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四壯開玩笑，說程自遠求教相對論是想回到明朝去泡李香君、柳如是、陳圓圓，楚素眉當即列舉這三個秦淮名妓的種種不可取，認為程自遠對她們不會感興趣。
程自遠暗地叫苦。錢四壯也發愣，對楚素眉眨眼，好一陣，突然爆笑：“哈哈，美女老師真幽默，尖筍小腳附庸風雅名花有主紅顏禍水，把秦淮名妓描摹得跟親眼見過她們一樣，厲害厲害！”邊說邊豎起大拇指。
隨即拱拱手：“剛才開玩笑了，我和自遠是至交，從來無話不談，自遠是個君子，這位美……美女……”
“她姓楚。”程自遠說。
“楚美女，楚老師，你別多想，別見外！”
楚素眉再次起身，向錢四壯道個萬福，柔聲道：“錢狀元說得很對，程君的確是個君子……”
錢四壯微微皺眉。程自遠突然意識到問題，趕緊喊：“表嬸，你怎麼叫我這個表侄程君呢？不要折殺了我。”
楚素眉臉一紅，改口：“我這個表侄為人正派、好學，我是理解他，尊敬他的，所以往往稱呼忘了輩分。”
錢四壯揮揮手：“嘿，就是悶騷，酸。”看著楚素眉，又道：“原來楚老師也對歷史感興趣啊？那可就跟自遠志同道合了。”
楚素眉抿嘴笑，算預設。錢四壯嘖嘖道：“你教物理，又對歷史感興趣，比我有追求，我一看到史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地名年代數字，腦袋就發昏，眼睛也發花。”示意楚素眉坐下。
楚素眉再拜：“過謙了，錢大師煉成相對論大法，才是真追求、真本領！”
錢四壯又是呆愣，嘴巴半張，吞吐：“啥？煉……大法？”
程自遠忙又解釋：“我表嬸意思是說你精通相對論理論，最是了不起，什麼文學歷史都是業餘愛好旁門左道。”轉臉對楚素眉故作責意：“看你，古裝劇迷得，話都不會好好說。”
錢四壯搖頭，笑：“哪裡哪裡，我說的是實話，學物理的，就沒幾個讀得進歷史，反過來也一樣，學文史的大都對物理，特別是相對論這種理論物理，很難感冒，楚老師是特例啊，——哎，就不知道楚老師是哪個學校畢業的，怎麼會不瞭解相對論呢？”
程自遠說：“她讀的是小師專，兩年定向培養，解決貧困山區基礎教育的那種，學得淺……”
錢四壯皺眉擺手，叫：“不對呀，小師專培養的是小學老師，哪來的物理專業？”一副探案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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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自遠心裡直叫：媽也，一向大大咧咧的錢四壯今兒怎麼就賊精賊精的呢？只得硬著頭皮再次解釋：
“她本來是學數學的，畢業出來就在東坪完小教書，後來東坪鄉中學缺物理老師，哎，那個貧困山鄉你是知道的，沒什麼正規科班老師願意去教書，她知道了這個情況，就自學物理，加上以前理科基礎好，又對物理感興趣，就被調去中學教物理了，中學嘛總比小學待遇好點。”
“哦哦，那就是一心雙修，學了兩個專業了？”錢四壯嘟囔，眼看楚素眉，拱手致禮，“佩服佩服，這麼漂亮的女子，還這麼好學，這年頭不多了，秀外慧中啊！”
楚素眉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話音柔婉，滿面醉紅：“見笑見笑，小女子才疏學淺，還望錢狀元點撥。”
錢四壯看看程自遠，一臉恍然：“難怪呢，自學成才，難免學得不系統，向我請教算是瞌睡碰到枕頭，對了。”
這場景真叫人好笑，錢四壯沒摸準情況，又自以為是；楚素眉更是懵懵懂懂渾水摸魚，兩下裡渾來渾去說話，很奇葩。不過此刻程自遠隱隱有些急了，見楚素眉也露出焦急的樣子，眼睛不時往上翻一下，長甲的手同時抓緊桌布，好像極力隱忍某種奇怪的痛苦。
程自遠心裡就對錢四壯罵開了：少胡扯，快快進入正題！嘴上卻是：“是啊是啊，所以就巴望老兄好好指點指點。”
錢四壯叫服務員滿上酒，舉杯，和程自遠、楚素眉碰碰，仰脖而盡，夾了口菜，邊嚼邊曼聲講起了課，說到狹義相對論，又說起廣義相對論，說到引力場、四維空間、彎曲時空，諸如此類。程自遠和楚素眉聽得雲裡霧裡，四目茫然。
程自遠耐不住了，打斷：“好好，錢大師你不要給我們滿堂灌了，說直接的，淺顯的，怎麼才能穿越回到過去的時空裡！”
錢四壯籲了口氣：“耐心點嘛，不管你是想做東晉竹林隱士，還是要當秦淮河風月高手，這穿越的原理總歸是要瞭解瞭解的，簡單地說，相對論認為宇宙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時間，時間和空間、速度一樣，是個可以改變的引數！”
“那怎麼才能改變時間這個引數呢？”程自遠問。楚素眉的目光同時亮閃閃地甩過來，程自遠能感受到她內心的熱切期待。
“速度！”錢四壯說，“速度可以改變時間，越接近光速，時間過得越慢，到達光速，時間就停止了，哈哈。”
“超過光速呢？”程自遠和楚素眉同時問，腦海裡浮現出午睡的夢，頓覺周身涼風呼呼，彷彿吹自夢裡變幻的時空……
“那，那就，哈哈，當然就時間倒流了，可以回到過去，”錢四壯笑起來，“很多星際漫遊的科幻小說不就是這樣描述的嗎？它就來自相對論原理！”
楚素眉神色激動，靠過去，一把握住錢四壯。短暫沉默。氣氛有一絲尷尬。錢四壯皺眉，驚愕，想是被她手指的冰涼嚇到了。楚素眉立刻又像觸電般縮回手去，臉色紅漲。
程自遠結巴：“她，她……我表嬸體虛，身子涼薄。”
錢四壯說：“這也太……太虛了吧？要進補的。”抖抖被握過的手，儼然要甩脫那上面殘存的涼意。
楚素眉略低頭，訥訥：“對……對不起，我……我實在太想知道怎麼才能超……超光速……”
錢四壯擺擺手，表示不介意：“這個光速，按照愛因斯坦的理論，可是個難以超過的常量啊，超過它簡直難以想象，不可思議，哎哎，世上還沒有誰……”
楚素眉神色一暗，咬唇默然。程自遠則不甘心：“別扯這麼喪氣的話，既然時間、空間、速度都是可變的，那時間為什麼不可以倒流？你想想法子嘛，——你會有法子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