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X市科技大樓，關於大樓裡展出的內容是否符合我本人，以及展出內容的可信度至今都無法考證。
反正好不容易出門一趟，不如好好遊玩一番。
在我的記憶裡，我這是第一次在C市以外的地方觀察天黑。X市的夜晚處處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像是按下一個開關後這座城市就被籠罩到了一個絢麗繽紛的巨型燈球裡。
來之前在論壇上查資料，我聽聞X市義河街每到夜晚常有擺攤售賣稀奇玩意的小販，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來到了義河街。
義河街沿著義河一側，義河是X市水調工程時期開鑿的一條人工運河，歷史雖不算久但也有幾十年的存在時間了。
義河街在晚上五點至十點之間不通車，全部是擺攤和推車叫賣的小販，有點類似於C市後街的夜市，不過區別在於義河街每晚五點到十點都是這樣的光景，后街的夜市是固定在每月的10號和25號。並且義河街和後街夜市賣的東西也因為地域原因有很大差別。
我想到好幾次答應蒲堯去逛夜市都沒機會，今天來到義河街也算是實現一下我的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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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堯，快來看這個。”我把蒲堯叫到一個賣糖人的攤前，攤主是一個頭髮鬢角有些花白的男人，他正在用糖漿在糯米紙畫出一個一個人物形象。
他畫好一個人物後看向我，等著我接過去。
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一旁寫著糖人十元一個的紙牌，“我，我就是看看。”
“拿著吧，看你有緣送給你的？”
我手懸在胸前猶豫著要不要接過來，畢竟十元一個的東西，雖然不貴但就這麼白白讓人家一天少賺了這十塊錢，我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拿著吧，不要錢，送給你的。”
在男子再一次的要求下，我收下了糖人，我正想從錢包裡拿錢的時候，他揮揮手示意我不用了。
我拿著糖人走了幾步，回頭看的時候，他再問身邊的孩子們想要什麼樣的糖人。
我拿著那個糖人仔細端詳，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糖人像是在哪裡見過。
糖人是一個東方人的形象，可我大部分看得是產自西洋的電影，我在腦子裡仔細回憶自己看過的電影，也沒想到一個類似的形象。
我從側邊咬下糖人的手，手工熬製的糖漿有些黏牙。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蒲堯晃到我面前的時候，我腦子裡靈光閃現。
我舉起缺了一隻胳膊的糖人對比著蒲堯，越看越看覺得像。
“蒲堯，這個糖人好像你啊。”我想老闆應該是看不見蒲堯的，能有這樣的巧合我心裡還是有些竊喜的。
“哦。”蒲堯沒有太高興。
幾年前他和雲淮一起在大樓裡工作的時候，也偶爾會在有空的時候來義河街的夜市遊玩。
有一次雲淮拉著他，非要糖人攤的老闆照著他的樣子畫一個糖人。蒲堯還能記得雲淮拿著那個長得很像自己的大頭糖人跑在前面，然後一邊和他對照一邊笑。
這可能是他們之前唯一還算浪漫點的回憶了，蒲堯並沒有把這段記憶完全刪除，只是怕雲淮認出自己做了模湖處理。不過沒有想到雲淮連這些也不太記得了。
這次雲淮主動和自己提出要找回失去的記憶的時候，他還是頗感意外的。他以為雲淮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不過在跟著雲淮行動後，才發現事情好像和自己所知的不一樣。
他以為雲淮失去並且想要找回是被自己刪除的15年至19年期間的記憶。但是這次他發現雲淮失去的記憶遠遠不止於此，雲淮的記憶似乎出現了斷層和時間混亂。
而且根據他每次再次遇見雲淮，都沒有認出自己的情況來看，雲淮的這種現象很可能不是在近一兩年間出現的。雲淮可能一開始就因為某些原因造成了記憶遺失，在經過自己多次實驗後，雲淮產生了認知混亂。
蒲堯盯著雲淮，他在想自己這麼對一個腦子不好的人這樣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算了，比這更殘忍的他都經歷過。
我舉著那個和蒲堯一模一樣但是缺了個胳膊的糖人，繼續往前走。
“蒲堯，過來看這個鸚鵡算命的，好神奇。”
蒲堯站在一旁，不過是個訓練動物的把戲而已，還正當成鸚鵡知道天意了。
“蒲堯，快來看這個王八好好玩。”
雲淮蹲在一個買巴西龜的小攤前，蒲堯站在後面心想著你才是個王八。
“蒲堯，蒲堯。”“蒲堯！”
我看到什麼東西第一反應都是叫蒲堯，蒲堯今天的話格外的少，就站在我一旁不以為然地看著我。
我在不知不覺間被蒲堯同化了，在不知不覺間我們之間的角色發生了轉變，我變成了那一個話多對什麼都覺得新鮮的人。
我能體會到蒲堯此刻有多麼希望我閉嘴，因為我剛認識蒲堯的第一個月裡，我也是對他的存在煩得不行。
我站起身準備向前繼續走的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撞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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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
我連忙道歉，不過男子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有什麼事嗎？”我被男子看得有些慌。
“你不認識我？”男子上下反覆打量著我，“那不可能這麼像啊？”
我一頭霧水，難道我是碰見“熟人”了？
我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得知自己失憶內容的機會，我攔住他。
“請問您是認識我嗎？”
“你是不是叫雲淮？”男子看著我，半信半疑地說出了這句話。
我點點頭，拿出自己的身份證件給他看。
他看著證件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更加凝重了，“怎麼連生日資訊都一模一樣？”
他再一次向我確認，我說我是真的不記得他認識。
“你還記不記得X科技大樓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是今天白天才發現自己可能和X科技大樓有關係的，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應該算是記得還是不記得了。
我在男子的要求下，和他來到河邊的一處露天燒烤攤。從江面奔襲而來的陣陣涼風撞在我的臉上，我揉了揉自己的臉，我感覺自己的手有些凍僵。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這是男子第三次問我這個問題了。我非常堅定並肯定地再一次告訴他，我對於他以及X大樓沒有一點印象。
“不應該啊。”男子還是不太相信，他從西服的內側口袋裡拿出一張黑色的卡片，上面印著燙金的他的資料。
“對這個有印象嗎？”
我反覆觀摩這張黑色卡片，上面用燙金的宋體字寫著：安左，X高層人員。
我抬頭看他，“你叫安左？對不起我還是沒有印象。”
他拿走卡片，“不是你記不記得我，是你對這張卡片還有沒有印象了。”
經安左這樣一提醒，我想到前些日子在辦公室收到的匿名信封也是這樣的材質。
“能讓我再看一下嗎？”
我拿過卡片反復研究字型印上去的方式，確定和信封上的雲朵圖桉是用同種墨水噴印上去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信封的事情說了出來。“我前些日子收到這種質量的信封了，信紙也是。”
“那就對上了。”安左嘴裡唸唸有詞，而我還一頭霧水。
“這種特製的黑紙是只有X組織核心成員才能接觸到的，給你寫信的那個人很可能是X成員。”
X組織成員？不是叫X市科技大樓科技工作人員嗎？
“能告訴我信裡寫了什麼嗎？”
“我以為是惡作劇，早就扔掉了。”我才不會把我收到威脅的事情隨便告訴一個還不熟悉的人。
安左一手握著冰啤酒瓶，一手扶著腦袋，嘴裡滴滴咕咕的，在我看起來像做法。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在這麼冷的深秋夜晚在江邊喝冰鎮啤酒。
安左突然揚起酒瓶一陣勐灌，然後重重把啤酒瓶砸到桌子上，勐地站起來。我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直接嚇懵了。
“我跟你直說了吧，你是X成員，但是14年的3月份你突然就失蹤了，我們怎麼也沒找到你，我還以為你叛逃了呢。”
我愣在座位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這個在編輯部數年如一日升不了職的小職員居然在大學期間會被X科技大樓選中？我覺得以我現有的智商和理解能力，我唯一還算出色的也就是舞文弄墨了，我怎麼可能是一個科學家，還是一個核心人物？
不過我倒是覺得臨陣脫逃是我能幹出來的事情，至於我到底有沒有做出什麼背叛別人的事情，我如今沒有任何記憶了。
“那位是你的朋友嗎？”
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明顯是看向我身後一個小攤前的蒲堯。
“你能看見他？”
“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但我肯定他是能看見蒲堯的。一般人怎麼會看見蒲堯，我已經從通靈的道士裡確定蒲堯並不是鬼，連道士都看不見的蒲堯是不可能輕易被所謂的陰陽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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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對於安左說的一切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