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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相信

時光匆匆,兩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這一天的晚上,我哄睡了慧能,又隨意和莫曉芳交談了幾句,然後推說心裡悶,想出來走走,然後一個人就去了小樹林。

我直覺帶著莫曉芳,也許高金村就不會吐露些什麼,我覺得和高金村見面,有必要單獨一人。

我慢悠悠的晃進小樹林,假裝不在意的四處張望,果然那些負責監視我的人,都很盡責的在這周圍遊蕩,不過見我一個人,也不是太在意,他們在一般的情況下,不會太靠近我。

至於高金村有什麼辦法來這裡,不是我擔心的範疇。

甚至按高金村的說法,我離沒命的日子貌似不遠了的樣子。

沒人不擔心在意自己的生命,包括我!就算我知道有鬼魂的存在,那又如何?就先不說我現在還無法論證鬼魂是否能投胎的問題,就算能投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那和自己真正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所謂修者,就是為了跳脫這種輪迴的限制,不然任憑輪迴就是了,又何必去修道?

看破生死,我自問沒這個境界。

但是,我還是努力的鎮定下來了,輕聲對高金村說到:“我憑什麼相信你?”

高金村這次倒是很快就回話了,他說到:“李道良,你是完全有理由不相信我的,可是你敢拿自己的命去賭嗎?你是一個修道人,你該知道精血對一個人有多重要,被抽乾了精血是什麼下場,你不會不知道吧?時間不會太久的,你到時候就相信我了。

我當然知道精血對一個人來說是多麼重要,那是一個人氣血的本源,關係到人的壽命,缺少精血的人,身體會虛弱,壽元會比常人短,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而一個人的精血被抽乾了,他當然不會馬上死去,但是他會變得虛弱無比,一點小病都能要了他的命。另外,他的壽命也不會超過一年了,因為失去精血,相當於失去了氣血再造的能力,當身體裡剩餘的氣血活力被消耗殆盡,人肯定是要死的。

這種死法,比立刻死去還要殘忍。

可事到如今,我除了冷靜的應對,也沒有別的辦法,我說到:“就算我相信你,那又和寨子的秘密有什麼關係?天下沒有白掉餡餅的事兒,你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我吧?”

高金村說到:“你很明白我有什麼目的,我要拿回我他娘的東西,幾年前我就曾經邀請過你們,因為你們是有本事的人,況且和這個寨子為敵,可惜在幾年前我沒等來你們,只有混入這個寨子慢慢等機會。其實我都快放棄了,因為知道的越多,我就覺得自己越沒希望嗎,可沒想到,你和我是命中註定要互相幫忙的,我又等到了你。我時間不多了,我直接和你說吧,我要拿回我奶奶留給我的東西,至於你,可以得到逃跑的機會,寨子的秘密只是附屬的,因為你要逃跑,就不得不接觸到寨子的秘密,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我沉吟著沒搭腔,可是高金村已經很著急的說到:“今天我就不等你回答了,三天後,我會想辦**班來值班看守你,你若願意,見到我來,就對我點三下頭,到時候再說。”

說完,高金村不再說話了,而是一疊聲的催促我走,因為我在這裡,他就不好離開,萬一被人看見了,難免心生疑惑吧,我也不表態,站起來,慢慢的起身,慢慢的朝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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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後,我幾乎是徹夜未眠的思考著高金村給我說的一切,似乎牽涉到了很重要的秘密。

他他娘的遺物是什麼,我沒興趣知道,我有興趣的只有兩件事兒。第一,他為什麼如此肯定我會死,而且是精血被抽乾而死。第二,就是如果我相信第一條成立,那麼我幾乎就是無路可退,根本等不了師叔他們,我就要帶著慧能逃跑。

這樣成功了還好,失敗了會是什麼樣的可怕後果?我要不要賭。

高金村我說不上是信任,可是拿他和那個神神秘秘,嗜血的波切大巫來對比,我是會選擇信任高金村的。

有時人生就是這些扯淡,明明可以平平淡淡走的路,非要來一個大起伏,然後把前面布上迷霧,讓你選擇賭不賭,贏了,皆大歡喜,輸了,就只能任由命運蹂躪。

我都懷疑人有賭性的原因,就是因為命運也常常逼人去賭。

我狠狠的掐滅了手中的菸蒂,我好像沒得選擇,只能選擇高金村給我的路,去賭一把了。

但是這樣的決定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下的,既然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就用三天的時間去觀察觀察。

由於一夜沒睡好,第二天取完血後,我有一些暈乎乎的,波切那張‘光滑’的老臉立刻杵到了我面前,說到:“你感覺你很虛弱嗎?”

他身上的死人味兒讓我難受,我敷衍的說到:“天天被抽血,是人都會虛弱,弄點兒進補的吧。”

於是在當晚我得到了很多補血的藥材,連飯食都是一些補氣血的東西,什麼豬肝之類的,面對這些,我樂得接受,我本能的覺得我該拼命的保持自己的狀態,否則我還有什麼機會抗爭。

我,慧能,莫曉芳平靜的坐在大廳吃著晚飯,而莫曉芳很是難得的跟我說了一句:“我自幼學蠱,藥理知識也知道一些,我來幫你搭配著熬藥吧,我怕你堅持不住。”

莫曉芳很少對人表示出什麼關心,可她偶爾的關心卻讓我心裡覺得那麼的燙貼,晚飯的時間表現出了難得的溫馨,我都莫曉芳都給慧能夾著菜,而慧能時不時的說一些話,讓我忍不住大笑,莫曉芳也在一旁微笑。

在昏黃的燈光下,我有了一種說不出的錯覺,如果這是一個家該多好?我和曉芳,然後我們的孩子

這樣的想法,讓我心裡生出了不可壓抑的異樣的感覺,我第一次正視自己的感情,我是喜歡上莫曉芳了嗎?因為我從來沒有如此在意過別的女孩子,別的女孩子也帶不來這樣的感覺給我。

可是補周

我的心一下子從溫馨溫暖變到陰雲密布,可老天好像跟我作對,嫌我心情不夠糟糕一樣,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他說的是苗語,我聽不懂在說什麼,但是我一下子就聽清楚了,這個聲音是屬於補周的,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他在嘶吼著,旁邊有人同樣用苗語在勸解,只不過補周是誰?這個苗寨的小王子,別人哪裡能勸阻得了?不一會兒,我就聽見了門被一腳踹開。

我聽不懂苗語,不代表莫曉芳聽不懂,當補周開始在外面吼叫的時候,莫曉芳的臉色就已經變了,當聽到踢門的聲音以後,莫曉芳‘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對我和慧能說到:“我先回屋。”

我理解的點了點頭,這個補周就跟瘋子一樣的,曉芳是應該迴避一下,交給我來應付,再說了,我的私心並不想曉芳和補周見面。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曉芳還沒開始走,補周已經醉醺醺的,腳步不穩的創了進來。

這種時候,莫曉芳反而不好走了,如果見到補周就走,不是落了補周的面子嗎?這種太明顯的事情,不好做。

我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正醉醺醺,一雙眼睛通紅的補周朝我們走來,然後端起碗,慢慢的喝湯,不過一種強烈的不爽開始在心裡蔓延。

相比於我和莫曉芳的各懷心事,慧能是最鎮定的一個,他在努力的吃著炒雞蛋,這個是他最愛吃的菜,畢竟在寨子裡可買不到什麼蛋糕,他的心思全在炒雞蛋身上,彷彿補周在他眼裡就是空氣。

此時,補周已經走到了我們的飯桌面前,伸手就要去抓曉芳,卻被曉芳巧妙的避開了,補周身邊一個苗人拉住補周正在勸解著什麼,卻不想補周卻一個耳光揮了過去,然後對著跟著他進來的兩個苗人大聲的說了幾句。

那兩個苗人臉色訕訕的退了出去,而補周轉過身來,紅著眼睛望著我們,當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他忽然一拍桌子,把飯桌給我們掀了。

我沒料到波切居然會玩那麼一出,心裡的怒火‘騰’的一下就沖天而起,端著湯的手也開始顫抖,我在考慮要不要把湯碗扣他腦袋上去,讓他清醒一下。

莫曉芳深知我的壞脾氣,早已走到了我的身邊,一隻手搭在我的手臂上,一雙眼睛近乎哀求的望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她揹負的東西太多,幾乎是把整個寨子的生活都揹負在了自己身上,導致到這黑巖苗寨來,一舉一動都得小心翼翼,忍辱負重,我不能因為我的脾氣,連累了她。

所以,我忍了下來,強裝平靜的,轉頭不再看補周那張討厭的臉。

卻不想補周踉踉蹌蹌的走過來,一把又想逮住曉芳,可也就在這時,補周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蹭蹭蹭’的倒退了好幾步,才站住。

我吃了一驚,到底是誰啊,敢一腳踹補周臉上,回頭卻看見慧能這小家夥雙手端著一個飯碗,穩穩的站在一張凳子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怒目圓睜的望著補周。

“叔叔可以忍,大嬸都不能忍!推翻額的雞蛋,不讓額吃飯,你逼咧!”慧能一副正氣凜然的宣佈著補周的罪狀,而一身小衣服上還掛著菜葉子,豬肝片兒什麼的。

我很想忍著,很想假裝嚴肅的,‘和藹’的去勸架,可是想著那句叔叔可以忍,大嬸都不能忍,我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了,連同莫曉芳看著補周臉上那個腳印,都忍不住笑了。

補周看著我們大笑,當然知道我們是在嘲笑他,一下子就爆發了,他吼了一句:“小兔崽子,老子把你扔去喂蟲。”然後就撲向了慧能。

慧能把碗朝莫曉芳一扔,說了句:“幫額放好咧,等下額還要吃。”莫曉芳愣了一下,接住了慧能扔來的碗,我伸頭一看,好小子,碗裡什麼時候夾了那麼多炒雞蛋。

補周撲了個空,因為慧能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已經從凳子上翻了下來,還順勢蹬了補周一腳。

我自小習武,自問做不出來慧能所做這種高難度的動作,莫非……想到這裡,我不禁高聲喝彩:“慧能,好啊,少林功夫。”

慧能回頭衝我得意的一笑:“額從小就練功咧,額師父更厲害。”

我們這一唱一和的,無疑弄得補周更是火大,他原本醉酒,腳步就不穩,又急著抓住慧能,反倒被靈活的慧能逗得在屋裡圓圓轉。

我摸出一根兒煙來點上,一點也不阻止這一幕,就算黑巖苗寨再霸道,也不可能去和一個小孩計較吧,這補周借酒發瘋,活該被慧能收拾。

慧能雖然身體靈活,功夫基礎也不錯,但無奈是小孩子,和成年的大人比,力氣還是差了不少,武功不是神話,不是說你會了招式,你就能如何的無敵,內練一口氣,力氣靠打磨,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累積的。

所以,補周挨了慧能不少攻擊,也沒傷著什麼,但他終於是忍不住惱羞成怒的大吼了幾句苗語,然後我還等不及莫曉芳跟我翻譯,就看見先前兩個被他呼喝出去的黑苗漢子衝了進來。

在三人的圍追堵截下,慧能顯然騰挪不開,眼看就要被補周抓住了,我不認為補周抓住慧能會輕饒了慧能,於是我端著湯站了起來,衝到補周面前,一個湯碗就扣了下去。

“好意思麼?這樣欺負一個小孩兒?”我拍拍手,對補周說到,然後拉過慧能,把他拉到了我的身後。

補周被我這一扣,一張臉頓時變得通紅,接著變得發青,他指著我說到:“你死定了。”然後用苗語對那兩個黑苗漢子說了點兒什麼,自己也揮拳朝我衝來。

我一點兒也不介意再教訓補周一頓,於是迎了上去…………

到底我是波切大巫非常重視的人,那兩個黑苗漢子不敢怎麼對我動手,只是拉架,可我對補周卻一點都不客氣,又一次的把他打趴在了地上,當然我也結實的挨了幾拳。

補周仰面躺在地上喘息,我一邊掙脫了兩個黑苗漢子,一邊對著補周‘呸’了一聲,指著他說到:“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那麼不要臉的,你以為你是土匪嗎?還能強搶民女?”

補周盯著我,一直盯著我,深深的盯著我,一直盯到我心裡發毛了,他忽然開始狂笑,一邊笑一邊對我說到:“土匪,土匪又怎麼樣?都比你這快沒命的小白臉好,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有機會哈哈哈得到莫曉芳?”

我的臉色變了,一下子變得陰沉無比,我想起了高金村的話,我不認為補周是在騙我,莫曉芳這時走到我的旁邊,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拉著我的袖子,問我:“道良,他說的是怎麼回事兒?”

慧能在旁邊刨著他的雞蛋飯,對著補周‘呸’了一聲,說到:“聽他胡說。我哥長命百歲。”難得慧能還用上了普通話。

我不想讓曉芳和慧能知道什麼,畢竟高金村和我的約定非常冒險,我沒回答莫曉芳什麼,而是徑直走向了補周,補周在剛才看見莫曉芳拉住我的衣袖,眼睛幾乎都要噴出火來,見我走向他,一口帶血的濃痰就吐在了我褲子上。

我沒有理會這些,而是望著補周說到:“你知道什麼?”

補周哈哈大笑,只是說:“你以為我會告訴你?你就記得,你要死,你非死不可!”

而跟隨的兩個苗人,其中一個估計聽得懂漢話,連忙上前去扶起補周,就要拖他出去,補周則望著莫曉芳吼到:“知不知道什麼叫從一而終,你這個蕩婦,枉我真心喜歡你,枉我想對你好一輩子,你等著,你完蛋了,你這輩子都會承受折磨的,我不會再對你好,不會!”

我聽見這話,恨不得衝上去再給補周一個耳光,莫曉芳卻拉住了我,很平靜的對我說到:“任他說去吧,我不在意。”

“他如此惡毒的說你,你不在意?”我一揚眉,如果有人這麼說我,我會衝上去撕爛他的嘴的。

“對於不在意的人,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在意。”莫曉芳很是簡單的說了一句,然後開始收拾屋裡的一片狼藉,但我的心裡忐忑,不由得說到:“萬一你以後真的嫁給他,他……”

莫曉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著我,忽然問了我一句:“原來你擔心這個?”她的眼神溫潤而平和,但是那一閃而逝的哀傷,忽然把我的心都刺痛,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但莫曉芳已經再次低頭去收拾東西,在我猶自心疼的時候,忽然聽見她一句依然平靜的話語飄過來:“我的命運我不能決定,可是我的命在自己手裡。”

我的心一陣兒抽搐,這話是什麼意思?

到底補周是黑巖苗寨的小王子,在我們剛收拾好狼藉的屋子,安靜了沒幾分鐘以後,烈周氣勢洶洶的找上來門來了。

相比於衝動的補周,烈周顯然面對怒火,更懂壓制,他壓根兒沒有理會慧能和我,而是直接對莫曉芳說了一句話:“你這次就留在寨子裡別回去了,明天我就讓人去你們月堰苗寨下聘禮,那邊答覆後,你就嫁給我兒吧。我兒身有頑疾,需要沖喜,時間等不及了,禮數不周之處見諒。”

這句話就如他腰間那把殺人的彎刀一下鋒利,直戳進我的心裡,我看見莫曉芳蒼白的臉色,我相信也戳進了她的心裡。

烈周根本不容莫曉芳反駁什麼,徑直就走到了門口,然後轉頭說了一句:“雖然沒有媒妁之言,但你和補周的事兒,兩個寨子的高層都知道,幾乎也是預設的事兒了,我相信沒人會反對。”

我當時恨不得跳出去,大吼一句:“我反對!”可是,烈週會在意我的反對嗎?

烈周走後,我和莫曉芳呆立在客廳,只有慧能跟沒事人一樣的,翹著個小二郎腿,半靠在窗臺上,他自小跟著慧大爺學佛,心靈比一般的小孩兒都要純淨許多,顯然剛才烈周的話是個什麼概念,慧能根本就不懂。

我望著莫曉芳,她不知道為什麼,卻迴避我的目光。

我無法想象,某一天莫曉芳穿著苗疆的新娘服,在人群的喧鬧中,被補周牽手領著的畫面,我的心很痛!這個時候,我根本不用思考,都知道我真的是很喜歡她,從第一眼開始,從她在窗前清淡的回頭,這張容顏就刻在了我的心裡。

那個時候,她一回頭,在我眼中除了她的臉,所有的背景都已淡去,在那個時候,她就如一縷微風,早就吹亂了我的心湖。

我一直逃避,一直迴避,直到現在,烈周猶如架了一把刀在我脖子上,讓我根本就迴避不了了,她不看我,我乾脆幾步就衝到了她的面前,徑直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掰了過來,讓她看著我。

莫曉芳的眼神依然平靜,平靜到讓我絕望,我忽然不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只是看著她,呆呆的。

莫曉芳像根本看不見我灼熱的目光一般,用手輕輕的撥開了我的手,轉身就要走,而我卻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把莫曉芳抱進了懷裡,在那一刻,我的手臂都在顫抖,也在那一刻,我才發現,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擁她入懷。

“不要不要嫁給他。”我此刻已經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哀求了。

懷裡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像一根木頭似的,任我抱著,在我說出這句話以後,她平靜的聲音才從我的懷中傳來:“李道良,你從來都是那麼莽撞嗎?比起補周,你好像更直接霸道。”

我有些訕訕的,我的確不是雨,我沒有甜言蜜語,更不知道怎麼去追女孩子,怎麼去感動她們,如果要問我對莫曉芳該怎樣的好,我想我只有我說不出口的心意。

此時,莫曉芳已經推開了我,側過頭去,一如既往清淡的說到:“現在我相信曉芬說的了,你就是個自大的男人,好像你的感情就只有兩種選擇,一種你喜歡別人,別人也該喜歡你。一種是你不喜歡別人,別人喜歡你。但是抱歉,我不在你的兩種選擇之內。而補周至少有讓我屈服的理由,我去睡了。”

說完,莫曉芳轉身走了,留下呆呆的我,在客廳裡,安靜得站著,彷彿都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一片,再一片!

“哥,你剛才抱曉芳姐了。”忽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這才反應過來,慧能這小子原來一直在旁邊看戲啊。

我不知道說什麼,下意識的就要去找煙。

“哥,你失戀了。”慧能忽然嘆息了一聲,人小鬼大的說到。

我剛把煙叼進嘴裡,一聽慧能這話,煙直接就掉地上了,我一直以為慧能純潔的像張白紙,這小子是咋回事兒?

我提著慧能的衣領,一把抱住他,捏著他的臉蛋問到:“說,哪裡學來的?”

慧能被捏痛了,立刻老老實實的說到:“電影上看的,一個男的抱一個女的,女的不抱男的,就是不喜歡他,那男的就是失戀了。”

原來這小子不懂啊,我松了一口氣,可是陰霾的心情也總因慧能童真的話語而稍微好了一些。

這就是我的求而不得,得而不順嗎?我強忍著心疼的感覺,把慧能哄去睡了,然後發狂一般的從我的行李裡,拿出了硃砂,拿出了法器。

補周,烈周,你們在我的地方來去自如的侮辱人,欺負人,當真當我道家沒本事了嗎?我抱著這樣的想法,開始調配硃砂,然後在屋裡塗塗抹抹起來。

我全神貫注的投入其中,期望能忘記剛才的痛苦。

一個法陣,並不是那麼好佈置,特別於我這種還不算道術有成的人來說。可是,這個法陣卻非布不可!

直到半夜,我才畫好了法陣所需的法紋,每一個法紋都需要存思,功力灌注其中,不比一張低階的符籙好畫,我累到幾乎虛脫。

然後,我拿出了法器,開始佈置,這些法器全部都是師父留給我的好貨色,上面蘊含的功力不言而喻,沒哪一件不是經過了十年以上的養器。

可這些法器卻都是——明器!是特地到聚陰聚煞的地方養的,因為我布的法陣是——百鬼困靈陣!

當天空露出第一縷晨曦的時候,百鬼困靈陣已經布好,我手裡拿著最後一個法器,一杆旗杆為骨制的小旗,長舒了一口氣。

其實,這個陣法是我一開始就想在屋裡佈置的了,只是為了麻痺黑巖苗寨的人,我才什麼都沒有。

如果說補周和烈周的行為刺激了我,那麼已下定決心要和高金村走一趟的決定才是我刻畫陣法的最大動力,一個晚上沒睡,加上連日失血的虛弱,讓此時的我分外疲憊。

點上一支煙,我坐在窗臺,看著一輪紅日慢慢從那邊的山脊線升起來,我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有逃出去的機會,我會再問莫曉芳一次,願不願意跟我走,至於走之後會是怎樣,走之後再說。

在我心裡,師父既然是這裡的制約人,他應該不會任由這個寨子胡來的,三年之約,要到了吧?我吐出了一口煙霧,回頭看見慧能這小子已經迷迷糊糊的起床了,他是要開始早課了。

“慧能,過來。”我招呼到。

慧能一邊抓著自己的光頭,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蹭到了我身邊,把頭搭在我放窗臺的腿上,這小子說到:“哥,你今天倒是比我起得早啊。”

我憐惜的摸了摸慧能的大光頭,這小子是很勤奮,只是比起年少的我還要可憐,那時我至少有師父日日陪伴,關懷,他則是小小年紀就要遠離父母,連師父也不在身邊。

拿出那杆小棋子放在慧能的手上,我對慧能說到:“慧能,哥過幾天可能要做一點兒事,如果哥在第二天都沒回來,你記得把旗子插在那裡。”我指著陣眼的位置說到。

這個位置非常隱蔽,就算不隱蔽,常人被困其中,也不可能看到它的所在,這個陣法不可謂不陰毒,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

慧能拿著旗子,有一些不解,也有一些擔心,問我到:“哥,你要做什麼?為什麼不把我帶上?”

我摸著慧能的大腦袋說到:“哥怎麼會不把你帶上?只是哥怕耽誤了時間,然後有壞人來欺負你和曉芳姐姐,所以要弄點東西保護你們。到時候你把旗子插在那個地方以後,就趕緊帶著曉芳姐姐進我的房間。如果覺得有陰氣侵襲那裡,你可以稍微驅逐一下,知道了嗎?慧能,你可是一個大小夥子了啊!”

這句話讓慧能很受用,他鄭重的點頭說到:“放心吧,哥,我會保護曉芳姐的。”

和慧能再閒談了兩句,我就讓他去做早課了,而我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滿心的疲憊,我怕和高金村這次冒險,我會一去不回,那麼慧能和曉芳該怎麼辦?我相信曉芳會想盡辦法保護慧能,但是那個辦法如果是要她犧牲自己,我寧可不要,雖然我可能已經看不見了。

這個大陣引百鬼聚集,想必這個寨子沒人能破得了,而陣裡的生門就在我那間屋子,如果能把時間拖到我師叔他們來,我想慧能和曉芳就安全了。

我在屋裡裡放了一封類似於遺書的信,走之前我會吩咐慧能信在哪裡,找到後要交給誰,而信裡寫了一些我的願望,我想師叔師父一定會幫我做到。

人,怎麼能被逼到如此的地步,沒有退路,前進一步,可能會死,原地不動,卻一定會死!

可憐的是,心裡原本諸多牽掛,在這些時日裡又多了一件兒,望著曉芳的房間,我如是想到,卻再也抵擋不住陣陣的睏意,終於沉沉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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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的時候,我是被嘈雜的人聲弄醒的,甩了甩還有些脹痛的大腦,我發現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蓋上了一床厚厚的毛毯。

而轉頭,莫曉芳的身影正在窗前。

我想對莫曉芳說點兒什麼,卻發現屋子裡站著好幾個人,波切老頭兒,有過一面之緣的橋蘭,還有兩個苗人,其中一個正是高金村。

時間過得飛快,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高金村果然想到辦法又是他輪班了。

而嘈雜的聲音正是波切老頭兒用一種古老的語言在和橋蘭說著什麼,看他們不避諱莫曉芳,莫曉芳也沒反應的樣子,我猜莫曉芳也不懂這種語言。

又是要取血嗎?我有些無奈的伸出了手腕,波切老頭兒見我醒來,倒也不和橋蘭多說什麼了,而是照老樣子,取走了一部分我的血液。

可這一次波切老頭兒取完血以後卻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大聲對我說到:“把衣服脫下來。”

我看見高金村的臉色一沉,心知終於是來了嗎?我知道高金村在擔心什麼,他是擔心我活不過今天,但我想不會的,因為我沒有太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靈覺就是有這個好處,當自己有難時,強大的靈覺總是會讓自己產生心慌的感覺。

我脫下了上衣,露出了上半身,很安然的站著,既然躲不掉,也就無所謂了,倒是莫曉芳這時轉過身來,臉色有些沉重的看著這邊。

面對我這種淡然的態度,波切老頭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忽然開口問到:“你不怕嗎?”

曾經有過那麼一個故事,說是在沙漠缺醫少藥的時候,一個人心臟病犯了,危在旦夕。當時那個醫生沒有辦法,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用刀子剖開那個病人的肚子,用手捏住那個病人的心臟,幫他的心臟搏動然後救了那個病人一命!

故事的具體細節我記不清楚了,但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我要佩服的不是那個醫生,而是那個病人,無法想象那該是何等的劇痛,就如現在,我也幾乎要痛昏過去“”

我不知道這個女人的指甲是什麼做的,竟然生生的插進了我的胸口,我能感覺她的指甲邊緣觸碰到了我的心臟,而當她劃過我的心臟時,那種疼痛加上不能呼吸的心悸感,讓我差點沒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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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由於橋蘭的動作太快,莫曉芳這時才反應過來,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推開了橋蘭,而同時,波切大巫已經一把逮住了她。

“你們要做什麼?”莫曉芳凜然不懼,和橋蘭與波切大巫對持著,我捂著胸口,剎那的劇痛讓我難過的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還能做什麼?人的心尖血,臍血,眉心血都是精血所在的位置,橋蘭把指甲插進我的胸口,純粹就是為了折磨我,這根本就是我禍從口出。“”看

波切看也不看莫曉芳一眼,反而是握著橋蘭的手腕,用鼻子仔細的嗅著橋蘭的指甲,我這時才注意到橋蘭的指甲邊緣閃著異樣的光澤,分明就是鑲嵌了一圈鐵片兒在周圍。

莫曉芳已經被波切放開了,她顧不得波切和橋蘭,而是衝到我的面前,扶起我,仔細的檢視著我的傷口!由於橋蘭的動作非常快,插進去的指甲又比較尖細,所以傷口不大,甚至沒流多少血出來。

我只是佩服這個女人的技巧,竟然能在重重的肋骨間,一下子就插進了我的心口,甚至觸碰到了我的心臟。

她沒有傷到我的心臟,這算不上什麼重傷,說起來也只是一個小創口,只不過深了些,只是想到被人那麼靠近心臟,那種心理壓力才是不能承受的。

另外,我很震驚於橋蘭的這一手技巧,哪怕高明的外科手術醫生也不能一下子做到,輕一分碰不到心臟,重一分又會重創了我,她是殺過多少人?還是觸碰過多少屍體?才能有這一手?

見我無大礙,莫曉芳總算松了一口氣,而波切此時也放下了橋蘭的手,還是用那種古老的語言對橋蘭急急的說了幾句什麼,而橋蘭則恭敬的聽著。

說完後,那波切老頭兒隨手拋了一支竹筒給莫曉芳,然後說到:“裡面的藥粉可是好東西,止血,癒合傷口。給他好好處理一下,這幾天我不會來取血了,你們也不要隨便離開限定範圍了,好好將養一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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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是莫曉芳給我處理的,用線細細密密的縫過,然後灑上了那種特效藥粉,我又承受了一次痛苦,在這種寨子裡,不可能找到麻醉劑這種東西。

但古老的東西,有古老東西的價值,那藥粉的效果出奇的好,比之前波切老頭兒給我用的止血藥粉效果還要好,如果能開發成醫藥,那是多大一筆橫財啊,這個寨子的人還用得著出去帶著人招搖撞騙的圈錢嗎?

為了緩解氣氛,我把這個想法給莫曉芳說了,莫曉芳只是白了我一眼,說到:“你以為做成藥粉的草藥是那麼好尋找的嗎?幼稚。”

我無言的吐了吐舌頭,在這個女人眼裡,我從來就是那麼‘幼稚’嗎?

傷口無礙,莫曉芳也就放心了,經過了這一場風波,她也有些疲憊,和我相對無言,更有些尷尬,沉默了一會兒,莫曉芳就回房間了。

莫曉芳一回房間,高金村倒是找了個機會,又給我遞了一張紙條,我默默的捏著,直到高金村他們到了一個小時時間離去了,我才回房間,把紙條展開來看。

上面只有簡單的一行字:好好休養身體,凌晨三點,老地方見。

我把紙條燒了,然後午飯也沒吃,二話不說的躺下就睡,這一覺一直睡到晚飯時間才起來。

晚飯依然是特別豐盛,依然也是以補血的菜餚為主,我大口大口的吃,吃了很多,飯後,我還特地到院子裡練了一套拳,直到全身微微發汗,熱血沸騰了才停下。

這樣的程度剛好,既不特別消耗體力,也剛好把身體運動起來,我不知道和高金村的行動有多大的危險,但無論如何我必須保持著最佳的狀態去應付一切。

是夜,慧能和莫曉芳都去休息了,而我則在房間內閉目養神,默默的計算著時間,盤算著要如何小心的出門,最好別讓那些眼線看見了。

卻不想在這個時候,我的房間門被敲響了。

我打開門一看,是莫曉芳站在門前,我很錯愕,她為什麼會半夜來找我,但看見她嚴肅的神色,我還是側身讓她進來了。

進來以後,莫曉芳沒有多餘的廢話,而是直接問我:“你有什麼打算?”

我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回到:“什麼什麼打算?”

莫曉芳對我說到:“我知道你留在這寨子裡,一定是有所依仗,等待著機會被救出去。而我,也是這樣想著,而而幫著你吧,畢竟你對苗巫,苗蠱都不熟悉。可是,現在我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兒,我覺得他們有很大的陰謀,要對你不利,難道你沒感覺,沒有打算嗎?”

我 望著莫曉芳,看她的眼神,我知道她是真的在擔心我,她今天不顧危險的推開橋蘭,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像她表面上那麼冷淡,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歡我,但我知道她不是那種無情的人。

我長嘆了一聲,但有些話出於一些顧慮,現在還不是要告訴莫曉芳的時候,我對她說到:“我有感覺,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具體要做什麼,但是插進心口,多半是和精血有關係。你還記得嗎?補周說我活不了多久了。”

莫曉芳顯然很著急,臉上再也維持不住慣有的清單表情,而是微微皺眉問到:“既然如此,你不擔心,你不打算一下?你甚至都不問我,和我商量一下?”

我說到:“那你有什麼辦法?”

莫曉芳沉默了,過了很久,她才咬了咬下唇說到:“我會去找補周。”

我心頭無名火起,但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她不忍心看著我死,我不自在的把雙手插在了褲袋裡,只有這樣,我才能剋制住想要抱住她的衝動,然後認真的對莫曉芳說到:“我有打算,也有辦法。你信我嗎?”

莫曉芳詫異的望著我,過了很久才說到:“我信你,但是可靠嗎?”

我轉頭望著窗外,心裡想著,怎麼可能不可靠?我連遺書都留好了,一切的退路都想好了,我輕聲說到:“那是對現在這種形勢來說,最好的辦法!你相信我就好了,我只是希望真的到了那天,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莫曉芳喃喃的念了一句,卻沒有回答我什麼,然後轉身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景,心裡萬般滋味,如果到那個時候,我把她強行帶走,她會不會恨我?而月堰苗寨會不會承受來自黑巖苗寨的怒火?

時光流逝的那麼快,早春時節就快過去,春意盎然的春天就快到來。

可時間又過的那麼慢,是要到了夏末,我才能見到師父嗎?點上一支煙,我望著漫漫的長夜沉思起來。

轉眼,已是夜裡兩點半,我背上一個早已整理出來的小包,慢慢的繫上鞋帶,然後從視窗翻了出去。

但願,那些眼線沒有注意到這一切。

凌晨2點多的黑巖苗寨安靜的像一頭沉睡的巨獸,那沉沉的黑暗似要把人吞噬,卻又安靜的讓人毛骨悚然。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接下來會冒險,所以才會有這種自己嚇自己的恐懼心理。

臨走之前,去看了一下慧能,臭小子睡覺極不老實,被子都蹬在了地上,幫他蓋好被子之餘,我留了一張紙條在慧能的枕頭旁邊,說明了遺書的位置,但願用不上吧。“”

我小心的在小樹林裡前進,藉著樹於樹之間的陰影,小心的掩藏著自己的行跡,那些負責守夜的人彷彿是因為到了深夜很疲憊,一個個的都心不在焉,有的已經打著瞌睡了,怪不得高金村會選擇這個時候。

原本只需要走十分鐘就到的懸崖邊上,我整整走了20多分鍾,不想讓人看見當然是最大的原因。

到了目的地,我四處尋找了一下,高金村並沒有到,看了看時間,2點50多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鐘,我也樂得安歇。

3點鐘,高金村沒有到,我耐心的再等了5分鐘以後,終於聽見小樹林的另一側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不是高金村又是誰“”看

高金村到了地方,招呼我一起藏到了懸崖邊的大石上,他點了一支煙,等喘息稍微平靜了一些,才小聲對我說到:“來晚了,我要避開別人的耳目。”

我表示理解的點點頭,然後問高金村:“什麼秘密,你不能說嗎?”

高金村有些小心的盯了盯四周,然後在我耳邊說到:“我說不清楚,你和我親自跑一趟就明白了。如果能趕在明天上午10點鐘以前回來,就應該沒事兒。那波切就不會發現你失蹤了。”

我沉默著,沒答腔,心裡暗暗吃驚高金村這傢伙的觀察能力真不一般,是的,一般早晨除了一個送早飯的大媽,是不會有人到我房間裡來的。

我這段時間因為抽血的原因,每天早晨幾乎都在昏睡,一般是慧能取了早飯,如果我沒在,他也不會特意叫我。

而上午10點左右,一般會有2個黑苗的漢子來巡查一下,而這個時候我一般就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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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時間,離約定的時間不過還有7個小時不到,我忽然對高金村說到:“來得及嗎?”

“如果一切順利就來得及,這次不會出事兒的,只是帶你熟悉環境,下一次我們再行動。”高金村的臉上有種莫名的興奮。

我望著高金村的臉,總覺得這傢伙有很多秘密的樣子,可惜的是,他不會告訴我,我也無從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