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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一次的戰場

何癲惡狠狠的說道:“我要讓部落叛軍進退失據,好似那截癱一般。之後,他們無法透過鳥湖我軍城堡這個狹窄的通道集結,就只能最終被我軍各個擊破,全部俯首稱臣。”

未來名將曲端質疑:“如果叛軍不進攻我軍修建的這個城堡,而是從鳥湖的另一邊繞道集結呢?就算多費一些時日,也總比慢慢耗死強吧?”

程洲卻來搶答了:“曲指揮,這地圖畫的粗劣,在上面是看不出鳥湖真正的大小。我的諜報人,有幾個是自小生活在鳥湖邊的。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這個湖,比雲夢澤(洞庭湖)還要大兩倍!”

眾人聽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在宋代,你就算沒去過‘雲夢澤’洞庭湖,至少也是聽說過它的威名。

雲夢澤可是華夏第一大湖(洞庭湖在宋代還沒有淤積縮水),天下竟然還有比它大兩倍的湖?那要從鳥湖邊繞道過去,還不得騎馬跑個五六天才行?何況,青塘遍佈千丈高山,路上可不平坦;加上馬兒跑一會也得休息,實際上可能花十天都不一定能跑到目的地。

何況還要十幾個部族都這樣繞道跑過去集結——那工作量,協調起來可就太難了······

大家都放下心來。

劉光世又問道:“這最後收尾之戰,預計局勢如何展開?”

何癲點點頭,那意思是你問到點兒上了!“只要我們實現第一步,佔湖岸建好城堡。那時,就算反叛部落得到訊息,下定決心先召集五六個小部落來攻擊我軍、阻止我們建城堡;那他們也是來送死!”

“我們只怕找不到他們,他們若來主動來攻,卻是正合我意。只需調動西寧那裡的步軍支援守城,我大宋的手*弩、神臂弓、床子弩正好等叛軍攻城的時候,大量殺傷他們。到最後,我們黑豹騎再上馬來一個衝擊,叛軍還不全滅?倒是不用遠遠的去他們了,哈哈哈······”

眾人聽到,認為何癲說的沒毛病,都一起笑了;氣氛輕鬆愉快。

“其實,叛軍裡面如果有聰明人的話,最大的可能,是傾全族之力‘一條道走到黑’!去聯絡各個部落,花半個月的時間繞道,慢慢集結起來。差不多,能集結到三萬族兵吧。到那時,在我軍城堡的北面發起孤注一擲的進攻,跟我軍拼個魚死網破!”

“他們如果真的這樣作,那可就萬事大吉了!程副將堅持帶來的這些火油是作甚的?咱們把叛軍一把火燒個乾淨便了,省得我大宋這麼多年屢次上青塘討逆。只要這次消滅他們三萬青壯,這個冬天,他們又消耗了太多食物用於打仗;最後只剩老弱婦孺,大冬天的,又得餓死多少?活下來的適齡女子,獎賞給邊塞將士們。剩下的男丁,只要超過十二歲、能開弓射箭的,統統砍去拇指;讓他們的手以後只能服苦役、搬石頭建城堡,拿不了兵器。”

剛剛輕鬆的氣氛,又凝重起來······眾人看何癲的眼神,都透著畏懼:你何癲是在地獄熬過來的吧,你咋這麼陰損呢?

“如此,青塘部落二十年不得復起,此地駐軍,只需數千可矣!河湟三萬將士或解甲歸田,或再調往橫山去攻夏國。大宋至此,每年可減免千萬貫租稅負擔;民眾安樂,國家昌隆!”

大家想到以後國泰民安的好時光,不禁又高興起來。自己參與這一仗,原來很快就能造福我華夏神州啊!

韓世忠對待打仗最是果決,他拍案站起:“高寵聽令,回去收拾本部兵馬,明日發兵綽羅川!”

“曲端聽令,領多禾部地圖······”

——

黑豹騎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是一支輕騎兵。

騎手全身護甲,但只有胸甲和頭盔是金屬,其他都是牛皮作的皮甲。馬身上披的也是皮甲,且只護住馬頭、馬頸、前胸。護甲偏向於輕便,作戰方式只要求突襲、側翼包抄,不與敵方騎兵當面硬碰硬。

中國的地域廣大,往往古代戰場十分廣闊,參戰部隊規模也極大,動輒就十萬人往上;這跟西方城堡貴族那種幾百人的鄉鎮械鬥完全不同。

在古代中國,重騎兵很少出現,基本屬於名聲不彰。

根本原因,是因為中國太大了。中國是大一統的國家,不像歐洲那樣四分五裂的幾十個小國。隨著戰爭規模的越變越大,中國需要養的部隊人數太多了,中原王朝掏不起那麼多錢來裝備實戰中意義不大的重騎兵。

而且重騎兵正面對沖,對於武器的損耗太大了;武器、盔甲的修補、製造,不是能在野外或者村鎮裡就能完成的,對於經常需要投入十幾萬人的戰爭來說,很不實惠,也太繁瑣了。

鎖子甲雖然防護作用好,也是因為成本高的原因沒有在中國推行。平行對比軍制相似的土耳其帝國、拜占庭帝國,他們也對防護力不差鎖子甲太多而造價便宜、極其易於修補的‘札甲’情有獨鍾,最後都拋棄了鎖子甲。

中國的騎兵理論,更側重於側翼包抄和偷襲干擾,而不是正面衝鋒。而如果你在中國的史書上看到“某將帶領三千鐵騎衝入敵陣”的話,那麼,後面必然會接上“左突右殺,身被幾十創,斬殺敵卒數十人,力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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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正面硬剛的作戰方式,中國人得出的普遍結論:“非是智者所為”!

——

程洲堅決要求隨高寵的銳鋒營一起出戰。

即使再不懂領兵之道,他也要想辦法在這只軍隊裡打下自己的烙印。

黑豹騎組建以來的第一次大戰,你根本都不在場,你程洲怎麼好意思說這是你的軍隊呢?

而必然的,折彥璋一定要跟來保護他。

程洲被她這種生死相依的堅持打動:他一個現代人,哪裡體會過這種誓死追隨的幸福?所以,出於禮貌程式,程洲隨便勸了折彥璋幾句,就任她跟來了。

高寵現在的模樣,已經有點名將風範了:行軍斥候收放、調配;何時停下休息;多久喝一次水,幾時開飯······都掐著時辰點兒的發布命令;一絲不苟,分毫不差!

斥候來報,“程副將、高指揮使,前面距綽羅川已不足四裡。斥候隊率代明凱在前面截殺了三名青龍部哨探,未曾走漏軍情。”

哇哦!這個代明凱可以啊,開篇算是完美了。

程洲第一次上戰場,既興奮又不安。

他倒沒有大發聖母心去同情那三個部落哨探,腦子裡想著這即將開始的血腥廝殺,不禁讓他感覺顫慄胸悶、氣息浮躁。

高寵卻是將門世家,自有大將氣度在身。他對左右喊道:“短呼氣、長吸氣,眼看前方,不理左右······”!

傳令兵就將高寵的話一句句傳了開去,很快,整個九百人的銳鋒營就穩住了。

這些蕃兵騎,都是取漢名、說漢語的熟羌混夷;他們既熟悉西北民情地形,騎射技術又很不錯,還具有祖先的悍勇之氣。程洲聽說西軍還有這樣好用的騎兵,就都選來黑豹騎。

斥候隊率代明凱迴轉大隊,他一個人在馬背上閃轉騰挪的展示騎術,趾高氣揚的藐視眾同僚。

高寵豪邁一笑:“哈哈,代明凱!你立了首功,我已經叫軍正記下了。你對前面情況最是熟悉,快說說看,我們該從哪裡殺進去?”

矮墩墩的靈活胖子代明凱聽到高寵叫他,顯擺的直立在馬鞍上,叉手一禮:“見過程副將、高指揮使!前面地形我探的清楚,要我說的話,就從中間直插,截斷這個部落,讓他首尾不能相顧便了!”

高寵搖搖頭:“你的主意看起來似乎不錯,但騎兵是不能這樣用的;我們要保持速度,如果陷在中間衝不起來就麻煩了。而且,中間突進,容易讓叛軍分頭逃跑;到時候,你追左還是追右?”

代明凱一時語塞······

程洲心裡又‘呦呵’了一聲: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人吶,平時看著他再笨,可一旦碰到他擅長的事情,馬上就變聰明了!高寵就是明顯的例子。就高寵剛才對戰局的分析,哪裡會想到他在生活中那麼遲鈍?

只聽高寵下令:“前都、中都(一連、二連),隨我以人字陣型突入谷口,我們今天來個一鼓作氣,從河谷一頭迅速衝到底,路上只管解決面前的敵人,不作糾纏。後都隨後堵住谷口,緩緩跟在後面,收撿俘虜降卒。代明凱率領斥候隊前出,至綽羅川後的斜坡,檢視並追擊翻山遁逃之敵。”

傳令官分別催馬飛奔傳達,在原地又打旗語傳達了兩遍;前都、中都、後都也馬上以旗語回應。

高寵看著程洲,右手扶著程洲肩膀,誠懇的說道:“沒有你,我不會這麼快‘走’到這裡。我一直想對你說聲謝謝!以後,我不會再說啦,哈哈!”

程洲點點頭,笑的很開心。

程洲對摺彥璋說:“彥璋,待會衝鋒,你護住高寵右側,我護住他左側。”

唉,打仗不是我的專長,就讓你高寵暫時當一個時辰的男主角吧,我作個男二號輔助。

“殺!”高寵一聲厲吼。

當程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高寵已經衝出去兩個馬位了。

轟隆隆,後面一大波黑豹騎士兵也都衝到前面去了,程洲還在用腳踢馬肚子才起速呢。只怪他的騎術太菜,催動坐騎有點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