掰扯此事,壞了您的雅興。”

“你知道就好!”

湯景亭氣咻咻地嘟囔,轉頭去看在旁當了許久圍觀群眾的葉連翹:“還有你,瞧見我訓斥李獻,你心裡很樂呵吧?你是不是就打量著,自個兒一點錯沒有?”

葉連翹看熱鬧看得正高興,眼瞧那李郎中被罵得跟孫子似的,心裡著實解氣,沒提防湯景亭將火頭燒到了自己身上,忙正襟危坐,誠懇地搖搖頭:“湯老先生,我知道自己有錯。無論如何,在李郎中跟前我是小輩,不該與他爭辯……”

“誰同你說這個?”

湯景亭臉色一變,先前瞧著雖然生氣,眼裡卻並沒有什麼怒火,這會子,眉梢眼角卻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倨傲之色。

“我不理那日你與李獻爭執些甚麼,總而言之一句話,我的徒兒,還輪不到旁人七嘴八舌地指點。我聽說過你,最近在清南縣城彷彿很受人信任,那些個貴夫人,都喜歡找你醫臉上身上的毛病,可那又如何?瞎貓撞上死耗子,你不過是運道好罷了,真覺得自己便能充行家?”

葉連翹有點發傻,這才曉得,這位湯老先生不僅不給他徒兒面子,壓根兒誰的臉皮都不肯給,誰都瞧不上。那番話讓她心裡有些不痛快,卻又一時拿不定主意該不該辯解,正猶豫,一旁蘇時煥手上的動作便頓了頓,回身笑道:“湯老,葉姑娘並非瞎貓撞上死耗子,她……”

“你閉嘴。”

湯景亭嘖了一聲,很是不耐:“你既把人帶了來,我自要當頭當面與她說,有你什麼事兒?你肯由著她在你那松年堂裡胡鬧也倒罷了,難不成還指望著我也認同怎地?”

蘇時煥果真沒再往下說,只垂眼笑了一下。

葉連翹實在聽不得,在心中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衝他抿抿嘴角:“湯老先生,我曉得自己是半吊子,但您說我是胡鬧,是運道好,這話我實在沒法兒同意。家父也是一位郎中,我的醫藥知識,除了自己看書鑽研之外,有大半都是從他那裡得來,心裡很清楚,這美容養顏跟給人醫病一樣,都需要慎之又慎,稍微一個不仔細,便有可能釀成大錯。所以……”

她的話還是沒能說完,被湯景亭給打斷了。

老先生鬚髮全白,頗有兩分鶴髮童顏之感,雖然年紀不小,瞧著卻健壯得很,當然,聲音也是如洪鐘,震得人耳朵裡嗡嗡作響。

“你爹是郎中?哼,單看他由著你胡來,我便知他的醫術絕對好不到哪兒去!用來治病救人的才叫醫術,當中包羅萬象,極其龐雜,你能懂得多少?”

他寒著臉,爆豆子似的道:“你怎麼哄著城裡那些個女人掙錢,那是你的事,我懶怠管,但就你那替人美容養顏的破行當,在我眼中,還真就什麼都不是!我的徒弟,是正經跟了我七年才出的師,他有多少斤兩,我心裡清楚,還不必你來質疑!我也勸你一句,踏踏實實掙你的錢罷了,行醫這檔子事,你少摻和!”

雖然語氣不同,但這話說的卻與葉謙曾經那番話如出一轍,葉連翹心裡愈加發惱,咬了咬嘴唇:“湯老先生,我並非質疑李郎中,只不過是剛巧與他碰在了一處,醫了同一個人,而在美容養顏這上頭,對那人的醫治方法有所不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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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

她的話第三度被湯景亭截斷,老先生不耐煩地揮揮手:“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愛聽不聽,事情既然已經講完,李獻往後也不會再找你麻煩,怎麼,你也想留在這裡喝茶不成?”

居然下了逐客令……

葉連翹百般憋氣,心想你當我願意在這兒陪著你?立時便站起身來,不情不願地對他行了禮,回頭衝蘇時煥交代一聲,扭頭便走。

“你等下,我叫人送你回去。”

蘇時煥也跟著站起來。

“不必了,我認得路。”

葉連翹勉強衝他笑笑,慢慢地從活泉邊退開,繞到一片林子後,估摸著他們應當瞧不見自己了,便使勁攥了攥拳頭,咒罵一聲,飛快地跑了出去。

這邊廂,湯景亭轉臉睨了李郎中一眼:“還有你,也趕緊滾,別耽擱老子吃茶。適才吩咐你的給我記住了,再生事,老子不饒你!”

竟連粗話也冒了出來。

李郎中正巴不得離開,趕忙答應一聲,忙忙叨叨地也去了。

湯景亭這才算消了氣,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往椅子裡一歪,伸手接過蘇時煥遞過來那只熱騰騰的茶碗。

“成天給我找麻煩!”

他意猶未盡地嘀咕,將茶碗送到唇邊,不忙著喝,先深吸一口氣:“你這小子,無論煮茶泡茶,手藝倒真沒的說。”

“是茶葉好罷了。”蘇時煥笑笑,在他對面坐下,“只是平日裡難得與您老見上一面,否則,晚輩即便天天烹茶給您,也沒二話。”

“得得得,你少跟我打馬虎眼。”

湯景亭呷了口茶,一臉陶醉地眯了眯眼:“這正月初十的相會,年年都只你我二人,今次你卻帶了那丫頭來,便是何意?”

“這……”

蘇時煥眉頭稍稍一動:“不就是為了與李郎中的誤會嗎?我松年堂裡的掌櫃因那治膿耳的成藥無人問津,心裡焦灼得很,我想著,葉姑娘到底年輕,早日把這事了了,她將來也能安心些。”

“你還沒完了?”

湯景亭很不高興,將手中茶碗重重往桌上一頓。

“同我你也不說實話?一味成藥,對你來說值甚麼?就用得著你如此興師動眾?你這人不老實,平日裡由著你去了,在我跟前,你卻別想藏著掖著,還不趕緊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