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忍冬前往後山的路上, 恰好遇到了無所事事四處徘徊的和尚。
和尚見他行色匆匆,又是一個人, 詫異問道:“連喬呢?”
忍冬急著往後山趕, 腳步不停地道:“他可能出事了!你快跟我一起去後山?”
和尚一聽後山,也覺得事情不妙,便跟上忍冬的腳步, 一邊追問道:“他去後山幹什麼?”
“不知道, 好像是長髮阿姨來找他。”
“那可能是他們發現了什麼線索,喊他去看看。”
忍冬當即否決:“不可能!有什麼線索非要急著現在去看?連喬答應了我要在外面等我!結果卻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一定有問題!”
和尚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還是安慰道:“你先別急。可能真的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他馬上過去呢?”
“他跟長髮阿姨關係不和, 怎麼會被長髮阿姨一句話勸走?”忍冬咬了咬嘴唇,“我懷疑……那個女的用什麼方法威脅了他……所以他才會丟下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和尚覺得安慰也沒用了, 便邁開步子道:“行吧!那咱們跑快點!”
兩人匆匆趕到後山,卻發現後山入口已經被拉起了封鎖線。原來小蘋果案件發生後,警察遲遲無法破案。院方考慮到學生安全問題,就把後山所有出入口都用鐵柵欄圍了起來,不允許學生進入。
那柵欄有兩人多高, 並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跡。忍冬只是看了一眼, 就開始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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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等等!先別衝動!”和尚一看柵欄上面都是尖刺,不由驚呼,“既然這邊鎖著,他們也不一定進去了!你先別急著爬啊!”
此時忍冬卻以爬到了柵欄頂上, 正在小心翼翼地翻越尖刺。一開口卻是鎮定沉著:“我一個人進去,你幫我去其他地方找找!”
和尚一愣:“其他地方?去哪兒找?”
忍冬翻過尖刺之後,沒耐心一點點往下爬,索性從兩米多高的地方跳了下來。只聽重重一聲響,他摔到地上,卻不顧疼痛立刻爬起來,一邊朝山上跑一邊回頭喊:“你去賓館問問其他人!看他們知不知道長髮阿姨在搞什麼鬼!”
“行!”和尚應了一聲,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二人多高的柵欄。徐忍冬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居然一聲不坑,難道他真的不痛嗎?
無暇多想,和尚扭過頭,就朝賓館跑去。
徐忍冬拼命狂奔,朝著記憶中的案發地點前進。一路上他都警惕而緊張地打量四周,生怕見到鮮血,見到打鬥或者受傷的痕跡。
長髮阿姨這種時候約連喬來後山顯然沒安好心!連喬怎麼會答應呢?為什麼這麼傻!
而且不是說好了要等他的嗎?等他出來一起去不行嗎?
腳底像撕裂一樣地痛,是剛才從柵欄上跳下來的時候震傷了神經。徐忍冬卻顧不了那麼多。他剛才跳下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柵欄後面有腳印,還不止一雙。這說明確實有人在不久前從柵欄前經過!
上次來的時候明明感覺案發現場距離後山入口很近,可是這次卻遠得像在天邊。忍冬用盡全力朝案發現場奔跑,索性一路上並未見到打鬥追殺的痕跡。
可是他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在胸腔裡狂亂鼓動。終於,他來到一片空地前。警察拉的黃色警戒線掉在地上,髒兮兮的沾滿泥土。他跑過去,卻在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後,瞳孔猛然驟縮。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好幾個人,身上都帶著亂七八糟的刀傷。有的被劈了半個腦袋,有的從喉嚨直到肚臍都被划來,內臟都流了出來。長髮阿姨也在其中,她身上的傷口最多最深,幾乎是被砍成了好幾段。
忍冬頭皮一下子炸開,無暇去看這幾個隊友,只是跌跌撞撞地往裡走。
連喬,連喬呢?連喬在哪裡……
空氣中充斥著血腥氣,在這之中又混合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很熟悉,但徐忍冬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味道。
他精神恍惚地朝林子深處走。很快地,一個倚在大樹下的人影躍入眼簾。
“連喬!”忍冬大喜過望,撲到連喬身前,“你怎麼樣?出什麼事了?”
連喬渾身是血,臉色慘白,雙目緊閉,聽到有人喚他,這才緩緩地睜開眼。
“忍冬……”他嘴唇翕動,低低應答。
忍冬迅速地上下打量一番,發現他雖然臉上身上沾滿了血,但都是飛濺上去的別人的血。便伸手去抱他。然而剛把手伸到他後背,卻聽“嘶”的一聲,連喬痛得渾身一顫。忍冬急忙縮回手來,這才發覺自己滿手是血,而連喬的後背已經被血浸透了。
原來還是受傷了!難怪他臉色這麼差!
“你忍著點!我帶你去醫院!”忍冬一手穿過他膝彎,一手勾著他脖子,小心翼翼地把人橫抱起來。
連喬咬著嘴唇,像個布娃娃似的靠在他胸口,乖得讓人心疼。
忍冬這才發覺他後背上有一道極長的刀傷,從肩膀一直到後腰。好在傷口不深,並未傷及筋骨,只是皮肉外翻,鮮血直流,看上去觸目驚心。
忍冬心中一團亂麻。他抱著連喬,走過那一地屍體時,無意間瞥見了一個玻璃瓶子。那一眼之下他不由大驚。
那竟然是個寫著“濃硫酸”的化學試劑瓶!
瓶子掉在長髮阿姨手邊,瓶裡已經空了。透明的粘稠液體流了一地,將落葉泥土都腐蝕成黑色糊糊。原來空氣中那股奇怪的味道是焦味,是濃硫酸燒灼腐蝕物體之後發出的特殊氣味!
忍冬忙問:“你碰到硫酸了嗎?”
連喬臉色蒼白,笑著搖頭:“沒有。他們想拿硫酸潑我,幸好我躲得快。”
聽他這麼說,忍冬心裡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恐怕長髮阿姨他們是用什麼謊話騙他來了後山,好合力撲殺他。好在連喬戰鬥力超群,一個打五個,居然也成功活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那女人竟惡毒至此——她居然準備了濃硫酸!
忍冬不敢想象連喬被濃硫酸潑中的樣子。他無比後怕,抱著人的手臂不由收緊,心裡恨得想回去把那些屍體千刀萬剮。
“唔……輕點……”懷中的人輕輕掙了一下。
忍冬一驚,忙道歉道:“對不起。”
連喬道:“我還是下來走吧。只是傷了後背,腿沒事,我可以自己走的。”
忍冬起初不答應,可下山之路太過崎嶇,連喬的身體又沉,他很快就力不從心。只好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來,反覆確認他身上有沒有其他傷處。
連喬乖乖地任他檢查。一番確認之後,忍冬總算松了口氣。
確實,連喬身上只有後背那一道傷口。濃硫酸一點都沒沾上他身。而且他後背那傷的血已經漸漸止住了,只是皮肉外翻,看著可怕。
忍冬的心像被攥緊了似的,疼得直抽。他扶起連喬往山下走,又憐又怨地道:“你為什麼不等我?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他們就不敢下手。”
“總有這一天的。”連喬嘆道,“其實我是故意假裝上當,前來赴約。他們早晚要對我下手,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機會解決掉他們,省的以後麻煩。”
忍冬咬了咬嘴唇:“萬一死的是你呢?”
連喬嘴角一揚,有些小驕傲地說:“我什麼實力你還不清楚?”
忍冬壓著怒氣道:“你什麼實力?你真牛逼你怎麼還被人砍呢?要是我來晚了你是不是就得死在那裡?”
兩人此時恰好走到後山出口那欄杆前面,忍冬伸手一指那兩人多高的圍欄,咬牙切齒道:“就算你能堅持一個人下山,你還能翻過這道欄杆嗎?你他媽不怕扎在刺兒上被捅個對穿?!”
連喬朝欄杆頂上的尖刺瞟了一眼,小聲道:“這刺兒也扎不死人……”
忍冬怒極反笑,索性松了手,兩手一攤道:“行!你厲害,那你自己爬吧!”
連喬這才發覺他是真的生氣了,連忙扯著他的袖子,可憐兮兮地求饒道:“我錯了嘛,我應該先跟你商量的。我以後不會一個人冒險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忍冬本來有意給他個教訓,但見他靠上來,貼著自己軟軟地撒嬌,想著他背上還有傷,一時又捨不得了。
徐忍冬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連喬臉上的血跡,找了塊大石頭讓他坐下。
連喬仰起頭,好奇地問:“你想幹什麼?”
忍冬:“開門。”
說完,便抓住鐵欄杆,使勁兒往外拉。
鐵門上掛著大鐵鏈子,被他拉得哐哐響。連喬看著好笑,正想出言勸阻,卻聽哐當一聲。
大鐵門居然應聲而倒!
連喬驚呆了。忍冬拍拍手轉過身來,重新扶起他往外走。
連喬看著倒地的鐵門,震驚不已:“大、大力出奇蹟?”
忍冬什麼時候有這麼大力氣了?他是這種設定嗎?
“不是。”忍冬踩著鐵門走過來,頭也不回地道,“鐵門是鏽的,不結實。估計用力一撞也能撞開。”
“……哦。”連喬聽他的語氣,感覺他氣還沒消,便不大敢說調皮話,只好乖乖地由他扶著走。
連喬這傷一看就是打架鬥毆被人砍的。他怕把事情鬧大引來警察,就提議說不去醫院,直接去賓館自己包紮。反正他們的揹包裡面紗布酒精一應俱全,抗生素也有。
回到賓館,眾人見到受傷的連喬,表情都十分怪異。
和尚急吼吼地迎出來,確認連喬的傷勢。隨後也露出了那種古怪的神情,問:“其他人呢?”
忍冬:“都死了。”
和尚:“屍體呢?還在後山嗎?”
忍冬冷冷道:“幹嘛?你還想去給他們唸經超度?”
和尚嘆了口氣:“超什麼度,貧僧又不是聖母。這種坑害隊友的壞人,就算我給他超度了他也得下地獄。我是想去收屍,畢竟五具屍體大喇喇地攤在那裡,不好看。被警察發現了咱們都逃不掉。”
忍冬:“行,你去吧。”
說罷,不顧其他人微妙的眼神,就這麼帶著連喬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