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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邊緣

結果那大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會兒,說到:“這關愣子家也算有福了,居然來了個城裡的有錢親戚,走吧,走吧,我帶路。”

是有福嗎?可我的內心卻是忐忑,我不知道我給別人帶來的是什麼,總覺得自己這樣做不是很地道!

可是,也許也沒有可是和理由,一因一果,我今天這樣做了,註定也會承擔。

關愣子的家挺遠的,這位大叔帶著我七萬八繞的走了很遠的小道兒,才遠遠看見一個黑糊糊的房子,這房子早已脫離了那所謂的‘繁華地帶’,就是那兩條街口兒,幾乎是處於鎮子的最邊緣。

到了這裡,那位大叔就指著那黑糊糊的房子說到:“就那裡了,你過去吧,我就不去了,那家人不好打交道。”

難得那麼實誠的大叔,還親自帶我過來,我追過去,拿了五十塊錢硬塞在大叔的手裡,大叔先是不接,後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唸叨著關愣子有福了,城裡親戚還不錯的話,然後走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一種莫名愧疚的心情走向那黑糊糊的房子,雖說劉師傅曾經強調不會強迫人,因為是強迫的術法也無用,而且會給足了彌補,但我心裡總覺得劉師傅的術法一定是很逆天的,我這樣做對嗎?

可是,我也不是聖人,終究戰勝不了自己的執念,我還是走進了這棟房子。

這是一棟髒亂而簡陋的房子,門口的院子連個像樣的大門也沒有,就是一個籬笆門,輕輕一推就進去了。

髒兮兮的院子,連水泥都沒糊上一層,直接就是泥巴院子,幾個小女孩子呆在那髒兮兮的院子裡,追逐著,甚至滿地打滾,衣服褲子都是灰撲撲的,最小的那一個,估計才一兩歲,流著鼻涕也沒人擦,咬著手指,看著姐姐們打鬧,就在那裡傻笑。

院子裡的孩子沒人在乎我的到來,我傻傻的站在院子口,也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也就在這時,一個看起來走路都有些不穩當的漢子從屋子裡出來了,扯著嗓子罵了一句:“你們這些賠錢貨,還在院子裡撒什麼瘋,都給老子幹活去。”

吼完這句,這個漢子終於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我原本想擺出一個笑臉給這個漢子的,可是他一句話就讓我笑不出來了,他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同樣是大吼到:“哪裡來的小白臉兒,滾滾滾……”

這是個什麼人啊?我還沒說話,就莫名其妙的被喊滾?

他一出現,院子裡的孩子們早已經噤若寒蟬,也不瘋鬧了。%

不過,他這一吼,卻從屋子裡出來一個婦人,看起來很是蒼老,那婦人一出來,就說著:“你嚷嚷啥?又出啥事兒了?”

那男人啐了一口,說到:“來了個小白臉,老子罵了兩句,咋的了?”

那婦人回頭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然後轉頭對那漢子說到:“人家上門,可能是有什麼事兒?你瞎罵人幹啥?叫你少喝一點兒酒,一喝多了就在那兒發瘋。”

看著這一幕,我終於能體會為啥xx命格的人,那老婆婆會說命都不會好,我估計關來娣可能是這家人的孩子,有這麼一個家庭,命能好嗎?

我就是沉思了那麼一小會兒,卻聽見院子裡的孩子哭了起來,我抬頭一看,就看見那漢子已經在動手打那婦人了,一邊打一邊嚷嚷著:“老子喝酒關你‘求’事?關你‘求”事?大老娘們兒,少打一頓都不行!”

其實我骨子裡是一個絕對不愛管閒事的人,因為師父自小就教育我,不要亂插手因果,更不要提這種家裡長,家裡短的事兒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一幕就是讓我熱血上湧,因為我看見了小孩子害怕的眼神,和婦人那可憐的眼神。

我再也顧不得什麼了,幾步就衝了過去,靠近那個漢子,我才知道什麼叫酒氣沖天,我一把就扯開了那個漢子,並沒有想動手打他,可那漢子被我扯開,竟然發怒了,狂吼著朝我衝來,可憐他早已是酒精中毒一般了,哪裡有什麼力氣,被我一推,就摔了個仰八叉,半天都爬不起來。

那婦人趕緊過來拉著我,說到:“不要打他,他就是喝多了,不喝酒的時候還是好的。.”

我看了這個可憐的婦人一眼,這已經快2000年了,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這樣的家庭存在?又怎麼還有這樣軟弱的婦道人家?我是該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嗎?

因為要帶走關來娣的原因,我始終對這家人有一種負疚的心理,嘆了一聲,對著那個對我罵罵咧咧的漢子,終究沒有再說什麼,更沒有再動手。

可是那漢子看見那婦人來拉我,卻是不依了,吼罵到:“你這個生不出兒子的老娘們兒,跟下不了蛋的母雞有啥區別?看上小白臉了,是吧?老子就知道你不是個守婦道的人。”

這話罵得非常難聽,我真的忍不住想給這個漢子一個大耳光,但是到最後動作卻變成了從懷裡掏了200塊錢,扔給他,說到:“這是剛才道歉的錢,我是來找你談事兒的,你起來說話吧。”

其實,我根本沒有指望能和這個醉鬼談成什麼!

也就在這時,一個有些憨的笑聲傳到了我耳朵裡,我回頭一看,是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姑娘,大概二十歲的樣子,只是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那婦人見到那姑娘出來了,立刻招呼道:“來娣,給你爸爸煮的解酒湯煮好了嗎?”

這就是關來娣?

———……——

事情比我想象的順利,估計是那兩百塊錢的作用,讓那個醉酒的漢子——關愣子,對我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在交談中,我也得知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庭,是一個在這種年代,都能生5個孩子,不生出兒子誓不罷休的可悲家庭!

男主人好酒,女主人軟弱,可憐的就是這些孩子。

至於劉師傅指明要找的關來娣是一個傻姑娘,但不是那種先天型的智障,就是說智商跟一般人比起來,差了少許,反應有些慢,性格有些憨,總得來說就是腦子有些不靈光。

面對這樣一個姑娘,我有好幾次都不想說出此行的目的,但我想著,劉師傅曾說,他只會做你情我願,而且不會傷害人,給足彌補的事兒,我又硬著頭皮說了。

我不想欺騙,很直接的說,有個人想和他們談談,主要是需要關來娣,會給足補償!我也提醒到,你們如果不願意可以拒絕任何事,沒人可以傷害你們,如果有必要,我會幫你們。

在那個時候,我想到的不是崑崙,而是底線!

我對劉師傅這個人沒有把握,我只能盡力去相信他的話,可也做好最壞的準備,如果他真的要對關來娣做什麼,我會阻止!

有些線索,不要了也罷,我自己難道不會找?

我以為聽了我的話,這家人會猶豫,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連同那個婦人都沒有一點兒猶豫,很高興的同意和我一起去和要見他們那個人談談,因為我也告訴他們會給他們補償。

“大不了就是讓來娣去做媳婦兒嘛!只要是有殷實人家,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她傻乎乎的,這裡的人沒有瞧得上她,窮地方我不愛她去,去看看,那人找我們幹啥!”這就是關愣子的原話!

他竟然一點兒都不懷疑這其中有什麼,也是,做人做到他這個份上,還有什麼可以讓別人坑的東西?

那婦人竟然也贊成關愣子的話,她覺得家裡的生活已經夠困難了,來娣能為家裡做些貢獻,也是好的,還想著如果以後生不出兒子,有錢總是能招個上門女婿的。

我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或者我們就是在不同的世界。

在談這些事情的時候,關來娣始終在旁邊傻呼呼的笑著,讓添茶就添茶,讓去看看妹妹,就去看看妹妹

這一幕,看得我心刺痛,但願劉師傅不要為了他女兒真的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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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我心裡那麼重要的崑崙,在面對一種憨厚的純真時,竟然變得渺小,我以為這是我心中最深的執念,不可動搖,可一個關來娣竟然就讓我可以放棄它最重要的線索。

師父常說,紅塵練心,練心之處無處不在,原來,我來這一趟,竟然還有這樣的領悟?

可是,不管我在領悟什麼,那婦人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他們是那麼迫不及待的要到TJ,去見一見劉師傅。

……

這是一趟托兒帶口的旅程,因為關愣子一家在那個小鄉鎮上和誰的關係都不好,而他們兩口子都要去TJ,沒有人願意幫他們看孩子,索性他們就帶了全家人出發。

5個小孩,最大的二十歲,最小的兩歲,我無法說出這種奇特的年齡差,和這一家7口與這個時代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他們理所當然的把我當成行程的負責人,理所當然的讓我負責吃喝拉撒。

我沒有什麼抗拒的意思,因為我看著那些小孩兒第一次見到小城時的興奮,就覺得或者我花的是錢,卻買到了她們最珍貴的快樂。

在小城,我為幾個孩子買了一身乾淨漂亮的衣服,不為什麼,就是覺得應該。

而在第三天的時候,我才帶著這跟遊覽一般的一家人,到了TJ。

我故意沒有直接帶著他們去找劉師傅,而是自己上門去了,我覺得我必須要問問劉師傅,他到底要做什麼!

而也在這一天,一出悲劇在我的眼前上演了。

這是很普通的一天,6月的天氣已經有些悶熱,可是在今天的天空總是有些陰沉沉的。

我把關愣子一家安排在了一個賓館,然後徑直出發去了劉師傅那裡。

依舊是那間昏暗陰沉的房間,我以為劉師傅會在那裡單獨等我,畢竟我在之前電話通知過他,卻不料在房間裡我見到了陳星和劉師傅在談事情。

他們具體談些什麼,我不知道,只是藉著昏暗的油燈,我看見陳星的雙眼通紅,像是哭過,而劉師傅的神色也頗有些悲傷無奈。

我站在房間的門口,聽見陳星用一種冷靜到冰冷的語氣問劉師傅:“真的再沒有一點辦法了嗎?我其實沒有什麼不可以付出的。”

這句話有些怪怪的,我歪著腦袋,總是感覺不太好,總是覺得這種冷靜之下,含著一種非常深沉的絕望在裡面。

面對陳星的問題,劉師傅悲哀的搖了搖頭,說到:“沒有辦法,原以為還可以再一年的。這不是你犧牲與否的問題,實際上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願意做,我也不可以做!偷來的時間總是偷來的啊。”

接著,劉師傅和陳星之間是一段常時間的沉默,劉師傅神色惋惜而悲哀,可陳星卻是一種出人意料的平靜,平靜到了骨子裡,就像是已經沒了希望,又何必激動的感覺。

他們這種沉默,讓我尷尬的進去也不是,走也不可能。

我很擔心陳星,可是這丫頭太聰敏,心事心思都隱藏的太深,是那種容不得他人擔心的強勢,看似熱情卻有一種拒他人於千里之外的防備,讓我無從去擔心和關心。

這樣的沉默對持了大概了1分鐘罷,劉師傅忽然開口說到:“丫頭,你是一個聰明又堅強的人,什麼問題你都想得開,想得明白,而且敢作敢為,這個問題我希望你也一樣啊。”

我以為陳星不會回應,出人意料的,陳星竟然淡淡的笑了笑,說到:“劉叔,我當然想得明白,當然也會一樣敢做敢為的去用自己的方式面對的。”

我看見劉師傅長舒了一口氣,神情明顯放鬆了許多,說到:“剩下的事情我會好好幫你處理,你放心罷,下午我就會處理。”

陳星異常沉靜的點了點頭。

而這時,劉師傅終於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我,對我說到:“愣著幹什麼,進來罷。”

我訕訕的笑了,聳了聳肩,表示了一下聽到他們談話是我無意的,同時我的心情也輕鬆了下來,不為什麼,為陳星的態度,這丫頭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一個現代都市裡的丫頭,內斂仗義的性格我很喜歡,她幫了我和道心哥,我是很欣賞她並拿她當朋友的。

劉師傅的話讓陳星注意到了我的到來,在我走進房間的時候,她轉身望著我笑了一下,這笑容很平靜,平靜的就如下午的陽光,讓人覺得普通也察覺不出什麼來。

“道良”笑過之後,陳星忽然叫住我。

“嗯?”我表示陳星會在這個時候叫我,我很驚奇,要知道她的性子多少有些自我,並不是說我會為了禮貌隨時招呼你那種。

“幫我給道心打個電話吧,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讓他陪我一天吧,出去走走。”陳星笑著說到。

“好。”我拿出手機,很快就撥通了道心哥的電話,難道這一次,道心哥終於會有一段靠譜的戀情了?會結婚嗎?難道他會成為我們這一脈中第一個結婚的人?

是的,我承認我想多了,但事實是,我們這一脈上至師祖,下至道情,就沒有一個人不是單身漢!真慘

我在電話裡很快就把陳星的要求給道心哥說了,道心哥的反應在預料之中,當然是很興奮,陳星在這個時候拿過了電話,和道心哥約了一個地點,然後就把電話還給了我。

只是她對我說了一句看起來很大膽有些不符合她風格的話,她說:“蘇道心很不錯,重要的是他喜歡我,對不對?”

我當時有些呆,下意識的就說到:“對啊。”

“真好,這個男孩子是喜歡我的男孩子裡,我唯一一個不討厭的,去呆一天吧。”陳星笑笑,然後轉身走了。

我抓了抓腦袋,始終就想不明白這通莫名其妙的對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這是我們老李一脈優秀的光棍氣質,我大喇喇的坐到了劉師傅的面前:“人我帶來了,現在在賓館。”

劉師傅的神情一點兒都不激動,還是端著他那搪瓷缸子,抿了一口茶,然後才淡淡的問到:“那為什麼不帶來?”

“關來娣很可憐。”

劉師傅嘿嘿的笑了,我再一次成功的看見了裂開的橘子皮,心裡暗罵了一句,這只老狐狸。

“果然是老李一脈的男兒,個個都是仁義的,為了一個陌生人,連崑崙重要的線索都可以不要!你是怕我用關來娣來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嗎?”劉師傅用一雙老的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我,可我覺得那是一雙最能洞徹人心的眼睛。

“我要聽,你具體要做什麼!你說過,你的施法過程也需要我的幫忙。”可惜我光棍氣質一上來,莫說一隻老狐狸,就是一隻老虎我也不怕。

劉師傅一隻手不停的轉著搪瓷茶缸的蓋子,一隻手不停的敲著桌子,面對我的問題,他沉默了很久才說到:“和我一樣,老李一脈玩繩結的功夫敢說第二,這華夏沒人敢說第一,況且你的靈覺強大,還能幫一點兒小忙。至於,我要做什麼嗎”說話間,劉師傅終於沒有玩他那搪瓷茶缸的蓋子了,而是從他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了一件兒東西。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個通體都散發著溫潤光澤的骨頭,是人的一截脊椎骨,這截骨頭一看就已經達到了道家頂級陰器的標準,一截骨頭竟能被溫養到散發出如此溫潤的光澤,沒有數十年的功夫,還有一些溫養的秘法是絕對不行的。

俗話說,幹一行愛一行,而愛上這一行的人同樣也會愛上有關於這一行的東西,我是一個道士,對各種法器自然是愛的,一看到這個,我就忍不住拿到手心把玩起來。

這截骨頭一到我的手心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涼意,但是涼的很舒服,就像在大夏天裡喝了綠豆湯,我當然識貨,開口就低呼了一聲:“劉師傅,您厲害,這骨器是經過了純淨的陰氣滋養,您可真捨得!”

是的,我曾經說過,這世間純淨的陰氣難尋,像有靈之地,一般就是有靈氣之地,這有純陰之氣的地方也能叫靈地,為啥?只要你有合適的補陽身之物,在有純淨陰氣的地方修煉,那叫一個突飛猛進!純粹就是滋養靈魂的。

所以,我一激動,對劉師傅都一口一個您了,他竟然用純陰來養器!

“你小子倒是識貨,咋樣?這陰器是不是厚道呢?”劉師傅忽然就這樣對我說到。

我一驚,一下子放了那陰器,因為我大概猜測出來劉師傅要做什麼了,我輕呼到:“劉師傅,你該不會是?不,不,我絕對不會同意。”

劉師傅低聲說到:“也就兩年!”

“兩年?如果是兩年,那有何苦來著?”我喃喃的說到。

“我這個人呢,除了制符練器有一手,要說對靈魂,對人的研究也是很深的,秘術我也換回來了很多。這一切,你知道的,只是為了我那個可憐的女兒!肉身是有壽命的限制的,在逆天之下,靈魂何嘗就沒有限制?我女兒那邊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無限制的借壽,已經是不可能了,她痛苦,我這個做爸爸的何嘗就不痛苦?除非”劉師傅頓了一下。

我低聲說到:“除非逆天改命!”

“是啊,除非逆天改命,可是你覺得我會嗎?”劉師傅目光灼灼的望著我。

面對劉師傅的問題,我心裡當然有底,我搖搖頭說到:“你不會,你怕損了你女兒的陰德,讓她輪迴幾世都苦,她也不可能有後人替她還債,你考慮的很多啊,劉師傅!你真的很愛你女兒。”

“別提什麼愛不愛,為人父,付出還有什麼好計較的。所以啊,逆天改命我不會,那兩年時間也可足夠了,我看似逆天而行,事實上為了我女兒,我儘量的遵循天道,壽不可借了,我女兒也就兩年的命,我連年借壽,也不過兩年的命了,我們父女好好過兩年。”說完這話,劉師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很滿足的樣子。

可我的內心卻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說自己兩年命,竟然還那麼滿足,生死已經看淡,就像在談論別人的事兒,只求兩年的幸福日子,這人生啊,我想起了很多人的故事,包括自己的我真想說句操蛋!可我卻說不出來,同樣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在我看來可憐的事情,或許在劉師傅看來能有這樣兩年,是比活二十年,二百年還幸福的事兒吧!

只可惜,一脈傳承的崑崙之後,到兩年後又會少掉一個!

崑崙是住著什麼樣的大能?他為傳承不斷,當年大開山門,可他能料到世事無常嗎?傳承還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消失?也或者它們沒有消失,只是變成了火星,深埋於灰燼裡,一陣風吹過,一把柴添上,那熊熊傳承之火會再燃燒的吧?

華夏不亡,道家不死!我堅信。

就這樣,我和劉師傅都各懷心事的沉默了一陣子,是劉師傅先打破沉默的,他第一次除去了狡黠,用一種真誠的鄭重對我說到:“我不想欠誰,是不想替我女兒欠債!所以,準備了如此上好的陰器,你明白的,只是兩年時間,這陰器反倒有滋養靈魂的作用,況且還有我時常照看!而不管是她還是她家人,我都會給予豐厚的報酬,這中間的因果雖然複雜,但我至少不欠誰!況且,我懂一些批命格之術,這世間沒有完全相同的命格,只是相似的命格會大概分為一類,關來娣和我女兒一樣是苦命格,但我女兒能有兩年幸福,也是苦盡甘來,她的命格還要好些,同樣承受的起苦盡甘來,甚至後期更有福氣的命格,我選她,這樣也算少些因果。否則我給了報酬,承受不起,也是要折壽的。”

劉師傅是第一次這樣囉囉嗦嗦的說話,可是我能感覺他的真誠,他真是考慮到了面面俱到,這樣的術法或許逆天,畢竟我已經猜到是讓他女兒借用他人身體活著,但不是他女兒到了如此痛苦的程度,他或者也不會考慮用這樣的術法吧?

身體是上天賜予人類的寶物,私有的財產,而天道其中一條就如國外的一條鐵的法律,明確的規定了私有財產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劉師傅鑽法律的空子,想要佔有別人的財產兩年,當然是要承擔許多的。

只是在雙方同意的情況下,罪可能要輕一些,所以他口口聲聲說著不會逼迫別人。

但我猜測,他沒對我說的是代價,或許他和他女兒同樣還可以再活5年,就因為這個,雙雙都只剩下了兩年。

我無從去猜測劉師傅女兒的想法,可她一定是願意的吧!想想吧,一動就疼痛的,散發著腐朽氣味的身體,活動範圍就是一間昏暗的房間,瞭解世界的渠道就是一臺掛著的電視

或許,劉師傅強留他的女兒在世間是錯的,可是,他的愛不容褻瀆,在這個世間有幾人能做到,兩個人一條命?父親女兒一起活著,你的生命由我來揹負?

這讓我想起了曉芳,想起了那個山洞,想起了她一次又一次,用她的身體承擔我的生命,我這一輩子怎麼愛她,也許都愛不夠的,一時間我有點呆了。

看我發呆,劉師傅咳嗽了兩聲,把我的思緒喚回了現實,他對我說到:“道良,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就算不在乎崑崙的線索了,也請你幫我,幫我好嗎?”

“如果關來娣本人願意,我不介意幫你!但劉師傅,我請求你,一定要很明白的告訴關來娣本人這件事情,是個什麼樣的概念,也許中間的秘辛不好說,但你至少要告訴她,她會陷入沉睡兩年!我希望她是在很明白的情況下答應這件事情。”我認真的對劉師傅說到。

“你放心,她如果是在不明白的情況下答應,在天道之下,我是罪加一等。李道良,請你相信我是好人,你問你師父,他也會告訴你,拋開一切表象,我是好人。”劉師傅很認真的對我說到。

“我知道。”我也回答的很認真,沒有半點矯情的意思在裡面。

和劉師傅一番談話之後,我就告辭了,我告訴劉師傅,過一會兒,我會把關家人帶來,具體讓他自己去談,我提醒他,他最好先和關來娣談談,畢竟我覺得關愣子有些貪婪,怕他會強迫自己的女兒,影響關來娣的意志。

要知道,這麼多年,劉師傅的積蓄是豐厚的,他拿出來的數字一定會讓關家人瘋狂的。

劉師傅明白我的意思,點頭答應了。

回到賓館正是中午時分,我張羅著關家一家老小去飯店吃了一頓還算豐盛的飯菜,不出意料的,嗜酒如命的關愣子在我刻意的控制之下,還是喝的飄飄然的。

他就這樣,叼著一根牙籤,蹲在了飯店的椅子上,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搓著腳,打了個飽嗝對我說到:“我家來娣要是值個好價錢,我是不會虧待小兄弟你的,我——關愣子,是恩怨分明的大老爺們!”說話間,他胸膛拍的‘咚咚’直響,絲毫沒有半點擔心關來娣的意思。

關來娣善良的在旁邊憨笑著,她的反應有些慢,就為自己能給家人做點事兒高興了,貌似自己會怎麼樣,她沒想過,或者她認為爸媽能帶給她的,都是好事兒。

只有那個婦人在旁軟弱的問了一句:“李兄弟,我家來娣會不會有什麼不好之類的啊?”

我正待回答,那關愣子牛眼一愣,桌子一拍,惹得旁邊的人紛紛側目,他還得意,吼到:“你個老娘們兒,懂個屁?老爺們兒說話,你滾邊兒去,別耽誤老子大事兒,再說一丫頭片子,有啥好值得擔心的?奶奶個熊的!”

我壓著心中的怒火,笑著對那婦人說到:“來娣不會有什麼事兒的,我去瞭解過了,劉師傅到時候也會詳細的跟你們說的。”

那婦人放心的點了點頭,而我這時才轉頭對關愣子說到:“什麼叫值一個好價錢?記得,無論是男是女,她是你孩子,不是你拿來賣的東西,這次我就不抽你了,大庭廣眾的,我還要臉。”

關愣子訕訕的一笑,倒是沒有和我頂撞,估計是我上次對他動過手,他知道我不會客氣,二來,我現在還是他的財神爺不是?

在這過程中,關來娣一直憨厚的笑著,眉清目秀的丫頭,挺好看的。

兩年後,她又會是什麼樣子?我暗下決心,兩年後的關來娣,我要照顧著,這畢竟也是我的因果。

只是兩年後的事兒,誰又能預料?

就這樣,我懷著對關愣子厭惡的心情,把他們一家帶到了劉師傅的家,一進劉師傅的家,關愣子就評價了一句:“這不像有錢人嘛。”

我冷著臉說到:“他的錢多的你這樣的人想都想不到!”

按照約定,我把關來娣先行帶了上去,我不想打擾劉師傅和關來娣的談話,正想出去,卻聽見關來娣傻乎乎的說到:“是你這位大爺吧?聽說你要我辦事兒,那你也幫我辦件事兒,行不?讓我媽能生個弟弟,我爸也就不用一天到晚的喝酒了。”

我一聽,心裡泛起一股子苦澀,這傻丫頭,才是真正的純真吧,估計也只有很純真的人才能見到劉師傅這副尊容也可以大大咧咧的不在乎,不害怕,說著自己想說的話吧。

我轉身下樓了,給婦人打了個招呼,捏了捏幾個小孩子的臉蛋兒,唯獨沒有理會關愣子。

我有一種強烈的想喝酒的想法,我決定自己買著啤酒,找個地方喝一次,醉一場,想一些我很想很想的人。

奶油豬,就是豬仔包啊。

一包煙,一袋花生,幾罐子啤酒,在這些東西的陪伴下,一個下午的光陰是如此的好打發,聽著海河水發出的‘嘩嘩’的聲音,我的時光在這一刻彷彿陷入了一種靜止。

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叼著煙,我舉著手,透過五指的縫隙看著有些暗沉天空,彷彿又聽見一個老不正經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到:“三娃兒,給我爬起來,抄《道德經》去,狗日的娃兒不自覺喃?”

呵,師父!我放下手,臉上掛著一絲自嘲的笑容,我知道我只是彷彿聽見,不是真的聽見!

是啊,都說孫悟空一個筋斗能翻十萬八千裡,我和師父到如今隔著幾個跟斗的距離?或者,我變成孫悟空,翻很多個跟斗也不能再見他對著我,賊兮兮的笑一次,也不能聽見他那老不正經的聲音。

內心有些苦澀,我又灌下了一大口啤酒,然後酒瓶子就空了,我隨手捏扁了酒瓶子,就想扔到河裡,可我又好像聽見曉芳在對我說:“你隨手扔東西的樣子真難看。”

嗯,我隨手扔東西的樣子真難看,我知道你在哪裡,我愛你,卻忍著不見你,不和你相守,連放肆的相愛也再也不敢的樣子更難看。

曉芳那時,我們年華正好,如今我們是不是有些老了?

儘量的思念是那麼苦澀,它於我不是黑咖啡,而是一碗酸藥水,因為在我心中並沒有一絲回味的醇香,有的只是無盡的酸澀,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有些過於放縱,可是我沒辦法任情緒堆積在心裡無法發洩。

幾罐啤酒喝完,已經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時間,很多年前,我在回家時,曾經羨慕過這種溫馨的萬家燈火,可如今輾轉了快十年,那抹溫暖的燈光依舊離我很遠,我依舊只能站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彷彿一個靜止的原點,抬頭去羨慕。

命運,真是諷刺。

我覺得自己有些醉了,酒這個東西真是奇怪,在你開心的時候,很難喝醉,在你一個人喝悶酒的時候,反而就這麼容易醉了。

所以,它能解憂,因為一醉也就解了千愁!

腳步稍微有些漂浮的走在路上,我接到了一個來自劉師傅的電話,他告訴我,和關來娣一家的事情已經談成,他沒什麼時間可以浪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在三天之內完成那個逆天的術法,他需要我的幫忙。

我用一種異常清醒的語調答應了,或者在內心,我不願意人看見我的狼狽。

我很厭惡自己這樣的狀態,明明此刻在內心是一個男人脆弱的不像話的時候,我還能清楚的盤算,劉師傅的事情完成以後,就去為艾琳聚集殘魂,然後是那老太太的交易條件

在內心有了執念以後,情緒上想放縱一次也不可以。

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路上走了多久,只是走到我所在的賓館時,天色已經從華燈初上變為了夜色深沉,我的酒也醒來了不少,那股哀傷已經被我收拾進了心底,我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

在要跨入的賓館的時候,我不禁想著,也不知道道心哥回來沒有,他和陳星還順利嗎?但願能順利吧,如果這樣,我也可以給自己一個高興的理由。

可沒想到,我人還在想著這件事,我的電話就想起了,我掏出電話,下意識的先看了一眼時間,晚上9點17分,來電顯示的名字是蘇道心。

我微微一笑,心想要不要那麼巧,還在想著他的事兒,他就打電話來!

可這明明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卻不知道為什麼,接起電話的時候,有些心慌。

電話通了,除了電流的聲音,那邊一片安靜,我有些奇怪,這個禮貌型的道心哥會不先打招呼?儘管如此,我還是用儘量輕鬆的語氣對著電話那邊說到:“喂,道心哥,約會愉快?是打電話來炫耀了?”

可是,我並沒有聽見預料中道心哥還不客氣的‘回嘴’,我只是聽見了一片大喘息的聲音,像是驚慌,又像是在哭泣,接著道心哥嘶啞,疲憊,甚至是慌亂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道良嗎?快,快來xx醫院,多一分鍾我都快崩潰了。”

我原本已經走入了賓館的大堂,可我聽見道心哥這句話的時候,腳步陡然一停,接著我的神色平靜,可我整個人已經快速的調轉了一個方向,朝著大街上快速的跑去,我需要一輛計程車。

我一邊跑,一邊用儘量平和的語氣問著道心哥:“你出事兒了?”

那邊的喘息聲更加的慌亂,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聽過道心哥如此慌亂的聲音,他一向都是那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沉穩冷靜的道心哥,如果不是我對他的聲音如此的熟悉,我會以為是別人。

他跟我說了一句話,幾乎是咆哮著大吼的:“來啊,你快來!不是我,是陳星!”

我的心一沉,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那天我們從鬼市回來,陳星那忽然回頭的笑容,也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天陳星和劉師傅談話時,那帶著絕望的平靜!

不!我在心中就想著這個字,可是我不能在道心哥的面前表現出來什麼,我沒有過多的去追問,去評價,我只問了一句:“地點說具體一點兒。”

“x樓,xx層,急救室。我在那裡!”道心哥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

“好,我等一下就到。”說完這句,我結束通話了電話,幾乎是在結束通話電話的� �間,我的拳頭就狠狠的朝著牆頭錘了一次,來發洩自己內心的不安,猜測和各種負面情緒。

這樣的行為嚇到了周圍兩個過路的人,可是我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我幾乎是衝到街道的正中央,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幾乎是用嘶吼的聲音對司機說到,去xx醫院。

司機不是傻子,看我的神情,估計在醫院有我的親人,一路上車子開得飛快。

而我坐在車內,不停的在祈禱,陳星千萬不要有事兒,這個丫頭我是很喜歡的,就像喜歡兄弟朋友那樣的喜歡,更何況她還救過我!

如果這些都不夠,那道心哥對她的感情也是一顆很重的砝碼,她這樣出事兒,我承受不了這種落差,前一種是他們幸福的在一起,陳星就成了我的嫂子,我的親人,後一種,我有些痛苦的抓了抓頭髮,不敢想

車子就在我這種慌亂下,開到了xx醫院的xx樓,我扔下一百塊錢,連找零都不要,就朝著xx層衝去。

只是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我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能這個樣子,我必須要在道心哥面前保持必要的冷靜,所以我放慢了腳步,儘量輕緩的朝著急救室走去。

在走廊上,我遠遠的就看見了靠著牆,伸著腿,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盯著天花板的道心哥,我的心再一沉,照這個樣子看來,陳星她?

可是,我忍住了,我走了過去,在道心哥的身邊坐下來了,沒有多餘的語言,我只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道心哥轉頭望著我,此刻的他頭髮有些蓬亂,估計是痛苦的時候,自己亂抓了幾下,一向整齊乾淨的襯衣釦子也胡亂扯開了幾顆,還顯得有些皺。

他的雙眼幾乎是沒有焦距的盯著我,就說了一句話:“陳星吃了安眠藥,好像很多安眠藥。”

我心裡一下子就急上火了,我咬了咬下唇,生疼,但說出來的話語氣卻很平靜:“沒事,可以洗胃的。你們在一起她怎麼吃的安眠藥?”

“我不知道!”道心哥疲憊的抹了一把臉,然後十指陷入了他的頭髮裡,他說到:“我也是醫生,還是能很好救命的醫生,可我一點兒工具也沒有,禁忌的東西不敢用,道良,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道心哥根本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問我莫名其妙的事情。

禁忌的東西是什麼?轉移之術,用了也沒用,因為只是減少病痛,並不能延長生命!也許有一根金針在手,道心哥會好一些吧,可是金針也沒有用,因為它可以瞬間刺激人的生命潛力,卻不是救命。

我深吸了一口氣,此時無法給道心哥解釋道理,我只是說到:“你沒有很懦弱,送醫院是對的。”

也許是我的冷靜情緒感染了道心哥,此刻他的眼神總算有了一點兒焦距,一點兒情緒,可那情緒全是痛苦,他捂著臉說到:“道良啊,醫生不能救人是很痛苦的,特別是你重要的人就這樣倒在你的面前,那真的很痛苦,我很怕,很怕陳星”

我站起來,無言的抬頭望了望天花板,然後猛地一把把道心哥扯了起來,然後幾步把他拖到了洗手間,開啟水龍頭,把他的頭摁在水龍頭的下方,任冷水衝過他的腦袋!

也許是冰涼的冷水刺激了道心哥,他一下子憤怒了,從水龍頭下猛地抬起了頭,想也不想,大吼到:“你做什麼?”與此同時,他的拳頭也朝著我揮舞而來。

我抓住了道心哥的拳頭,對他吼到:“你還沒清醒嗎?滿腦子都是不能救她,不能救她!陳星如此聰明,她如果會怪你不能救她,也就不會用這種方式!況且現在也不是完全的沒有希望你可以憤怒,可以悲傷,但是,你就是不可以因此頹廢,你懂了嗎?”

我知道這種陷入自責的痛苦,我覺得我必須要第一時間點醒道心哥,陳星那邊我擔心,但我同樣也擔心道心哥就此沉淪。

道心哥到底是個聰明人,也或許是冰涼的冷水讓他冷靜了,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忽然平靜了,脫下襯衫,擦了擦頭髮,然後重新穿上,盡全力的把它整理整齊了。

他沒有急著走出洗手間,而是對我說到:“道良,給我煙。”

我點了兩支,自己叼著一支,在他嘴裡塞了一支

——……——

等待的時間是難熬的,每一個分鐘就如同過去了一個小時,可等待的時間卻也是珍貴的,你總是希望時間能走慢一點兒,因為能等待的,就意味著還有希望。

只有絕望的時候,才會放棄等待吧。

時間‘滴答,滴答’的走著,我在心裡反覆思考著,陳星為什麼會選擇那麼做?

事情的經過,道心哥已經簡單的對我說了,這經過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說到底,今天於道心哥其實是愉快的一天,他和陳星的約會很快樂,按照道心哥的說法,那就是相處已經很接近於戀人了。

今天的陳星並不像以前的陳星,看起來是熱情的和我們融入在一起,其實心裡有一道厚厚的心牆。

“今天,陳星並沒有這道心牆,道良,我能感覺到的!她帶著我走街竄巷,帶我去看她小時候在TJ呆過的地方,帶我去吃只有那一片兒的老TJ人才知道的食物,她給我說很多,說自己在哪裡工作過,自己曾經有多麼出色的成績道良,今天的陳星真的沒有心牆。”這是道心哥對我說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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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相信道心哥的,我相信他描述的那種快樂的走街竄巷是存在的。

他們一直這樣快樂的相處到了晚上,陳星忽然提出讓道心哥陪她去一個地方喝酒,那是已經快到城郊的地界了,而陳星讓道心哥陪她喝酒的地方竟然是一棟已經廢棄了的平房房頂,這個地方,陳星之前才帶他來過,是她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其實,在那裡很久真的挺好的!沒有了城市的喧鬧繁華,有的只是帶著土地青草氣息的微風,還有頭頂上的月亮,我和她真的喝得很開心。”直到那一刻,道心哥覺得都是正常的,都是幸福的。

到最後,道心哥喝完了他的五罐酒,陳星說誰先喝完誰先下去,這是她小時候遊戲的規矩,說這話的時候,陳星還剩下半罐子啤酒。

“我沒有懷疑什麼,我下去了!在下面,我看不清楚在頂上的她具體做了什麼,只能看見她的腳丫一直在晃啊晃的,很是開心的樣子,等了不到十分鐘,她就下來了。”這是道心哥對當時的描述。

接下來,他們理所當然的踏上了回程,在回程的路上,道心哥一直在考慮,要不要給陳星表白,但又躊躇著,才認識沒有多久,況且他開始覺得陳星的興致變得低落起來。

走了沒有5分鐘,陳星就顯得疲憊了,她忽然對道心哥說到:“蘇道心,你背我。我走不了啦!”

道心哥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暗自有幾分欣喜,她能讓他背他,那意思就是接受他了嗎?可他看著陳星的樣子,卻是真的開始疲憊,甚至昏昏欲睡的樣子。

沒有拒絕的,道心哥把陳星背在了悲傷,沿著城郊車輛很少的公路走著。

在這個時候,陳星忽然對道心哥說到:“很久以前,也有這麼一個人,喜歡揹著我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那個時候,我們沒錢住在城裡。”

聽到這番話的時候,道心哥是沉默,他不知道該回應什麼,他猜測陳星說的應該是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應該是個男人吧,那個男人應該是陳星關係及其親密的吧。

其實,在當時,道心哥心裡有些微酸,可他卻不介意,誰沒有過去?或者,到了這個年齡,誰沒有愛過?

他只是覺得陳星的聲音有些模糊,這種模糊是在逃避往事嗎?道心哥在當時是如此想的。

可是,沒過了一分鐘,陳星又忽然對道心哥說到:“蘇道心啊,我要死了。”

“你瞎說什麼呢?你好好的,怎麼可能要死了?”

“蘇道心啊,你是個好男人,我想著要接受你的,可是可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陳星的聲音越來越飄忽。

道心哥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溫和的說到:“沒事兒,誰也沒要求你現在就能過什麼關,時間多,我等你,慢慢來。”

“沒沒有時間了,我吃了好好多安眠安眠藥呢。”陳星的聲音漸漸的變得低不可聞,她趴在道心哥的背上,沒有動靜了,變得很重了。

這是人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制,才會出現的現象!道心哥是一個醫生,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馬上放下陳星,捏住了她的脈,心跳緩慢,這是吃了安眠藥的典型特徵!

道心哥慌了,就如他所說的,他當時腦子裡一下子想了很多辦法,就如催吐什麼的,無奈陳星連吞嚥的能力都喪失了部分,連牙齒都很難開啟

道心哥不敢多試了,身為醫生的他深知不能耽誤每一分,每一秒!

幾乎是跑到路當中攔住了一輛過路的汽車,然後把陳星送到了醫院!

是的,陳星用一天的快樂迷惑了所有人,包括道心哥,可是沒人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包括我也猜測不出來,只能隱約覺得她的行為可能和她與劉師傅的談話有關係。

可是,她不是說了會面對嗎?面對就是自殺嗎?那是最懦弱的逃避,好嗎?

我有些想不通,所以很是焦躁,在這種難過的沉默中,道心哥忽然開口說話了:“道良,你知道嗎?那是一個奇蹟,在藥效已經發揮的情況下,她竟然如此清醒的給我說了那麼多話!你知道嗎?那是意志非常頑強才能做到的啊,那那一定是她很想跟我說的吧。”

說這話的時候,道心哥那並未完全乾透的頭髮上滴落下了一滴水,就像是滴落下來了一滴淚。

他們談話的內容,是如此的我不知道這麼去形容,所以,面對道心哥感慨是奇蹟的事情,我也根本插不上嘴,搭不上腔,只能沉默。

也就在這個時候,急救室的燈熄滅了,醫生走了出來,我和道心哥都站起來,迎了上去,我們誰也沒敢先發問,只是在那裡愣著。

醫生扯下口罩,用一種很遺憾的表情說了一句話:“對不起,她是用酒類送服的安眠藥,而且量太大,我們盡力了。”

“不不是的”道心哥搖頭,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然後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事實是什麼?事實就是不管你承不承認,它總在那裡,不會改變,所以當陳星的身體被蓋著白布推出來的時候,我有一種恍惚的感覺,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夢醒後,陳星依舊在那裡,就如和我們相處時那樣,在那裡翻著書。……

我是難過的,畢竟我當陳星是朋友,而朋友不是能用時間來界定的。

就如我當天成哥是朋友,而我們實際相處的時間卻沒有多少,他只是在我還是青澀少年,有些孤寂的年紀裡,走進了我心裡的一個朋友。

所以,看著這一幕,我怎麼能不難過?要知道,人在成熟以後,再新交一個朋友更是不容易的事兒,可是這個朋友那麼快就沒了

護士在一旁問我是不是死者的家屬,我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護士再三叫我通知家屬什麼的,我才想著我還不能亂,陳星還有那麼後事要處理,我必須撐著。

道心哥,此刻被我扶坐在椅子上已經是不行了,整個人處於半迷濛的狀態。

愛情,總是來得比其它感情激烈點兒,喪失所愛的人總是要疼痛一些。

我撥通了劉師傅的電話,或許是劉師傅行動緩慢,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在那邊,有人要把陳星推到太平間去,道心哥站起來阻止著,他掀開那張白單子,看著陳星的臉,淚水終於流了出來。

我沒有去阻止道心哥這看似癲狂的行為,因為情緒總是需要發洩。

電話通了,我走到一旁,小聲的對劉師傅說到:“劉師傅,陳星出事兒了,現在需要通知她的家人。”我不忍心說出一個死字,我總是覺得死字不該和我的朋友聯絡在一起。

雖然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可劉師傅比我想象的平靜許多,他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很是淡定,他說到:“我知道,她已經死了。”

這是肯定句,連個疑問句都不是!

我的內心一下子驚疑起來,劉師傅難道早就知道陳星會死?這樣想著,我的語氣忍不住暴躁了起來,如果他早知道陳星會死,為什麼不阻止?我知道我的語氣很不客氣,我小聲吼到:“你是怎麼知道的?如果你知道,為什麼不阻止?你這是欠了一條命!”

劉師傅沒有生氣,依舊平靜,只是語氣中帶著一點兒悲涼,他說到:“我這種人一向不做吃虧的事兒,我會欠陳星一條人命嗎?這丫頭這丫頭挺好的,就衝這一點兒,我也不會讓她去死。只不過她太聰明,她瞞過了所有人。”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的語氣稍微平和了一點兒。

“因為她回來了,在這裡還有她牽掛的,一輩子放不下的事情。”劉師傅語氣平靜,他接著說到:“把醫院的事情處理了,回來見她吧,她沒有親人的。”

說完,劉師傅就結束通話了電話,我望著電話發呆,說不上是什麼心情,陳星死了,陳星回去了,我做為一個道士,原本不該吃驚,應該很淡定,可我就是感覺奇怪。

因為,死去的人不能打擾安寧,更別談招魂什麼的,除非是自己不願意離開,陳星是自己不願意離開嗎?

我的心有些亂,可是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去處理!而當務之急,是我必須要告訴道心哥這個訊息

……

沒有親人,是一件很悽慘的事情,兩天後,我和道心哥處理完陳星的後事時,天正下著濛濛的細雨。

來道別的人,是我們好不容易聯絡到的陳星的幾個朋友,在這悽悽的墓碑前,顯得有些冷清。

可陳星也是幸運的吧,至少我能感覺到每一個來同她道別的人,都是真心的難過。

在下山的路上,我問道心哥:“警察局那邊搞定了吧?”

因為陳星是非正常死亡,又沒有一個親屬來,這樣的情況當然會引起懷疑,有一個好心的醫生報了警,道心哥做為最後一個和陳星相處的讓你,自然少不了會被帶去問話。

道心哥低聲和我說到:“雨出面找了一些人,算是很快就了結了。這後事也已經辦完了,陳星應該會和我見一面了吧。”

“嗯。”我點頭低聲說到。

這也就是詭異的地方,明明我們剛剛為陳星辦完後事,轉眼卻又要和她見面,想著這感覺就很奇怪

其實,在當晚,道心哥就很激動的衝去了劉師傅那裡,想要見陳星一面,他想親自問一下陳星,為什麼要選擇死亡?還是自殺!他想問問陳星,是否有喜歡他?

我是不贊成道心哥去問陳星是否喜歡自己的,斯人已去,知道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兒。

但道心哥還是去了,可得到的答案卻是辦完陳星的後事,陳星自然會見他。

這句話就是把道心哥支撐到現在的動力。

望著天空的濛濛細雨,其實我很是擔心道心哥的狀態,他畢竟是醫字脈,接觸亡魂一類的擔心較少,他沒有那種能徹底區別人和亡魂的覺悟,他根本不可能做到把這個生前和死後不聯絡在一起,明白陰陽兩隔就是最遠的距離!

我怕他把陳星的亡魂也當做陳星的生前,這是極不理智的,對他對陳星都不好!

山下,雨倚著車子在等我和道心哥,他不上去親自祭拜的原因是因為他自覺和陳星不熟,基本上不認識,也難以談得上那種緬懷的心情,他說自己不想虛偽,這理由倒是挺強大。

見到我和道心哥下來,雨就帶著我們離開了,直奔劉師傅的家。

在車上,我告訴雨,讓他先回BJ,這兩天跟著我們奔波,他也累壞了,雨點頭答應了,但還是不放心的說了一句,讓我多陪著道心哥。

送我們到了劉師傅的家,雨就離開了,依舊是在劉師傅那間陰暗的小屋,道心哥幾乎是有些焦急的催促著劉師傅他要見陳星。

可是劉師傅沒有理會道心哥,而是對我說到:“準備找誰來為陳星超度?她是自殺的,我觀其靈魂,一身的冤孽啊!”

是的,道士都是有這個本事的,能看出一個靈體是否冤孽纏身,冤孽越重的亡魂,黑色的怨氣圍繞在身上的也就越重,更有甚者,怨氣會形成鎖鏈形,鎖住亡魂,讓其輪迴不成,只能生生的在這陽世消磨到魂飛魄散,可謂最殘忍的折磨。

但黑色的怨氣和紅色的戾氣還是有區別的,也只有那種帶紅色血光的靈體才會充滿了攻擊性!所以,不是說黑色怨氣纏身的靈體就是厲鬼。

劉師傅提出的這個問題,確實是一個很讓人頭疼的難題,自殺而死,非高僧不能化解其怨氣,帶著怨氣,就算入了輪迴,下輩子依舊會受盡苦難,就像這輩子你欠了多少人的因果,下輩子就會有多少人欠你。

面對劉師傅的問題,我說到:“放心吧,我已經通知了人了,陳星頭七之前,會完成她的超度。”

而在那旁邊,道心哥有些完全搞不清楚狀態的問我:“道良,超度!那意思是陳星也不會留在這世間幾天了?”

我有些不滿的看著道心哥:“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是想和陳星的魂魄相處生生世世呢?還是要她留下來陪你生生世世?道心哥,雖然你不是山字脈,但好歹你也是老李一脈的人,難道你還不明白一個道理嗎?身死恩怨消,至少今生與她的恩怨是消了,來世是怎麼樣,是來世的事情!你還想怎麼樣?”

這話我是說重了,可我最擔心的卻就是這個,我必須去提醒道心哥。

面對我的責問,道心哥面無表情,望著劉師傅說到:“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再見到陳星?”

劉師傅第二次沒有理會道心哥,只是說到:“道良,你說的對啊,身死恩怨消,你不能去怪你師兄,他會愛上陳星,或許也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