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院長聽完之後低垂著腦袋，默不作聲。
似是思緒飄回了很久很久……
隨後，無力而蒼老的聲音響起：“因為一些原因，在他很小的時候我跟他母親便離婚了，後來我打聽過，他母親在離婚的第二年得病去世了，之後一直是我把他拉扯到八歲。”
“也因為這個原因，他自小性格敏感，有些叛逆。”
“平川縣一戰他逃了出去，自此音訊全無。”
“我找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找不到，那時候我甚至以為他死了。”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他出現在我面前。”
“他換了一張臉，改變了姓名，叫做夏侯平川，所謂平川，便是指當年的平川縣……他都記得，一切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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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夏侯，是為了紀念當年在禁忌之地替他擋下致命一擊的孤兒兄弟。”
“我知道他為什麼回來，他恨我，恨我當年拋下了他。”
“這筆債，終歸要還的。”
“他不認我，沒關係，本來錯的就是我。”
“我這輩子無愧於國家，但唯獨愧於他，我唯一的孩子。”
“我不乞求他能原諒我，我能做的也不多，他想要什麼，便拿去，哪怕稍微有那麼一點，哪怕一點能讓他開心，我都知足的。”
窗外的風止了。
院子裡的家禽也停止了叫喚。
剛才還吵著鬧著的小不點此刻縮著身子坐在角落小小木凳上垂著腦袋。
姜院長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話語中帶著乞求，眸子裡帶著愧疚。
那張被年輪輕撫過的堅硬臉龐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悲傷。
世上安得兩全法，一邊是國家，一邊是自己的孩子。
怎麼選，都是錯。
……
山下已經停著一輛黑色廂車。
姜院長一步一步走到山下，其中還停頓了兩次，掂了掂包裹，又繼續往下走。
他的背影單薄，單薄到彷彿於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兩名降魔署武者親自開啟車門恭敬站立兩旁。
姜院長回望，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隨後露出一個笑容：“天氣涼了，都回吧。”
眾人目光閃爍，似夾雜著千言萬語。
然而就在姜院長右腳剛剛邁上廂車，身後陳惜玉忽然開口道：“我欲乘風來……”
武道學院畢業的幾人頓時反應過來，這首詩是當年姜院長處於巔峰時期所創。
那時，他是人族第一，天下無敵，三尺青鋒壓的妖族不敢抬頭。
他曾一劍破八荒，也曾一劍欲封天。
妖族又如何，若要欺我人族，雖遠必誅！
仙人又如何，若要壓我人族，天道崩斷！
也因為這句話，無數武者前赴後繼，以姜院長為榜樣，誓死守護這一方淨土。
南沐枝接過話：“除魔天地間。”
李思思：“敢問天上仙人。”
柳無熙：“誰敢來此人間！”
李淵急了，都給你們說了我說啥？
頓時急中生智，隨後雙手掐腰，傲然道：“哈哈哈……”
眾人：“……”
還別說，還挺押韻。
我欲乘風來，
除魔天地間。
敢問天上仙人，
誰敢來此人間！
哈哈哈……
……
“哪怕一去不回你也要去？”
“便一去不回。”
……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不知道為何近日經常下雨。
旁邊學生宿舍樓裡傳來同學間親切而禮貌的問候聲。
“臥槽，上啊，大殘！大殘！就剩一絲血！”
“WMSL？趕著回家上墳呢？”
“WGNM，這踏馬都能被反殺？我吐了。”
看，多麼的親切。
賀英開啟窗，柔和的橙色路燈下雨滴連成珠簾。
幽靜小路上兩個男同學罵罵咧咧朝宿舍樓跑去。
不遠處女生宿舍樓下一對小情侶啃的難捨難分，絲毫沒有被這大雨影響。
青春，真好。
房門被推開，就見李淵拎著燒烤大步走進來。
“這雨下的太突然了，一點準備都沒有，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亭城下，到了金陵，也還在下。”
李淵甩甩身上的水，一抬頭，就看見正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的李多美。
此刻李多美面容紅潤，眼神迷離，就跟醉了似的。
主要是她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不就這狀態嗎。
李淵臉色當場一變，衝到賀英面前小聲道：“攻略了？”
賀英不是很懂這些梗：“攻略？”
“就是拿下的意思。”
賀英扶額：“想什麼呢，她只是在我這兒睡一會。”
“那怎麼不回酒店睡？”
堂堂女明星，放著五星級酒店不睡睡招待所？
肯定有貓膩啊。
“這不下雨了嗎，下了一個多小時，我也才剛回來。”
“你剛回來？去哪兒了？”
“去轉轉。”
這時，門外由遠及近響起小不點的聲音：“我聞到了燒烤味！我要吃燒烤！滋溜~”
然後，小不點一下衝了進來，健步如飛，掃視一圈，隨後目光死死盯著李淵手裡的燒烤。
“我警告你，你別亂來啊。”
小不點挺了挺都沒有的胸脯：“我們打一架，贏了，我就不吃，輸了，都給我。”
“……”
跟你打一架？我特麼腦子壞了？
你特麼十級啊，你怎麼好意思說的？
虐我很爽嗎？
賀英擺擺手無奈道：“一起吃吧。”
然後，武道學院四大美女又來了。
得，點外賣吧，這點哪兒夠吃，還不夠小不點塞牙縫的。
很快，桌子擺好，開始吃晚飯。
小不點拿起一根魚丸嗅了嗅，又嗅了嗅眾人：“咦~好重的血腥味呀。”
賀英嗅了嗅，這才發現這血腥味來自南沐枝、李思思和柳無熙。
南沐枝解釋道：“鼠妖殺人了。”
李淵疑惑道：“還是那個案子？”
南沐枝點頭：“鼠妖百年修為，並未化形，它的速度很快，很不好抓，這次殺了那個男主人的孩子。”
李多美皺了皺眉：“竟然連孩子都殺。”
“是報復那個男人摔死它的孩子嗎？”
南沐枝點頭：“應該是的。”
賀英低著頭吃飯。
“這個案子有一個疑點，我的直覺告訴我跟那個老人有關係。”
“就是前幾日死去的男主人媽媽？”
“對，鼠妖來自男主人的媽媽家裡，他媽媽死了，然後男主人就報案看見了妖物，最後還摔死了鼠妖的孩子，我敢肯定鼠妖一定是在報復，而且絕不是為了自己孩子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