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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宴

“秋濃入夜景,夕陽落餘暉;萬家煙火色,盡染知味足;何惜新米貴,釀得透瓶香;欲買千杯醉,忘卻萬古愁。”

黃昏已至,衡州衛江東千戶所官衙中燈火通明,僕役們往來如梭忙個不停。

官衙中有一座西樓,此樓是一座兩層半的八角樓,高三丈有餘,青石灰瓦,從外面看很不起眼,其實內裡別有洞天,青石基座上立有八根朱漆大柱,樓內牆壁有精緻的凋花,樓頂的凋花更為精緻美麗,門窗上嵌著透光琉璃,紅木地板上鋪著織花羊毛地毯,樓內的陳設盡顯明代傢俱的簡潔、質樸、典雅和大方之美。

二樓的正中間擺著一張紅木大理石的八仙圓桌,桌子中央擺放著一個大號的黃銅暖鍋,暖鍋中湯汁翻滾“咕嚕嚕”冒著熱氣,圍著暖鍋擺著八碟八碗十六道主菜和暖鍋的十幾種配菜。

菜已上齊,眾人落坐。對門主位上坐著江東千戶所千戶蕭慎行,左手邊坐著今日的主角蕭銘中,然後依次是蕭大千戶的三個舅子餘渡、餘渭、黃駒兒和大舅子的長子餘敏,右手邊坐著蕭大千戶義結金蘭的弟兄趙奉節、彭昌。桌上全是些大老爺們,女卷家小則設宴他處。

衡州衛江東千戶所設千戶一人,管著十個百戶,每個百戶管著兩個總旗,每個總旗管著五個小旗,每個小旗管十人。

這百戶趙奉節替蕭大千戶守衛著千戶所鎮城,百戶彭昌看管著千戶所水寨這兩處要害之地。是蕭慎行在千戶所內最為心腹之人。

“各位親朋今夜來為小子慶祝,小子不勝感激,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

這桌上除了大表哥餘敏,皆是自己長輩,作為今天主角的蕭銘中起身敬上了第一杯酒。

“嗨!雁生這孩子啥子都好,就是這不能喝酒,讓老叔我很是不爽啊!”鼓著一對大牛眼的趙百戶嚷嚷道。

一旁面上喜悅之色掛了整個下午的蕭大千戶,趕忙為兒子開脫道:“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喝酒誤事,不喝也好。”

“對對,這酒雖是好物,我這外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無此嗜好甚好。”大舅餘渡也附合起來。

蕭銘中此次北上省府武昌赴考,耗時半年有餘,雖然在湖廣省內地界,卻並不妨礙眾人渴望對外界多一些瞭解,問詢了這次大考的一些情況後,就輪番向蕭銘中打探起了省府和朝廷最近所發生的新鮮事。

這個時代的訊息傳播很慢,近幾年來這臨近嶺南流放之地的衡州府,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北方流民。這些流民衣衫襤褸,飢寒交迫,除了一個討飯碗、一根打狗棍,幾乎身無長物。

衡州知府宿茂祥崇尚陽明心學,是個幹實事的,算是個好官。組織了衡州府中的士紳賢達對流民進行了收容,並在小西門開粥廠放賑。隨著南來的流民越來越多,其中甚至還有不少被流寇禍害毀了家業,淪為流民的湖廣鄉親。負責收容流民的養濟院不堪重負,官府已經無力安置,流民多在城中犄角旮旯和別人屋簷下棲身。

南方環境對這些流民可不算仁慈,春冬則溼冷,易染傷寒。夏秋則多蚊蟲,瘧疾叢生。每天都有十數流民死亡,多時竟過百人。

這些流民白日裡沿街四處乞討,走著走著便會有人倒下不起,和每天早晨在街頭巷尾被發現的大大小小的屍體,被衡州府中的居民稱作“路倒”。

這些“路倒”多染疫病,被收屍人送去化人場,火化後成為肥料和魚食。來不及火化的便被運去亂葬崗草草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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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嗚呼!這賊老天,你就給這天下蒼生留一條活路吧!”

蕭銘中將自己此次的所見所聞,講給了眾人聽。

如今整個北方災害頻發,餓殍遍野,造成了地方上盜賊四起,嘯聚山林打家劫舍。自稱“義軍”的各路流寇相繼做大,裹挾著民眾穿州過省流毒地方。官軍數度進剿未盡全功,兵連禍結,亂賊剿不勝剿已成燎原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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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財源枯竭,國庫無銀可用,薪俸尚且無著,功賞更無從說起。這些沒了糧草薪資的官軍軍紀大壞,領兵將領日漸跋扈自恣,縱兵劫掠地方大肆拷餉。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這些朝廷的官兵禍害起百姓來,比起賊寇更甚。

關外韃虜已經四次入塞,叩關奪城如入無人之境,俘獲了近百萬人口去關外為奴,劫掠而去的金銀細軟、兵甲戰器、財貨物資和豬馬牛羊等牲畜更是難以計數。

去年兩大巨寇,匪號“八大王”張獻忠和自稱“曹操”的羅汝才降而復叛,居然攻陷了湖廣重鎮堅城襄陽。今年二月才遭到前來進剿的官軍重創,率領賊眾殘部流竄進了川省,現在襄陽至南陽地界人煙斷絕,幾乎成為一片廢墟。

“嘖嘖!這老朱家的天下已成皇朝末世之像。”二舅餘渭不猶發出感嘆。

百戶彭昌拿起桌上的青花瓷酒盅,將其中酒水一飲而盡,說道:“當此亂世你我眾人將如何存身。”

只見蕭大千戶抬手雙掌相擊三下,一揮手讓幾名伺候在旁的婢女退下。

“二弟,將那件事講與雁生聽,讓他知曉,能心中有個數。”

二舅餘渭端起了一隻蓋碗茶杯,喝了一口清茶,潤了潤嗓子,長噓了一口氣後,側身看向自家外甥,將事情由來細細道來。

也就過了一泡茶的功夫,聽完自家二舅所述事情經過後,蕭銘中心中頓時五味雜陳起來,聲音有些顫抖地說:“你們勾結奈何窪的水匪,將那處地方上的百來戶人家屠戮一空?房舍付之一炬,化為了白地。”

“那地方不是有鹽嗎?”

“對啊!有鹽就有錢,有錢能養兵,方能在這亂世自保。”

自從來到了這方世界,所處這個封建皇朝時期,越發感到這個年代的黑暗殘酷和腐朽不堪。

“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這個叢林法則體現的淋漓盡致。但蕭銘中始終留有一絲做人的底線,不去肆意傷害無辜的人。

這個事情還是要怪自己,為了不露痕跡地證明這個後世屬於全國龍頭的鹽礦的真實性,讓在坐眾人知曉,蕭銘中可是耍了不少小手段。未曾想這個時代人的道德底線如此的低下,再次重新整理了自己的三觀。

細思之下,這時期直到近代初期,華夏除沿海能煮海熬鹽外,內陸的鹽礦少之又少,純度低,有害雜質還多。

湖廣省的兩大鹽礦要到十九世紀中葉才被找到,湖廣食鹽全部需要向省外購買,偏遠山區的食鹽貴乏到難以想象的地步,靠著喝動物血液得以維持,甚至有長年吃不上鹽,人身上長出了白毛的。後來被外夷譏諷為“食土民族”也不算毫無根據。

食鹽是歷朝歷代的重要財源,鹽商豪富,富可敵國,其中利益之大,足以令人鋌而走險,自己這些親近之人做下了如此惡行,就不難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