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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出神入化

那一邊李師叔在扎著金針,這一邊我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綁著鎖生結,我不敢分神去觀摩李師叔的技術,只是不時從人群中發出的驚嘆聲來看,李師叔的扎針技術已經到了一個出神入化的境地。

偶爾,我眼角的餘光也會瞥見一眼李師叔,就看見他的手如同一片流光,下針又快又準,這沒有幾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

半個小時以後,我滿頭大汗的綁好了鎖生結,那一邊,李師叔也已經下完了最後一根金針,或許,不是最後一根,因為李師叔手裡還拿著一根金針,遲遲不下手。

我擦了一把熱汗,站了起來,此時,這個老妖怪的屍體被我和李師叔配合著處理過以後,看上去就像一隻刺蝟扎著一根紅腰帶,看起來,要多怪異多有怪異。

更怪異的是,他已經停止了碳化,身體一大半正常,一大半已經呈碳化的黑色。

李師叔嘆息了一聲,收起了最後一根金針,放在了他那個盒子裡,然後對道心哥說到:“道心,準備祭品,焚香該最高禮節,我們先拜樹。”

道心哥應了一聲,趕緊的從揹包裡掏出諸多的祭奠用品,還有香燭之類的東西,這一幕看得我莫名其妙,不由得問師父:“這棵樹來頭很大嗎?”

我只能想到這個解釋,師父面對我的問題,咬著煙桿,噴出了一口濃濃的煙霧,這才說到:“這就是普通的槐樹,不普通的是,它被你李師叔用醫字脈特殊的方法,轉了陰陽,就是一生的生氣活活的變成了死氣,然後又刻意被收集了很多死氣在其中。可以說,為了這次行動,這棵槐樹遭受了無妄之災。”

“然後,這樣就需要拜祭告慰它一番?”是這個理由嗎?可按最高禮節,是不是弄得太鄭重了一點?就如一個人只有半斤的飯量,你熱情的非要他吞下去一斤飯也不見得是好事。

“不完全因為如此,因為接下來,你李師叔要用到靈醫術,施展偷天換日的大術法,這棵樹算是承擔了別人的因果,別人的無妄之災,這樣的拜祭完全是夠格的。”師叔如此解釋到。

就算用一棵樹來承擔災劫,那也是一大因果啊,我忽然瞭然了,師父卻說到:“如果不是因為大義,妄動此種靈醫術,其實是害人害己。自己會因為施術受到天譴,被施術之人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該承擔的災劫,還是會換個形式,或者原封不動的重來。如果不是因為大義啊,我一定不會讓你李師叔施展如此術法的,他是我的二哥啊……”

師父的說話,讓我在心驚之餘,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醫術如此的逆天?

在那邊,李師叔已經開始用一篇禱文朝天禱告起來,禱文有時是為了向天道說明一件事情的緣由,有時是為了上天能體恤人心,答應一個要求,李師叔的禱文就是在向上天說明,這是為了大義,不得已而為之,這禱文有些晦澀難懂,我自問文言文水平不差,能讀能寫,可是李師叔這篇禱文的細節內容,我愣是聽不懂,太過晦澀。

我只是聽見了崑崙什麼的,卻不知道是在說崑崙的什麼,我有一次把探尋的目光望向師父,可這一次,師父開始老神在在的抽著旱菸,一副他沒聽見的樣子。

我撇撇嘴,回過頭,其實我已經隱約感覺師父他們最大的秘密就是和崑崙有關係!我想起我和道心哥在李師叔樓下的談話,真當我們下一輩是傻子嗎?

只是崑崙到底在哪裡?我有些迷糊的想著,那邊李師叔已經唸完了禱文,拜祭也完成,站了起來,他並沒有急著去處理老妖怪的屍體,反倒是說到:“剛才參與與蟲人戰鬥被咬的人站出來,我說過我給治。”

他的話剛一落音,幾位被蟲人撕咬過的人就站了出來,李師叔拉過其中一人,望著天說到:“他們是英雄,這靈醫術用在他們身上,是合適的。”

看李師叔一臉認真的表情,也不知道這話是對誰說的,我倚著樹幹,只是等待著,那個神奇的靈醫術,卻不知道道心哥什麼時候雙手插袋站在了我的身旁,帶著一種嚮往的表情對我說到:“最高級別的靈醫術啊,那是咱們道家的本事,卻有人以為是巫術,我很想學,可師父說我功力不夠駕馭,又說此術太過逆天,哎……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學到。”

那不是廢話嗎?我覺得我師父也有很多術法沒有傳與我,就比如那伏魔七斬,但總有一天會傳的吧。

在那邊,李師叔已經拉過那個人的手,一手拉著那個人的手,一手放在那棵已經死去的槐樹上,開始唸唸有詞起來,看他的神情分外的鄭重,我也增大眼睛看了起來,這個靈醫術到底要做什麼。

可就是那麼一小會兒,李師叔忽然就放開了那個人的手,說到:“好了,下一個。”

這就好了?我吃驚的看著,要不是因為李師叔是我師叔,我絕對以為他是江湖騙子,什麼用意念給人治病收錢的所謂氣功大叔。

面對我的不以為然,道心哥可不幹了。這時,清晨的日光已經穿透了層層的阻礙,照射在了這片山谷,今天又是冬日裡有陽光的好日子。

道心哥強行的掰著我的頭,然後對我說到:“現在太陽都出來了,你就藉著陽光仔細看,看那棵槐樹的樹幹。你也知道,被蟲人咬了,不一定被寄生,剛才那個人是沒有被寄生,只要他有被寄生,一定樹幹上就會有變化。”

我無奈,只能依照著道心哥的要求死盯著樹幹看,我期待上面能忽然長出一朵花兒來,然後我就不用盯著那樹幹一直看,看到眼抽筋了。

李師叔的速度很快,轉瞬就到了第三個人,這一次李師叔耗費的時候可就長了一些,我還沒看出什麼來,道心哥的神色已經變得很嚴肅,他指著樹幹的某一部分說:“那裡,你仔細看那裡的變化,如果看不出來,我不介意你杵過去看。”

我才不會像傻子一樣杵在一棵樹面前盯著看呢,我對道心哥說到:“我視力好著呢,你別激動。”

接下來,我卻真的看見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你原本平淡無奇的樹幹,漸漸的隆起,變成了一個橢圓型才停了下來,這時,李師叔擦了一把汗說到好了。

我張著嘴,說不出話了,那個橢圓型原本呈一種淡紫色,但那淡紫色只是一閃而過,整個橢圓型的隆起,就變成了和樹一樣的顏色,看起來就像個樹疙瘩。

我努力的想說服自己,可是我說服不了自己,這個形狀我太熟悉,就是那個惡魔蟲卵的形狀,這棵樹不可能憑空就長了那麼一個樹疙瘩,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李師叔所謂的靈醫術就是轉移,把那個人身上的蟲卵轉移到了樹上,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一個樹疙瘩。

怪不得那舉起那麼繁瑣的祭拜,還要正兒八經唸誦一篇禱文,怪不得要在大義之下,才能用這術法,這術法真的是逆天之術。

看見我吃驚的樣子,道心哥長舒了一口氣,說到:“看見了吧?這就是最高等級的靈醫術,偷天換日,偷梁轉柱!為了隔絕那些被轉之物的生氣,一般都會選擇死掉的樹木作為承擔,這樣的因果也要小一些,這一次不一樣,必須選至陰的槐樹作為承受之物,還要在之前做足準備工作啊,哎……道良啊,其實醫字脈很神奇的,你別以為驅邪捉鬼的重任都在你們山字脈,就如我手中的金針,一樣的封鬼,傷鬼,釘鬼,只不過醫者仁心,不管是陽物,還是陰物,總是生命形式的一種表現,我們醫字脈的一般不插手這個。”

我點點頭,我當然相信道心哥的話,我們這一脈的醫字脈,師父曾經給我提起過,並不是那種完全的懸壺濟世的醫生,而是偏向於一種比較飄渺的存在——靈醫,就如同巫術界的巫醫。

也是一不小心,就成神棍那種角色。所以在一般情況下,李師叔和道心哥只是展露大眾所知的‘醫術’,也潛心研究那個,靈醫術是不會輕易動用的。

這下,我總算在李師叔的手上見識了一回,也得承認醫字脈的神奇並不比山字脈差多少,所以接下來,李師叔再施展轉移之術,我都有些麻木了,無論他是轉了蟲卵,還是轉了幼蟲在那樹上,我都麻木的看著,我說過我師父連同我幾位師叔是來毀我三觀的。

清晨8點多,淡淡的陽光是如此的喜人,而在這個時候,李師叔已經完成了對所有人的資料,顯得有些虛弱,他抹了一把頭上的熱汗,靜靜的倚在樹下休息,和師父談著什麼。

那個刺蝟老妖怪就在樹下,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李師叔不急著動手,但他們總是有理由的吧。就如我師父設局,李師叔怎麼參與,我一無所知,只是見到他和道心哥的時候,他們已經疲憊之極,估計就是在對這槐樹做準備工作吧。

剛才的閒聊,道心哥告訴我,這槐樹怎麼栽下去,栽多深都是有講究的。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左右,師父站起來,吩咐所有的人都去部隊那邊休息了,這裡就只剩下了我們這一脈的人,還有慧大爺,莫雨青奶奶和曉芬。

這時,師父才對莫雨青奶奶說到:“無論怎麼變化,它都是一種蟲子,在關鍵的時候拜託你了。我知道你們寨子裡那種剋制萬蟲的藥物難得,也沒剩下……”

師父說到這裡,莫雨青奶奶已經揮手打斷了師父的話,她說到:“厲害關係我總是曉得的,不用留著看著又有什麼意義?用在刀刃上的鋼,哪裡能吝嗇?”

師父望著莫雨青奶奶,放心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刻畫一個陣法,王師叔也來幫忙,那只是一個簡單的合擊陣法,他們兩人很快就完成了。

這時,師父才對李師叔說到:“二哥,開始吧,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李師叔鄭重的點點頭,拿出了一顆藥丸,我一眼就認得,又是那個興奮劑藥丸,他毫不猶豫的吞下去了一顆,然後與王師叔很是默契的對望了一眼。

王師叔也拿出一顆藥丸,說到:“我會全力助你,你只管放心去做,關鍵時候我也會吞下它的。”

李師叔再無猶豫,和王師叔一同踏入陣法,李師叔在主位,王師叔坐了輔位,然後李師叔拿出了剛才那個盒子,開啟,裡面就只剩下一根金針。

這金針是剛才李師叔用剩下的,我是親眼看見他猶豫了一下,又放回去的。這時,他不再猶豫,而是盯準一個位置,毫不猶豫的下了針。

這個位置,我不知道代表了什麼,只是見這針一落下,原本已經安靜了的老妖怪的肚子開始劇烈的蠕動起來,就像是什麼東西在掙扎,老妖怪的身體開始迅速的碳化,而且肚子周圍開始變得透明,有些地方被撕裂了。

“開始了,先前那麼多針只是配合你的鎖生結封住了部分的生機,這一針就相當於陣眼,是關鍵的一陣,徹底隔絕生機。但肚子裡那東西,師父說了生機絕大,在絕境下反而會被刺激,會引起劇烈的反彈,果然如此。”道心哥一臉緊張,不忘對我急急的解釋。

肚子裡的東西,生機當然強大,吸取了那麼多人的壽命也就是生機,怎麼可能不強大?

我的鎖生結,李師叔的金針術,是不可能封鎖它的生機的,更不要談弄死它,也就在這時,李師叔一手放在了老妖怪的身上,一手觸控著槐樹,再次開始了那神奇的術法。

我無法形容那是怎麼樣的一個拉鋸戰,我偶爾會看見樹上浮現出一張怪異的人臉和半邊身子,偶爾它又會消失,之所以說怪異,是那個東西已經成了人性,可是蟲類的特徵卻沒有完全消失,根本用語言就沒辦法形容出來。

李師叔在施術的時候,滿頭大汗,王師叔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他們在強拉那個未知的,可怕的,未出生的生命進入那棵充滿死氣的槐樹。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是好是壞,因為我看見老妖怪的肚子已經破開了一條裂口,在那裂口裡伸出了一隻似手似爪的,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前肢,它要強行出生!

可是在樹上,另外一隻前肢也被固化成了樹的一部分……

莫雨青奶奶也加入了,開始朝著那前肢灑著一種藥粉,配合著從手腕流出來的鮮血,而我師父不停的踱步,滿臉的緊張!

就在這個時候,王師叔狂吼了一聲,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李師叔直接就是噴出了鮮血,兩個人同時從盤坐著的姿勢一下被震開,頹然倒了下去。

師父的神色一下子變了,變得異常頹廢,喃喃的說到:“還是失敗了嗎?”下一刻,他的神色一下子緊張起來,吼到:“道良,道心,曉芬,快走!”

這個時候,老妖怪的肚子如同開花了一般,徹底的裂開,那只前肢已經完全的伸了出來,接著我看見一個怪異的頭出來了,用一種藐視的,陰冷的,憤怒的,仇恨的目光盯著我們在場的所有人。

“來不及了嗎?”師父的臉上出現一絲苦笑,然後手伸到了背後的黃布包裡去。

我們都懂,然後每個人開始自覺的集中了所有的精神,是要準備拼命了。

可是,誰會知道,一件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三哥哥,呆會兒我總是有辦法拖得它一會兒的,你要趕快跑。你要是有個什麼事兒,你們這一脈就斷了傳承,我我姐姐也會痛苦一生的……比了斷生命還痛苦。”在怪物爬出來的時候,曉芬站在我身後,這樣對我說到。

我身子一震,沒有回頭,心底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曉芬總是古靈精怪的樣子,可在那看似無所謂的表面之下,感情是那麼的深。

在這個時候,怪物已經用它那雙眼睛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了,我沉聲對曉芬說到:“恐怕不行了,用你的話說,我拋下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我都會痛苦一生,比了斷自己的生命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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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我心裡有一種奇異的平靜,在怪物那種眼光下,我大踏步的向前,因為在怪物身邊的不遠處,我的兩位師叔還在受傷坐在那裡。

和我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我師父,我們倆師徒對視一笑,都是這樣徑直就走了過去,怪物看著我們走過去,發出一聲警告般的嘶鳴,它雖然有7分像人類了,畢竟還不是人類,不能口吐人言。

我兩手一手拿著拂塵,一手扣著那顆興奮劑藥丸,對怪物的警告熟視無睹,只是走向我的兩位師叔。

“道良,退回去,道心,你怎麼也過來了?”說話的是李師叔。

“三個,管管你的徒弟吧,難道真要我們這一脈斷了傳承?”王師叔苦笑著。

“有些事情比傳承更重要,只是那怪物怎麼回事兒,要出來就出來好好鬥一場,老是趴在老妖怪肚子算怎麼回事兒?”面對怪物的挑釁,師父比我更瀟灑。

“就是,和額打個痛快唄。”慧大爺跟上了我師父的腳步。

在我身後,曉芬也跟上了我的腳步。

最後是莫雨青奶奶,她只是說了一句話:“先念,我不獨活的。寨子裡有曉芳。”很簡單的兩句話,道盡了莫雨青奶奶所有的心事,有了曉芳的寨子不用她守護了,雖然不是我師父的結髮妻子,但是不影響她要和我師父同生共死的心。

愛情,有時並不需要在一起,甚至是婚姻來證明。

我們,不在一起,可我們,依然相愛,愛得很真,愛得很深。

師父聽聞了這句話,一下子停下了腳步,靜默了一秒,頭也不回的只說了一個字:“好!”

我也一下子笑了,笑得很痛快,為師父開心,他這一輩子的愛情給了莫雨青奶奶沒有白給,但同時我眼中也有淚水,曉芳,若我身死,請你請你忘記我。

幾個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怪物的面前,我是最先到那裡的,我根本就不理會還沒有完全爬出老妖怪肚子裡的怪物,一把就把王師叔扶起來,背在了我的背上。

那邊,道心哥也把李師叔背上了背上。

師父,慧大爺,莫雨青奶奶,甚至曉芬,都護在了我們身前。

而我們身後,人們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樣,全部都聚集了過來,站在我們的身後。

李師叔帶著一種溫和的笑容和平淡的眼神,說了一句:“道心吶,可惜我還有好幾個方子沒有研究透徹,但是我……”

李師叔還沒有說完話,王師叔就搖頭晃腦的接了一句:“死而無憾,是死而無憾啊!”

“我們本來都有大大的遺憾的,但這樣的死法倒也能彌補那份遺憾了。”說話的是我師父,我搞不清楚他們有什麼大大的遺憾。

那邊,我們的無所畏懼可能刺激到怪物,它那表情,就像獅子被一群兔子挑釁了一般,發出了尖銳的嘶鳴,然後開始劇烈掙扎起來,想要爬出老妖怪的肚子。

無論如何,李師叔的術法是給它帶來了傷害的,甚至是巨大的傷害。

面對怪物的動作,師父他們幾人已經開始施法,我和道心哥對望了一眼,揹著兩位師叔到了人群的外圍,也火速的衝了回去,拼命我們也要拼。

我衝到了師父的身邊,看見怪物的整個身子都要爬出來了,獨獨缺少了一隻前肢,那只前肢已經被封印在了樹上,被死氣同化了,任是神仙也沒有辦法。

我毫不猶豫的舉起扣住的藥丸……

於此同時,怪物完全爬出了肚子,站直了身體,大概比人類的嬰兒大一些,全身呈詭異的紫色,背上有甲殼樣的翅膀,四肢分明,可是胸腹的兩側,有6條蟲類一眼的節肢。

它的臉很像人類的臉,當然只是很像,沒有哪個人類額頭上會有昆蟲類的觸鬚,沒有哪個人類的眼睛又細又長,卻只有黑色的眼眸,沒有哪個人類的下巴有那麼尖銳(當代社會,ps裡的那些妖怪不算),沒有哪個人類的臉上會有紫色的甲殼。

這就是怪物的長相,它此刻身上還滴答著一種黏糊糊的液體,也不知道是什麼,莫非老妖怪也有羊水?

我惡意的想著,那個時候藥丸已經要扔進嘴裡。

師父在動用一種我不知名的術法。

莫雨青奶奶臉色呈一種病態的潮紅,不知道要動用怎樣的蠱蟲

慧大爺咬破手指,此刻正塗抹在自己的羅漢紋身上

一切,都朝著拼命的方向進行了,而怪物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類似嘲笑的表情,下一刻,它身後的翅膀就揚了起來。

就是在這一刻,那件事情發生了!

那一刻,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每個人都像瞬間被靜止了動作一般,我無法證明在那是一瞬間,每個人都是同樣的想法。可是,在那一瞬間,我們都有這樣的感覺,我們都是同樣的想法,有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要發生,有一種我們內心的依戀和嚮往就要到來,我們要跪下。

是的,如果要說證明,那一刻唯一的證明就是,所有人的行動被硬生生的靜止,然後該做之事都被打斷,連我就要扔進嘴裡的藥丸都掉了地上,我們全部都跪下了。

這不是強迫著我們跪下,是一種心甘情願的跪拜。

在這個時候,怪物的動作也被禁止了,它比我們好一些的是沒有跪下,它只是忽然揚起了頭,我看不見它的表情,可是它就真如王師叔所說,不知道是什麼等級的生命吧,它的情緒總是能影響到我們,讓我們感受到。

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它的不甘,畏懼,卻又有些無奈的欣喜。

只是一瞬間,怪物就在我們眼前憑空消失了,是的,是活生生的消失了,我不知道別人感受到了什麼,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一種重合,這種重合我很難具體形容出來,就像是你的身體,被擠進了別人的血肉,只是一瞬間,然後那片血肉離開了,帶走了原本在那片血肉上的東西。

我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身體還是不能動,因為在我眼中,我彷彿感覺到了一片濛濛的霧氣,霧氣中我唯一能看見的竟然是一個亭子,只看見飛簷,也窺不見全身,我總覺得那是一片山腳。

我這一身都不能忘記那一瞬間的事情,而那一瞬間的事情卻也是我一生都不能肯定是否存在過的事情,直到一個紫色的身體快速的飛撲而來,那個奇異的瞬間被打破了。

那個身影的出現,讓這種奇妙快速的退去,彷彿退去就是為了拒絕那個紫色的身影一般,我們一群人跪在那裡,每個人都像是在做夢,半天醒不過神來,這一輩子我都不能肯定我看見了什麼。

當我醒過神來的一瞬間,我看見了我師父在內的老一輩人,每一個人都是全身顫抖,特別是我師父,已經是淚流滿面,根本沒有人在乎那個飛撲而來的紫色身影。

我不知道老一輩人為什麼那麼激動,我除了震驚,沒有多大的激動,所以我注意到了那個紫色的身影。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風平浪靜,也詫異的看著不遠處的紫色身影,我有些不敢相信我所看見的,所以我揉了揉眼睛,只想再看仔細一點兒。|

但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雖然我看見的只是一個背影,這個背影此刻蹲著,蜷縮著,雙肩抖動,它是在哭泣。

這個東西是什麼?難道剛才我們產生的幻覺,那個紫色的怪物並沒有離去嗎?

可是,是不一樣的!怎麼不一樣?因為這個紫色的身影要大的多,怎麼看也是一個成年人的身影,不是剛才那個紫色的怪物,它的身形大小只有嬰兒那麼大!

望著還沉浸在某種情緒中的老一輩和目瞪口呆的人們,我和最早清醒過來的道心哥,還有曉芬對視了一眼,然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揀起了一根樹枝,一邊喝呼著一邊就小心翼翼的過去了。

道心哥和曉芬跟在我的身後!

直到我們走的很近了,那個紫色的身影還是沒有什麼動靜,依舊是蹲在那裡,依舊像是在哭泣。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也覺得心底有一些悲傷,說不上為什麼,我舉著那根樹枝就捅了捅那紫色的身影,曉芬一下子捂著小嘴望著我,一副緊張到極點的樣子,道心哥看我的表情就一個情緒在表達——你瘋了。

可我就是不怎麼害怕,反倒是心底那種悲涼感覺越來越盛,也直覺沒有什麼危險。

被樹枝捅了幾下的怪物,這下肩膀不在抽動了,它彷彿愣了片刻,然後回頭了,它回頭的一瞬間,道心哥和曉芬都忍不住‘啊’了一聲。

如果說那個小怪物的長相奇特,那也只是讓人覺得害怕,畢竟它蟲類的特徵是佔了很大一部分,是個人都知道那是非我族類。

可是眼前這個身影,一眼就能看出是我們人類,它有著人類清楚的五官,清楚的身形,非要說不同,就是皮膚已經紫色化,甲殼化!然後額頭上有兩個鼓起的包,讓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小怪物頭上的觸鬚。|

至於其它的,怎麼說呢?彷彿是他的臉已經在朝著那個怪物發展了,知道了是人類以後,我就換了一個他字,心裡多少也放心了一些,可下一刻,我也啊了一聲。

因為我認出了這個紫色的身影——是高金村!他真的是高金村。

由於他的臉型朝著那個小怪物發展,已經產生了很大的變化,所以我才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來,可直到我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睛,我才知道這個怪人,是高金村!

道心哥聽到我過了半天才啊了一聲,被嚇了一條,有些不滿的望著我說到:“道良,你的外號叫慢半拍嗎?”

我啊了幾聲,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對道心哥說,弄得曉芬擔心的看著我,然後真誠的問了道心哥一句:“道心哥,你是學醫的。你見過有人忽然被嚇成精神病的沒?三哥哥他……”

可惡的道心哥一聽這話,像模像樣的陷入了思考,我終於緩過了氣,指著這個紫色的身影說到:“他他……”

“什麼啊?”道心哥和曉芬同時問我。

可這時,一個怪異的聲音打斷了我們,聽起來就像蟲鳴組成的人言,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懂這種形容,總之聽起來很讓人難受,但還是能挺清楚所要表達的意思:“他只是認出了我!”

說話的是那個紫色蟲人,這倒把道心哥和曉芬嚇了一大跳,道心哥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我:“他是誰?”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到:“高金村!”

這下,換成道心哥和曉芬震驚了。

也就在這時,我們身後響起了腳步聲,然後我師父的聲音傳來,他不是在對我們說話,而是在對高金村說話:“我料定了你會來這裡,你的瘋狂終究還是失敗了。你沒能憑藉這個達到你的目的,你以後要怎麼辦?”

高金村深深的看著我師父,過了很久,才說到:“殺了我,請你殺了我。”

師父嘆息了一聲,我卻難以置信的看著高金村,這個追求成仙,追求永生的人竟然叫我師父殺了他,師父又會怎麼說?

“殺了我,請殺了我……”高金村就如遇見了救星一般,忽然就站了起來,然後撲向了我師父,抱著我師父的腿,不停的懇求著。

我憐憫的看著高金村,他站起來的一瞬間,我發現他的胸部兩側,背部都有類似於腫瘤的凸起,不難想象,他最終會變成那個小怪物的樣子。

面對高金村的懇求,師父背負著雙手,望著悠悠的藍天,和上午溫暖的陽光說到:“你看這世界多美,藍的天,暖暖和和的陽光,就算在這世間只有區區幾十年,你也可以每時每刻感動於生活,善良充實的過著,沒有遺憾的離開。可為什麼偏偏就是有人要作踐自己的生命呢?命裡沒有的,去強求,去妒忌,去詆譭,去不折手段的得到,讓自己的每一天遠離了美好和希望,倒是變成了煉獄,到頭來,得到了不也是一場空。”

高金村開始抖動,只是不停的哭泣,他的臉是那麼怪異,連淚水都不再晶瑩,變成了一顆顆淡黃色的液體。可此時此刻,我就是覺得悲傷,也覺得師父說的那番話大有深意。

“後悔了嗎?普通人死去,還有靈魂,還有一個輪迴。你到頭來,會連一絲痕跡都不留下,靈魂也會被蟲子吞噬,就如他一般。”師父指著的是那個老妖怪的屍體,已經碳化了的屍體。

“殺了我,請你殺了我……”高金村開始不停的給師父磕頭,用那帶著哭腔,難聽而嘶啞的聲音懇求著師父。

師父悠悠的嘆息了一聲,而這時王師叔和李師叔也走了過來,李師叔是老一輩中最為心軟的一個,他對我師父說到:“成全了他吧,雖然我們已經證明了一件沒有把握的事情,證明了到了某種程度,上天是會讓塵歸塵,土歸土,收回不屬於這裡的東西的。可是他已知錯,沒必要讓他承受這樣的折磨,自己的意志活生生的消失,最終只是……”

王師叔介面道:“最終只是發現,目的達到了,可是自己早已經消失了。和那蠢笨的老妖怪一樣!幾百年來,還害了那麼多人的性命。”

師父從隨身的黃布包裡掏出了一個盒子,那個盒子我曾經見過,當年封印餓鬼墓,師父就拿出了那麼一個盒子,盒子裡是銀色的符籙,這一次也是嗎?

拿出盒子的同時,師父說到:“其實,我早已經為他準備了這個。我們都知道他回來,我們不知道不能肯定,只是那個會不會出現。既然已經出現了,落到那個組織裡的蟲子,我們也不用太過擔心了,我自有辦法去解決一些事情。”

王師叔和李師叔同時說到:“我們知道,不就是一起嗎?”

師父微微一笑,莫雨青奶奶和慧大爺也說到:“我們也是要一起的。”

一起什麼啊,我根本就聽不懂,剛想問師父,卻不料師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喊過我:“道良吶,休息一會兒,然後再用一次中茅之術吧。這張符,你請來師父更有把握用的好,務必要用它殺死高金村,也算了結師父和高金村他娘的一段舊緣吧。”

我接過盒子,點頭答應了,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是我親自動手來殺了高金村,而高金村卻還要用感動加感激的目光看著我和師父。

“我每天總是在深夜,有兩個小時不太能控制自己。那個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就是一隻蟲子,我需要人們的精氣來維繫我的成長,我的進化。謝謝你,李師傅,謝謝你,道良。我這輩子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我變成這個樣子之後,沒有殺過一個人,一個人也沒有。”高金村如此的對我們說到。

我心中悲涼,無言以對,我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難道說我會好好殺你嗎?

高金村卻說到:“我感覺到這裡會出現什麼事,是我唯一的希望,我聽從召喚來了這裡。卻也在剛才知道了,我根本沒有什麼希望,我被拒絕了,我是怪物。道良,我不想再當一天這樣的怪物了,我希望我死後,還能有一個是完完整整,乾乾淨淨的高金村的靈魂存在。所以所以希望你能儘快,不要超過今天深夜,我每天當蟲子的時候越來越長了,我一天也不想這樣過了。”

我不想再看高金村的悲傷,索性轉過身,點了點頭。

要徹底的恢復是需要時間的,我們一行人離開了這裡,找到一個較為乾爽的地方,燃起了一堆篝火,烤著身上因為昨夜而半溼半乾的衣服。

這一次的事件留給了我太多的謎題,這個時候也才能冷靜的去想一想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特別是那震撼的一瞬間,那個紫色的怪物忽然消失,而我在那瞬間恍惚看見的雲霧和亭子。

老一輩的人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把我們趕開了,我們這一邊就只剩下我,道心哥,還有曉芬,至於高金村,他一直都在一個角落,很是悲傷的樣子,也不與人接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說不上是我的朋友,可不論是任何人,尊重都是最基礎的東西,哪怕你面對的是一個乞丐,或者是高金村那樣已經快不成人的人。

處於尊重,我沒有去打擾高金村。

我們三個一開始是都不說話,各自在沉思,到後來,首先耐不住的就是曉芬丫頭,她手託著下巴,很是無奈的說到:“道心哥,三哥哥,你們倒是說說那個怪物到底是怎麼消失的啊?”

我和道心哥同時抬頭,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到:“這也是我想問的。”

原來,我們三個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相視一笑,我們三個就這樣圍著篝火,開始就這個問題討論起來,說起來,我們兩個 是道家傳人,一個是蠱苗,見識的怪事,從小的三觀就和普通人不一樣,心理承受能力也就強悍很多,可這件事依然讓我們從震撼力無法解脫。

曉芬提出的說法是有神仙,然後一下子收走了怪物。

這個說法讓我和道心哥都覺得好笑,神仙?其實從心底我們是不太相信的,道家人很多時候可不是人們想的唯心主義,很多事情也是要眼見為實,有具體證據的。

不過曉芬那麼說起,我也說出了我的感受,就是那種重合的感受。

因為那種感受確實只能意會而不能言傳,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說清楚,有沒有很具體的表達出來,總之曉芬是聽得迷迷糊糊,倒是道心哥陷入了沉思。

道心哥是學醫的,可誰也不明白這個醫字脈的傳人,大學時候卻念的是物理學,他沉思了很久才說到:“道良,你知道空間一說嗎?維度空間!”

我大學念的是中文系,而那個時代,並不是資訊爆炸的時代,知識之間的間隔還是比較遠,我並不知道維度空間一說。

所以我徑直的搖搖頭,對道心哥說到:“你也別和我講什麼太專業的知識,簡單點兒說吧。你也就是一個半吊子水平,大學時候都忙著和不同的姑娘戀愛去了。”

道心哥臉一紅,咳嗽了兩聲。

可在這個時候,我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個人,天成哥,他才是真正的科學狂人,知識豐富的讓人歎為觀止,如果他在才能深入淺出的解釋清楚吧。

道心哥好容易才掩飾過去了尷尬,然後說到:“既然你要我簡單點說,那我就簡單說吧,我懷疑你說的重合的感覺,是空間在那一瞬間重合了。所謂空間,你可以理解為不同的時空,畢竟我們人類肉眼所能捕捉的東西有限,我也就不太具體給你解釋了。與其說是重合,我覺得更接近於排斥,就是我們所在的空間排斥那只怪物,然後撕開了一條裂縫,然後回到屬於它的空間。”

這個說法太過匪夷所思的,只有曉芬愣了半天,說了一句話,她說:“難道怪物還可以飛昇?”

“呵呵呵”忽然一段笑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我轉頭一看,是不遠處的高金村,我不由得皺眉問到:“高金村,你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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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金村說到:“我反正也沒有多少時間好活了,一心求個解脫。李道良,我和你相處時間不算長,可我變成這個怪模樣以後,常常回想自己這一生,卻可悲的發現,也許你是我想要的朋友,但在當時,什麼都沒有我的計劃重要,朋友更是狗屁一般。可後來,我真是遺憾,我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個可以在最後吐露心事的人。”

我不懂高金村的意思,忽然發笑,又忽然神神叨叨的給我說了那麼一段,是什麼意思?

高金村卻接著說到:“崑崙,李道良,你看見了崑崙!”

“什麼?”我一下子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發燙,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高金村說我看見了崑崙?意思就是那個怪物忽然消失,是去了崑崙?

“知道的太多,其實不見得是一種幸福,而最可怕的是,你明明知道那麼多,卻無法證明,也無法探求追尋的時候,有時連方向也沒有,更是一種痛苦。李道良,我說了,我很遺憾,一生所知,卻沒有一個朋友可以告知。可我高金村是什麼人,想到就會去做的人,你別激動,你會得到我的答案的,你會。”高金村忽然這樣對我說到。

可我已經沒辦法思考了,我在努力想著自己看見的一切,霧氣濛濛,只模糊的能看見一個亭子的亭頂,就是那麼驚鴻一瞥,而越想我也越不清醒,因為越想我就越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見了。

就在這時,道心哥忽然推了我一把,然後不由分說的就把一壺半涼的水倒在了我的頭上,大聲說到:“不許想了。”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剛才已經處於一種很危險的境地,就如存思到了走火入魔,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就會成精神病。

剛才,如果不是道心哥及時的喚醒我,我恐怕一直想下去,會發瘋的。

而曉芬很是擔心的望著我,說到:“三哥哥,你剛才的眼神好可怕,已經快接近瘋狂了。”

我長籲了一口氣,我當然知道自己,剛才我就是陷入了那種瘋狂,越是不能證明清楚自己真的看見過,越是想去回想仔細,證明自己是真的看見過。

道心哥嘆息了一聲,對高金村說到:“你就別說了,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不適合想太多。”頓了一頓,道心哥也說到:“我,也不適合想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