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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變臉

時隔兩年多,第二段戀情依然帶給程自遠刺心的疼痛。

事實上,他和那個教育局副局長之女只見過四五次面,逛過兩次街,勉強算是戀愛吧。

小城圈子小,風聲傳得快,伴隨他在學校處境的改善,他和這女孩的交往卻越來越寡淡了,或者也可以反過來說,伴隨他和這女孩越來越寡淡的交往,他在學校的處境改善了。兩者相繼發生,相互關聯,卻又分明在向相反的方向演變。如果只發生其中一件事情,他的心裡會好受一些,偏偏兩者如影隨形,重疊而至,讓他戲劇性地急劇起落,備受熬煉。

變化始於拿到單身宿舍鑰匙的數天後,他打電話約請女友來宿舍參觀、吃飯,他準備了紅酒和龍蝦。女友拒絕,說是要和父親一道出席一個教育培訓基地的開工酒會,她是招商局幹部,這個教育培訓基地是招商專案,她自然要參加,她父親更不必說。他沒有任何懷疑。

幾天過去,他又打電話給她,還是約請見面,最好在他的單身宿舍。她還從未來過他好不容易分得的筒子樓小單間呢。她接電話時哈哈笑,說那種地方小時候跟爸爸媽媽住過,到處黑乎乎油巴巴,冷不丁就踩到老鼠蟑螂的屍體,哪裡不小心碰下,一手油汙,她才不想再去呢。

他聽了心裡一陣涼。退求其次,他約請她逛街,吃肯德基——那是全縣第一家新開的洋快餐店,得提前訂座位。但她還是拒絕,推說有閨蜜要來玩,不方便。

接連約了幾次,都是這樣。拒絕的理由不是同學聚會,就是奶奶過生日,要不就是要加班、在培訓、得陪外商。算起來,有一個月沒見她的面了。

乾脆直接登門。在初春的寒風裡蹬著破舊的腳踏車,往教育局宿舍奔。局長樓粉刷一新,院子裡的花木山石也重新做過了,院子外面圍了嶄新的不鏽鋼柵欄,原先裝在各單元門上的對講防盜摁鈕,移到了這個碩大的柵欄上,和局長樓隔開半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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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景象讓熟悉這裡的程自遠吃了一驚,差點以為走錯了路。

他打電話給她,始終是忙音。問附近的保安那個副局長是不是住這裡,保安抬手指點二單元三樓一戶。程自遠放心了,正是那一戶,沒走錯。

保安盯著他,再三叮囑訪客必須得到住戶許可,才能進去。

他自信滿滿,說沒事,我知道開門密碼。保安略感驚訝:“哦,是親戚啊?”他笑笑,心想可不,就差一點點了。這一想,信心更足了。

可是,密碼頻頻報錯,到後來他的手指都凍僵了,摁鍵時直打抖,機器卻播報:“出錯次數已超限,請休息半小時再輸入”。

保安踱過來,警惕地看他,滿臉橫肉一跳一跳的,喝問:“你哪裡來的?想做什麼?”

幸虧隨身帶了教師證。保安驗證半天,警告:“不許再亂摁了,密碼已經更換,要進去,得裡面的住戶同意!”

他又撥她的電話,這回乾脆直接被摁掉。他不服啊,望見她家亮了燈,有人影搖晃,又撥裡面座機號碼,好久沒人接。摁機器上的房號,接通的音樂聲在夜空下清脆盪漾——“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昂啊昂……”

漫空春雪飛舞,好像無數白花綻放,轉眼開遍了小區,希望的光芒就在前方閃亮,還有人影如花枝搖曳。可他就是等不來那聲開門的咔嚓。

再後來,他不但雙手僵冷了,臉也麻木了,渾身直打哆嗦。

保安踩著雪,嘎吱嘎吱踱來,剛要開口兇他,陡見他兩眼潮紅,似乎受到觸動,突然緩和了,吐著霧氣勸:“小夥子,來日方長,算了吧,回去,別凍壞了自己。”

他只好轉過身,一步三回頭地慢慢離開。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家明明有人,卻既不開門也不透過對講機應答;為什麼座機明明接通了,卻沒有人接聽;為什麼她時隔僅僅一月,就變了……

當然,他後來知道了真相,但仍然想不明白,開門或對講應答、接電話,難道也不行嗎?一旦沒有了那層交往,他在這戶人家眼中,究竟算個什麼?

真相是慢慢揭開的。幾乎是吃閉門羹的第二天,他就明顯感覺到了周圍同事的變化——笑臉變成似笑非笑,好奇眨動,充滿複雜意味;打招呼時欲言又止,或喊一句“小程”就匆匆看別處;好些同事交頭接耳議論什麼,見了他一齊止住,表情尷尬,不甚分明的唧喳碎語像蚊蟲叮咬,令身上某個部位發癢,卻怎麼也找不到癢處。

他責怪自己太敏感,搞得跟林黛玉似的。課間拿起手機撥打女友的電話,很久沒有人接聽。他的情緒越來越不安了,那個癢處分明就在自己身上,紅脹著,所有人都看到了,唯獨他還不知道確切的部位和病因!

是校辦主任給他做了初步診斷。校辦主任見到他,臉色陰沉,豎起手指叫:“早了七天,就早了七天,哎,我太急了!”

見程自遠一臉蒙圈,進一步說明:“我是說鑰匙給你給得太急了!六七個老師等著要宿舍呢,都比你資歷老!”

程自遠唰一下臉白了,七天,從暗暗塞給他鑰匙,到現在反悔,這轉變傻子也能看出來。癢帶著痛,明確無疑,甚至病因也能估個八九不離十。

不過校辦主任馬上給自己下臺階:“前天,水北鄉中學調來了一個老師,全省優秀班主任,按理那間宿舍得照顧她,現在我只能去校外為她租房子,為這事校長都不高興,看看,我多難……”

程自遠心想這是什麼話,那個新調來的老師他認得,昨天還跟他說她縣城有房,不想住學校筒子樓。他想戳穿校辦主任的謊話,轉念這豈不扇了人家的臉,對方火起來,收回他的宿舍,他可就更痛苦了。

只好滿臉堆笑,感謝人家及時照顧,發誓永記恩德努力圖報。校辦主任板著臉哼唧唧離去。

病因找到了,具體的病情仍是不明。他就一個勁打女友電話,到傍晚才打通。當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應答聲時,他仰天長舒一口氣。

女友解釋她很忙,為幾個縣領導主抓的招商專案東奔西跑,根本沒空閒聊,更沒法和他見面,現在才剛剛喘口氣。

他說到昨晚吃閉門羹,她似乎吃了一驚:“不知道啊——怎麼會這樣?”程自遠問她在不在家,他看見她家明明有人、有燈,而開門密碼竟然換了,他卻不知道。

這句問話至今都讓程自遠懊恨頓足,想起來就有扇自己耳光的衝動。他有什麼權利逼問、責怪人家?憑什麼就該知道人家的密碼?他那一刻實在是太急切,太莽撞,昨夜痛苦的遭遇和今天同事的變臉,都讓他莫名怨憤,非要傾瀉出來才痛快。

接下來女友的反應既在情理之中,也讓他的心緒陡地沉入黑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