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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春分香主

那怪人此番突現身行,本也定當是這方傑的舊友。

怎奈這男人足下輕旋,順勢一抖前襟,竟是頭也不回,更加不著邊際地冷聲道了句“滾”,隨後作勢便邁開大步準備離開。

“老友相逢,你這人竟然這麼狠心說走就走?”

方傑也不答話,劍眉一橫當即回過頭來,一字一頓道:“我、叫、你、滾!”

話音一落,這廝更加不由分說閃電般地攻出數招!後者被打個措手不及,只得勉強抬起雙臂招架,又怎料那方傑的一隻鬼爪竟然就此穿過這男人的兩條手臂,直奔其心口而去!

“這小子……不是人了?”

後者大驚之間竟然仍有餘力,但見其雙足連動,轉瞬便與那方傑拉開數丈距離。

誰知那方傑的一雙鬼爪更是直若如影隨形一般,黑衣男子瞬息倒退了數丈之遠,那本應一爪撲空仍在數丈之外的方傑就此鬼魅一般地出現在其頭頂之上,一隻大手更是不依不饒地直奔他的那顆大好頭顱而來!

這男人後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際,只得盯著那只要命的鬼爪高聲道:“羅裳!”

“裳兒!”

那人話音一落,方傑當即渾身巨震,腰下一扭立時嗆了口鮮血收了力道。此間更是不理方才強行收招的內傷,落地之時早已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衣襟,險些將其活生生地提了起來。

“裳兒?裳兒落到你們手裡了?你們把裳兒怎麼樣了?這是丁凡和我與你雅座的是非,這些都與裳兒無關!她只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長生門人,你們究竟想怎樣!”

只見那黑衣人一面告饒般地擺動著雙手,一面更是啞著嗓子沉吟道:“玉公子……你也知道本座的膽子實在很小,很有可能被你這麼一驚突然忘記了你的裳兒是誰,或者忘掉那個叫羅裳的姑娘究竟在哪了。”

方傑只得悻悻地放開手,悻悻地盯著面前這個晃似毫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呷聲道:“春分堂香主方傑,恭迎李總舵主聖駕。雅座法旨,方傑拜服領命。”

“方香主……你我之間,又何須恁多禮數?”

這李總舵主說著晃似全然忘記了方傑就在剛才險些便已要了他的性命一般,當即用力地拍了拍方傑的寬肩,隨後淡淡道:“你我總算是朋友,是嗎?”

方傑道:“是。”

李舵主又道:“那朋友的情人即是有難,我等縱使拼出老命也要救上一救的,是嗎?”

方傑虎軀一窒,轉而呷聲道:“是。”

李舵主深深地看了眼方傑,轉而複道:“想必你此番不願見我……是恨我雅座在當日正道四脈圍攻長生崖,直至災劫降世大破九州之時未曾出手相救一事麼?”

那方傑終是將其兩顆鐵拳握得發青,一口鋼牙更是咬得勒勒作響,甕聲道:“長生已毀……國再不國,家再不家。事已至此……還提它作甚!”

李舵主又復冷聲道:“倘若我告訴你,我等袖手旁觀,直任那災劫降世大殺九州……全然是我雅座之策呢?”

方傑的眼瞼兀自一跳,鼻息更是越來越重,只在牙縫中擠出一句:“哦!”

“哦?”

“哦!”

方傑接著呷聲道:“哦的意思是,我知道了。”

李舵主轉而笑道:“做鬼成魔……遍體皆做虛無靈體,未想那百年之間無人練成的往生禁術竟然終是被你練至大成!哈哈……本座早便說你是個天才來的!而今……你當然已經不是人了!只要你有心,本座當然奈何不了你。我還道是你會用那已至大成的‘往生訣’來要了本座的命呢!是我雅座害得你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難道不想殺了我解恨?”

“我想。”

方傑只顧將頭埋得越來越低,十根手指已然深深地嵌進肉裡。可他卻只能澀聲道:“可是我殺不了你,即便是今遭取了你的性命……想必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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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雅座中人皆道你這玉公子在對敵之時是個不要命的瘋子,我看他們才是當真看錯了人呢!三歲拜入長生一脈,五歲起便能將長生根本法門運用自如……十二歲拜入雅座更是經由丁香主一手栽培研習我雅座藏書當中的天下修真法門,這二十幾年來暗自助我雅座大小征戰無數……能得方香主這等天才,實乃我雅座之福。本座又怎會忍心動你裳兒半根手指呢?”

李舵主看了看方傑,繼續道:“你當然只管放心,你的裳兒帶著一眾百姓已然在那百里坡上落地生根……有我雅座暗中相助,百里坡百里之內,本座自可保你裳兒直至這場浩劫徹底終止都安安穩穩。”

但聽此言,方傑的一雙拳頭這才終是略有鬆動。

只見這男人緩緩地抬起頭來,望向那兜帽當中的一團黑暗冷聲道:“總舵主此番前來,自然不是為了告訴我裳兒此間太平無恙的。”

在那兜帽當中,除了一團夜一般粘稠的漆黑,方傑又能看到什麼呢?也不知那黑暗當中的男人是否笑了一聲,只聞其淡淡道:“若是本座今遭未曾與你現身一見,你可是又要與那災劫拼命?”

方傑道:“即便如今見了你,過後我還是要去尋他拼命的。”

“即使明明知道此番前去形同送死,也還要與之拼命?”

方傑道:“是!”

李舵主又復冷聲道:“那災劫的本事通天徹地……即便傾盡我雅座門下去尋他的晦氣也是同那皇城龍衛、天子一個下場。不過……我等即是有心放他出來,自然有本事再復送他回去。你也當然不用去真的拼命。”

方傑道:“我在聽。”

“你可還記得當日皇城一役之時,被你救下的那個名叫寶兒的丫頭?”

方傑皺眉道:“一經上次一戰,我倆早已分道揚鑣。那廝只是個坊間民女……她於這世間,這場曠世浩劫面前,除了逃命又能做的了什麼?”

但聞這李舵主冷哼一聲,淡淡道:“她自是對這修真一脈一竅不通,不過她便正是這場浩劫的變數。一頭惡虎假若某天無緣無故地平生了一顆惻隱之心,那麼他便不再是萬獸之王;只是一頭隨時隨地都可下鍋魚肉的綿羊。”

“而我今遭要交予你的任務便是……找到那個寶兒,隨後放任妖獸之計,一任世間天下大亂!只管這天下今後父殺子,妻弒君,四鄰反目,親友成仇。待到兵戈四起之時再帶著那個寶兒去尋那災劫拼命……屆時天下大亂之際,便是那災劫重回黑水之日!”

方傑冷哼了一聲,又道:“尊駕麾下驚蟄堂的一手情報功夫倒是果真不負這雅座二字啊!浮世萬千計劃,籌備得越是縝密周全,越是自信無懈可擊之處,卻往往越是百密一疏之處。任這遍野洪荒惡獸到死也不會相信,自己奉若神明的至高君主……而今竟會生出一顆人心。他等千算萬算想必也再難算到,這群人類竟會夠膽對他主上下手。”

“很好!”

李舵主卻也同是輕笑一聲,淡淡道:“想我舵下弟子無數,倘若盡是些一點就通之人,又會省下本座多少口舌!想必……如今你當然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一切依你雅座所言。”

說話間,這方傑已是又復邁開雙腿準備離開,只聞其背對著李舵主冷聲道:“今之要事自然是擊退獸軍,力保我浩蕩九州神威不倒。我長生一脈與你雅座的恩怨,如何說來那也終歸是我等凡人的家事。這段時間……且將裳兒交給你們了。”

“那是自然!你只管安心做事,災劫一過,我等自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羅裳。”

黑衣人一邊說著,卻是眨眼之間又復出現在已是走遠了的方傑面前。

其後這男人更加不顧後者的一臉厭惡與錯愕,信手將一個黑色的包裹硬生生地塞進了方傑的懷裡,哂聲道:“若是不想惹得一身麻煩,我勸你最好把那包袱裡的衣物換到身上。前面不遠處剛好有個雅座的老朋友,更是與你淵源極深的小狐狸崽子趕過來。”

方傑只顧若有所思地盯著懷中的那團包裹,心中卻已不自覺地揣測道:與我淵源極深?這人莫非……

只待其恍然大悟地抬起頭來之時,四下歸寂,上林庵內佛香嫋嫋,哪裡還有那李舵主的影子?

上林庵二十裡。

成陽已是馬不停蹄不分晝夜地疾行了數日之久,連日以來只聽得百姓之間傳言那妖獸殘部貽害天下種種,“自在天”派兵征伐幾多村寨又收復幾多妖獸種種。

僅僅幾日而已……鄰里親朋相互猜疑暫且不論,這幾日成陽竟是眼睜睜地看到十二三歲的孩子親手拿起柴刀口中高喊著妖獸,發了瘋一般地劈向自己的父母。年過七旬的老嫗殘年趁著夜色一把火燒了鄰人的整棟房子。

家家夜不熄燈,戶戶大門緊鎖,白日不見路人,入夜更是提心吊膽無人敢寐。

聽人道來那場曠世浩劫自當已平,可這百姓之間卻又為何直若著了魔一般地相互殺戮猜疑?

此番劫難只怕更加勝過那萬計獸軍血洗山河千倍萬倍!

世人都瘋了嗎?他們莫不是瞧不出這方才平靜如初的世界,正在被自己一手推向深淵嗎!

此番只盼義父的屍首還能完完整整地留在天門關下,只盼……

這成陽埋首疾行間,竟是突然看到了面前剛好行來一名怪人。

光天化日,這人偏偏穿得一身黑色的連帽斗篷,臉上的模樣更是因著斗篷之上碩大的兜帽掩蓋盡數藏在黑暗當中——這人穿成這樣,非但並未掩飾得下自己的行蹤,更像是唯恐別人注意不到自己一般。

成陽旋即便把目光鎖定在了這怪人的腰間。

這不看還好,看清了來者腰間所佩之物,更是叫這成陽心頭一陣惡寒——似蛇非蛇而有腳,似龍非龍而無爪,玄鐵所鑄,蛟螭腰牌!

雅座!

想來雅座上下門人無數,有資格佩戴蛟螭腰牌的人卻是寥寥可數。來者腰間即是掛了個銀鑄的腰牌,最少也要是那十二分舵的某位舵主。

莫非他們這些人的訊息當真這麼靈通……莫非他們當真要我非死不可?

正可謂:

拂曉黑袍干戈起,邪龍壓枝奏古琴。

寧賞鬼差離魂曲,不為雅座座上賓。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