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軒轅帝湛盧山中戰野人宸冶子為鑄虎劍獻兒女
翌日。
黃帝化妝打扮一番,騎上戰馬,直奔湛盧山。
一路餐風宿露,晝伏夜出,好在此處的九黎之地,人煙稀少,無人識得黃帝,倒也無事。
這一天,黃帝總算來到湛盧山下。
但見眼前,“乾坤開勝地,紫氣抱盧山。”湛盧山的劍峰、湛雲峰、玉女三峰並列,形如筆架。山中森林蓊鬱,泉鳴鳥語,雲霧浮凝,若當春,若經秋,炫耀百狀。幽徑,絕頂,岩石羅列其間,狀如蹲獅伏虎,飲牛奔馬,各具情態,綴以寶塔石屋,清靜雅緻,宛若仙境,俗稱“仙寺”。
天色已晚,黃帝又飢又渴,無心欣賞湛盧美景,欲尋吃飯和歇息之處。
走不多遠,他發現山林裡有一處茅草屋搭在一棵大樹上。因為叢林茂密,若不注意,根本無法看到草屋。
草屋柴門緊閉。
黃帝問說:“有人嗎?”
屋內沒人應答。
黃帝又問說:“屋裡有人嗎?”
草屋內沒有任何動靜。
黃帝下馬上樹,敲了敲柴門說:“裡面有人嗎?”
草屋內似乎有點聲響,但馬上寂靜無聲。
黃帝推開草屋之門。
屋內空蕩蕩的,果真沒看到人。
黃帝無法,又來到地上,找一點柴火,點好後,將獵到野豬的半個後腿,掛在火上薰燒。
野豬肉肥油直冒,香味四溢。黃帝扯下一塊,美滋滋地咀嚼著。
突然,他覺得有雙眼睛在身後窺視著。扭頭一看,原來是個孩子。頭髮很長,臉上髒兮兮的,腰間圍張獸皮。
那孩子看黃帝望他,趕緊索回草屋內。
黃帝又扯下一塊野豬肉,爬上大樹,來到草屋門口說:“孩子開門,給你肉吃。”
黃帝連叫幾聲,孩子仍不開門,黃帝只好自己開啟柴門。
孩子縮在屋的牆腳,害怕的索索發抖。
黃帝將肉遞給孩子說:“別怕,這是給你的。”
孩子沒接,但那雙眼睛貪婪地望著野豬肉,嘴裡燃得直流口水。
“拿去吃吧。”
黃帝把野豬肉塞到孩子手中,孩子狼吞虎嚥地大嚼起來。
“這裡就你一個人嗎?”
也許聽不懂黃帝的話,孩子沒有搭話,只是拼命地啃野豬肉。
“你家大人呢?”
孩子沒有說話,啃完野豬肉後,竟走出小屋跳下樹來,搶走火堆上剩下的野豬肉,跑進樹林裡。
黃帝估計孩子餓極了,也就沒有去追。又割下一塊肉放在火上薰燒。
突然,孩子驚慌地從樹林裡跑了回來。緊跟著,追來十幾個野人。這夥野人,來自食人族。
野人甲喊說:“小子,我看你往哪兒跑!”
孩子躲到黃帝身邊,嚇得渾身直哆嗦。
黃帝見此情景,趕緊摸起軒轅礫石劍,擋在孩子前面。黃帝的神駒千里馬也不安地刨著前蹄,可惜馬被拴在樹上,無法掙脫,不然,早衝上前去,踢死他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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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甲說:“哈哈,今天真有口福,這兒一老一少,夠美餐一頓的。”
野人乙說:“那小的歸我,我要吃嫩的。”
野人丙說:“那不行,誰都想吃嫩的,大家分著吃。”
野人丁說:“我要老的,老的肉緊,撐嚼。”
野人有的使棍,有的用石頭,有的拿著弓箭,嗷嗷怪叫,一起圍了上來。
黃帝抱起孩子,飛身上馬,邊戰邊退。
野人非常勇猛,前面被黃帝砍倒一批,後面又湧了上來。
黃帝不敢戀戰,催馬逃走,不料被野人的一枝毒箭射中了大腿。
夜半。
小山洞裡。
火堆柴火正旺。
一個年輕女人正在火堆上的銅罐裡燒水。
黃帝躺在地上,身底鋪著厚厚的幹樹葉。
腰間圍獸皮的男孩坐在黃帝身邊,呆呆地望著昏迷中的黃帝。
黃帝漸漸醒來,看到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感到奇怪。
年輕女人看黃帝醒來,很欣慰說:“壯士,你可醒了。”
黃帝說:“我怎麼啦?”
年輕女人說:“你在食人谷裡中野人的毒箭,昏睡了一天一夜。”
黃帝想爬起。
年輕女人說:“別動,不能動。”
黃帝說:“孩子,沒事吧?”
年輕女人說:“多虧你的保護,孩子安然無恙。”
黃帝說:“你是他的媽媽嗎?”
“是的。”
“這兒是湛盧山嗎?”
“正是。”
“你知道這兒有個鑄劍師叫宸冶子嗎?”
孩子說:“那是我阿爸。”
孩子到底開了言。
黃帝異常驚喜說:“真的?”
年輕女人說:“你是從哪兒來的?找他何事?”
黃帝說:“我從西北而來,想請他替我打造一把神龍寶劍。”
年輕女人憂傷地說:“他死了。”
黃帝說:“死了?”
年輕女人說:“死了。”
黃帝說:“病死的,還是?”
年輕女人說:說來話長——
(十年前,一對夫妻在家打造農具,男的是當地有名的鐵匠,叫宸冶子,女的叫漉女,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和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在旁邊玩耍,那是他們的一對兒女。小夫妻倆和和美美地過著日子。
這一天,突然闖來一夥士卒,說奉蚩尤大王之命,讓他們在三年之內打造一把天下無敵的虎王寶劍。倘若打造不成,將提頭去見大王。
聽說為蚩尤大王服務,他們很高興。再說,蚩尤對部落黎民百姓,一貫實施酷刑,他們當然也不敢得罪,於是夫妻倆走進湛盧山。
宸冶子找到了鑄劍所需的神鐵(鐵母)和聖水(冰冷的泉水),然後選天時,取地利,等待陰陽和暢、日月同輝之時,開爐鑄劍。他們在山中,歷經三年燒製,尚未成功。眼看期限快到,宸冶子很著急。他圍繞火爐轉了幾天,發現是最後的一把火力不夠,熱度沒頂上去,所以鑄劍不成。
宸冶子說:“妻啊,若虎王寶劍鑄成,須祭祀上天。”
漉女說:“那就捉一條老虎來祭祀呀。”
宸冶子說:“光是老虎還不行。”
漉女說:“那怎麼辦?”
宸冶子說:“需取虎王之首,金男玉女之身才行。”
漉女說:“你是說——”
宸冶子說:“是的,得把我們的兒女獻給上天才行。”
漉女說:“那是我們的親骨肉呀,我不答應。”
宸冶子說:“你以為我想嗎?可是,為了大王的寶劍,我不得不這樣,你我得忠於大王呀。”
漉女說:“天哪,你為何這樣無情無義!”
這天,宸冶子擒來猛虎,剁下虎頭,然後叫來一對兒女。
宸冶子說:“兒子,女兒,過來。”
男女孩高興地跑了過來。
宸冶子說:“你們想上天嗎?”
男孩說:“上天幹什麼?”
宸冶子說:“當神仙呀。”
女孩說:“當神仙好玩嗎?”
宸冶子說:“好玩。我送你們去,你們願意嗎?”
男女孩說:“願意。”
在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男女孩伴著虎頭被送進了熊熊的爐火中。
這天凌晨,東方突然飄來兩朵五彩祥雲,緩緩墜入爐中。宸冶子深知此刻劍已鑄成,於是開啟爐門,但見此刻,精光貫天,日月爭耀,星斗避彩,鬼神悲號,再看爐子,已冷如冰窟,只見青光閃爍,一柄寶劍臥在爐底。
宸冶子打算再製作一把神龍寶劍,與虎王寶劍配成一對,一起奉獻給蚩尤大王。誰知正在打造神龍寶劍時,蚩尤派兵士就取走了虎王寶劍。
看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走後,宸冶子揣揣不安,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
漉女說:“夫君,蚩尤大王得了你的寶劍,定會嘉獎於你,你不安何故?”
宸冶子說:“蚩尤得劍之後,不會容我也。”
漉女說:“不會吧。”
宸冶子說:“你跟我天天在一起勞作,我的鑄劍之術,你都會了嗎?”
漉女說:“會。”
宸冶子說:“好,你現將龍頭寶劍的胚子速速收藏起來,倘若我被蚩尤殺死,你把它鑄成,交給有用之人,為我報仇。唉,只可恨兒子被天帝接走了,倘若他活著就好了。這該死的寶劍!”
夫妻抱頭痛哭了一陣,便將寶劍藏了起來。
果然,蚩尤得了虎頭寶劍,便來找宸冶子。他怕宸冶子再鑄第二把寶劍,決定殺之。
蚩尤說:“宸冶子,你的寶劍打造得不錯,就打著一把嗎?”
宸冶子說:“大王,就這一把。”
蚩尤說:“果真如此?”
宸冶子說:豈敢騙大王。
蚩尤說:“嗯,念你鑄劍有功,我賜你一車金子。”
宸冶子明白,一車金子(斤子)乃斬也,大呼饒命。
蚩尤哪肯放過,當即斬首。
漉女看丈夫被斬,撲向丈夫的屍體,哭得死去活來。
蚩尤見漉女貌美,便當場搶走,納為妻妾。
數月之後,漉女逃至深山,準備繼續打造神龍寶劍。想不到受孕,生下一男孩,本想埋掉,後轉而一想,不如留之,以便將來報仇。於是躲在深山的藏雲洞裡,一邊精心撫養孩子,一邊打造神龍寶劍。)
黃帝說:“除了宸冶子,還有人會打造嗎?”
漉女“你打寶劍作甚?”
黃帝說:“我受天帝之命,剷除蚩尤,讓天下黎民百姓過上平安和諧的日子,所以需要寶劍。”
漉女欲言又止。
黃帝說:“這位大嫂,爾能幫我想想辦法得到寶劍嗎?”
漉女說:“你繼續上山尋找,山上有個藏雲洞,在那裡也許能尋到寶劍製作之人。”
黃帝說:“謝過大嫂,我這就上山。”
漉女說:“壯士,你就不怕山上的食人族?”
黃帝說:“我不怕那些吃人的傢伙。”
漉女說:“不過,去藏雲洞,要想碰不到野人,可從索命崖經過。”
黃帝說:“何故?”
漉女說:“食人族也是分群的,他們各霸一方,中間有界,誰也不侵犯誰,誰也不敢超過對方界限,這一點比人類守規矩。索命崖就是他們的分界線,過索命崖,正好是食人族各方都不顧的地方。可是,在去索命崖的路上,有豺狼虎豹毒蟲等壞東西。其中黑蟒繞石,花蛇穿穴,毒蠍橫行,巨獸時出,況又風吼日月,黃沙漫天,怪石嗚嗚然如鬼哭,人非能活之一日於此,至今只知進之者,從無歸來人。”
黃帝說:“只要能得到寶劍,我不在乎。”
漉女說:“過索命崖絕非易事。索命崖極為陡峭,像刀劈的一樣,何況,在索命崖上,還有食人花。那花開得極為鮮豔,極為漂亮,極為迷人,倘若被它纏住,你可就沒命了。”
黃帝說:“能避開它嗎?”
漉女說:“無法避開,除非你不去藏雲洞。”
黃帝說:“倘若被纏住,如何脫身呢?”
漉女說:“那花有一股神力,只要被纏上,根本不能脫身。”
黃帝說:“一點脫身的辦法都沒有嗎?”
漉女說:“除非斬斷它的花根,這個,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黃帝能闖過索命崖嗎?(未完待續)