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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凌珊之痛,青平心事

榆林關

常天佑、袁儒逸、常衛三人經過一日一夜的趕路終於抵達了邊關,一路之上看到了幷州、大名、三關於雪災後的行動,除了大名首富江學海拿出大量糧銀協助官員安頓了災民之外,其他兩城居然均毫無反應,雖然也有那富戶出錢出糧的,然沒有官府的協助,終究是杯水車薪,致使現在已經出現了大批凍死、餓死之人。

如今剛進關中,便發現此處與往常一樣,雖然雪災也極為嚴重,但好在紀明塵反應迅速,饑民雖然依然吃不飽,卻給了他們一個溫暖的窩,兼朝廷的賑災糧已經到達,這便使得百姓們可以平安渡過這個冬季了。

“還好此地無事,否則怕是要出大亂子。”常衛低聲與二人交談著。

“不錯!如今關外瓦剌是災年,於咱們天朝也是個災年,如若不能安穩渡過,只怕他們會趁機起兵,屆時內憂外患,受苦的還是這些百姓。”袁儒逸難得地說了些有理有據地話,致使常衛驚訝掃視。

“我去見守尉大人!”常天佑淡淡地交待了一句,打馬離開。

二人見此,對視一眼,皆感覺到遺憾,原本是打算在青州府過了新年再行回來的,然而一切計劃都被那趙知州打破了。

楠竹山

青顏經過一日一夜的休息,精神終於完全恢復,走出房間的剎那,黃昏的日光迎面而來,使之頓了頓,看了眼天邊火紅的太陽:“夜幕將至,不錯!”

以寒、以萱緊跟在後,不明白她口中的不錯是什麼意思,然前一句卻令二人心下一凜,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吱嘎——

房門應聲而開,青顏一步走了進去,將以寒、以萱關在了門外,回頭望向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的凌珊,緩步行了過去。

房屋之上,青平忽然出現,眸光閃動眺望遠方,然其緊握的雙手顯示著他不安的內心。

於此同時,江惜仁、凌武、凌藝、凌豐三人同時出現在房外,靜靜地等待著,初時凌珊情緒激動,殺氣不受控制的爆發,若不是兄弟三人死命的將之按住,只怕此時她早已殺盡青州所有男兒,其內心的仇恨纏繞了她整整六年,即便手刃了仇人,仍然沒有辦法讓她走出心魔,而後來到青顏的身邊,身上的戾氣逐漸淡化,來到此處教學之後,更是偶爾出現笑容,這讓兄弟三人皆感震驚與欣慰,原以為自此後,她定然可以走出心魔,卻不想,此次的事件激發了她心底的魔念。

“以前曾聽聞過一個故事,有這樣一戶人家,父親為當朝官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三個女兒,大女兒進宮為妃,二女兒與其同僚好友之子定婚,三女兒天真可愛;可謂是他與其妻的驕傲。他們幸福的一家也是眾多人們羨慕的物件。而他的二女兒更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心機更勝很多人,然而她卻整日不諳世事,即便曾有幾次感覺到有人會對其幸福的家有惡意,卻覺得只要有其父母、其姐姐在,這世上有公平存在,那麼一切都會向好的方面發展,直至被血親背叛,被當朝皇上抄了家,被定婚物件退了婚,親眼看著一家人慘死刀下,她才明白,這個世上的公平也需要人來維護。”她一字一字地說著,言語之中有著壓抑著的疼痛。

凌珊身體一顫,親眼看著家人頭顱落地嗎?她只要想到親眼看到自己的哥哥們死在面前,便會覺得心痛不已,甚至生無可戀,那個女孩......明明有幾次機會改變一切,卻全部錯過,這種自責自悔的痛會讓她變成什麼樣子?

“凌珊,我想到了個新的刑罰,不知你可願幫我?”她感覺到了她的驚怔,心下稍安,而後坐在床邊,看著她空洞的雙眼很是有些血腥地說著。

她見其又毫無反應,嘆息著默然起身,並將眼底的心疼略去,生怕這一絲情緒波動會引起凌珊敏感脆弱的心:“我這個刑罰名喚凌遲,就是將人套在漁網之中,而後用刀一片一片將其身上的肉剜去,若手法高超,就是將身上的肉都片了去,也能使人留有活口。”

言畢,不經意掃了眼床上的她,發現其雙眼之中隱隱有流光閃過,心下一鬆,只要還能有所反應,便還有救,只要將心底的憤恨與痛苦徹底的發洩出來,才能夠讓她走出惡夢,然那仇人已死,如今若想要其走出,只能從那激發出她內心痛苦的原崇良下手了。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內心的痛苦,我也都明白,只是人活著要向前看,別忘了你不只有仇恨,還有家人朋友,還有.......青平!”她語調一轉,緩緩說著,在其聽到家人朋友之時,她分明感覺到其雙眼中的流光又亮了幾分,而後青平二字一出,其眼角之處猛的落下淚來。

青顏嘆息著上前,將其溫柔的抱在懷裡,想著她與青平之間的種種,在此之前,她也沒有想到兩人之間那種詭異的相處方式與男女之間的感情相關,若不是此次的事情,發現他居然拋下自己這個比他性命還重要的主人,守在凌珊的房外,直至她安然睡去,方回到自己的身旁守衛,只怕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發現,這兩個人分明是彼此有意,只是一個不善言辭,一個經歷了那樣的事情,無法邁過心裡的那道溝壑,才會出現前者總是激怒後者的場景,此時想來,青平的種種不正常行為,不正是那些初識情事,卻不知如何表達,處處以激怒心上人而獲取關注的幼稚舉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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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江惜仁、凌武、凌豐、凌藝等四人震驚的看向立於房上的青平,在他們的印象之中,此人心機深沉,手段狠辣,對凌珊更是不知溫柔為何物,這樣的人會鍾情於她嗎?

青平臉色暗紅,只是距離眾人太過遙遠,不容易被發現,可即便是這樣,也讓他落荒而逃,凌武三兄弟見此,快速追了過去,自家妹妹的幸福,他們怎麼可能讓他就這樣輕易過關?更何況之前他還以欺負自家妹妹為樂,如今若不討回些來,這心裡怎麼也不會舒服。

“你們兩個小丫頭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江惜仁看向平靜的以寒、以萱。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青平的心思自上次金陵寺時便有了苗頭,若不是郡君一直忙著,早便發現了。”以萱快人快嘴,倒是懟的江惜仁沒了言辭。

“小姐,我......”凌珊抬起頭來,欲言又止。

“別怕!一切有我!如今我只問你,可想擺脫那惡夢?”她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頭,還充滿稚嫩的聲音之中充滿了安定人心的魔力。

“嗯!”她用力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纏了她六年,大仇得報,本以為即便不能重新開始,也可以過上平靜的日子,卻不想午夜夢迴之時,那淒厲的場面一次次在眼前掠過,尤其是在發現青平的心思之後,每夜都會夢到他嫌棄自己的畫面,那種痛苦,日日纏著,如今又碰到此事,所以情緒才會不受控制,險些釀成大禍。

“好!你先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子時咱們再行事。”

“小姐,他......”

“不必擔心,若他是真心,必不會介意此事,若他介意,你只當識清了人心,以後遠著些便是,但不論怎麼樣,你都要記得: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屬品,你有高超的武藝,有生存的手段,即便一輩子不嫁人,你也可以活的瀟灑恣意;若你嫁了人,也要記得,女人也有不輸男兒的自尊,他若好好待你,你就好好待他,他若負你,我為你做主和離,總之必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我......”

“說的再多,感情之事也只有當事人更明白,不要想太多,子時我再來看你,以萱我會留下來,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她。”

青顏為其掖好被角方走出屋子,嘆息著想要留下以萱,卻不想以寒竟主動請纓,她詫異,卻深感欣慰,而後帶著以萱與江惜仁先行離去。

青平獨自面對凌武等三人,面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胸前之處多了三個腳印,往日凌厲的視線多了些柔和,而後自懷中拿出一物,迅速扔向凌武:“這個交給她,原本不想給她,怕她多想,現在我卻覺得她極需此物。因而今日便拜託你們交給她,請轉告她一句話,若願意,就用了此藥,此後,她的人生重新開始,從前往事就此揭過;若是不願......我青平也會拼命護她周全,必不會讓她再受委屈。”

“這是......”三兄弟看向手中之物,是一枚玉盒,開啟之後,有著淡淡的清香,極為好聞。

“雪蓮膠!”

“雪蓮膠?”三兄弟大驚,此種是傳聞中的美容祛疤神藥,是用天山雪蓮的花蕊、三月三辰時的無根之水、百年象鼻蓮汁製作而成,先不說天山雪蓮與百年象鼻蓮的難尋,單是三月三辰時的無根之水便極為難得,雨水年年有,然卻不會剛好是此時所下,此刻想來,連續兩年青州的三月三都未下雨,而這兩年中,凡是這一日,青平均是了無蹤跡。

“麻煩你們再告訴她,她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也沒有辦法守護她的周全,然她的未來,我願意用命去守護!”青平沉思片刻,終是臉紅如火,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而後逃也似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