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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話 不明

葉連翹忙從床邊站起來同他打招呼,叫了一聲“蘇四公子”。

“給葉姑娘添麻煩了,你坐,不必拘禮。”

蘇時煥唇角帶著一抹清淡笑意,衝她點了點頭,徑自走到榻邊,俯身看了蘇大夫人一眼。

“昨日我便與母親說過,今天郎中也驗看了,葉姑娘制的展皺膏並無任何問題,十有八九,只是不適合母親使用罷了。昨日母親試用這膏子,灼燒疼痛感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消去,眼下又何必再受一回苦?葉姑娘腦子裡的美容之法多得不可計數,母親用不得這種,橫豎讓她再另外製作一樣,不就行了?”

蘇大夫人拽著葉連翹再度在床沿坐了,右手兀自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微微衝蘇時煥笑了一下,卻沒接他的話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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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送走了?他的確是說,我這情形無甚大礙吧?”

“母親難不成認為我會誆你?”

蘇時煥挑了一下眉尾,“這世上每個人,因為生活習慣、身體狀況的不同,對藥材的接受程度也都不一樣。咱們就說這展皺膏,裡頭用的各種藥材或許都很溫和,旁人用了不但毫無異狀,還能起到美容養顏的效果,偏偏是母親您,一經觸碰就會產生不適感,說起來,這並不是一件稀罕事,行醫之人一年之中總會碰上幾回,也算見得慣了。要想避免此等狀況,往後別再用這種物事就行——您沒見頭先那郎中連藥方都不曾開?您只管放寬心。”

“煥哥兒你請來的郎中必是縣城裡最好的,且你自個兒也精通醫藥,你說的話,我定然是信的。”

蘇大夫人耷拉著眼皮,低低地道:“只不過,終究你和那位郎中,都不是美容護膚的行家呀!展皺膏用不得,我還指望著連翹能幫我做出另外一種除皺的膏子呢,趕巧她此刻就在這裡,讓她瞧瞧我用了那東西之後,究竟是何情況,心裡有了數,也好有的放矢啊!”

葉連翹始終不曾出聲,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聽二人對話,越聽越覺得蹊蹺。

表面上看,他兩個這一番交談沒有任何不妥,然而語氣中,卻偏生透著一股疏離的味道,彼此客客氣氣的,一點兒也不像親母子,倒更似攏共沒見過幾回面的泛泛之交。

蘇大夫人口口聲聲說自個兒對蘇時煥很是信得過,可剛才她說的話,分明揣著一絲疑惑,語氣裡,還有一丁點小心翼翼的味道。

而且,她也實在是把葉連翹的手捏得太緊了吧!

上一次在松年堂見面時,葉連翹就覺得他二人有點怪怪的,再經過今天這一遭……

“母親說得也有理。”

這當口,蘇時煥再度開了口:“既這樣,母親便再試一回,興許今兒個就不會再出現那種情況也未可知。”

蘇大夫人彷彿松了口氣,衝葉連翹抿了抿嘴角:“來,你幫我敷。”

葉連翹將亂七八糟的思緒收了回來,含笑一點頭,回身將平安叫過來幫忙,伸手把桌上的罐子拿了起來,終究是不敢輕易再往蘇大夫人臉上抹,想了想,便只拿手指頭蘸了少少一點展皺膏,塗在了蘇大夫人的手腕內側。

“好疼!”

膏子觸碰到蘇大夫人的皮膚,還沒抹勻,她便立刻驚叫起來,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人也從床榻上彈了起來,鼻子眼睛嘴皆皺成一團,捏住自己的手腕子連聲道:“簡直像是在被火燒,又辣又燙,連翹哇,真個好難受!”

她臉上的痛苦十分真切,決計不像是作偽,說話間連眼淚都要下來了,鼓起腮幫子一個勁兒地往手腕上吹,額頭上居然迸出冷汗,忙不迭地嚷:“真真兒……就算是把手伸進火中,也未必有如此疼痛啊!”

蘇時煥快步走了過來,將眉頭糾結成一個川字,回身疾聲吩咐:“快打水來洗了!”

“等一下。”

葉連翹被蘇大夫人的反應弄的心中也是有點怕,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拉住她的手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

方才塗了展皺膏的地方,皮膚沒有半點破損,只微微有點發紅,顏色還特別淡,若是不留心,壓根兒看不出來,用手觸碰,好似略略有些熱。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蘇大夫人此時的情形,委實很像人在切了辣椒之後,被辣椒水黏在手掌出現的反應。

皮膚發紅、火辣辣地疼、有熱燙灼燒感……每一樣都能完全對應,只不過,痛苦被放大了數倍而已。

大齊朝雖然已有了辣椒,卻還未曾普及,尋常老百姓家裡是輕易見不著的,也沒幾個人會拿它來吃,更何況,葉連翹也壓根兒不會把它往面脂膏子里加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連翹沒有半點頭緒,眼見那蘇大夫人疼得都要哭了,也便不好再耽擱,轉頭對身畔一個驚恐萬狀的使女道:“去灶房取一瓶醋,再打一盆水。”

“要熱水。”

平安緊接著補了一句。

葉連翹立刻看了她一眼。

聽姜掌櫃說,這姑娘來松年堂應徵時,只說自己從前曾接觸過藥材,眼下看來,她還真是謙虛了,緩解灼燒疼痛需用熱水,這種事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兩個使女忙慌慌地答應一聲去了,須臾,捧著熱水盆和食醋,跌跌撞撞又跑了回來。

葉連翹在熱水裡擰了帕子,先洗掉蘇大夫人手腕上的展皺膏,在疼痛處敷了一會兒,然後倒出一點子醋,輕手輕腳地抹了上去。

只是片刻,蘇大夫人臉上的神情便有所緩和,靠著床頭,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母親可覺得好些?”

蘇時煥湊上來問候,滿腔內疚地道:“原來食醋便能快速緩解此等症狀,枉我讀了那許多醫藥書,卻竟然不知,實在慚愧,昨日讓母親受苦了。”

“這哪兒怪得了你?”

蘇大夫人懨懨地擺了擺手,轉臉對葉連翹道:“多虧你今兒撥空來了一趟——因何出現這種情形,你心裡可已有了計較?”

葉連翹搖了搖頭:“我得回去再琢磨琢磨,總之那展皺膏,您千萬別再用了,我避開當中的幾味藥材,另外再給您制一種除皺的膏子。”

“行。”

蘇大夫人微笑道:“這事兒是我自個兒的問題,不怪你,莫要往心裡去,你是個伶俐的孩子,肯定能很快就琢磨出其中緣故的。耽擱了你這麼久,我也不留你了,趕緊回去吧,待過兩天我身上有了力氣,再去松年堂找你說話。”

葉連翹也沒有久待此地的意思,聽她如此說,便點一下頭,囑咐了她兩句,從房中退了出去。

……

她和平安前腳剛出了蘇大夫人的房間,後腳,蘇時煥也跟了出來。

“葉姑娘,今日多謝你了,我母親執拗,雖只同你見過一面,卻彷彿十分投緣,出了這檔子事,便非要見你一面,連我和郎中說的話也不管用……辛苦你了。”

“不妨事。”

葉連翹停下腳步,回頭衝他笑了一下:“無論如何,展皺膏是我做的,蘇大夫人用了它之後身體不適,雖然不是膏子出了紕漏,但我來一趟也是應份的,您太客氣了。”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四公子,我將那展皺膏的方子寫給您吧?”

“哦?”

蘇時煥一挑眉:“這是為何?既然展皺膏並無問題,你又何必如此?美容方這種東西,不該輕易給人瞧。”

“不過是個方子罷了,沒必要藏著掖著。”

葉連翹抿唇道:“您對醫藥懂得多,看過方子,說不定能從中發現些許端倪,告訴了我,往後我也好注意著點兒。您和大夫人都是講理的人,但這世上,不是人人都與您二位一樣明事理,倘若將來再遇上這種事,對方不依不饒,那就是我的麻煩了。”

“……也好。”

蘇時煥沉吟片刻,終究是點了頭,命人取了紙筆來,招呼葉連翹在天井裡的一張石桌邊落了座。

葉連翹早就將那些個美容方深深刻進了腦子裡,半點不含糊,提筆就寫。

豬胰一具,白芷、桃仁、細辛各六錢,辛夷、冬瓜籽仁、栝樓仁各十二錢。

以上諸藥細銼,以四兩好白酒煎熬,至白芷色黃,瀝去渣,再煎成膏,盛容器中即可。

刷刷刷三兩下寫好,遞到蘇時煥手中。

蘇時煥一眼掃過去,瞧見她的字,唇角不自覺地就是一勾,似是要笑出來,目光緩緩從那幾行字掠過,笑容便凝在了嘴邊。

“展皺膏里加了酒?”

他抬頭道。

“是。”葉連翹點一下頭,“用酒催發藥性而已——怎麼,蘇大夫人不能沾酒?是……因為這個?”

蘇時煥輕笑一聲,眉頭舒朗,卻不置可否:“母親身子弱,日子過得就難免挑剔些,素日是向來不碰酒的。雖然問題未必出在這上頭,但為保周全,請葉姑娘記得,往後給我母親製作的美容物中,不要再用酒了。這方子我冷不丁瞟一眼,沒看出什麼不妥,或許我再好生思忖個一兩日,再去與姑娘細說。”

葉連翹心裡直犯嘀咕,總覺他的話模模糊糊不盡不實。看他的模樣,也不指望真能幫著答疑解惑了,她也就懶得和他廢話,含笑告辭,同平安一起跟著使女往外走。

此時是未時末刻,外頭的天色其實還亮得很,然而可能是因為栽種了太多樹木,遮擋了不少光線的緣故,這老宅裡四處已有些暗了,只怕再過不久就得點燈。

又是彎彎繞繞的一截路程,葉連翹總算是從這幢讓人渾身不自在的大宅走了出去,站在溼噠噠的活水塘邊,長舒一口氣。

“大門大戶是不是都這樣?”

她回身同平安搭茬:“你看蘇大夫人和蘇四公子,明明是母子,規矩卻多得很,說話也客套。嘿嘿,我和我哥我妹成天鬥嘴鬧著玩,湊在一起就沒正形兒,幸好我們是村裡人,要是也生在這種人家,肯定成天闖禍!”

平安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忽地開了口。

“尋常人家,原本就不用那麼客套,葉姑娘你和哥哥妹子那樣相處,實屬正常。蘇四公子是過繼給大夫人的,自然沒那麼親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