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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惹怒河神

人們這才注意到,水面竟然開始冒泡,跟沸水一般,船上打旋的人早已有些絕望,因為這些水面冒泡的情況他們早就注意到了,能不注意嗎?就在他們船的周圍冒泡。

‘轟’一聲悶雷打了下來,那水面忽然不冒泡了,風也暫時停了下來,一切就像有一隻神奇的大手,掐住了風暴的命脈,讓它嘎然而止,連雨也小了。

人們一下子驚喜了,好了,緊張只是暫時的,在船上的人得救了。

可是生活就像一幕悲喜劇,這短暫的驚喜還沒能讓人們長舒一口氣兒,一個更讓人驚悚的情況出現了,因為在距離船不到兩裡的地方,忽然就起了大浪,那浪花不是水面正常的翻騰,而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水面下遊弋。

“走蛟啦!”村裡有經驗的老人喊到。

“惹怒河神了啊,河神來收命了啊!”忽然人群中爆發出一個聲音,是那個祭祀老人的,他一邊喊一邊就跪下了。

村裡人聽見這一句,都開始變得有些驚疑不定起來,其實無論是走蛟了,還是真的河神來收命,都不是一件兒好事兒,總之每個人的心口都懸了起來。

那老頭兒在跪拜之後,毅然轉身走了,滿臉的哀傷。

他這一走,原本圍繞在岸邊的許多人猶豫了一下,竟然紛紛都退開了去,甚至有些人也跟著直接扭頭走了,這不是他們不道德,面對這種生死危機,有幾個人能淡定?

只有少數人留在了岸邊,那少數人是船上這些人的親戚,他們不能走開,因為畢竟有血緣擺在那裡,放不下啊。

情況有些糟糕,但不是到了絕境,至少現在風小了,雨小了,連雷也不打了,這樣意味著,如果劃快一些,船能及時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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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道理岸邊的人懂,船上的人也懂,大家都卯足了勁兒的往岸上劃,這時一秒鐘都是自己活命的機會。

老村長也在努力的划動著他的小船,只是比起其他人的爭先恐後,他還注意著別人的情況,看有人落下了,他會用船槳推一把,他不是多偉大,就一個想法,別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人命。

但也就在這時,老村長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因為他感覺雙腿冰冷,低頭一看,老村長就發現了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事情,他的船漏水了,而且漏的很嚴重,那水的漲勢幾乎是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猛漲。

照這種漲勢,不要說劃到岸邊,能撐過一分鐘不翻船都得感謝老天爺。

老村長絕望的抬頭,對著離他最近的一艘船喊到:“我船漏水了,搭我一把吧。”

沒有回答,那船徑直的還在劃,雖然風小了,可是風還在刮著,划著也很費勁,眼看那大浪頭越來越近……

老村長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前方不遠的身影,那個人是村子的村民,和他很熟悉,關係也很是不錯,他甚至還幫過那人的忙。

老村畢竟是個淳樸的人,他覺得應該是別人不知道他在喊誰,於是又大聲的喊了一次:“李中元,我船漏水了,搭我一把啊?”

依然沒有任何回應,那人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老村長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中閃過一絲哀傷,這時他小船裡的水已經漫到了膝蓋,船身已經開始傾斜,一起的10來條船裡,他是劃在前面幾個的,畢竟年輕時,他是捕魚的一把好手。

整理了一下情緒,老村長發現身後又一條船要攆上了,離他很近,他又喊到:“梆子,我船漏水了,搭我一把啊。”

梆子平時是個憨厚實誠的人,應該會幫他吧?

結果,梆子只是划船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船兒又飛快朝岸邊劃去,和他船身交錯時,甚至沒看他一眼。

這都是咋了?老村長眼中的哀傷更濃了!

他知道的,此刻誰都不想停下來,因為誰都不想死,包括他自己。

再退一步說,死其實無所謂,可誰願意面對這麼未知的,恐怖的存在去死?

老村長試著理解大家,然後他看著身邊又劃過了幾條船,他又喊了幾個人,現實很絕望,沒有一個人理會他,他的船快翻了,其實就算他不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可是…………

老村長的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憤怒,可情況不容他再拖延,因為翻船時,水中會產生不小的吸力,也就是會產生一個漩渦,到時候就算那未知的怪物不來,他也會被漩渦拖到深深的水裡去,也是個死。

這時候,顧不上憤怒,顧不上迷茫,老村長也是個果斷的人,他棄船跳到了水裡,奮力的遊離那艘即將沉沒的小船兒,可是該往哪裡遊呢?到岸邊……?

老村長回頭看了一眼那浪潮,已經不足一里了,如果是單純的游泳,自己根本遊不到岸邊。

自己得自救啊,老村長一咬牙,看著一條船朝自己划過來,他一咬牙,朝著那條船遊去,這時他忽然明白一個事實,在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再喊也沒用。

老村長游泳的技術還是不錯的,很快他就游到了那條船邊上,伸手握住了船沿,既然你們不願意停下來耽誤時間,我自己上船總好了吧?

這種船原本就是那種極小的船,窄而細,老村長一拉船沿,船就免不了傾斜了一下,船上那人忍不住瞪了老村長一眼,現在誰還願意多事兒啊?

老村長莫名的覺得有些歉疚,喃喃的解釋到:“我船翻了,我……”

結果,讓老村長意料不到的一幕出現了,那人竟然高高的舉起船槳,狠狠的砸向老村長拉著船沿的手。

老村長的目光忽然絕望了,心很痛,痛到連手上的疼痛都忽略了!他忽然覺得船上那個人很陌生,是他關心著的,無私幫助著的村民嗎?

還是他那可愛的,親切的鄉親嗎?

他死死的抓著船沿,不願意放手。

“老村長,你就原諒我吧,你知道這船一載兩個人,那速度……不要拉我去死啊!”說完,那人的船槳又狠狠的砸了下來。

刺骨的疼痛,讓老村長終於鬆開了手,他挨不住了!

可是他還沒徹底絕望,他不信,他不信他的鄉親們會這個樣子,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人絕塵而去的背影,不死心的遊向下一條船…………

不到兩分鍾,也許只有一分鐘,老村長得到了答案,答案就是他那已經鮮血淋漓,扭曲變形的雙手,那些人太狠,連手都給他敲骨折了!

他望了一眼岸邊,有人已經激動的接到了自己的親人,然後看也不看一眼這邊的情況,拉著親人轉身就跑。

貌似岸邊很喧鬧,可他沒聽見一個人為他吶喊,為他說一句公道話,他在村裡原來只是一個沒有老伴兒,沒有兒女的老頭兒罷了!這個時候,誰會擔心他?

可是還有最後的希望吧?老村長看見自己侄兒的船朝著這邊划來,他侄兒是個年輕人,操作小船兒還不算拿手,所以是最慢的一個。

老村長收拾好心情,忍著雙手的疼痛,努力的遊向了侄兒的船,在這時他已經決定不當村長了,侄兒救了他的話,他以後就對侄兒一個人好。

是親人吧,總該相信血脈的力量吧?

老村長游到了侄兒的船邊,此時他雙手已經虛弱的握不住船沿,他用渴求的眼神望著侄兒,希望他能拉自己一把。

侄兒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輕聲說了一句:“老舅,我還年輕……”

他沒有用船槳去砸老村長,只是用船槳一把推開了老村長,因為此時已經沒有必要去砸他的雙手了,他的雙手比一堆爛肉好不到哪裡去。

望著侄兒遠去的背影,老村長的心已經結成了一塊冰,他忽然爆發了,對著岸上大吼到:“你們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們是鄉親啊!”

沒有一個人下水,沒有一個!

此時,那股子浪花已經翻騰而來,在船上的有個人忍不住回頭一看,看見了老村長漸漸沉沒的身體,已經一個讓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眼神!

刻骨銘心的絕望,以及讓老天都會害怕的仇恨!

接下來,一場惡夢就要在這村子裡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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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經過去了10天,村子裡沒人提出為老村長收屍,甚至沒人提起老村長這個人,連有時小孩兒問起,大人都會刻意的迴避,因為這回憶實在不怎麼光彩。

人都有一種鴕鳥心理,遇到自己不太能接受的事情,而且是關於自己的,本能的都會選擇逃避。

可直到那天,人們發現逃避不了了,因為有人在河邊發現了一雙鞋。

河邊有一雙鞋,這真的算不得什麼大事兒,在河邊住的人都知道,偶爾河水卷上來的雜物裡常常就會有一兩只也不知道是誰的鞋子。

只因為,人們下水常常是要脫鞋的,而一不注意,鞋子被卷走了也算正常。

可是,這雙被人偶然發現的鞋子,卻在村子裡引起了軒然大波,可和往常的軒然大波不同的是,這次沒有任何一個人議論什麼,每個人知道訊息以後,反應都是一愣,然後沉默的不評論什麼,可在心底情緒卻是翻湧的如驚濤駭浪一般,什麼猜測都有。

為什麼一雙鞋子會引起村民如此大的反應呢?

說說這鞋子的特徵吧,首先它是一雙皮鞋,在那個年代皮鞋可不是什麼便宜貨,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的,何況是在這樣一個小村子裡?所以,誰有一雙皮鞋,全村人都會慢慢知道,是正常的事兒。

第二,這雙皮鞋中的一隻,在側邊有一塊明顯的補丁,顯然它的主人穿它穿久了,舊了,破了,捨不得扔,就補上了那麼一塊補丁。一雙鞋子上有一塊黑布的補丁,這樣也算比較奇怪了,會讓人印象深刻,如果它的主人常常穿著它,走街串戶,人們自然會記得。

更讓村民不安的是,這雙鞋子被發現的時候,就整整齊齊的擺在河岸,鞋裡全是淤泥,這種淤泥,村民們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這淤泥是河底的淤泥!

以往,在河裡撈水草的時候,常常帶上來的不就是這種淤泥嗎?

一雙被人們熟悉的鞋子,河底的淤泥,人們迴避不了了——老村長!

還用問嗎?這雙鞋子是屬於老村長的!整個村子裡就他一個人擁有過皮鞋,這是為了去參加先進表揚大會而特意買的,大家都印象深刻!穿得久了,老村長給上了個補丁,大家也都知道。

鞋子裡帶滿了河底的淤泥,這說明了什麼?沒人敢想,想到了也不敢說出來,老村長的事情如同在村民們心底的一根刺。

村民們沉默,可是有一個人卻不沉默,那就是村裡的老祭祀!

在他得到訊息的那一天,忽然就跟瘋了似的,先是狂奔到村裡的大路,然後在隨著這條路,在村子裡來回走了幾圈,直到夜深了,都不肯回去。

有人勸說:“你年紀那麼大了,回去休息吧?這麼走啊走的,腳步聲也吵的人睡不著啊?”

那個老祭祀卻不回答,勸的急了,就會吼一句:“你們曉得啥?”

村民們不勸了,任他走,可是過了夜裡12點,村民們卻再次被吵醒,只因為那夜裡傳來的又哭又笑的聲音,讓原本神經就緊繃的村民們感覺到恐懼。

男人們紛紛出門看情況,卻發現原來是老祭祀真的瘋了,在村裡的路上來回狂奔,又哭又笑,那聲音跟鬼嚎似的。

這是一個新的年代,國家才剛剛結束苦難,也在普及教育,破除一些陋習,做為農村人,一邊在接受新思想,一邊在艱難的遺忘一些曾經深信不疑的事兒。

也許這個村子裡的村民也快成功了,可是老祭祀的表現,無疑引發了他們已經埋藏在心底的恐懼,讓他們害怕!畢竟,身為一個偏僻小村的人,什麼都可以沒聽過,關於鬼鬼神神的傳說卻聽過不少。

人們忍不住了,終於有人出手去拉老祭祀,可他力氣大的出奇,竟然掙脫了,又開始來回跑,來回笑!虧他那麼大的年紀,卻有如此旺盛的精力!

畢竟有人開始,就意味著有更多的人參加,終於七八個漢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老祭祀按住了,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把他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反正也睡不著,送回院子的過程中,有不少人跟隨著。

可是進了院子,老祭祀忽然開始狂笑不已,那笑聲尖厲又淒涼,聽得人直發毛,終於有個脾氣暴躁的漢子忍不住了,一巴掌給老祭祀扇去,吼到:“你清醒點兒,村裡都給你攪的雞犬不寧了。”

那老祭祀果然不笑了,臉被扇的紅腫,他連摸都不摸一下,他忽然轉身對著眾人吼到:“我把村子攪的雞犬不寧?你們曉得個屁!我們村全部要死,全部都要死!你們救不了是一回事兒,不救卻是另外一回事兒!這下好了,他回來了,回來了……”

死一般的沉默,現場除了老祭祀在瘋狂的吼叫外,每個人都死死的沉默著,老祭祀的話就如同一柄大錘,狠狠的錘在了每個人的心口!

“哈哈哈,怕了嗎?怕了吧?等著吧,每個人都要死,河神的使者可是厲害的怨鬼,我們都要不得好死,我就要去看看我們村子,它就要不在了,哈哈哈……”老祭祀語無倫次,又開始瘋了一般的大笑!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人在脆弱的時候,心神緊張的時候,總是敏感而暴躁的,一個人衝了出去,狠狠的給了瘋子一般的老祭祀一腳:“你亂說啥?亂說啥?攪的人心不安,你有好處?老子打死你個他娘的!”

“哈哈哈……死,就是全部都要死……”老祭祀根本不管捱打與否的這件事兒,只是笑,只是唸叨著這一句。

越來越多的人忍不住,越來越多的人上去斯達老祭祀,可無論人們咋動手,他都是笑,都是那句話,死,全部都要死,跑不掉囉。

終於有個婦人家看不過去了,喊了句:“不要打了,就是一個老人,造的孽還不夠多啊?”

這句話,終於讓人們清醒了一點兒,紛紛散開了去,可那樣子卻如入了魔一般,都還是一副氣憤的樣子,人們已經忘記了,他們是在毆打一個老人。

這不是他們惡毒,而是因為他們脆弱的承受不起一點點風吹草動了,儘管這風吹草動只是一個老人家帶來的。

“哈哈哈……現在才說造孽,晚了,晚了……”那老祭祀趴在地上,頭髮散亂,鼻青臉腫,甚至鼻子嘴角還有血跡,可是他猶自說到。

一個男人忍不住,上去又要打,卻被他的女人拉住了,那女人說到:“你說我們造孽,你當時是第一個走的人,我看見了的!而且,你不要在這裡亂說,河水卷起來一雙鞋子是好正常的事情哦。”

女人的說法得到了人們紛紛的贊同,是啊,河水卷起來一雙鞋子很正常的嘛!忽然,人們就覺得輕鬆了,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草木皆兵的樣子。

氣氛輕鬆下來了,人們忽然就不憤怒了,有人點起了煙,有人終於開始恢復良知,開始扶起老祭祀,開始道歉,開始給他擦臉。

可那老祭祀根本不領情,只是說到:“我走,所以我也要死我看見河神出現,我就知道要死人,不想看見死人,所以我走。我走……所以我也要死……”

“全部都要死!”老祭祀忽然又大聲的吼了一句。

可是,人們已經心安,就懶得再和他計較,幫他打理了一下傷口,隨便安慰了兩句,就紛紛的散了。

這一夜,人們睡了一個好覺,河水卷起來一雙鞋子,太正常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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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在那天晚上也去看了熱鬧。

可他沒有參與毆打老祭祀,儘管在老祭祀發瘋的時候,他也捏緊了拳頭,差點控制不住,那天他也是見死不救的一個,老祭祀觸碰到了他最脆弱的那一根弦。

但是,他還是沒有,他本性還是憨厚,質樸的,總覺得打一個老人有點那啥,所以他忍住了。

後來,那個婦人的說法,讓他心安了,就開始同情起老祭祀來,這些迷信的老人啊,總是神經兮兮的,這就是梆子全部的想法。

心安了以後,他和大多數村民一樣,睡了好覺。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來之後,梆子又忍不住回想起這事兒,忽然就想到一點,讓他的心又開始不安。

咋河水卷上來的鞋子會整整齊齊的擺在河邊呢?

想到這裡,梆子就開始強烈的不安,他記得在上岸後,他忍不住心裡的內疚,回頭看了一眼,恰好就看見老村長在水裡嘶喊的那一幕,看到了最後老村長被浪頭淹沒之前,那怨恨的眼神。

那眼神……梆子一想起,不自覺的就抖了一下,身上竟然起了一竄雞皮疙瘩。

可還容不得梆子多想,他的房間門就‘譁’的一聲被推開了,接著一個聲音就吼到:“梆子,出事兒,快,我們也去看看。”

梆子原本就陷在恐怖的回憶裡,這一驚一乍的,把梆子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平復了一下心情,不由得怒火沖天的吼到;“媽,你這是幹啥嘛?你不曉得一驚一乍會嚇死人的啊?”

其實梆子在平時是不敢和媽這樣說話的,可不知道為啥,這幾天火氣就是大,一下子就竄起來了。

說完了,梆子也有些後悔,可此時梆子媽也懶得和梆子計較,急吼吼的過來說到:“梆子,村裡那個老祭祀死了啊!”

“死了?你說啥?他死了?是昨天那些人下手太重,給打死了?”梆子心裡一沉,在這種非常時期,死一個人無疑是件沉甸甸的事兒,何況,昨天還鬧了那麼一出!

現在村裡人的心思都脆弱,生怕再造孽,要是這樣死的話,說不得……

其實,這段日子,村裡忽然就出現很多默默做好事兒的人,什麼主動的維護村裡的公共設施啊,什麼幫老人做這,做那的……以前,這些都是老村長操心的事兒。

事後後悔還有什麼用?梆子忽然想起了老祭祀的這句話。

面對梆子的問題,梆子媽說到:“不是村裡人給打死的,是他在自己院子的門梁前上吊了,嘖嘖你說這個人咋就想不開呢?哎……”

梆子媽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還稍微有些輕鬆,估計她的心情和梆子一樣,只要不是被活活打死的就好啊。

梆子也松了口氣兒,感嘆到:“是啊,我昨晚看他的樣子就是有些瘋了,哎……這人瘋掉了,怕是啥事兒也做的出來,我去看看吧。”

“嗯,去看看,村裡的人商量著要給他厚葬啊,一個孤寡老人也不容易。”梆子媽顯得分外心軟的說到。

不止梆子媽這樣心軟,村子裡的人都這樣,這些日子變得分外心軟,又分外的敏感脆弱暴躁,老祭祀的瘋觸動了他們那根敏感的神經,老祭祀的死又觸動了他們心裡的柔軟。

老祭祀順利的下葬了,因為他留下了一封信,也就是遺言,信裡說的是,他先走一步了,他只希望能入土為安,所以必須先走一步。

村裡的人一致出錢出力給他辦了一場風光的葬禮,生怕有一點點紕漏,老祭祀只是希望能入土為安,村裡人卻卯足了勁兒,大辦葬禮,生怕這葬禮不風光。

另外,參加葬禮的村子裡的人一個個都哭的跟老祭祀的親生兒女似的,特別是那天晚上參與了毆打老祭祀的幾個人,更是在墳前長跪不起,響頭磕的震天動地的。

這場葬禮在外人看來是如此的荒謬,死後做那麼事兒,有用嗎?可是村子裡的人卻不那麼認為,在他們看來,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宣洩他們心裡那無處發洩的慈悲。

老祭祀就這樣走了,在整個故事裡,他也許是唯一睿智的人,看到了很多的事情,也悲涼的看透了人性的卑鄙面,可是他喊著是怨鬼回來殺全村人,可那是怨鬼嗎?

顯然,老祭祀也許懂一些玄學,可他並不精通,所以也算不到回來的那個到底是什麼,但我想,他也不想算到,更不想知道回來的那個,到底是不是怨鬼。

風光葬禮後,村裡的日子又變得平靜起來,那雙在十天以前發現的鞋子,也慢慢的變得不再讓村子裡的人那麼敏感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議論起這件事兒了,這件事不再是那個‘禁閉的傷口’了。

當然,無論如何議論,人們最終都會笑著,以河水卷上來一雙鞋是巧合為結束的議論,最後再溫情而禮貌的道別,要說這段日子最大的改變是什麼,無疑就是整個村子的人開始變得溫情起來。

晚飯時分,梆子和梆子媽在吃飯,飯菜算得上豐盛,畢竟除了兩個素菜,一個魚頭湯外,還有一碗紅燒魚。

這段日子,梆子媽一改以前節儉的習慣,總是把飯菜做的很豐盛,他們家就兩母子相依為命,要改掉這節儉的習慣對於梆子媽來說,是很不容易的。

梆子吃的很香,吃了很多魚,也吃了很多飯,桌子上盡是他吐的魚骨頭了。

“媽,你最近做飯又好吃了很多啊。”吃的滿意,當然少不了讚美。

“能不好吃嗎?頓頓都有葷菜。”梆子媽一邊給梆子夾菜,一邊說到。

“媽,你咋變得那捨得了?”

“我就想著,這人啊,說不定啥時候就走了,還是該吃吃吧。”梆子媽忽然就很有感慨。

“媽……”梆子忽然抬頭喊到,他其實不願意想這些事兒。

“哎真的,媽有感慨啊,你說當時我們要是救了老村長,心裡也不會那麼折磨了,”說到這裡,梆子媽頓了一下,又說到:“雖然鞋子是河水卷上來的,可是心裡想著總是不安啊,可是現在後悔啊……”

梆子沉默了,過了好半天,梆子才說到:“媽,我其實也很內疚,我也不知道當時咋會這樣,你想,那浪頭底下不知道啥怪物,我心裡怕,大家都在拼命划船,我……我生怕自己趕不上!而且而且不是有人一開始就沒救嗎?我想總有人救,我當時就……”

“算了,兒子,你也別解釋,媽當時都在岸上看著呢!媽當時也想,你別因為啥事兒耽誤了,趕緊回岸上,我也沒想著讓你救人的,我想別人去救也好。可是……哎……”梆子媽沉默了,這種事情每個人心裡的想法不也就一樣?

就像一件壞事兒,偏偏又是關係到自己生死的,有第一個人大著膽子去做了,總是有人會跟上去做,然後大家就都去做了。

這個就如同西方傳說裡,潘多拉的盒子,一旦開啟一條縫隙,災難噩運就已經飛了出來,再也關不上。

夜,安寧。

懷著這樣的心情,梆子和梆子媽各自睡下了。

同村的李中元也在這個時候睡下了,不知道咋的,李中元在這天晚上心事很多,老想到很多事兒,都是關於老村長的。

在這夜裡,李中元做了一個夢。

做夢原本是正常的事兒,可是這個夢,卻……

在夢裡,李中元先是夢到了老村長生前的種種,全是黑白色的,像放電影似的,一幕幕展現在李中元的面前,夢裡的時間彷彿很長,涵蓋了老村長的一生,夢裡的時間彷彿又很短,一幕幕就跟閃電似的就過去了。

在這夢裡,李中元看見了老村長和自己打招呼,也看見了老村長幫助自己家度過困難時的場景,有好幾次在夢裡,李中元的眼睛都溼潤了,他是第一個拒絕救老村長的人,他心裡難受,愧疚,他想上去跟老村長說聲抱歉。

可是這個夢卻是如此的奇怪,他就像是一個徹底的旁觀者,根本不能做任何事,哪怕走上前去道歉。

李中元很急,很急,可是夢終於像放電影似的,放到了老村長生前的最後一幕,那條河,那天的陽光,他們一群人划著小船兒,去巡視漁場……

就在這時,夢由黑白色,變成了彩色!

那天河裡的事情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在想起的回憶,在夢裡重溫,是何其的可怕?更可怕的是,在夢裡他變成了一個觀眾,每一個細節,他都被迫仔細的看。

他看見老村長的船開始漏水,看見翻船,看見自己冷漠的不回應老村長的求救,看見很多人都不回應老村長,看見人們兇狠的舉起船槳,最後他看見了老村長絕望和怨恨的眼神,接著被浪頭淹沒……

在看見那個眼神的時候,李中元就想醒來,可是他發現自己醒不來,那感覺就是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可是偏偏被扣留在了夢裡。

李中元一身冷汗,在心裡呼號著,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這時,夢變成了一片黑沉沉,可是能感覺那是在冰冷的水裡,這麼黑的環境裡,原本是看不見什麼的,可李中元就是知道那裡有一團水草以及淤泥。

他直覺這團水草和淤泥裡,有讓他恐懼的事物,可是他就是不能挪開眼睛,像是有人把他的眼神固定住了一樣。

周圍黑沉的水開始變得明亮卻又渾濁,整個河底開始冒泡,開始沸騰……

李中元覺得很恐怖,很想喊,很想跑,更想醒來,可是他根本動不了,接著,那團水草開始慢慢的蠕動,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束縛在了水草底下,要拼命的掙扎出來。

李中元快哭了,他在心裡拼命的喊著,不要出來,不要出來……他知道,這水草底下的東西一出來,絕對是恐怖之極的,能把他活生生嚇掉半條命的存在。

他有感覺,那水草底下的是老村長!

也許是李中元的祈禱起了作用,這時,他忽然就醒來了,當睜開雙眼的剎那,李中元真的哭出了聲兒,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覺得是那麼的珍貴。

一個夢,已經到了清晨!

他的哭聲驚醒了他的媳婦兒,當他媳婦兒關切的問他什麼事兒的時候,他不想再提及那個噩夢,就簡單的說了句,夢見我媽了,就哭了。

李中元和他媽媽的感情極深,而他媽媽在三年前去世了。

李中元不知道的是,這個夢,在村子裡不止他一個人夢到,而是有好幾個人都夢到了,可是每個人都選擇了隱瞞。

一天很快過去了,一轉眼又是晚上。

李中元特意給自己泡了濃濃的茶,就是想熬夜,想晚一點兒再睡。做為一個成年人,李中元知道,噩夢也許會接二連三,但是總會過去的,自己安然處之也就算了。

可是那個夢太真實,真實到他恍然陪老村長過了一生似的,連很多細節都在重現,這些細節偏偏還是他不知道的。所以,他又覺得分外的恐怖,不想睡覺,為的就是不想再做夢!

濃茶是有效果的,李中元固執的坐在堂屋裡看書,熬夜,到了11點多,媳婦兒催了幾次沒用,就先去睡了,可是李中元還是精神著。

但農村人,白天的活兒重,就算是濃茶,效果也不是無限的,到了凌晨2點多,李中元開始撐不住了。

他強忍著不想睡覺,夜越深,他就越感覺睡過去的話,可怕的夢還是會再來,可是當秋天帶著一絲絲愜意的風吹進屋子的時候,他終究還是撐不住了,他幾乎是在自己都不太知情的情況下,批著衣服睡了過去…………

當進入熟睡的瞬間,李中元再次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場景,明亮又渾濁的水中,沸騰的河底,蠕動的水草,只是這一次,水草蠕動的更加厲害了。

“不要,不要……”李中元在心裡嘶吼著,可是這次沒有用了!

夢中,他看見河水一剎那變成了血紅,血紅的顏色,遮蓋了一切,包括他的雙眼,當河水再恢復成明亮又渾濁的時候,他發現那團水草空了,像是原本鼓脹的肚皮被掏空了似的,變成了扁扁的樣子。

水草裡的東西出來了?李中元想轉頭四處尋找,可是他根本一點點都不能動,他開始驚慌,想拼命的掙扎出夢境。

可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你是在找我嗎?”

這個聲音很陌生,說不上難聽,卻讓人從心底覺得恐懼,在現實的生活中,一個人的聲音不管怎麼冷漠,總是帶有一絲情緒,可是這個聲音,完全不帶任何人類的感情,就是純粹的聲音。

更要命的事,原本是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偏偏還能讓人感覺到那股毀天滅地般的恨意,這種就是恐怖!

不我不找”李中元發現自己能說話了,他幾乎是哭著在大喊。

在夢裡,他也想閉上雙眼,可是他閉不了,只能這樣被固定著,睜開。

“你剛才明明是在找我的!”忽然,一張臉處在了李中元的面前,離他的鼻尖不過1釐米的距離。

看見了,終究是看見水草團底下的東西,是老村長!

可是真是老村長嗎?李中元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大腦因為恐懼,竟然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空白,他看見的是一張泡脹的臉,幾乎看不清五官,臉上有傷口,翻開的傷口如同一條條發白的蟲子趴在臉上,偏偏又可以看見裡面被泡成了粉紅色的肉。

原本泡脹的屍體,李中元不是沒看見過,這條河在夏日裡漲水的時候,也不是沒吞噬過生命,但是,那些屍體因為發脹,眼睛是幾乎看不見的。

但是眼前的這個,眼睛偏偏瞪的很大,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是老村長,李中元有強烈的感覺,可這不是吧?難以辨認的五官。

“嘿嘿嘿……”夢裡的人在笑,李中元看見他牙齒寒光閃閃的,竟然有4顆長長的獠牙。

終於被刺激的有了反應的李中元,開始在夢中大叫,可是並沒有回應他!

“這個樣子,不認識了,對吧?”面前的人忽然說到,接著他開始恢復正常,不再像一個發泡的饅頭,但是恢復正常後,他的肉竟然開始一塊一塊的掉。

面前這個人竟然還嫌棄肉掉的不夠快,竟然伸手扯掉了那些要掉不掉的肉,剩下的地方開始大片大片的長出銀色的毛。

是銀色,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

這些毛不長,讓人終於能看清眼前人的人形兒,是老村長,老村長無疑!

李中元在夢裡嚇的開始大哭,他涕淚橫流,哭喊著:“老村長,我錯了,我錯了,你放過我吧。”

可是夢中的老村長根本不理會他,只是不停的移動著他那半腐爛的身子,圍繞著李中元打圈,這種沉默,這種不停的在他眼前閃現,才是最磨人的,李中元想老村長給他一個痛快。

他想自己乾脆死了算了。

也就在這時,老村長忽然停了下來,陰測測的一笑:“還有15天,15天,這些毛掉光,就等15天。”

李中元已經� �然了,只知道流眼淚。

下一瞬間,李中元出了夢境,當睜開雙眼的時候,他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有些麻木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上面全是鼻涕和眼淚。

15天?等毛掉光?什麼意思?

李中元已經直覺事情不簡單,還有夢是連著的嗎?不,肯定不是的!

他發瘋了一般的站起來,往屋子裡跑,然後扯開一塊布,就開始收拾。

他媳婦兒被吵醒了,喊到:“李中元,你幹啥?”

“收拾,我們走,這個村子不能呆了。”李中元急急的大喊到。

“走哪兒去,村子為啥不能呆了?”那個時候,全國可是不能亂跑的,如果這樣莫名其妙的走了,可想而知下場是什麼?那就是去當乞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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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代價未免太過沉重,除非是別的地方有親戚可以投奔。

“真的不能再呆了,還有15天,15天之後一定沒啥好事兒!”李中元大喊到。

“啥15天,你能不能說清楚?”李中元的媳婦兒莫名其妙。

“老村長,我看見老村長了。”李中元臉色煞白的說到。

他的話剛落音,李中元媳婦兒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慘白。

那天早晨一片大霧,平日裡熟悉的出村的山路,變成了根迷宮一樣,李中元一家三口怎麼繞也繞不出村子,從早晨走到下午4點,他們竟然還在一個地方打轉。

4點時候,當李中元臉色慘白的發現自己還在同一個地方的時候,他洩氣了,把行李一扔,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頹廢的說到:“我們回去吧。”

他媳婦兒沒有說話,他爸爸也沒說話,從早晨到下午都一直不散的霧,說明了啥?這是違反自然規律的,傻子都知道有問題!

“不走了?”李中元爸爸也坐下,像是確定,又像是給自己一個肯定似的問到。

李中元抬頭望著那慘白的霧氣,說到:“不走了,走不出去了,回去拼了,我是死是活都無所謂,總得保住點兒啥。”那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才下定的決心。

李中元的爸爸說到:“我一把年紀了,是我是死是活都無所謂,總要保住你們下倆口。”

這一句話說完,一家三口竟然在山上大哭了起來,這滿心淒涼根本無法訴說…………

下山回村的路出奇的順利,原本一直圍繞著他們的濃霧,竟然漸漸的散了,到村裡的時候,李中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山上哪裡有霧?

可是這只能加重他的絕望而已,他明白是老村長不要他走,要他死!

故事聽到這裡的時候,我非常的疑惑,曾問過師父一句:“讓人迷路是鬼物的本事兒,老村長是鬼物嗎?”

“不,老村長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怕是中國從古至今,找不出幾例同樣的例子。”

不同於我們在火車上聽故事,再怎麼恐怖,也知道自己不會進到故事裡去,李中元的事兒不算是一個特例,村子裡的恐怖還在繼續。

在回村的路上,李中元遇見上了另外幾個人,那幾個人也是和李中元同村的村民,是一家人,李中元記得,那一天陪著老村長一起巡視漁場的也有他們。

看他們也揹著行李,一家出動的樣子,李中元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不是出不了村子?”

那人望著李中元,顯然嚇了一跳,但忽然又想到了啥,有些頹廢的說到:“是的,你也一樣?”

“一樣,我夢見他了,說15天,你呢?”李中元已經是豁出去的心理了,事到如今,還有啥不能說的?

那人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停下了腳步,死死的盯著李中元,慢慢的說到:“他在水草下面。”

李中元對著老天嘆息了一聲,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似乎是在對那個人說:“我們的夢一定一樣了,他15天以後肯定會回來吧,我們要通知一下村裡人。”

於是,在當晚,村裡的80幾個壯年男丁聚到了村裡的祠堂,這事兒一說,才發現夢見老村長的,在村子裡有5個。

可畢竟這是夢,走不出村子是因為霧,憑藉這些,要取信人們很難,或者換一個說法,人們也許信了,可是面對這種事情有什麼辦法?

這是一種坐以待斃的無奈,因為那個敵人看不見,摸不著,使的手段你也沒辦法,那是你想拼命也無從拼的東西,就如空氣一般。

李中元過起了在夢裡數日子的生活,每一天他都會夢見老村長來給他報時,每一次他都有嚇掉半條命的感覺。

他很抗拒睡眠,他不敢睡,可是每天過了凌晨兩點,不論他是在做什麼,哪怕是集合幾個都做夢的人在一起玩牌,都會睡著,那幾個人也是一樣。

到了倒數第十天的時候,村子裡忽然有一半的人夢見了老村長。

這個時候,更恐怖的事情也同時發生了。

在農村都會散養一些雞鴨,傍晚,那些雞鴨會自己回家,而在這一天,等到天黑,村裡大半人的雞鴨都沒有回家。

到第二天的時候,人們面色難看的在一個偏僻的山坳裡發現了大量雞鴨的屍體,全部都是被放過血的屍體,有的還被撕咬了。

他回來了,人們心裡都是這樣一個概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