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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緣天賜【06】

“將軍——”眾將驚呼,數名將衛速速駕馬,不顧沙石之危將大將軍倒地的身軀一撈,段慕揮劍擊石,給他們做足掩護,才方可驚險速過三叉谷。

夙煞絕點峭踮石,凌屑直躍,腰間軟劍抽出,寒氣如虹,峭壁頂上那幾個藏頭露尾的鼠輩皆被封喉,身形從岩石墜落,死狀慘烈。

其中一人得幸驚慌逃離,夙煞絕眸色一變,軟劍凜冽一揮,劍氣如獸,那人驚呼一聲,左腳筋已被挑開,鮮血流淌,煞白著臉慌色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我,我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大俠饒命。”

“拿何人之財?”夙煞絕雙眸陰狠冷冽,眸光如精亮鋒利的刀子一般,使對方驚得下身溼濡一片。

“王—王爺饒命,我也只是受人之託,不知那人是誰,請啊——”脖頸生紅,一命嗚呼。

‘唰唰’,手中連環軟刃未見血紅,軟刃再次回到夙煞絕腰帶藏侫。

眸子一斂,將那人的腰牌抽出,玉牌上那腥紅的字眼使他雙眸驟然一縮,如同有什麼擊中原本平靜無波的幽潭,此時已然翻江倒海,殺機四伏。

峭壁上這些圍欄準備的沙岩,再瞰視著下面接近百位傷亡的夙王府精兵,夙煞絕抑天狂嘯一聲,其憤可昭:“啊……”

“將軍,將軍,屬下求你,讓屬下為將軍去斷臂峰吧,你如今身負重傷真真去不得啊。”親信韓離以同將軍府眾將跪地請勸,誓死阻撓大將軍的去路。

“讓開!”完顏澈凜然一喝,中氣不足。

黑駒上,落無漄被擊暈扛在馬背上,完顏澈此時俊顏煞白,唇隱餘紅,風沙中,血腥瀰漫。

方才那沙岩一擊,已然讓他元氣大傷,但仍然不顧自身安危,還有一個時辰他就能將言兒救出,怎能擔擱?

一想到她這幾日有可能受到的苦,他更是心急如焚,跟她衡量起來,他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

“大將軍,請恕韓離不能,韓離不能對老太君失了交待。”韓離腰背挺直,一臉肅容,眸光如炬,毫不妥協。

見此,完顏澈鷹眸犀利,正氣一喝:“眾將聽令。”

霎時,韓離等將領神色掙扎,異口同聲:“屬下聽令。”

“本將此去乃去救夫人回府,阻者,殺無赦!”一席話,完顏澈已然用盡全部底氣,隨之夾背一蹬,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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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煞絕從峭壁凌空躍下,見地上百將跪地,抬眸睨視著完顏澈駕馬孤身涉險,揚長而去的身影,絕夭的薄唇抿緊,目光凝重。

“啟稟王爺,大將軍方才被沙岩所擊,身負重傷,此去會鐵扇無名,恐防凶多吉少。”段慕神色拘謹,眸中閃過憂色。

此言一出,未等段慕以及眾將反映過來,夙煞絕已凌空落坐在韓離的褐色俊駒上,從懷裡拿出一火摺子往天拋去。

對於鐵扇無名,朝廷本就有意將他揖拿,黑風寨本是朝廷隱患,好不容易將其毀之,鐵扇無名既然想救他,當今天子自是不得讓他得逞,所以,已命夙煞絕和完顏澈二人務必將此人拿下,永除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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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空中‘咻’的一聲,萬丈高空既然響起煙火暗號,百里之外的精兵騎衛一看到此暗號定會在半個時辰內直達斷臂峰,將三叉谷圍剿佈局。

夙煞絕幽遠的潭眸閃過狠辣,啟言:“留一些人照顧傷患的將士,其餘的隨本王前往‘斷臂峰’。

段慕聽令,待御錦衛一到,分行二隊,一隊前往斷臂峰,一隊將三叉谷內外挖地三尺搜一遍,將埋伏在三叉谷地帶的不軌之人拿下。”渾厚慍冷的聲線迸出,威嚴凜冽。

“屬下得令。”眾聲一致,聲音如洪,在三叉谷響徹震吼。

落日昏黃,披射萬物,蕭煞悽清,一種從未有過的燥動正在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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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臂峰’,一座險峻高峰,峰如斧劈般巍峨而奇險,終年白雲環繞,峰巒在雲霧中時隱時現,此峰陡峻異常,非身懷絕技的習武一般都不敢涉險。

完顏澈此時駕騎神駒淩馳而上,一臉肅殺,腦裡心心念念都是君子言的面容,“駕——”再次揮鞭,風馳電擎般狂奔而上。

狂風嘯嘯,愈到峰頂風勢愈大,完顏澈俊雋的臉色愈發蒼白,一路上已吐過三次血跡,唇角腥紅不斷從喉湧出,斑駁血跡順著墨駒脖勁而下,隨著山巒狂風飛濺在斷臂峰陡峻的塵土上。

此時腦中一張張剪影從完顏澈腦中如飛蛾撲火一般閃過,滿滿的愧疚與希翼充斥著此時若灼漿翻湧的胸腔。

眼前的景緻一片昏暗交錯,身子搖搖欲墜,男子神色一冽,抽出腰間‘蒼冽’,狠狠刺向大腿,霎時間,巨痛感使他恢復暫時神智,咬牙撐住,沒有救出‘妻子’,他怎能倒下。

這樣強烈的念頭如一根支柱,支撐著完顏澈勇往直前。

此時腦中剪影重疊,是非對錯此時在他眼中已化塵埃,心中的那股驕傲在這一刻彷彿已輕比鴻毛。

對於給她的傷害,他知道,就是窮盡一生懺悔補償已已是徒勞,哪怕一死了之恐怕也不能將她的傷害抹滅,有些傷害造成便如她當時所說“破鏡難重圓,覆水終難收”。

而能撐到至今,他靠的不過內心那點不服的驕傲,對他來說,而對她,若是連這份驕傲都沒有,那他活著又有何意義?

所以,每一次在聽到她傲侫張揚的告訴自己已是被休之夫時,他在憤怒的同時也同樣震撼著,這樣一個果斷張揚的女子,在從軟弱褪變後,便不再屬於自己,他並非沒有動過放開她的念頭,只是,難——

在告訴自己應該放她走的同時,那份驕傲卻也在逼著自己應該再爭取一次,哪怕僅僅只是微弱的希翼。

而對於夙煞絕,他不可否認是最理想的託付之人,敢擔當,夠出色,他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天看到他們攜手站在一起的一幕,在灼陽夕輝下,刺眼到如一把利刃直刺心脈。

他知道,夙煞絕此時對君子言的愛不比自己少,從一開始的隱忍壓抑到爆發,都無時無刻的讓他感到一種從所未有的威協,使他憤之妒之,更恨之。

腥紅的唇角揚起酸澀的笑意,但這一次,他可以告訴自己,該將君子言交到他手上,因為他比自己更有資格愛她,而自己在久埋黃土時也可以得到安息。

因為這是他欠他們的。

神駒賓士的速度驚人,不消半個時辰已近達峰頂,尾後夙煞絕才只到半山,兩個驕傲出色的男子此刻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狂嘯的風中,隱隱能聞到血腥,夙煞絕握緊韁繩,心神不定。

——子言,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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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臂峰頂上,一白一藍的身影在峰巒雲霧中渺小若塵埃。藍衫飛揚,淡雅若蘭,君子言負身而立,放眼望著巒嶺群峰,眉宇間泰然自若,如此逸然之態,倒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身後的男子一身森白,臉帶銀具,雙眸蟄斂,冽芒攝人,銀具寒澤一閃,殺氣森冷。

如此一雅一戾的二人站在一邊,顯得如此隔隔不入。

“你倒是愜意自在。”鐵扇無名對眼前觀峰望霧的君子言嘲諷。

對於她的態度,與其說是挾持,倒不如說她是來遊山涉水,哪有女子處於此等境處還能這般淡然自若。

只是,不知為何,只要一見到她的唇角飛揚,眉梢舒展的容顏,他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挫敗感,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聽到對方的嘲諷,君子言不怒反笑,道:“不然你要怎麼辦,驚慌失措地縮在一邊?還是嚇得屁滾尿流?既然來了這奇峰異嶺,幹嘛不放眼欣賞,挾持之旅也是旅嘛!”

“哼!”鐵扇無名蟄哼一聲,兩日相處,這樣的反應已不知出現多少次了,多得他都有些鬱悶。

“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要選擇在這個地方?”她可沒忘記方才被他扛在身上凌空來到這裡的驚險。

如此高陡的山峰,又那麼陡,他幹嘛不挑別處非挑這裡的,如果不是有特別原因,一般人不可能如此費力。

對於君子言的問題,鐵扇無名沒有迴避,咬字迸出八個字:“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八字一出,君子言只覺後背一涼,神經霍然緊崩,如處在狠戾的氣息之中,不禁倒抽一氣,心中瞭然那八個字裡他所醞釀的仇恨有多重。

原以為他是要用她來救那個山寨大王,卻沒想到是要在這裡上演報仇血恨這一齣戲,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他躲了十八年,我找了十八年,如今該是了結的時候了。”

狂風蕭蕭,呼呼生耳,如刀子一般刮著臉皮生疼。

鐵扇無名伸手撫上臉上冰冷的銀具,眸中殺意更濃,手中的鐵扇一張一合,森磁的聲線裡皆是濃烈難化的恨意。

腦中出現一幕漫火狂燒的剪影,一張飛揚著‘無名義莊’四個字的牌匾被漫天火勢包圍,義莊裡,一百零四口人命在火裡頻呼哀泣,而他在地窯裡雖然保住性命,但完損的臉卻已毀,那一刻他便發誓定手刃此人,以慰在這裡被落無崖殘忍殺害的父親在天之靈。

君子言被他眸中的恨意怔住,剛想說什麼,身後的馬蹄聲讓她霍然回首。

然,在看到黑駒上的男子時,一向清冽的泉眸頓然一暗,失望難掩,心中只覺堵塞得慌,絕,沒來嗎?

當完顏澈抵達之時,已然看到峰頂上凜佇在此的兩人,一見到君子言,冷冽的眸中欣喜若狂,失聲道:“言兒——”

四下打量,君子言發現他嘴角腥紅,大腿間一片血口汩汩滲出腥紅,但,他卻仍然堅持來到這裡。

這一幕入眼,君子言頓時百感交集,一改平日對他的冷漠,淡淡一笑:“我沒事,放心。”

這一笑,完顏澈只覺心頭如被一縷甜蜜充斥,濃烈得化不開,

轉驀神色一冽,對鐵扇無言冷言:“放了她,落無崖已然帶到。”

“唔唔——”落無崖以為有人搭救,狂喜吱聲,卻不知自己已是死期將至。

“把他放下,你就可以帶她走了。”鐵扇無名將君子言狠揪在懷,在看到落無崖時,眸中狂肆的蟄戾迸出,如一道噬血寒刃,散發著最攝魂驚魄的精芒。

一時間,完顏澈亦被他眸中的殺氣怔住,但,儘管不甘心自己擒獲之人被救出,仍然毫不猶豫地將落無漄丟擲,在他心裡,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妻子的性命重要。

同一時間,君子言亦是被鐵扇無名粗暴推出懷裡,險些狼狽跌地,完顏澈眸色一驚,利落下馬將君子言扶住,卻不料扯到大腿的傷勢,血紅汩汩流淌,額鬢冷汗直溢,卻無心顧及。

“怎麼樣,可有何傷在身?他有沒有對你無禮?”完顏澈仔細打量著君子言,見她面容蒼白,心如刀割地焦急問道。

“我,沒事,你放心,倒是你身上的傷比我還要嚴重,不要緊吧!”君子言看著他的傷口蹙緊眉頭,即使對完顏澈誅多不滿但這一刻卻不能做到置之度外。

“不要緊,都不要緊,只要你平安,要我完顏澈做什麼都可以。”完顏澈失笑,將她緊抱在懷,如此緊密相貼的相擁,如得到世上最珍彌之物,這樣濃烈的滿足在沙場上他從未有過。

君子言只覺透不過氣來,瘦削的身子幾欲被他揉碎,用力掙開,面露難色,清眉顰緊道:“走吧!”

見她如此介懷他的碰觸,完顏澈原本欣喜的俊容一僵,兩眸晦澀一暗,薄唇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將她抱在馬上,道:“你先回去,我,還有事!”這一別,也許便是永遠,但,值得。

轉驀看向對落無漄挑筋抽骨的鐵扇無名,完顏澈的眸子疑惑一閃,瞬間狠冽似刃,一想到妻子上次曾險些死在他手中,眸中殺氣更濃,今天,於公於私,他都要手刃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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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言聞言一怔,抬眸間更是被數十步血腥暴戾的一幕所驚。

峰頂狂風呼嘯,血腥瀰漫散開,愈漸濃烈,戾蟄的氣流如寒刃侵噬著她的感官,耳畔一道道淒厲的聲線一聲高過一聲,雖生惻隱之心,但她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這樣的下場都是自身種因得果,因緣果報,絲毫不爽,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閻王若要你三更死,又豈會留你到五更?

只是那樣血腥殘忍,殺人如麻的人完顏澈竟要與他交手,君子言不免心生憂慮,眸中複雜一閃,對完顏澈道:“你有傷在身,並非他對手,他只是想報仇,我們,還是回去吧。”

若非他有傷在身也許是他的對手,但此時直覺告訴她,天時地利不合,對完顏澈顯然不利,稍一不慎,便命喪此地。

聞言,完顏澈漆亮的鷹眸輕顫,抬眸與她四目兩對,見君子言眸中憂色顯然,不禁間,伸手握住君子言抓住韁繩的手,妄心問道:“言兒,我,如果我平安無事,你,能回到我的身邊嗎?”

君子言兩眸睜膛,大腦轟然一震,眼前的男子臉色蒼白,嘴角微掛血痕,一身鎧甲血跡斑駁,卻仍未減他半分英氣,此情此景,君子言心亂如麻,眉梢緊蹙,抽出手,道:“完顏澈,現在你必須跟我回去,我不會駕馬,如果你不怕我摔死的話大可和他打,聽我的話,把傷養好了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清冷的聲線稍高,一臉憤然,她可不想又欠他人一個人情,尤其是完顏澈,她更不希望與他還有任何牽絆,這一次,是意外!

聽此,完顏澈僅有的希翼已被掐滅,手僵硬收回,強忍著胸腔那股腥甜,道:“你只要好好抓著韁繩,‘蒼魄’絕不會把你摔了,皇上有令,我必須將他揖拿,這是聖旨,我完顏澈不能抗旨不遵。”

“你——那也要分時機,而不是盲目找死,聽我的話,跟我回去。”君子言氣結,真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他迂腐還是愚忠。

當今天子愛才惜才,怎麼可能會因為完顏澈有傷在身不能應戰而降罪。

這裡可是陡嶺懸峰,在此交手,又有傷在身,就算得幸不摔下去也會剩半條命,這人到底有沒有腦子。

“言兒,你會擔心我嗎?”

“完顏澈你——”君子言氣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問這個。

“會嗎?你回答後我再跟你走。”完顏澈再問,手緊攥著她不放,神眸乞懇悲切,哪怕她只是雲淡風輕的點頭,或者違心的回答他都能接受。

“會——於情於理,我不可能對救自己的人無動於衷,所以,我會在意你的生死,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嗎?我,真的不會騎馬。”最後幾個字,君子言說得惶恐不安。

聽此,完顏澈笑了,眸子溼潤,漸生霧氣卻隱忍得不讓它墜落,得寸進尺再問:“那,原諒我了嗎?嗯?”

“你——完顏澈,你有完沒完!”君子言氣結。

“回答我?”完顏澈再問,眸中悽切,毫無應戰在即的戾氣。

“我——”君子言神色再次揪結。

回想起一幕幕,他的暴戾,他的懺悔,他的無理取鬧,他的蠻橫霸道,他的執著深情,再看著此時悽澀到無一絲剛硬之氣的他,突然間,君子言有些茫然,她本就不顧兮言,這個問題倒還真是不知如何回答。

但,站在顧兮言的角度,君子言知道她已經原諒,那樣純淨若水的女子,雖然因他而死,卻仍然愛他。

答案已湧出水面,君子言對他釋然一笑,道:“是,顧兮言已經原諒你了,因為她曾經真的很愛你,願意為你而活也願意因你而死。”

一席話,讓完顏澈眸中的熱淚頓湧滑落,俊雋的面容對她綻出一笑,夠了,這樣就夠了,能得到她的原諒他已經滿足。

君子言被完顏澈的笑中帶淚的表情怔住,這是一種無遺憾的釋然。

霎時間,君子言心頭一震,一種不好的感覺使她窒息得喘不過氣來,見他伸手撫向自己的臉,意外的沒有躲開,只是訥然地看著他。

未等她回神之際,只見完顏澈一抖韁繩,‘蒼魄’嘶鳴一聲,君子言一驚之下緊攥著韁繩,泉眸睜膛,與完顏澈悽澀悲苦的眸子擦過。

“完顏澈,你騙我——”耳邊是君子言惱恨的怒罵聲,隨風兀耳,完顏澈薄唇揚起笑意,言兒,下輩子,我還要與你做夫妻。

等馬蹄聲愈來愈遠,完顏澈眸光轉驀定在峰崖邊喪心病狂對著落無漄施以極刑的鐵扇無名。

冷洌的寒風中,完顏澈一身鎧甲威武凜立,在落日夕陽中如塵款已久的寶劍,腰間的‘蒼冽’橫握在手,雖未出鞘,但斂的寒氣已然透出,在斷壁峰隨風漫廷。

感覺到數十步的殺氣,森白衣襟沾滿鮮血的鐵扇無名斂眸側望,蟄戾的眸子噬血森駭。

落日夕照映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如一道血虹破斧,手中滲血的鐵扇張啟,銀具寒芒一閃,薄唇森冷一揚,眸中皆是不屑鄙夷,冷道:“不自量力!”四個字,顯見殺氣。

雲湧、風起,吹裂陣陣衣袂。

二人相望,對峙而立,劍拔弩張,一劍一扇銳利殺氣皆是奔騰而出,隱隱待發。

完顏澈手中的斂鞘一出,劍氣即刻動驚四方之魄,削鐵如泥的劍尖在落陽中迸出耀眼奪目的寒芒,仿若一隻千年冰箭,直朝鐵扇無名身影射去,眸中殺氣凜然。

鏘!

劍扇相碰,擊起一串耀眼火花!

鐵扇無名鐵扇一張,如血滴銀盤,逆擋相迎,銀具蟄芒攝人。

兩道身影猝然分開,落身回立,對視、凝眉。

獵風四起,鏘擊若雨,數百招式中,劍氣揮出若沉寂深海、併吞萬滔,寒光道道驚破長空

鐵扇飛略自如,如行雲流水,激流擊石、瀑水湍急,茫茫劍影絢爛繚亂。

一劍一扇雙刃急擊間,激起炫眼火花,奪目刺眼,重重殺氣一層高過一層。

斷壁峰上,二人百招千式,錯影交戰,險象環生,各有千秋。

然,即使完顏澈手中‘蒼冽’再利害,招式再狠,仍敵不過失血過多後所導致的昏眩,斂眸失神間,對方扇刃一揮,鎧甲橫溝迸出,胸腔血紅隱隱汩湧,使他力所不濟間插劍撐膝,濃重的喘息不止,眸中殺氣未減。

鐵扇收回,鐵扇無名對負傷的完顏澈眸中露出欣賞,若他並沒有受傷,相信他的實力不及如此,對於英雄,他一向敬重,雖然他只是一個終日活在暗夜裡的殺手。

“你有這力氣還不如去救人,再晚些,恐怕將軍夫人便要遭遇不測了。”鐵扇無名‘善意’提醒,那個女人若真死了,倒是可惜了。

“什麼意思?”完顏澈大腦轟隆一震,驚膛地看著他,眸中殺氣迫人。

“信不信由你,我不想殺你,而且你暫時還沒有那個本錢死在我這柄鐵扇手上,你的身價目前沒有人出過,對於一個不值一錢的人,無名不屑下刃,言盡於此,後會有期!”此話一出,鐵扇無名凌空躍起,森然白影劃空而過,峰頂上已無他的蹤跡。

“你——站住。”完顏澈憤然怒吼,一想到君子言處境危險,更覺自己愚不可及,方才他就應該與她一同回去,而不是在這裡耗時間。

將衣袂撕扯,完顏澈先封住自己胸前幾處大穴,再將大腿的傷口包紮,即刻疾步下嶺,凌躍而下,不在乎這樣的蠻舉會對自己造成內傷大損。

那一邊,君子言在‘蒼魄’一陣狂奔下,瘦弱的身子在馬上搖搖欲墜,風勢狂凜,幾欲將她拉下馬,臉上驚得煞白如雪,眼前的景緻在眼前一閃而過,心搗若鼓,在如此險陡的山峻,再加上如飛一般的狂馳,已然嚇得幾欲七魂失了三魄。

此時,正從半峰腰趕上的夙煞絕駕馬而來,一身貴氣難掩,在峰嶺賓士而來的身姿耀眼奪環,謫雅清貴如仙,不沾塵世半點凡塵。

方在遠處已然見到從峰嶺下來的墨色神駒,馬上那抹藍影使夙煞絕眼前一亮。

“駕……”夙煞絕馬鞭再揮,被君子言搖搖欲墜的身子驚得臉色紙白,喝道:“子言,抱著馬脖,等我……別讓自己摔下去。”

渾厚的聲線在峰嶺盤旎迴盪,生起陣陣迴音,皆是男子內心從所未有的寒悸驚慌。

原本處於顛頗的君子言聞聲望眸,搖曳間見到遠處朝自己奔來的褐色馬駒上的玄衣男子,瞬間,驚恐的心即刻變得微不可見,清麗的臉上揚起淡雅的笑意,她就知道,他定會來救她,如每一次一般,在她遇難時,他便會伸出援手,就如冬日裡的那縷曙光。

馬蹄狂馳,陡嶺中一墨一褐兩匹馬就快要擦身而過,狂風呼嘯,驚險萬分,稍一不慎也許便會摔下峰嶺,粉身碎骨。

暗處,一柄弓箭此時正對準陡嶺中,黑色神駒上的藍衫女子,箭尖殺氣森然,拉箭之人待在兩人快要擦身子際,拉弓一射。

咻!

冷冽的陡嶺寒風中,那箭直逼襲來,兩匹俊駒擦身之時,夙煞絕潭眸霍然驚膛,神色懼變,下一刻,謫雅的身形離馬一縱,箭已直穿後肩而過。

馬兒狂奔,兩人擦眸而過,君子言兩眸睜膛,親眼看著夙煞絕為自己擋下一箭,“煞絕——”聲線枯怮,如孤雁血鴻滿心的悽戚。

窄嶺陡峰,險峻驚魂,‘蒼魄’上君子言伸手想要將夙煞絕抓住,卻無奈只是陡勞,這一刻,君子言被從未有過的驚慌襲然,萬念懼灰。

身中箭傷的夙煞絕從馬上跌落,急速的下跌中身子失控翻滾,眼看要墜落陡嶺,只聽迸折一響,箭柄被他折斷,即時插土撐住,在千鈞一髮之際抽出腰間連環刃,使出所有內力將其揮出。

陡峰上一棵樹猝然被砍落墜下,擋住‘蒼魄’去路。

剎時間,‘蒼魄’揚蹄嘶鳴,艱難的停止奔行,君子言從馬上跌落,一身跌痕,然,此時她已經無瑕顧及。

見君子言已然平安無事,跌跌撞撞的朝自己奔來,夙煞絕心頭一震,俊逸的臉上揚起一抹欣然,胸前大量血汩迸出,滲透一向清貴尊雅的玄衣襲襟。

“煞絕,煞絕——”君子言連滾帶爬走到他面前,即刻趴下,緊抓著夙煞絕沾血的手,慌道:“撐住,為了我,別掉下去。”

他是她第一次想要傾心相囊之人,她不要兩人還未傾身相許便已然天人永隔,他既然已經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她便不允許她拋下自己。

一滴滴鹹澀的淚水滴濺在他的臉上,夙煞絕惶然震撼,兩眸驚膛,她的話如一根根荊刺針刃扎進他的心。

喘重的聲音迸出,笑道:“子言,相信我,就算我掉下去,我們定會終有一日再見,別管我了,再拉我,你也會掉下來的——”

身中一箭再加上方才使出內力揮刃,心脈被箭封住,他已經無力施展輕功。

“夙煞絕,你不想娶我了嗎?不想要我了嗎?我們在雪杏櫻前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還有三個月我們就要去桃花谷了,你捨得扔下我嗎?捨得嗎?”沾血的手微滑,君子言用盡力氣死命抓住,對夙煞絕撕吼道,聲線裡皆是絕望,若他真掉下去,她知道自己會變得如何?

“不捨得,你是我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如何捨得?所以……我不會死,子言,放手吧!”夙煞絕心痛迸言,幽深的潭眸一層層浮霧漸生,滾燙的淚水從他絕逸的臉龐滑落,他的子言怎會捨得不要,怎麼捨得讓她傷心落淚。

“我不放,放手的話你會死的,我也會死,煞絕,我求你,為了我,為了軒瀚,別掉下去。”**入箭的岩石漸漸龜裂,君子言卻仍然緊攥著夙煞絕的手不放,搖頭痛泣的悽吼。

“子言,快鬆手。”感覺到嶺石快要龜裂,夙煞絕大驚,對君子言喝道。

“我不……”滲血的手腕在君子言不斷泌出汗的手中漸漸滑落,然君子言仍然緊抓不放,身子已一點點有往下傾滑之勢。

“子言,記住我的話,與君世世為夫婦,又結來生未了因!等我……”渾身的聲線裡帶著他一貫的柔情,這一句話是他對她的白首承諾。

沾滿鮮血的手揮空,“夙煞絕……”

聲聲淬血,三個字道盡悲怮悽絕,那是她毫無保留的絕望乾枯。

山巒百集的雲霧中,君子言悽怮的聲線震動山脈,身形不斷下墜的夙煞絕枯怮一笑,手腕上仍殘留著她方才的餘溫,看著自己指縫間凝涸的血跡,她和他之間的承諾已經凝固,如同他的愛從此塵封。

眼睛閉上時,腦中浮現出滿山桃花的桃花谷,花雪飄落,瀚兒從輪椅站起來奔向他,笑得一臉純真無邪:“爹……我終於可以走到你身邊了!”而他的身邊站著心愛的女子,笑意嫣然。

這個夢,真美!美得令他不願意再醒過來!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若有來世,他還會對佛祖祈求五千年回眸的一世相遇,相知,相許,相守!

與君世世為夫婦,又結來生未了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